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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积雪在牛群温暖的鼻息下融化,扩大了夏天因缺水而缩小的放牧区。即使冰雪复盖了格兰马草,西部放牧区的低矮灌木仍为牛群提供了“嫩饲料”。白鼠尾草(有时也称为美洲忧若)同其它鼠尾草一样,都有其非凡的特性,经历过寒霜之后,它的营养价值反而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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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牛群也同样有其惊人的特质。得克萨斯长角牛的辉煌经历源自西班牙。它们的原种由西班牙的探险家和传教士带入北美,养来食用或角斗。到十八世纪,已有数以千计头牛从传教团走失,游荡在外,野生野长。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美国移民大量涌入当时还是墨西哥一个省的得克萨斯,他们发现为数众多的野牛,身上没有任何表明所有权的烙印或其它标记。要搞到一群得克萨斯长角牛,需要的只是猎人的技巧。得克萨斯人忘记了这些野牛带有西班牙的血统,以为它们就是当地的野生动物——“比鹿还要野”的野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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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战争之后,那位学识渊博的随军科学家威廉·埃默里少校于一八五六年勘定了得克萨斯的南部边界,他报道说:“猎取野马和野牛是拉雷多和格朗德河谷一带其它城镇居民的一项日常营生。”但这类围猎并非儿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说:“人们说得克萨斯的野牛驯服纯系误传,对徒步者来说,它们比最暴烈的野牛还要凶险五十倍以上。”得克萨斯独立后,人们在当地大部分地区牧养了这种牛;也正是它们促使牛仔应运而生。很少有哪一种野生动物象得克萨斯长角牛那样,对文明人的生活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我们不无怀疑地读到过野牛如何左右平原印第安人的生活,而得克萨斯长角牛对无数西部美国人则有着同样的魔力。其后果之一,诚如弗兰克·多比所说,就在于“马背上的美国人并非戴头盔的士兵,而是着长靴的牛仔。”他们独具一格,自豪,自信,言行粗鲁。得克萨斯长角牛使牛仔跨上马背,日夜与马鞍为伍,并定下了他们生活的节奏。而蛮荒西部的粗犷气息,在很大程度上来自得克萨斯长角牛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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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说法:“在得克萨斯,牛为人而活着;而在其它所有地方,人则为牛而活着。”旧世界的农民一向溺爱他们的牛,遇上恶劣的天气,他们会把牛拉到屋里,同全家睡在一起。东部的良种“短角牛”,按牛仔们的说法,也被文明宠坏了。“把它们从牛棚里放出来,散到放牧地上去,它们会不知所措,就象公爵夫人流落到荒岛上一样。”而长角牛则保持了野生动物独立生存的能力,使西部牧人可不必花费太大的精力去照料它们。它们的角长而尖锐,并非只用来摆摆样子,那些母牛知道如何使用牛角,同袭击小牛的野狼及其它野兽搏斗。长角牛喜好饮水,善于发现水源。它们可单独或小群牧养,不象游牧群一样需要大量水源。当几只母牛同它们的牛息出行时,它们甚至有其自己独特的防护办法。两只母牛留下警戒野狼的袭击,其它母牛则四出饮水,回来后再用奶汁滋养它们的小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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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动物的嗅觉使长角母牛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它灵敏的鼻子可以帮它死里逃生。有经验的牛仔驱赶牛群,遇到急需水源时,会让领头的公牛充当向导。据讲,长角牛可以在十五英里以外嗅到阵雨。人们纷纷传说,牛仔如何听任牛群带路,经过四十英里的跋涉,终于找到了偏僻清冷的湖水或隐秘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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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角牛觅食的本领已成了传奇故事。同一般的说法相反,它的偶蹄实际上使它无法扒下草上的冰雪,但它自有窍门,可以在冬天找到其它食物。它吃草的本领非同寻常,有一则姑妄言之的传闻,讲人们看到一张附着骨头的干牛皮挂在树上。据说,牛的主人解释道:“我的牛啊,尽是些贪吃的家伙。今年春上,那头老牛象松鼠一样爬到榆树上去吃榆芽儿,结果不小心吊死了。”就实际所见,得克萨斯种的牛确实会抬起前蹄,扒在三角叶杨的树干上,大嚼细嫩的枝叶,它们还会用弯角把千手兰修长的花瓣抵落下来。它们可以吞食仙人球果为生。在没有草的地方,它们会象鹿一样吃树木的嫩芽。据说,它们有山羊般柔软的脖颈,嘴可以细嚼,胃可以消化仙人掌和懈树的荆棘;而且,它们对即将来临的暴风雪有着气压计一般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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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要使那么多人发财的得克萨斯种长角牛得天独厚,仅“靠清风丽日”便生育繁衍。无人耕占、无遮无拦的厂“阔西部,使它们成为一笔丰厚的财富。在格朗德河谷以北绵延几千英里的大片土地上,灌木丛生,水源缺乏,在这里,长角牛所需要的不是几十几百英亩土地,而是成千上万英亩土地。它们需要整个得克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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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场主们的财富就是在公地上繁育成长的牲畜。有时候,牧场主们把这片土地称为“天赋之乡”,他们不愿承认自己的客居身分。就象铁路修筑者一样,他们认为自己是政府治理下的当然受益人。不过,铁路业人士在通行权之外只得到了特定的几块土地,而牧场主们则声称他们对整个未派用场的西部拥有一种剩余权利。他们四出放牧,视整个西部为自家的田园。“天然牧草”为他们的生活和生计奠定了基础。一八八一年,詹姆斯·布里斯宾将军在《牛运当头——在大草原上如何致富》一书中写道:《东部的农场主们已经放弃养牛,他们无法与大草原上的牛竞争,他们的牧地每英亩要花费五十、七十乃至一百美元,还要打晒干草用作越冬饲料,而西部的放牧地根本没有市场价值,整个冬天,牛群自由自在地游荡——地面上的牧草自然地干化,牛群甚至在一、二、三月分照样上膘。”布里斯宾想不通,在西部,致富只是举手之劳,“人们为什么偏要留在有人满之患的东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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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牧牛业似乎正对开拓者的胃口,西部开发故事中的英雄们意气风发,以打天下为己任,在健壮的体魄中蕴藏着坚强的性格——这是尚武的美国人心目中第一个偶像。在这些英雄的身上,迭现了戴维·克罗克特和霍雷肖·阿尔杰两种人物的影子,他们如果没有闪避印第安人箭锨的矫健身手,没有连日奔驰的耐力,没有超群的好勇斗狠的蛮劲,是不可能发迹的。当时,象约翰·韦斯刊·艾利夫一样多才多艺的人,必然是一位牧牛人、一位拓荒者、一位城市奠基人。一八三一年,艾利夫生于俄亥俄州一个兴旺发达的农庄,后来,他就读于俄亥俄韦斯利安学院。这是一所新兴学院,那时,美国大量创办这类充满乐观精神的小型教育机构,创办者寄望于城市的兴起会给他们带来福扯。一八五六年,他父亲答应给他七千五百美元,条件是要他在一个合适的俄亥俄农场上定居下来。年轻的艾利夫谢绝了,据说,他只要了五百美元,用来在西部创业。他的第一步,是于一八五七年四月与一些朋友汇集在堪萨斯准州东部的一个会合点,在那里,他帮助设计了一个新的城镇,称之为俄亥俄城。人们从堪萨斯城拖来木材,修起了第一座建筑——一家典型的两层楼酒店。艾利夫靠大众认股筹措资金,兴建了第一家杂货店,随后又得到了一些农地。那些日子,堪萨斯仍因反奴隶制斗争的创伤而流血。拥护蓄奴和反对蓄奴的双方都急于防止行将建立的堪萨斯州落入对方手中,而暗杀便成了双方频频使用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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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八年秋季,科罗拉多发现黄金的消息传到了堪萨斯。一八五九年初,艾利夫卖掉了他在堪萨斯的财产,置了一队牛车和一些给养,随着人流涌向派克斯峰。到那里之后,他和两个伙伴一起在樱桃沟开了一家杂货店。到五月时,在通往丹佛的草原上已经排下了一万一千辆大篷车,沿派克斯峰一侧的南普拉特河络绎而来,在山间崎岖的旅途中,篷车的主人一路甩下他们的家当。许多人卖掉了他们的牛或把牛暂时托付给新建的“牧牛场”。一八五九年四月二十三日在《落基山新闻报》上有一则广告写道:“牧牛场!我们的牧场位于樱桃沟山口三英里以下的普拉特河河岸,在那里,建有宽大而坚固的·畜栏’,每晚替人看顾牲畜。每月每头牲畜收费一美元。”这些牧场主把他们的牛群牧放在平原上,经过上一个冬天,他们已经得知,牛群觅食当地的牧草,可以自己安然过冬,艾利夫和他的伙伴买下了成群结伙来丹佛的人们的筋疲力尽的载重牛,靠平原上的天然牧草喂肥了它们,转手又把牛肉高价卖给采金营地、肉店和下决心继续西行的其它篷车队。一八六一年,科罗拉多准州成立,艾利夫把他的业务向北扩展到已经日益繁荣起来的丹佛城附近。在那里,沿南普拉特河的北岸,他搞起了一宗大生意,专门调养移民们巴不得处理掉的拖垮了的牛,然后卖掉。艾利夫的一个朋友回忆说:“许许多多的牛长期在沙石密布的道路上行走,以至蹄子疼痛难忍,只好卖给或换给牧场主,或交给他们照料。随着交通日益频繁,牛越来越多,牧场也同样越来越多,买卖这些‘拐牛’成了牧场主的一宗大生意;因为用不了多长时间,丰美的牧草就可以使一头这样的牛恢复过来,一旦它能胜任工作,就可用来换进别的走拐了的牛,也可以卖掉,也可以投入劳役。”其后,艾刊夫和其他一些人又买进公牛和母牛,自己也开始有了牧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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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懂得放牧,又能拢来一批牛仔,那么,你就可以在花费不大的情况下,获得可观的利润。放牧区域的使用是无须付出费用的,而牧草又终年生长。畜栏的修造也可以就地取材,用砖坯或小河边寻来的木篙,不花分文。每月只破费三十至四十美元雇几个牛仔,这就是所需要的全部劳力了。而牛肉则按活牛的毛重计价出售。饱食当地放牧区牧草的牛群,在几个月内,体重会增加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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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牧场当然也有风险:每年冬天,一些牧场主总要损失多达三分之一的牲畜。但管理得当自会减少风险,艾利夫就是这样成功地把冬季损失控制在百分之五以下。印第安人也是一个实际的、经常存在的威胁因素。一八六一年,艾利夫开始有了自己的牧群,他很幸运,邻居一位皮货商成了他的情报来源,这位皮货商娶了奥格拉拉族斯威夫特·伯德酋长的两个孪生女儿,靠了这层亲戚关系,他便能在印第安人进犯前便向艾利夫通风报信。一八六二年,当印第安人在怀俄明地区的袭拢益发频繁时,邮政总长下令放弃了那里的邮路,移至南普拉特河一线,如此一来,艾利夫也就有更多的生意。艾利夫从印第安人的威胁中得到的好处,并非仅此一端。他供应肉食给驻守在边远哨所的联邦军队,使他们能同印第安人打仗,由此也发了一笔小财,后来,该地区平定下来,当地印第安人被限制在保留地里,他继续卖牛肉给联邦军队,以供养印第安人,生意依然做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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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延伸到西部后,西部的牛群一下子就打进了整个东部市场。而牛肉运销也促使铁路穿过西部。在南北战争结束时,联合太平洋铁路的总工程师格伦维尔·道奇将军决定绕开丹佛和伯绍德关口,而让铁路穿越怀俄明南部,于是夏延就成了一个迅速兴旺起来的城镇。到一八六七年十一月,科罗拉多准州朱尔斯堡的大部分居民靠平板车迁到了夏延。眼光独到的艾利夫果断地签署了一份份合同,向联合太平洋铁路的修建队和保卫他们不受印第安人侵扰的军队提供数以千计的牛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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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夫从何处去搞到这数千头牛,又如何把它们运交出去呢?他需要另一类西部开拓者的帮助。对西部牧牛业来说,牧场主就是开辟道路的人,他们象铁路修造者之于东部大工业一样不可或缺。那时,北美一些地区仍然荒无人烟,没有遮拦,他抓住这个独特的机会,让活牛自己踏上旅程,自行完成运输。此举收益十分丰厚,在得克萨斯用三至四美元买下的一头公牛,到了北部可以卖到三十五至四十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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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驱赶牛群长途跋涉的人是不难赚到大钱的。查尔斯·古德奈特就是这样一种人,而艾利夫则给了他机会。古德奈特一八三六年生于伊利诺伊,一八四五年以来,一直住在得克萨斯;南北战争结束后,他开始赶牛运往北部。一八六八年,古德奈特应承赶运价值四万美元的得克萨斯牛到艾利夫在夏延附近的营地。两地之间本无道路,自然也没有铁路来运输牛群,古德奈特和他的伙伴奥利弗·洛文自行开辟了一条新的小道。“古德奈特一洛文小道”始于达拉斯附近得克萨斯的中北部,穿过佩科斯谷地,向北跨越新墨西哥和科罗拉多的东部,止于怀俄明南部联合太平洋铁路线上。古德奈特交付了牛群,艾利夫便将之高价售出:一些卖给了当地的屠宰场,一些卖给了铁路员工,其余的装上新建的联合太平洋铁路的货车,运往遥远的芝加哥,卖给了那边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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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头牛,跨越八千英里路程,首次把这样一大批牲畜由得克萨斯运往怀俄明,所需要的技术绝不下于船长指挥一艘远洋客轮在变幻莫测的天气中横跨大西洋。当然,牛群是自己走路的,但推动它们走路,却要靠组织妥善的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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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仔们为长达一英里的牛群编好队型,他们要防止牛群扎堆儿挤成一团,又要避免牛群稀稀拉拉地散成一条线。两名最有经验的牛仔走在排头(称为“前导”),按照头领安排下的路线引导牛群。三名稳重的牛仔则殿后,负责“照料弱牛——那些拖腿货;因为牛群的行进速度取决于它们,殿后的牛仔需要注意让壮牛走在前面和旁边,不致妨碍了弱牛,这叫作‘压住阵角’”,其余的人分布在两侧“巡回游动”,以保持牛群的队型紧凑和同等宽度。牛仔们轮番从头换到尾,又从尾换到头(越接近前面,工作越轻),以分摊人员和坐骑的负担。一路上,牛蹄的橐沓声震耳欲聋,联络得靠手势,而那些手势大都是从大草原印第安人那里借鉴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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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牛群的速度需要老练。“纵阵或快或慢,取决于两侧牛仔距中线(道路中央)的距离。因此,如果在两处水源之间有一段长途跋涉,两侧的人就要靠拢中线。在一般情况下,牛群横宽五十到六十英已,而休息前路程的长短则决定这一宽度,使纵阵变窄叫做‘挤一挤’,十英尺是最低的限度,超过这一限度,就会出现豁缝,而牛群也会小跑起来以图填补这一豁缝。这时,前导便要在头里阻止它们,因为不能让它们窜来跑去。调教一两个月后,牛群就会开始温驯一些,而为了使牛群温驯,也须要走得紧凑些。”供牛仔替换骑行的备用马匹则由一名看马人照管,他把这些马匹拢在一起,走在牛群前面。牛仔们吃饭则靠一辆伙食车,上面装着粮食和炊具,由厨子驾车,提前赶到下一个宿营地,一旦牧群到达,饭菜就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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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夜里,担任警戎的人四下巡逻时,都会哼着歌曲或者吹着口哨。老资格的牛仔安迪·亚当斯解释说,“这样,酣睡中的牛群会知道,为它们守夜的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听熟了小夜曲的牛不会轻易炸群。人们把这类曲子称作牛仔的“圣歌”,因为曲调大都来自记忆中儿时的教堂礼拜乐曲;但歌词讲的却是著名赛马中可歌可颂的事迹、赞许或叱骂牛群、重复从咖啡罐上看来的广告词句,或者干脆就是夹缠不清地骂天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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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印第安人之外,最大的祸患就在于牛只突如其来地炸群。没有什么事情比在夜间炸群更可怕的了,三千头牛刚刚还安静地以各种姿态躺着想息,会突然间立起身来变成势如奔雷的一群。它们横冲直撞,一路向前闯去,此时此刻,牛仔只有把性命托付给坐骑,同伙伴们一道冒险围堵。他们逼着牛群围着圈转,不断向中心靠拢,试图把圈子挤压得越来越小,让牛密匝匝地拥为一团,直到尘埃落定,牛群安静下来。如果牛仔们不能使牛群围成圈子,就一切都完了;牛群会象火花一样星散而去,消失在夜幕中。即使最为强悍的牛仔们也承认,炸群的牛使他们预尝到地狱里的滋味。古德奈特回忆说:“大群溃散的牛发出惊人的热量,而牛角和牛蹄撞击后散发的气味也几乎令人窒息。有时在冷天里,处在走动中牛群的下风,会感到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燥热;为了防止这种热流导致牛只的减重和脱力,有经验的赶牛人在牛群移动时总要保持它们的合理分布。牲畜的体热似乎传导电流,牛身潮湿时更是如此;一场暴风雨后,我曾见过驱赶牛群的牛仔们面孔焦裂,就象受了炉火的灸烤一般。”夜间,牛仔们往往发现自己仿佛盲人骑瞎马,看不清草原犬鼠的洞穴、流水冲出的沟渠以及悬崖峭壁,而这些,即使在白天也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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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在小道上跋涉几个星期后,人会和牛群一样神经过敏,此刻,就需要有一位强人来防止出乱子。据古德奈特讲,头领和牛群的主人“要对手下人的生命安全负责,不仅要尽量防止印第安人的侵袭,还要防止在各种情况下的自相残杀。”在踏上旅途之前,古德奈特照例会“草拟一份协定,说明每个人应当做些什么。其中主要一条规定是杀害同伴者将受到众人的审判,如果被定罪,便当场绞死。”顺利地驱运牛群需要冷静克制,有条不紊,因此,古德奈特一类的赶牛人都禁止在旅途上酗酒、赌博乃至咀咒臭骂,查尔斯。古德奈特由于大批大批地向北方运牛而名利双收。一八六七年,他同爱尔兰人约翰。乔治·阿戴尔一道,建立了JA 牧场,很快便拥有十万头牛和一百万英亩土地。他创立了第一个牧场主协会,以对付得克萨斯盗牛贼。他并研制出用于驱赶和牧放牛群的新器具——不会翻转的新式马橙、新的喂料槽、安全横鞍等。为了改良得克萨斯长角牛,他又一道饲养东部赫勒福德牛和短角牛,并用美洲野牛同这些牛杂交,繁殖出一代新品种,称为“卡特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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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奈特同他的第一个妻子厮守了五十五年,在她死后,他又以九十一岁高龄再婚,并生了一个孩子。他死于一九二九年,时年九十三岁。而他最喜爱的,还是赶牛人和牲口贩的生涯。他曾经说:“在小道上的那些岁月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当然,那时有许许多多艰难险阻,要人拼出他的全部耐力和勇气;可是一旦功成名就之后,就再没有那种快乐的日子了。”伴随西部牧牛业而出现的牧牛区城镇,就象牛仔们本身一样富于美国色彩。兴建一座牧牛区城镇,需要有想象力,亦即相信事物可以一改其本来面目。约瑟夫·麦科伊就有这种丰富的想象力。在《西部和西南部牧牛业简史》一书(一八七四年)中,麦科伊描述了自己有声有色的一生,他的一生,散发着牛群的气息,也反映着人们对西部不无夸张的希望。麦科伊生于伊利诺伊中部,父亲是弗吉尼亚的农场主,母亲是肯塔基人,他于一八六七年来到得克萨斯,年纪正轻,“渴望做一些对人对己都有好处的事情”。就象古德奈特等人一样,得克萨斯牛的庞大数目以及把牛群运往北方的巨额利润,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于是他便想找出一种办法来赶牛上市。他所想到的倒不是开辟一条新的赶牛小道,而是建立一个新的目的地。为什么不在北部一条铁路线上兴建一个牛栈,“让南部的赶牛贩和北部的主顾平起平坐地聚在一起,不受盗匪或惯贼的骚扰。”在这里,赶牛贩随时可以拒绝不合理的出价,因为他大可以把牲畜运往东边。麦科伊认为,如此这般地集结成千上万头牛必将唤醒一些毫无生气的堪萨斯小镇,使之日趋繁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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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一个别出心裁的想法。一八六六年,大胆的得克萨斯人就曾驱赶牛群北上密苏里太平洋铁路线上密苏里的锡达利亚,当年几乎有二十五万头得克萨斯牛来到那里。那个年月,赶牛穿越堪萨斯东南部或密苏里西南部得要有些胆量。因为得克萨斯的赶牛贩发现当地一些横蛮的定居者封锁了他们的去路,这些定居者厌恶外来牛群践踏他们的庄稼,又怕自己的牛受到病毒的感染。还有,盗贼也会乘夜晚惊散牛群,又假心假意装出帮找的样子,随后,每送回一头就索价五美元。此外,由于牛群得不到精心照料,幸存上市的牛只往往形销骨立,没有很大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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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麦科伊回忆道:“人生没有哪几种行业如同贩牛一样,大笔财富的得失系于一线。实际上,赶牛贩就象小孩子一般软弱,走错一步或者稍有差池,便会失掉整个牛群,而这却是他在世界上的全部财产。对于这一点,体会最深的莫过于那些每年出没在得克萨斯到密苏里州锡达利亚赶牛小道上的歹徒们了。如果赶牛贩备有现款,又可以与匪首面谈,自然不难保证牛群的安全通行。但这要花上一大笔钱,而很少赶牛贩会甘心情愿花大钱去买通人家承认他们的合法权利,况且许多人又没有这个钱。”就在一八六六年,有一千尚未度过二十周岁生日的年轻人詹姆斯·多尔蒂,从得克萨斯赶着他的一千多头牛,想到圣路易斯的市场上去赚上一笔。麦科伊在他的回忆录中,叙述了此人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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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密苏里州,他开心极了,乐滋滋地设想着美妙的前景,盘算着顺利得来的财富,但行之不远,就遇上了一伙狂呼乱叫、组织严整的武装匪徒,勒令他停下来。在他有限的阅历中,还从未见过这样一伙自封为守护神的两足动物。他们穿着粗劣不堪的土布裤子,猎上装里面是劣质的短亚麻布衬衫,脚上蹬一双简陋的家制牛皮靴,身上背着阔大的斧子和粗刨,令人触目惊心。所有人都带一顶古色古香的烷熊皮帽,而且显然都是家制的。帽子下面,可以看到一张张酷似猩猩的面孔,显然不通人性,只有一种不可遏制的嗜欲——就象渴欲未曾精馏的最烈性威士忌。他们告诉年轻的多尔蒂“牛群不准再前进一步。废话少说。”多尔蒂开始轻声地同他们论理,但这就象在对鳄鱼布道。他们发现这个赶牛贩不过是个年轻人,大概没有多少生活经验,立刻就围上了他,这时一些匪徒就殴打他的同伴,并恣意凌辱他,与此同时,五六个凶神恶煞般的家伙则上来把他揪下马鞍,缴了他的枪,又用他自己的拴马索把他绑在树上,然后用山核桃木枝狠命地抽打他。趁此功夫,其他的匪徒便惊散了牛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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