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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陷落近半个世纪后,德国旅行家鲁道夫·冯·苏德海姆(Ludolf von Suchem)构想出一幅伤感而又浪漫的图像,描绘了阿卡的壮丽景色,不过这其中可能仍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真实性。他是如此描述这座城市的,尽管看到的只有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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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屹立于海滨之处,由超出寻常尺寸的方形石块雕凿堆砌而成。巍峨的塔楼高耸入云,环绕城墙,彼此之间相距不远。每两座塔楼之间都有一座城门,城墙是如此宽阔以至于在其上对向而行的两辆马车可以同时通过,甚至在今日依然如此。在面向陆地的另外一侧,这座城市也被引人注目的城墙和极深的壕沟围住,配置了各种各样的外围工事和防御设施,而且便于瞭望哨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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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象着宫殿里“装饰着玻璃窗和画作”,房屋“不光是为了满足住户需求,更是为了顾及奢华与享乐……城市的大街上覆盖着丝绸缎子或者其他的上等遮阳物,以遮挡太阳的照射。每一条街道的角落里都矗立着非常坚固的塔楼,用铁门和链条防护起来”。他描绘了一场宫廷仪式的场景,其中“各位君主、公爵、伯爵、贵族和男爵们以皇家仪态在街道上款款而行,头戴金色冠冕,仿佛每一个人都是国王,带着自己的骑士、随从、商人和仆人,每一个人的服装和战马上都令人称奇地装饰着花花绿绿的金银之物”,此外还有军事修会的总部和卫戍部队,许许多多的教堂,还有“天下最富有的商人,他们从世界各地汇聚到此处”,而且“世上所有能找到的玲珑奇巧之物都曾被买到这里”。[16] 显然,这样奢侈铺张的场面曾经发生过。当霍姆斯的苏丹于1252年来到阿卡时,他们“在阿卡就用这样的荣耀来招待他:他走到哪里,金线绸缎就铺到哪里”。[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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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又一代的石匠——其中很多人是穆斯林奴隶——建造了这座兼具壮丽与污秽的城市,以及罗马式与哥特式教堂、修道院与礼拜堂、双层城墙与恶臭难闻的港口,还有香料巴扎。那里毫无疑问美轮美奂。一位穆斯林作家如此形容其中一座教堂的大门:“这是出自人类之手最绝妙的事物之一,因为它由白色大理石制成,造型精美、工艺上佳……底座、柱身和柱顶出自同一石块。”[18] 圣殿骑士团的壮观城堡栖于海边,是到达船只的地标。靠近城墙的是医院骑士团同样富丽堂皇的庭院,占地广阔,内有柱厅地堡、庭院楼塔,集宫殿、要塞、医院和教堂的功能于一身。阿卡在其如日中天之时作为一个伟大的商业中心可与亚历山大港和君士坦丁堡媲美。在这里生活就是为了探知更大世界的可能性。在安德烈·隆格瑞莫的中亚之旅结束后,法王路易九世又派出了另外一位大使——佛兰芒籍方济各会传教士威廉·范·卢斯布鲁克(Willem van Ruysbroeck)[卢布鲁克的威廉(William of Rubruck)]。他作为马可·波罗的先行者,历经两年旅程来到了蒙古大汗在哈拉和林(Karakorum)的宫廷,然后带着自己的笔记回到阿卡。尼科洛·波罗和马菲奥·波罗(Niccolò and Maffeo Polo),马可的父亲和叔叔,曾在这座城市买卖交易,并追随了他的足迹。他们在为期九年的第一次中国之旅后于1269年返回这里。1271年,他们再次从阿卡出发,这回是带着马可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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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献给阿卡的某石匠的纪念碑:“噢,经过这条街的人们,请您大发慈悲,为我的灵魂祈祷——埃布勒·法兹勒(Ebule Fazle)大师,这座教堂的建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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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们在用钝矛比武的同时,也在尽其所能地加固这所城市的防御。13世纪下半叶,城墙经历了多方联合的强化工作,并按个人意愿,出资增添了新的塔楼,这一工作由于马穆鲁克的逼近而加大了力度。路易九世在尼罗河惨败之后,于1250年完成了新郊区——蒙穆萨尔区一带的防御工事的修建;爱德华于1271—1272年建造了英格兰之塔,塞浦路斯国王于格三世又在附近兴建了一座外堡——通过一段甬道与主城墙连接起来的外围防御结构。1286年,他的儿子亨利二世,耶路撒冷王国的新国王在外城墙的东北角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圆形塔楼。这座塔楼的非正式名字叫国王之塔,其设计目的是用来加强关键地点——诅咒之塔的防御。这座塔楼的前方又建起一道防御性的护墙。第二年,布卢瓦女伯爵(Countess of Blois)艾丽丝出资在邻近之处修建了一座以她名字命名的塔楼,同时还向保护蒙穆萨尔区的城墙加固工程捐钱。一年后,1288年,教皇推动商人向新任宗主教兼教廷使者尼古拉·德·阿纳普(Nicolas de Hanapes)贷款,实施护城河及城墙的修复工程,并重建了一座门楼——宗主教之塔,用以监视东段城墙靠海的一端。这场防御建筑的井喷式发展有一位见证者,那就是威尼斯政治家和地理学者马里诺·萨努多·托尔塞洛(Marino Sanudo Torsello)。萨努多在地中海世界以及伊斯兰教与基督教对峙的前线广泛地旅行和观察。在1286年末,他在阿卡驻留了数月之久,为这座城市的城墙和塔楼制作了一份极有价值的现代平面图,以及这座城市内部规划的一份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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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萨拉丁曾经占据此城两年并将圣十字大教堂改建成一座清真寺之外,阿卡是一座有着将近200年历史的基督教城市。城市人口大约为4万,其中的很多家庭已经深深扎根于圣地,并且数代人都在那里生活。拜巴尔尽管对阿卡屡有袭扰,并大肆破坏其乡村农地,却从来没有将攻城器械和工兵团队带来,真刀实枪地威胁到它的防御设施。它的意志和城墙等待着最终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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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rawer,Joshua.‘Military Orders and Crusader Politics in the Second Half of the ⅩⅢth Century’,in Josef Fleckenstein and Manfred Hellmann(eds),Die geistlichen Ritterorden Europas ,Sigmaringen,1980,p.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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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rris,Marc. A Great and Terrible King ,London,2008,p.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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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sbridge,Thomas. The Crusades:The War for the Holy Land ,London,2010,p.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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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salm 137,verse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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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rowley,Roger. City of Fortune ,London,2012,p.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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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安德拉什二世(1175—1235),匈牙利阿尔帕德王朝的国王,曾参加第五次十字军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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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Arab Historians of the Crusades ,ed. Francesco Gabrieli,London,1969,pp.3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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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ennedy,Hugh. Crusader Castles ,Cambridge,1974,p.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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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orris,Marc. A Great and Terrible King ,London,2008,p.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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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英国的盎格鲁-撒克逊王朝君主(1041—1066年在位),征服者威廉一世的表亲,因为对基督教信仰有无比的虔诚,而被称作“忏悔者”,其死后无嗣的问题引发威廉征服英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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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博希蒙德六世之子,因为继承问题遭遇的黎波里伯国内实力派贵族抵制,圣殿骑士团则支持他的反对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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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皮洛士式的胜利或惨胜,指付出极大代价而获得的胜利。皮洛士(Pyrrhus)是古希腊伊庇鲁斯国王,曾率兵至意大利与罗马交战,付出惨重代价,打败罗马军队,由此即以“皮洛士式的胜利”一词来借喻以惨重的代价而取得的得不偿失的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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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Les Gestes des Chiprois,in Recueil des histoires des croisades:Documents arménians ,vol. 2,Paris,1906,p.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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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原文leaning,但根据上下文语境猜测是learning的误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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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天主教方济各会和方济女修会的创始人,也是动物、商人、天主教教会运动以及自然环境的守护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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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Ludolph von Suchem. Description of the Holy Land,and of the Way There ,trans. Aubrey Stewart,London,1895,pp.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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