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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英国议会要无条件授予任何一个殖民地政府权力时,殖民部文件常见对它的称谓的表达方式为“和平、福利与良好政府”;给加拿大联邦政府的称谓是“和平、秩序与良好政府”。这是殖民部历史上所知的最大授权:渥太华任命包括直至县法院法官在内的自治领国家各级法官,留给省级任命的是执法官(治安法官)的权力;任命所有各省行政首脑——省督;联邦内阁被授予以任何理由而不论违宪与否自由否决各省法律的否决权。在1868年6月一份著名备忘录中,麦克唐纳告诉各省,它们未来可望看到英国政府频繁使用对付殖民地的立法武器——否决权,渥太华也会更经常使用。因此,加拿大有历史学家说麦克唐纳将自治领政府视为主人,而把省政府当作仆从,或许期望以后将省降到新西兰的半自治市政府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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渥太华议会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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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加拿大联邦之父刻意追求将英属北美政体作为英国政体的翻版,加拿大联邦制不同于美国,而且加拿大议会体制更近于英国而不同于美国。在加拿大,行政与立法机构之间的关系同美国体制正好相反,以权力融合取代权力制衡。内阁阁员都是立法议会(众议院)议员,并主宰下院,这同英国议会制一样。内阁确定政府政策的总路线,内阁讨论允许分歧,但集体责任制的原则非常坚定,一旦作出决定,每位成员必须支持,否则就辞去内阁职务;如果众议院否定了重大问题的法规,或投不信任票,政府总理和内阁必须集体辞职。此外,加拿大总理在立法、征税以及同外国签约方面比美国总统的权力大得多。总理和内阁作出决定时知道自己控制下院大多数,有把握获得通过,而美国总统就没有这样的幸运。正因为如此,加拿大的议会辩论没有美国国会辩论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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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美两国议会制虽源头同出英国议会制,却差别巨大,原因是独立道路不同。美国通过两次革命彻底割断与英国的关系,抛弃君主立宪制,创立了总统共和制,虽吸收了英国代议制、两党制和责任内阁制,却加以彻底翻新,废弃了国王、贵族和下院这些最体现英国宪政传统的遗产。加拿大没有经过革命,是经过英国允许,由各个殖民地与英国政府和平协商而获得独立的(仅发生过失败的1837年起义)。加拿大联邦之父们对革命和民主充满敌意。在比较加美两国历史时,有学者常说美国独立战争既创造了美国,也创造了加拿大。恐怕不完全这样。美国独立战争时,英国为了防止革命波及加拿大,颁布《魁北克法案》安抚法裔加拿大人,他们没有跟随美国闹革命。可见独立战争对加拿大只起到稳定其作为英国殖民地地位的作用。第二次美国革命在巩固美国共和民主制的同时,倒是促使加拿大走上独立道路,并且从反面总结了美国联邦制的教训,创建了强调中央立法主权的集权联邦制的议会制国家。在19世纪七八十年代,正是这一制度保证了加拿大能够迅速扩张和统一;在合并西部领土过程中,中央立法主权得到了特别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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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9年2月22日加拿大议会开幕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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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权运动的挑战 尽管魁北克会议上加拿大联邦的缔造者刻意防止美国分权的影响,但这是非常困难的,或是不可能的。首先,两国地理和历史背景相同,都是由原来英国的各块殖民地联合而成。然而,最早参加创建加拿大自治领的4个殖民地均已独立存在2个世纪,到19世纪50年代,由于经济和交通的发展(连接加拿大省与大西洋沿海殖民地的铁路业已修建),早已形成统一的市场。尤其是上下加拿大,经济和政治联系更加密切,经过一个世纪的共同生活,已经形成国家意识。可是,作为殖民地,它们又天然存在分散性,且难以消除,特别是加拿大省(魁北克),由法国统治过1个半多世纪,依然保留了法国民法、天主教会以及法语文化,居民对英国制度很不适应。因此,同美国联邦一样,加拿大自治领联邦也有自然分离的倾向。这是不能防止美国消极影响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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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由于加美两块领土紧紧相邻,在文化、语言或生活习惯方面存在相同之处,彼此之间也具有天然的吸引力。1837年起义领袖麦肯齐和帕皮诺两人都主张立法议会由选举产生,19世纪50年代建立责任政府时期改革派主张以美式参议院取代立法委员会,乃至魁北克制宪会议期间,爱德华王子岛提出参议院实行大小省平均要求,都明显看出美国对加拿大政治的强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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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加拿大自治领建立不久,自19世纪70年代起,即兴起了省权运动,要求澄清省与联邦两级政府在财政上权限的划分。领头的不是建立联邦时就有分倾向的东部小省,而是中央地区安大略省和魁北克省这样大而富裕的省份,人口最多的安大略省则成为省权运动的中心。作为联邦缔造者之一、在魁北克制宪会议上介绍省立法条款的奥利弗·默瓦特(Oliver Mowat,1820—1903年),转而成为“省权运动之父”。他当安大略省总理24年,从1872年起长期挑战联邦立法权至高无上的宪法理论。按麦克唐纳对《英属北美法案》第91款即“剩余立法权条款”的解释,联邦议会即使对各省的经济立法也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可是,奥利弗·默瓦特却要求安大略省立法议会与自治领联邦议会在经济立法上具有同等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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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默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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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于19世纪60年代美国的威胁过去后,英国政府转而纵容或支持各省立法权的要求。1883年英国枢密院司法委员会的一例判决书,对第92款(即省立法结构权限)列举事项,倾向于支持省的要求。该判例写道:“安大略省立法议会为该省的利益被授予的权力,从任何意义上都不是授权行使……而是具有无限的与充分的权力,像皇家议会拥有的和被赋予的权力一样充分。在这些条款范围内,地方立法机构的权力至高无上,拥有自治领议会同等的权力。”这条判决否定了早期联邦主义的宪法理论,为省权提供了法律依据,助长了分离的省权运动,造成了长期的争端。其后果是,安大略和魁北克两省在1887年12月联手发起省际修宪活动,审议联邦与省的“财政及其他关系”,开创了以省际会议参与修宪的先例。这就从实际上动摇了单一联邦立法中心的宪法理论,“承认省政府具有必须受到尊重的排他性的权力。这样一来,从1885年到1914年,加拿大就发展了各省的联合,并非麦克唐纳所期望的单一国家制度”。正如毕生研究加拿大政治制度的学者霍金斯所指出的,在1891年麦克唐纳去世以前,联邦议会立法主权至高无上的原则已经被改变了。“我们虽然仍实行立宪君主制度,但已开始变成美国的典型联邦议会制,权力逐渐向各省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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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自治领众议院议席的分配,原则上与原来加拿大省立法议会一样,按人口特殊比率分配(如魁北克65席)。在1885年以前,各省的投票制度继续沿用殖民地时期的规则,各级选举都有财产限制,虽不算太高,但都强调拥有财产的必要条件。在殖民地时期,妇女并非从来就没有选举权,新斯科舍和下加拿的妇女在特殊条件下可以投票,在联邦建立前却被取消了。1867年《英属北美法案》无论多么符合法理,缺陷委实不少:基本上没有注意西部的政治权力,在1900年以前的众议院213席中,来自苏必利尔湖以西的只有17席。这是由于自治领实行英国按人口划选区、按比例选派议会代表的制度,那时西部人口稀少。同殖民地时期的立法议会一样,仍有选举腐败,例如在1872年选举中,麦克唐纳、卡蒂埃和朗之万拿了蒙特利尔运输巨头、太平洋铁路公司总裁胡夫·艾伦100万加元(约合今天1 200万加元)。太平洋铁路公司取得了修筑太平洋铁路一条支线的合同,艾伦得到了回报,而使用的钱则是美国人的,导致了敲诈。1873年11月5日,麦克唐纳因此辞职,首任保守党政府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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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通史 四、扩张为三大洋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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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派政治家认识到统一国家的优越性,必须将英属北美殖民地的剩余殖民领土统一并入自治领联邦,实现“从海洋到海洋”的扩张。当时,形势对完成这一历史任务十分有利:英国政府为了与美国争霸,保证帝国安全,也全力支持加拿大自治领这一扩张战略。不过,首先要巩固原有的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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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固大西洋地区统一 1867全国联邦选举时,因联邦派在新斯科舍的失败,新斯科舍退出,联邦面临重新分裂的危险。新不伦瑞克也存在不满,更严重的是,新斯科舍甚至有被美国兼并的风险。可见,首先要巩固东部大西洋沿海各省之间以及它们与西部各省的团结。当时,东海岸渔业普遍不景气,而联邦规定的税率高于加入联邦之前,进口生活必需品价格被抬高,居民支出增加,生活困难。而此时,美国正处于内战后的繁荣发展时期,自然对新斯科舍人具有不小的吸引力。约瑟夫·豪领导的反联邦派威胁要退出自治领加入美国。1868年2月,约瑟夫·豪还亲赴伦敦向宗主国提出退出的申请。此举可能是为了个人的政治利益,并非认真而对自治领联邦政府施加压力,但对新国家的统一确实构成了现实的威胁。因此,扩张之前必须稳住东部的动摇省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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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自治领政府认识到,克服东部沿海各省的离心倾向,关键是迅速落实《英属北美法案》的财政补贴条款,增加对有财政困难的东部各省的财政帮助。按《英属北美法案》财政条款法案规定,各省已将征收税收的权力让渡给联邦政府,只保留征收直接税即工商业税赋等的权力。可是,除安大略和魁北克两省外,其他各省包括尚未加入联邦的地区收不到多少直接税款。大西洋沿海4个省向来经济波动较大,早在伦敦会议期间,新斯科舍及新不伦瑞克就对《英属北美法案》中这项财政条款不满,后来采取补救办法,添加了财政补贴金条款,即由联邦政府每年拨给各省一定数目的补助金。所以,要想平息东部沿海地区省份的不满,就必须在补助金上做文章。这样做不仅可以平息反联邦、脱离联邦的运动,也对尚未加入联邦的殖民地(例如纽芬兰)具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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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贼先擒王,麦克唐纳首先安抚领导分离活动的约瑟夫·豪,稳住新斯科舍。好在英国政府出于防御美国趁机侵略的考虑,没有批准新斯科舍退出联邦的申请,而是坚定地支持麦克唐纳政府。在双方的强大压力下,约瑟夫·豪最终妥协,麦克唐纳也顺势让步,邀他入阁,又给予新斯科舍加入联邦的一些优惠条件,渥太华保证每年增加给新斯科舍的财政补助金。1869年1月,新斯科舍省与自治领联邦政府达成重返联邦的协议。这样,麦克唐纳就以其政治天才和技巧,不仅从千里之外迅速接手处理并控制住局势,也稳定了沿海殖民地与联邦的关系。新不伦瑞克加入联邦的条件并不高,就是把圣约翰作为英属北美省际铁路在大西洋的起点。这不成问题,实际上已写入《英属北美法案》中。该省经历了1865年和1866年的两次选举,接受加入联邦的条件有公众授权的基础。自治领政府增加财政补助金的决定,对贫困的爱德华王子岛殖民省的公众更具有吸引力。他们所要求的铁路及到大陆的轮渡服务也得到了保证。1873年7月1日,爱德华王子岛被接纳加入联邦,自治领总督赴夏洛特敦参加庆典。“爱德华王子岛人的印象是,加拿大自治领被合并进了爱德华王子岛”。连接大西洋沿海4省与安大略和魁北克两省的省际铁路不久开工,到1876年建成。这条铁路对于巩固自治领联邦的统一意义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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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并西部领土 按《英属北美法案》,自治领国家建立后面临的扩张任务,主要是由加拿大同哈德逊湾公司立即谈判购买安大略和魁北克以西和以北直至太平洋和北冰洋的广阔土地,将它们收归自治领联邦政府所有。当时,鲁珀特地面临美国兼并的威胁,购买鲁珀特地几乎成为自治领联邦扩张的关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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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珀特地边界虽相当准确,但从来没有划定。哈德逊湾公司想要得到最高价,也愿意卖给加拿大,但加拿大出价与公司想要的价格距离确实很远。1867年,美国从俄国购买阿拉斯加为720万美元。哈德逊湾公司说,如果阿拉斯加值700万美元,与美国有700英里长边界的鲁珀特地价值一定更高。有人说它值4 000万美元,还放消息说愿意把它卖给美国。但是,不管哈德逊湾公司怎么试探,英国政府没有让步。自治领联邦建立不到15个月,就派乔治-埃蒂安纳·卡蒂埃和公共工程部部长威廉·麦克道格尔赴伦敦商谈哈德逊湾公司转让鲁珀特地的问题。1868年英国议会通过《鲁珀特地法案》,令哈德逊湾公司把鲁珀特地转让给加拿大自治领。经6周谈判,英国政府施压,哈德逊湾公司极不情愿地以150万美元卖出。哈德逊湾公司索要1/10肥沃的返还地的要求也被拒绝,只返还1/20,是公司西部120个贸易站周围的土地。由帝国作担保,1869年3月自治领政府同哈德逊湾公司达成了买卖协议。1869年5月,麦克唐纳将《关于鲁珀特地区临时政府》的提案提交加拿大议会通过。自治领政府决定将鲁珀特地改称西北地区,暂不设省,任命一名副督,由渥太华直接控制。通过这次土地交易,自治领联邦扩张到了落基山脉及北冰洋岸。1872年自治领颁布《自治领土地法案》,着手吸引移民进行开发;1875年颁布《西北地区法案》,规定了西北地区建省的原则,人口达到一定的数量,由居民选举产生立法议会和责任政府。但这个过程极为缓慢,至今西北地区仍有广阔的土地控制在加拿大联邦政府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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