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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64 现代社会的形成:1500年以来的社会变迁 [:1706317351]
1706317765 现代社会的形成:1500年以来的社会变迁 第三章 技术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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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67 1707年《联合法案》,英格兰和苏格兰合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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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69 1738年大卫·休谟出版《人性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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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71 1769年詹姆斯·瓦特定义蒸汽动力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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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73 1799/1800年《结社法》禁止工人结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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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75 1807年黑格尔出版《精神现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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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77 1829年斯蒂芬森展示,铁路机车的可能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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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79 1834年托尔帕德尔受难者被流放澳大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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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81 1846-1850年爱尔兰马铃薯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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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83 1851年亨利·梅休出版《伦敦劳工与伦敦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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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85 1859年查尔斯·达尔文出版《物种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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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87 1867年卡尔·马克思出版《资本论》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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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89 1870-1871年巴黎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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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91 1907年第一辆福特汽车出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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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93 伟大的苏格兰哲学家大卫·休谟[1](David Hume,1711—1776)在《人性论》(Treatise on Human Nature,1738年著)中提出:“理性乃是,而且只应当是情感的仆人”。18、19世纪将无数次见证个体的人利用理性满足强烈的——甚至是炽烈的——好奇心,贯彻对社会和政治秩序进行必要变革的坚定信念。理性的成功运用,尤其是在解决物质世界的问题方面的成功运用,使19世纪成为一个经历空前技术变革的世纪。在这个世纪,普通民众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速度之快、程度之彻底可谓史无前例。如果将1500年的欧洲同1800年的欧洲进行对比,我们会发现,对多数欧洲民众而言,日常生活的变化甚微,并且特征鲜明。生活受到地域限制,生存本身有赖于收成的好坏,作息受到自然光和季节的影响。但到1900年,众多欧洲民众居住在城镇,作息依时钟和工作日程而定。人们——尤其是欧洲北部的人们——能够乘坐火车,进行相对轻松的旅行,而且可能已经见识过将自己国家同其他(遥远的)国家连接起来的这一伟大发明。史上最伟大的革命在俄国如火如荼地进行,塑造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的思想和学说也已经确立和发表。到1900年,欧洲大部分地区的人们都已经开始认识“社会主义”这一术语,诸多民众所依赖的权威不再是某个固定的地方教会或地主,而是某个诸如工会、政党或是利益集团之类的机构。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19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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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95 这一转变是如何形成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是上一章资本主义兴起问题的继续。但需要着重强调的是,资本主义不能等同于工业社会,而且16、17世纪的资本主义并没有带来18世纪末和19世纪的技术革新。资本主义在欧洲兴起的因素繁多,但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是贯穿欧洲中世纪始末的政治分裂。欧洲各国的权力并没有集中在君主手中(简单回顾12世纪以降欧洲大部分君主制国家的历史,便可得出君主政体不稳定的结论),这又为王室之外其他人的权力——和财富——的增长提供了社会空间。在这个社会空间里,精力充沛的个人能够追逐自己的经济利益,同时可能还要保持高度警惕,提防君主对个人财富心生妒意。新教的宗教改革,和其后教宗在赚钱和花钱相关事务的权威的下降,都大大推动了这种逐利行为,但在诸多研究该课题的近代学者[如亨利·卡门[2](Henry Kamen)]看来,对待赚钱的新态度的关键不在于新教的教义,特别是加尔文宗的教义,而在于众多加尔文教徒的难民身份1。由于宗教迫害和反宗教改革的天主教国家税赋苛严,这些难民被迫离开自己的祖国,在流放和边缘化的痛苦经历中形成了创造资本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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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97 17、18世纪和19世纪早期,见证了技术革命兴起的欧洲资本主义在形式上还混乱无序,有别于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晚期盛行的资本主义后期形式,即管理化的资本主义。资本主义的最初形式可以用混乱无序来描述,是因为个体的企业家的行为不受或是很少受到劳工组织或国家的干预。小作坊,亦即家庭作坊在欧洲各国盛行,人们更换工作地点,也就意味着更换住所和工作性质,而这种自由流动性到19世纪后期已经难得一见。不直接从事工业或制造业生产的利益个人潜心研究产品,他们的产品往往也是在家庭空间内生产的。伯明翰月光社[3](the Lunar Society of Birmingham)成员的工作就具有这种自由状态的特性,确切而言是典范性。珍妮·阿格罗[4](Jenny Uglow)就这些月光社成员写过一部作品,生动、细腻地刻画了他们旺盛的精力和对科学技术的执迷2。月光社的成员中有10位后来成为皇家学会的会员,包括伊拉斯谟斯·达尔文(Erasmus Darwin)[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 Darwin)的祖父,进化论的先驱]、约瑟夫·普里斯特利[5](Joseph Priestley)、詹姆斯·瓦特[6](James Watt)和乔舒亚·威基伍德[7](Josiah Wedgwood)。珍妮·阿格罗指出,这些成员大部分是地方的非国教信徒,他们在伦敦以外的地区长大,没有接受过大学教育。她引用了约瑟夫·普里斯特利的评价:“我们因对科学的共同爱好而聚集在一起,我们认为这种共同爱好足以将各色各样的人联合起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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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799 在此,这个18世纪的社团实践的正是启蒙思想,尽管该社团对18世纪后期英国的制造业和科学都产生了巨大影响。月光社的成员济济一堂,既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开发能够赚钱的产品,但他们聚会的众多成果都以动力、产品和交通的形式为革命性变化做出了贡献,而这些变化又成为创造巨大财富的基础。类似的社团在伯明翰以外的地方也出现了。在英国和欧洲其他地方,群贤毕集,探讨科学的各种可能性。同样,他们最初感兴趣的并非科学创造利润的潜能。正如E·J·霍布斯鲍姆[8](E.J. Hobsbawm)所指出的,1750年以前的伟大科学家主要来自法国、德国、英国、瑞士和意大利,但自那以后,“科学的世界拓展了,吸纳了此前贡献甚微的国家和民族”4。18世纪探索和研究地球的兴趣激发了人们对自然历史和自然世界形成的兴趣。《宇宙》(Kosmos)一书的作者、德国科学家亚历山大·冯·洪堡[9](Alexander von Humboldt),是这种执着探寻世界地理及其社会和物理现实的典型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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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801 因此,1800年欧洲普通民众的生活方式也许和他们16世纪的祖先类似,但对那些能够并且决意探究世界的人而言,知识的前沿在17、18世纪发生了飞跃。缺乏形式上的文化知识并不是参与这项活动的障碍(现代蒸汽机的发明者詹姆斯·瓦特既不会写字,也不识字),接受正规教育或是加入专门的专业社团也不是一个必要条件。后来,拿破仑设立了学习科学和管理的高等教育机构[1794年设立巴黎高等师范学校(Ecole Normale Supérieure),1795年设立巴黎综合理工大学(Ecole Polytechnique)],除英国以外的其他欧洲国家纷纷效仿。但这些机构产生的时代背景是:在17、18世纪,学科之间的界限以及研究领域和日常生活领域之间的界限远没有当代或是19世纪明确。某些类型的研究,例如数学,包含一种并未广泛普及或是不能迅速获得的专业知识,但在其他领域,人们受到普通的好奇心或是解决问题的需求的驱使,就能着手具体领域和具体形式的研究。现代社会对专业知识——以及对生活在这样一个社会,即技术对于见多识广或是充满好奇的外行而言完全无法理解的社会——的理解和经验,与18世纪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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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803 相比之下,17、18世纪教育机构的缺失,使得在19世纪知识逐渐制度化的过程中被排斥在外的一部分人,尤其是女性,能够参与普通科学领域的研究。[拜伦勋爵[10](Lord Byron)之女艾达·拜伦[11](Ada Byron,1815—1852)就是女性在19世纪早期的科学研究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一个绝佳例子。艾达·拜伦师从玛丽·萨默维尔[12](Mary Somerville)学习数学,在第一台“分析机”——现代计算机的前身——的研制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在19世纪,欧洲各国的女性不得不强烈要求获得进入科研机构和大学的权利。这不单只是出于民主的原因,还因为这些机构实际上已经成为科学和技术研究的唯一场所。尽管如此,总体而言,17、18世纪女性参与科学研究,主要是在从事科学研究的家庭里参与观察,共同或是协助研究。但在某些案例中,女性的教育被视为和男性的教育同等重要,阿格罗在作品中提到,月光社的成员都致力于推动女性教育。但是与此同时还普遍存在一种文化预设,即女性将为人妻、为人母,性别的差异是在一个“自然的”、相辅相成的世界中,女性和男性具有不同类型的能力和不同类型的认知。挑战这种文化预设将成为女性主义的重要纲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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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805 对科学和知识的性别预设,以及关于女性和男性禀性的传统观念的主要挑战,首先来自一对非凡的母女,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和玛丽·雪莱。除了她们的两部著名作品之外[沃斯通克拉夫特的《女权辩护》(A Vindication of the Rights of Woman)和雪莱的《弗兰肯斯坦》],这两个女人的不同寻常之处在于,虽然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的家世并不显赫,但她(以及她的女儿)经历了18世纪晚期和19世纪早期的诸多社会变革和社会事件。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于1759年出生在一个境况原本不错的家庭(她的祖父走出了重大的一步,将自己的纺织生意从家庭手工业变成由雇主雇用记件工人的工厂体系,积累了一定的财富),但她父亲去世后,她就失去了保障。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的父亲去世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遗产,她的性别及家庭地位实际上剥夺了她的继承权。在这一点上,虽然这位女性被后世誉为现代女性主义之母,但她的经历浓缩了18世纪英格兰的诸多典型特征:工作场所的转变、允许个人创造巨大财富的足够开放的社会结构的形成、全民共享的社会保障制度的完全缺失,以及普遍认为男孩和男人比女孩和女人更重要的社会观念的存在。女孩和女人的本质特征是依赖性。她们无需为衣食担忧,因为男人(父亲、兄弟、丈夫和其他男性亲戚)会照料她们。就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和其他无数女性——而言,以上预设和事实不符,玛丽向社会的这一方面发起了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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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807 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忙于谋生,这是无数女性一直以来都必须做的事。但她谋生的方式具有典型的时代特征,某些工作是无偿的(照料生病的亲戚),某些工作是有偿的(虽然她为某所学校所做的工作主要是通过家人完成的)。她所处的这个时代还有另一个特征,虽然没有这么普遍,但也同样典型,即同英格兰非国教徒的接触。这些非国教徒拒绝承认英国国教的基本教义,被牛津和剑桥拒之门外。(他们将牛津和剑桥的拒收行为转化成有利因素,在英格兰各地发展了自己的教育机构,教授历史、经济、科学等“新”科目。)玛丽同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进行接触,并在大革命之后的法国和欧洲其他国家旅行,这些丰富多彩的经历造就了《女权辩护》,一部向玛丽所熟悉的世界发起挑战的作品。玛丽猛烈批判的主题之一就是女性对男性的经济依附。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首次用到“合法卖淫”一词来描述婚姻,提出如果不能在经济上获得独立,女性就无法作为具有自由意志的道德主体来行事。她产下女儿玛丽后死于产后综合症,这个小玛丽在19岁时写就了《弗兰肯斯坦》。该作品于1818年出版,可谓是史上对科学的狂妄探究得最彻底的作品。然而,和她母亲一样,玛丽·雪莱没有逃脱同时代诸多女性的命运:生产的凶险和幼童危险重重的生活。虽然玛丽·雪莱没有死于生产,但她的四个孩子中有三个夭折,唯一幸存的儿子也终日为自己和母亲的生计奔波。一个家庭约50年的历史告诉我们,19世纪早期人们的生活普遍艰辛,但与此同时,社交网络开放、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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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17809 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曾强烈呼吁给予女性和男性同等的教育和工作机会。这一愿望的满足与其说是通过经过协商的社会政策实现的,不如说是通过工业生产的社会组织变革和工业革命达成的。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的思想起源于反国教思想、法国大革命的价值观以及她作为一个被边缘化的女人的个人经历,而工业革命的根源在于技术革新和如何组织生产的新思想的诞生。这两种社会现象——一个是独具个性的杰出作家,一个是影响无数人生活的一系列变革——之间如果存在联系的话,这种联系也并不紧密。如果认为二者存在紧密联系,就有高度的思想起源决定论之嫌。尽管如此,我们仍然能看到,一种新的社会形态在19世纪初形成之时,个体的人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托马斯·马尔萨斯[13](Thomas Malthus,1766—1834)直接针对卢梭和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的丈夫威廉·戈德温[14](William Godwin)的观点,创作了著名的《人口论》(An Essay on the Principle of Population,提出如果不控制家庭规模,将导致饥荒和贫穷)。然而,一旦工业革命发生(而且持续了数十载,并非在一年之内就完成),工业社会就开始替代农业社会,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关于性别平等的思想也逐渐在这个新环境中扎根。在这个新社会里,大部分女性和男性一样需要努力工作,但她们参与新劳动市场的条款和条件受到限制,这种限制来自女性依附男性和女性劳动在本质上具有更低货币价值的观念。尽管在英格兰,女性(大多未婚无子女)是兰开夏郡一些新兴的棉纺织厂的首批工人,但她们是在家长制文化下工作的。史学家芭芭拉·泰勒[15](Barbara Taylor)记录了工业革命早期女性的历史,其作品的创新价值同E·P·汤普森[16](E.P. Thompson)的《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The Making of the English Working Class)不相上下。她引用了一名女工的评论:“男人和他们的雇主一样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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