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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们对他们兄弟的劝阻来得太迟了。9月3日宪法就已完成并呈给国王请求其接受,9月13日在一片欢欣鼓舞和天下大赦的氛围中,国王签名表示接受宪法。斐扬派坚信,现在革命结束了,正常的宪政可以开始了,他们期望法国能就此进入更稳定的时期。但是大多数人是为了制宪议会即将于9月30日结束而欢欣鼓舞。制宪议会的成就是巨大的,在26个月的时间内它瓦解了旧制度,后者是几个世纪以来缓慢演进形成的产物。与此同时,制宪议会确立了新制度的原则,建立了一套延续至今的结构的轮廓。在革命的后来,甚至到了19世纪,当人们赞许地说起1789年原则,他们说的正是1791年革命还未走向极端时路易十六所接受的一切,但革命走向极端的种子已经埋下了,应该对其负责的同样是制宪议会。由于强迫教士在教会和国家之间进行选择,它分裂了国家,给予了反革命比自身利益更高的行动目标。在行将结束之时,制宪议会又单方面地攫取了罗马教廷的土地,这加重了它对自己的伤害。宗教分裂使数以百万计的人无法全心全意支持革命,国王自己就是如此。只有不敢面对其他事实的人才会相信他在1791年9月真诚地接受了宪法,在6月那场他自己称之为“旅行”的事件中,他的真实想法已经昭然于天下。这造成了进一步的分裂,立宪君主派和迅速升温的共和主义运动之间的分裂,而后者的中流砥柱是巴黎喧嚣的群众,这使得它更加令人恐惧。最开始发动了革命的贵族们现在选择了退出,隐居在偏僻的乡村或者踏过莱茵河,加入海外流亡王公的行列。这一切都难以保证斐扬派梦想的“后革命”生活。在1791年10月时看来,英国大使在4月份做出的预言再正确不过了:“目前的宪法不得人心,不能持久。”[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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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转引自A. Aulard, Christianity and the French Revolution, London, 1927, p.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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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转引自G. Lewis, The Second Vendée: The Continuity of Counter-Revolution in the Department of the Gard 1789—1815,Oxford, 1978, p.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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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转引自P. de la Gorce, Histoire religieuse de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 Volutme 5., Paris, 1902—1923, I. p. 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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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uault, Gazette, p. 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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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790年8月8日。转引自R. Lacour-Gayet. Calonne: Financier, réformateur, contre-révolutionnaire 1734—1802, Paris, 1963, p. 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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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dited by O. Browning, The Despatches of Earl Gower, Cambridge, 1885, p.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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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dited by C. P. Miles, The Correspondence of William Augustus Miles on the French Revolution 1789—1817,Volume 2., London, 1890, I. p. 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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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errières, Correspondance, pp. 362-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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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Rudé, The Crowd in the French Revolution, Oxford, 1959, pp. 8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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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Despatches of Power,pp. 7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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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法国大革命史 第七章 欧洲和大革命 1788—1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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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大革命让整个欧洲感到意外。诚然,在18世纪80年代,所有有文化的欧洲人都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动荡和藐视权威的时代。美国已经摆脱英国的统治,爱尔兰也曾反抗英国人的权威。在荷兰共和国,自称为爱国党人的人们正在为剥夺奥兰治亲王手中的准君主权力而斗争。不过,如果说有哪个大君主国不久之后定会崩溃,那不会是法国的波旁王朝,而是哈布斯堡王朝。约瑟夫二世,这位躁动而捉摸不定的皇帝,正在对他的德意志领地进行莽撞的大修,以创建一个合理高效的军事专制主义体制。到18世纪80年代中期,他把注意力转向更为外围的领地,即匈牙利和南尼德兰,但这两个地区很快就陷入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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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所有新出现的动向,法国的外交官们予以积极的鼓动。没有法国的援助,美国的独立可能不会取得如此迅速、富有决定性的成功。荷兰的爱国党人运动同样对奥兰治家族重建与英国人长达一个世纪的联盟形成障碍,而这个联盟已于1780年破裂,所以,爱国党人可以依靠凡尔赛的任何支持。而且,一切迫使约瑟夫二世关注国内事务的做法都会受到欢迎,只要这能抑制他的国际冒险。但是,作为境外反叛者的朋友,韦尔热讷在国内却是个坚定的权威主义者。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满怀信心地注视他施展其君主的国际影响力的外国观察家,都没有发觉他足下的大地正在崩塌。然而,当他于1787年2月死后,仅仅六个月的时间,法国也陷入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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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危机开始削弱法国的国际地位,第一个征兆出现在1787年9月,当时法国无力恪守它对荷兰爱国党人的许诺,允许普鲁士人进入这个共和国粉碎爱国党人的运动。欧洲各国内阁都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且产生了幸灾乐祸的自得感。英国驻海牙大使写道:“如果上帝要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惩罚他们的罪过,我该如何赞美神的正义呢!”[1]上帝显然这样做了。在随后的四年里,法国人越来越致力于国内事务,他们的国际影响力也随之衰退。许多世纪以来,外交关系的处理可以首次不必考虑法国的想法和做法。法国人无法恢复财政或实际事务的稳定,这种显而易见的无能让其他欧洲人感到震惊或高兴,至少到1789年夏天还是这样。直到那时,很少有旁观者理解整个事态的发展。但是,当巴士底狱被攻陷时,整个大陆似乎突然同时明白了法国局势发展的意义。巴士底狱是座国家监狱,它被攻占标志着臣民推翻了专制主义,而这些人直到此刻还不知道国王统治下居然还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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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在被渲染之后造成巨大震荡。所有欧洲人都涌向书店和读书室,为得到最新的消息而吵嚷着。一位德国女士写道:“我好想看到这些重大的好消息,但不知道去哪里找刊登这些消息的读物。”[2]德国文学界的领袖人物几乎一致欢呼法国的事件。康德和赫尔德等哲学家,克罗卜施托克、荷尔德林和维兰等诗人,得知消息后都欣喜若狂。即使那些更具怀疑精神的人,如歌德和席勒,一开始也是热情欢迎来自法国的消息。里歇尔和更喜欢冒险的德国人还前往巴黎,亲自考察那里的新自由。他们中间至少有一个人后来成了名人,他就是富裕的普鲁士贵族阿纳卡西斯·克鲁茨,他在1785年离开法国时发誓不再回来,除非巴士底狱陷落。巴士底狱被攻陷时,他正在西西里,随后他急忙回到法国,投身他一直梦想着的民主政治。类似的反响也出现在意大利知识分子中,他们很乐意看到,一度被视为各国之中最牢靠的国家被群众起义粉碎,然后全心致力于民族革新。当然,这还不是梦想家期待的全面改革,或者如美国人那样,从一片处女地上重头开始。但这是发生在欧洲的中心,发生在大陆的思想首都,这就意味着,改革可以在任何地方进行。即使远在斯德哥尔摩,沙龙和咖啡馆里也在议论来自法国的消息。年轻的瑞典诗人凯尔格伦在给兄弟的信中写道:“告诉我,在历史上,哪怕是在罗马或希腊,还有比这更崇高的事情吗?听到这个伟大胜利的消息,我像个孩子、像个人那样哭泣。”[3]在圣彼得堡,街道上举行了庆祝活动,消息传单到处散发。实际上,有俄国人亲眼目睹巴士底狱被攻陷。“自由的呼喊响彻我的耳畔,”他们中间的斯特罗加诺夫伯爵激动不已地说,“如果有一天我能看到俄罗斯在这样一场革命中再生,那将是我今生最美好的一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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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有一个国家觉得没有这种必要。1788年,大不列颠举行广泛的纪念活动,庆祝光荣革命一百周年,那场革命推翻了斯图亚特王朝的专制统治,最终确立了议会制政府和法治。英国人对自己的自由颇为自得,而且习惯于把法国人视为暴政、迷信和贫困之下的奴隶。现在他们正善意地注视邻国的追赶。辉格党反对派领袖福克斯宣称,巴士底狱的陷落是历史上最重要最美好的事件。虽然不是所有英国观察家都走得像福克斯这样远,但一开始的确没有多少敌意。1789年7月28日,一位英国议员在给驻法国的一位通信者的信中写道:“你也许感到意外,但这千真万确,革命……在这里引起了十分真诚且十分普遍的欢欣之情。所有谈话都在议论它,甚至所有报纸都无一例外地争相歌颂巴黎人,都为如此重大的人类事件而倍感欣喜,尽管这些报纸并不受最为自由、最为开明之人的引导。”[5]与此同时,那些曾目睹最近的革命举动被镇压或流产的人们则感到欣慰和鼓舞。很多人已经设法流亡到了法国。日内瓦的民主派曾试图扩大这个城邦的政治权力圈子,但他们的努力在1782年被邻国的一个武装同盟镇压,而同盟的领导者就是法国,现在这些民主派希望巴黎的新政权抛弃日内瓦的寡头傀儡们。1787年,法国的绝对君主制国家在援助荷兰爱国党人时遭受失败,对此它有更为真切的耻辱感,但对于遭受奥兰治派和普鲁士报复的流亡者,它至少还能善意地收留他们。到1788年底,大约1500个荷兰家庭获得了居留权,以及路易十六赠予的小额津贴。当法国的权力落入同样自称为爱国党的人们手中,而且这些人试图更为广泛地让人分享权力时,荷兰流亡者深感欣慰。这些流亡者大多聚居在法属佛兰德的少数城市中,到1790年,他们纷纷组建俱乐部,并成立国民卫队。国民议会在承认这些精神上的盟友的同时,也继续给予他们资助。当然,国民议会宣扬的是和平,它在军事上是虚弱的,因此荷兰人此时要想靠法国人的帮助来扭转1787年的失败是没有多大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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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部分荷兰流亡者并没有远走法国。因奥兰治反动而亡命的大约有四万人,他们绝大部分在较近的地方落足,如在奥属尼德兰或列日的教会领地。当荷兰的政治流亡者到来时,比利时的抵制约瑟夫二世的教会和国家合理化政策的势力正在积聚力量。流亡者们发现,这里的反抗气氛以及语言上的亲和性让他们颇感惬意,但是,比利时的关键问题与荷兰爱国党人关心的问题大为不同。威廉五世的反对者们曾试图改变办事的方式。在比利时,试图进行变革的是个遥远的皇帝,但他的弗拉芒和瓦隆臣民只希望自行其是。1787—1788年,他们更亲近法国人而不是荷兰人。然而,到1789年,法国人已经开始行动,并准备创建一个以自由为基础的全新秩序,不过比利时反叛者大体上仍致力于维护现存的自由,这种自由是一个由习惯法和约定俗成的权利构成的庞杂体系,而法国的爱国者们已经谴责其为不公正且无意义的特权。1789年上半年,上述两场冲突都到了紧要关头,然而,在斗争的喧嚣中,很少有人注意到,法国人的革命与他们所称的布拉班革命之间的分歧在逐步加深。就在第三等级在凡尔赛自称为国民议会并唯有它有权批准税收的第二天,约瑟夫二世要求布拉班的等级会议授予他无限的征税权和立法权(1789年6月18日)。等级会议拒绝了他,于是他解散了会议,并宣布放弃“快乐入城”协定,这是一份自由宪章,他像自己所有的前任君主一样,都曾在继位时宣誓遵守这一宪章。此刻法国正经历严重的粮食短缺,这也影响到低地地区各个人口稠密的城市。像巴黎一样,这里饥饿的平民为当局的反对派平添了力量。实际上,“这里和巴黎一样”已成为布鲁塞尔的群众口号,一个秘密革命协会成立起来,以叩响反奥地利情绪。在18世纪80年代早期,爱尔兰和荷兰的准武装改革组织已经使用过“祭坛与家园”的口号,如今比利时的群众也以此自称,并得到教会的慷慨资助,因为这里的教会也像哈布斯堡帝国其他地方一样,是约瑟夫二世的改革中首当其冲的打击对象。不过,这里并没有发生群众起义,直到流亡者的武装部队于当年秋天介入其中。抵抗皇帝运动的公认领袖、阅历颇丰的布鲁塞尔律师范德努特自从1788年秋流亡到荷兰后,一直希望外国当局关注其同胞的困境。由于各国君主都乐于看到约瑟夫二世深陷比利时的泥潭,范德努特受到鼓舞,最后他决心进行武装自救。他与“祭坛与家园”的创立者、律师同行冯克合作,于1789年10月组织了一次攻击行动,击溃一支自负的奥地利小型卫戍部队。叛乱者不是穿越荷兰边界,而是从南边的列日发起进攻,当地主教的反对派已于8月中旬夺取权力,这显然是受了法国榜样作用的推动。到12月,受群众起义支持的比利时反叛者已经控制了整个国家,在布鲁塞尔,人人都像法国人一样佩戴三色徽,不过这里的三色是黑、黄、红。1790年1月10日,应布拉班等级会议的邀请,各省代表聚集一堂,宣布成立独立的比利时合众国。来自法国的回响是一致的赞同声。但是,事态的发展很快就表明,两场革命之间的共同之处非常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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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的“国家主权”政府只是希望延续过去,不要君主。权力仍然掌握在各省等级会议手中,后者实行传统的代表制,因而大贵族,首先是教会的大修道院院长占据支配地位。就任首相的范德努特对法国并无好感,因为那里的教会土地已被没收,修道院即将解散,贵族权力已被摧毁。不过冯克认为,建立新政治秩序的时刻也是改革的时机。他在1月底发出的宪法改革号召显然受到法国榜样的启发。他呼吁允许小贵族和教区神父进入等级会议,第三等级代表人数翻倍,并设立第四等级作为小城镇的代表。从当时法国的情势来看,这些要求已经较为保守,但主权主义者和教会仍进行激烈谴责,认为它是法国式的均等化方案。当冯克为首的“进步派”请求修改“快乐入城”协定时,布鲁塞尔人攻击了那些知名领袖的宅第。而当部分新联邦军士兵以兵变来支持冯克时,数千农民涌入布鲁塞尔以保护主权主义者。在怀有深刻的保守主义的乡民中间,冯克等人只是极少的派别,他们感到孤立并受到迫害,于是冯克和进步派的大多数主要首领逃亡法国,这就证实了其迫害者们最恶意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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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法国还是法国的榜样作用,都未构成比利时新政权的真正威胁。危险依然来自奥地利。在引发最初的骚乱之后,约瑟夫二世于1790年2月20日去世。继位者是他的兄弟利奥波德,此人一开始并无专制主义野心。利奥波德从1765年起担任托斯卡纳大公,他曾试图以臣民合作和参与的方式来治理佛罗伦萨。1789年春天,当法国的新闻刚刚传来时,他表示积极的欢迎。“法国的再生,”他在6月14日写道,“将是欧洲所有君主和政府都必须效仿的榜样,不管愿不愿意。无论在什么地方,这都将造就无限的幸福,不公正、战争、冲突和拘押都将终止,这就是法国带给欧洲的最有益的风尚之一。”[6]到1790年,他已不再那么乐观,不过他还不打算追随约瑟夫对比利时的高压政策。实际上,在三月份的时候,他准备完全承认国家主权体制,以换取对自己君主权的认可。但他没有得到应答。随后他与流亡法国的冯克接触,并许诺支持进步派,如果后者能协助他恢复权威的话。进步派顾念他的自由主义声望,一度曾与他进行谈判,但是法国的气氛很快让他们走向激进,于是双方的接触中断。只有到此时,利奥波德才决心诉诸武力。首先,为了清除外交领域的障碍,他与普鲁士达成了协定,而约瑟夫去世时,双方的关系走到了战争边缘。普鲁士的军队被吁请为列日革命的调停者,此刻他们踏上了前往比利时的道路。不过,利奥波德向弗雷德里克·威廉二世保证,他的意图是在全欧洲维持和平,于是列日城撤防,两个德意志大国于1790年7月27日缔结赖兴巴赫协定。根据该协定,利奥波德同意终止约瑟夫对土耳其人的战争,这场始于1787年的战争并未获得可观的领土。普鲁士在得到保证之后同意终止对反对哈布斯堡的叛乱者的支持。他们与土耳其人的和平于9月如期到来,这就留出了必要的部队,比利时的收复工作开始了。这个新国家的军队被完全压制,在所谓“九月十字军”中起事的农民志愿者的非正规部队同样被镇压。到12月初,奥地利士兵已横扫整个国家,列日被迫议和,主教在奥军的护送下返回列日。范德努特再度亡命荷兰。比利时合众国维系的时间不到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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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朋友来援助他们。英国是低地地区的传统保护者,但它积极协助达成赖兴巴赫协定。没有人与法国人商量,后者仅是个若无其事的旁观者。法国人已经意识到,范德努特的革命与他们的革命几乎毫无共同之处。直到5月22日国民议会宣布法国放弃进攻战争时,法国才从外交上的无所作为提升为原则声明。但是,当西班牙请求提供外交支持时,问题出现了。一年前,在温哥华岛外侧的太平洋上,西班牙海岸卫队曾试图逮捕在努特卡海湾活动的英国商人,其理由是整个美洲西海岸都是西班牙的。消息传到欧洲后,英国人拒绝承认西班牙的权利要求,双方开始进行战争动员。马德里于是援引家族条约,从1733年与法国缔结联盟关系以来,这个条约就不断续订。路易十六和他的大臣们都打算应西班牙的请求提供援助,即便要冒战争的风险,但是,首次面对外交难题的国民议会拒绝了西班牙人的请求。一个国民代表机构不能承认统治王朝的家族联系是国际协定的正当基础,更不消说国际行动了。这样一来,尽管努特卡海湾争端使得传统的反英情绪再度激化,而且派遣舰队的谈判也断断续续地进行,但西班牙人没有得到切实的援助,他们被迫退却。革命派为自己拒绝延续王朝外交的做法而自豪。两个月后,他们为王朝外交的另一个样本而感到愤慨,当时利奥波德(名义上仍是法国的盟友)希望奥地利军队能获准穿越法国领土进入比利时。对一场进攻法国、摧毁革命的国际阴谋的恐惧之情第一次表现了出来。玛丽·安托瓦内特和她的近臣也许梦想着这种局面,但实际上,没有比这更加不切实际的了。当东方的土耳其战争结束后,大陆列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波兰。它们觉得法国已陷入无可救药的混乱,对它们而言,任凭法国自己在混乱中折腾可不只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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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2年,俄国人、普鲁士人和奥地利人勾结在一起,对波兰进行了第一次瓜分,剥夺了它三分之一的领土和人口,残留的部分几乎成了俄国的傀儡国。但很多波兰人在策划民族复兴运动,他们在等待机会的出现。机会终于在1788年到来,当时俄国因同时与瑞典和土耳其开战而牵扯了精力。1788年10月到1789年1月,波兰议会摆脱俄国的控制,开始大规模扩军,以保卫这个国家未来的独立。这个计划的倡导者们自称爱国党人,当时他们热烈欢迎来自法国的消息。受过教育的波兰人知道,法国是波兰的传统朋友,很多人讲法语并阅读法文著作,当他们看到充塞着华沙报章的法国新闻时,他们觉得自己已卷入了一场反对专制主义的共同斗争。波兰的政治生活由贵族垄断,1789年11月,141个城市联名上书要求设立非贵族代表,此举让议会大为恼怒。自由在波兰意指“黄金自由”:根据无政府主义的古老宪法,选举产生的国王无实际权力,一张反对票即可让立法搁浅,而且不满者享有合法的反叛权。俄国人出于自身的考虑也支持这种安排,并把自己打扮成波兰宪法的担保人。然而,在1790年,爱国党人主张增强行政权、实行世袭君主制和议会多数表决制,并要求废除合法的反叛权。他们认为,只有进行这种现代化,未来的波兰才有可能获得抵抗俄国的力量。而当赖兴巴赫协定已经敲响土耳其战事结束的钟声时,事态已经变得更为紧迫了。直到1791年5月3日,国王和爱国党人的联盟才使议会通过新宪法,当时与会人员稀少,而且被军队包围。在5月3日宪法的措辞中,有很多是当时法国人的说法的回响,宪法的支持者组成的俱乐部也自称宪法之友。然而,这种相似性是表面的,作为旧宪法之支柱的波兰贵族们的认识也是表面的,而更为重要的是,俄国的叶卡捷琳娜二世的看法同样是表面的。在她眼里,波兰的新宪法纯粹是雅各宾主义的。叶卡捷琳娜决心从失去对波兰的控制的那一刻来恢复控制,她在波兰发现的法国回声更使她坚定了决心。令人困惑的是,促使她最终采取行动的却是1792年法国革命派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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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西欧各国似乎正在适应法国的新体制。由于骚乱局面在巴士底狱陷落之后仍在持续,人们当初的热情大为冷却。10月的日子让很多偏向稳定和秩序的观察家感到惊愕,在法国以外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认为巴士底陷落的第一个周年值得纪念。大部分欧洲人都是教会的信徒,对他们而言,直到1791年春,大革命与教会的争吵涉面之广才全面显现出来。而在1790年,普遍的态度是遗憾和迷惑,而不是警觉。人们难以预料事态的发展。然而,在当年的11月,一个响亮而富说服力的声音开始引导人们,并取得了惊人的成功,埃德蒙·柏克在11月发表了他的《法国革命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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