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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75 然而大多数代表都接受过正式的法律训练,如果不进行审讯的话,他们是不愿意谴责任何人的。从这年春天开始,佩蒂翁和罗伯斯庇尔已经分道扬镳,罗伯斯庇尔建议在主权人民代表,即国民公会面前审判路易十六,得到了一致的赞成。12月11日路易十六被从唐普勒堡带出来,走过一条寂静而拥挤的街道,到处都是赶来旁听指控他的民众。指控的罪名包括了从三级会议召开以来路易十六的全部行为。但是如果代表们想要胁迫他的话,他们会很失望的。路易十六深思熟虑,举止落落大方,时而回避听到的指控,时而否认,有时干脆说这都是谎言。最后路易十六要求一名辩护律师。正如6月20日一样,那时国王承受逆境的毅然而坚决的态度给旁观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也让那些想要砍掉他脑袋的人有点恐慌,而那些想要救他性命的人更加有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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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77 在审判的那一天也是一样。代表们很不请愿地给“路易·卡佩”配了一名辩护律师。12月26日他们听取了雷蒙·德·塞兹的辩护陈辞,这是另一名颇具口才的波尔多人,他是吉伦特派代表中的重要人物,名声不小。塞兹将他的委托人描绘成环境的受害者,并非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暴君。他将他的委托人描绘成一名给予民众他们所要求的一切的君主,包括自由本身。最后国王再次重申他无意也无心让他们的臣民流血伤亡。很多人似乎被打动了,但是即使国王也很清楚,罗伯斯庇尔有充分理由宣称判决只可能有一个。真正的问题只能是适当的惩处,是否能复审,能够缓刑。当国王被护送离开议会厅以后,这个问题又引起了新一轮的争论热潮。现在吉伦特派还是争辩,不管通过什么样的判决,都应由全民公决来批准,即所谓“诉诸民众”。双方在这一问题上的交锋十分激烈。没有人怀疑吉伦特派想要外省来拒绝国王的死刑,而这一点正是巴黎人想要的,而且他们很可能会实现。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很难想象如何避免内战。最后这些担心被证明毫无必要。唱票最后于1793年1月15日开始,在国王是否有罪这个问题上几乎没有异议,693名代表投票国王有罪,没有人投票支持无罪释放。在是否诉诸全民公决这个问题上,国民公会内部的政治分析开始凸显:283名代表投票支持全民公决,而424名代表反对。因此也就是说在次日决定国王生死问题上,代表们的判决将是最终判决。这一次唱票一直持续到午夜,因为代表们都要对自己的投票给出解释或理由。其间有可怕的谣言,如果做出的判决不是死刑的话,那么无套裤汉将要冲上街头,进攻唐普勒堡,屠杀关押的犯人,更不要提公会本身了。可能出于此种担心,某些投票者动摇了。即便如此,投票也迟迟没有结束,这让人愈感不适。根据官方的统计,有288人投票反对死刑,支持某种形式的监禁。支持死刑的人中有72人赞成缓刑。但是多数代表,计有361人赞成执行死刑。1月17日他们向路易十六宣布了这一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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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79 还是有一些代表想要拯救国王。正当宣布死刑的时候,他的辩护律师发布了一项通告全国的呼吁书,这份呼吁书一下让局面变得十分混乱。但是民众扮演君王的角色,他们享有宽恕的特权,1月18日有人提出缓刑。又一场喧嚣的争论开始了,最后以全体唱票而达到高潮。这一次有310名代表投票反对死刑,但是依旧有380名代表支持死刑。在此之后就没有再拖延了。1793年1月21日是周一,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处刑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协和广场,就在他祖父凯旋的塑像脚下。他最后一次表达自己是无辜的,但是被隆隆的鼓声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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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81 因此共和革命从瓦楞事件开始就已经开始了,而自8月10日之后激进起来,而最后的结果也是顺其自然的。旧制度的摧毁是彻底的、全面的、不可挽回的。弑君罪这个罪名就意味着没有妥协的余地,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头脑清醒的只有少数人,他们明白当投票赞成处决国王时候,战火早已平息,整个波旁王朝也早已土崩瓦解,因而处决路易十六并不意味着是胜利,而是一种挑战。处决国王让无套裤汉心满意足,但是就整个欧洲来说,却为革命带来了更多的敌人,盟友的阵营更显得势单力薄,在法国本土也可能是同样的情况。处决国王这一行为也让那些已经成为革命敌人的人力量倍增,他们有了新的借口。路易十六是虔诚的基督徒,他的血让那些质疑法国大革命的成就,质疑大革命方向的人也开始违抗。所以各种力量在1793年开始挑战它的时候,这个背负了弑君罪名的共和国几乎是理屈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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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83 [1] 1791年9月30日制宪议会在闭幕前颁布的大赦令。——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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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85 [2] 引自J. M. Thompson, English Witnesses of the French Revolution, Oxford, 1938, p. 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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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87 [3] 引自de la Gorce, Histoire religieuse, ⅱ. p.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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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89 [4] 引自J. M. Thompson, French Revolution Documents, Oxford, 1933, p.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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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91 [5] 引自Scott, Terror and Repression in Revolutionary Marseilles, p.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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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93 [6] Ruault, Gazette,284 (24 May 17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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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95 [7] 引自Thompson, Documents, p. 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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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97 [8] Edited by B. C. Davenport, A Diary of the French Revolution by Gouverneur Morris 1752—1816, Volwme 2., London, 1939, ⅱ. p. 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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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499 [9] Ruault, Gazette,p. 295 (17 July 17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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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501 [10] Despatches of Gower, p. 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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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503 [11] H. Morses Stephens, The Principal Speeches of the Statesmen and Orators of the French Revolution, Volume 2., Oxford, 1892, ⅱ. p. 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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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508 牛津法国大革命史 [:1706331453]
1706332509 牛津法国大革命史 第九章 对欧洲宣战 1792—1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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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511 在18世纪90年代,路易十六不是第一个被臣民砍头的国王。1792年3月对法国王室遭遇的危机愤愤不平的瑞典古斯塔夫三世在斯德哥尔摩的一个化装舞会上被暗杀。凶手是几名贵族,他们对民主专制的议程很不满。在他们眼里,强制推行这种议程的是路易十六的秘密谏臣,他们的真正动机却是要博取民心。但是古斯塔夫的临终遗言却是指责雅各宾派的,而暗杀他的阴谋者为了转嫁责任,也把暗杀说成是雅各宾派指使的。所以,即便是在革命战争爆发前,法国人也有理由讨厌君王,而且后来他们处决路易十六的做法就是明证。8月10日之后,各君主国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他们的驻法大使还尚未召回。即便是美国大使也很焦虑,对于去留拿不定主意。而且,在瓦尔米大捷之后的欢欣中,法国人宣称他们酝酿的新的战争目标不仅仅是要离间警告那些君王,还有君王权力所依靠的整个社会等级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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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513 在瓦尔米牵制了普军,迪穆里埃功不可没。他允许普军撤退,阻拦他们的只有糟糕的天气。而迪穆里埃自己则转道北上,进攻奥属尼德兰。这是最开始的前线,也是敌军最初的大本营;在尼德兰,迪穆里埃取得了决定性胜利,这让他在接下来的那个政治波动的秋天成为发号施令的人。11月3日迪穆里埃跨过了边界,三天后在热马普大败奥军。就在短短一周里,迪穆里埃来到了布鲁塞尔,月底他已经席卷了整个奥属尼德兰以及列日主教辖区。与此同时,在南部,瓦尔米战役后加入反法联盟的萨瓦地区,遭到了孟德斯鸠指挥的法国军队入侵,尼斯被攻占。在莱茵河地区,屈斯蒂纳侵入各教会公国,10月21日攻占美因茨,23日攻占了法兰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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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515 8月份才刚刚吃了败仗的法国军队,现在何以能如此彻底地扭转败局?一个明显的优势就是数量。瓦尔米和热马普两次战役中,法军人数远远超过敌军。实际上,十年内,法国人口不断增长,当时已接近2900万。与任何一个敌国相比,法国能召集更多的士兵。此外,战争第一年就出现了大量热血志愿军,从1789年以来,就有18万爱国新兵决心捍卫新制度。此外,虽然原来的王家军队因为士兵的叛逃、兵变和大批军官的出逃,人数大大减少,但是那些决定留下来与革命军一起作战的肯定是法国最尽忠职守,战斗水平最高的士兵,而且正规部队的空缺迅速由能力卓越的军士填补。此外,在瓦尔米和热马普两次战役中,炮兵成为决定性的因素,是最少受到革命剧变影响的部队兵种,即便是在征召爱国志愿军的高潮时期,炮兵也只会接受那些有作战经验的士兵。以上所有这些都意味着,法国的军队绝非像反法联盟想象的那么无能,那么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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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517 数量不足,太过自信,情报也不充分,有点异想天开,德意志军队的问题远不止这些,后方的俄国人也让他们分心。1792年4月,波兰贵族不满国王斯坦尼斯拉斯于1791年5月3日颁布的中央集权宪政改革条令,与圣彼得堡串通一气,在塔格维卡结成了同盟。一个月后,俄国军队侵入了波兰。8月底,尽管在参加过美国独立战争的老兵塔德乌什·柯斯丘什科波的领导下,波兰取得了一场精神胜利,但最终还是沦陷了,国王投降了。法国人视波兰的抵抗战与他们自己的抵抗战一样,于是8月26日立法议会赋予柯斯丘什科波法国公民的头衔。但是与柯斯丘什科波相比,他们自己命运的转变没有那样壮观。因为俄国的胜利,导致了普鲁士军队从法国的西部边界撤出,因为弗里德里克·威廉将部队集中在东部,为了得到他梦寐以求的胜利果实:第二次瓜分波兰。这样,他就可以得到格但斯克港口,另外不管叶卡捷琳娜二世会给予什么,他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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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519 所以整个秋天,法国军队向东推进,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有力抵抗,因而一直进入了敌国领土。发动这场战争的人宣称革命的原则将使他们无坚不摧,这样的说法依旧支配着国民公会里的法国公共生活,现在他们认为自己的预言是正义的,准备继续扩大他们的雄心。11月19日,在一份著名的法令中,国民公会宣布“以法国国家的名义,将为所有那些想要恢复自由的人民伸出兄弟般的援助之手”。一个月后,也就是12月15日,国民公会授权各军官,在其攻占的领土上,推行法兰西共和国的所有社会措施,所有现行的税收、什一税、封建租税和奴役都被废除,也包括贵族制度,以及各类特权。一些代表宣称法国的箴言就是向城堡宣战,把和平带到村舍!以和平、援助、兄弟之情、自由和平等的名义,他们将援助全人类建立“自由和人民的政府,各政府之间携手合作,同仇敌忾,夺走旧制度的权力,新机构的主要使命乃是负责为‘共和国的军队提供装备和补给’,为他们驻扎的部队担负所有的开销”。这意思很明确:被占领土,不管是否欢迎,是否同仇敌忾,都要为驻留的法国人承担开销,一种傀儡政府般的行政管理将一直渗透到每一种令人不快的细节中。12月15日那天,国民公会还宣布了指券也将在各个占领地区推行。1792年即将结束,这还不是由巴黎传来的唯一不祥之兆。在法国的保护下,一些领地甚至还没有设立一个人民政府的自由。这些地区仅在两年前才放弃征服战争,渐渐想要并入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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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521 的确,这种想法并不是法国最先提出的。当法国军队在9月跨越萨瓦边界时,当地民众就高呼着要并入法国。他们说要像阿维尼翁一样。秋天,一些德国人也提出莱茵河地区要并入法兰西共和国,因为莱茵河毕竟是法国的自然疆界。这些德国人的领袖就是自由派格奥尔格·福斯特,他曾协助入侵美因茨。对于这种观点,国民公会的最初反应是慎重的。阿维尼翁是法国内陆深处的一块飞地,而且其远在他方的那位统治者并没有军队。所以这与莱茵河地区的情况完全不同。法国军队占领的这片地区是战略要地,而且与两国疆界接壤,如果并入法国,可能会延长甚至扩大冲突,也会使后来的维和行动更加复杂,尤其是当这种措施运用到所有征服战争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场,即攻占比利时的行动中时,就更为明显。1790年被奥地利攻占者驱逐的大约2500名流亡者跟随着迪穆里埃前往布鲁塞尔。他们希望法国人能帮助他们重建一个独立的国家,结束利奥波德二世的统治。迪穆里埃盘算着要建立一个他自己的公国,于是就支持这些流亡者选举国民公会的计划。但是巴黎支持迪穆里埃这种自作主张的行动的人越来越少。11月27日布里索写信给迪穆里埃说:“我告诉你,有一种观念正流行于此地:就是法兰西共和国将要以为莱茵河作为国界。”[1]此外,在当年12月以及1793年1月,丹东作为特使,出使比利时的军队。1月31日他宣称“法国应以自然边界作为疆界。我们应该抵达自然界限的四个点:海洋、莱茵河、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2]因此丹东认为比利时是要并入法国的。但是莱茵河甚至也不是比利时的边界。荷兰共和国一直延伸到莱茵河南部。而且法国军队在荷兰停留片刻,都会引起英国的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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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32523 皮特政府无疑很讨厌法国大革命及其所代表的一切,但是他们却并不想与大革命开战。1792年2月皮特在议会中宣布最多需要15年,和平就会降临。的确,他认为一旦大陆战争开始,反法联盟会肯定会节节胜利,但是皮特拒绝英国卷入战事,即使是在8月10日以后也坚持这样的立场。英国并没有遭受任何严重的损失,而且法国的入侵似乎并不会很快取得胜利。改变时局的正是入侵比利时的战争,因为英国在整个18世纪的政策就是要让这些低地国家免遭法国侵入。11月16日法国拉开了斯海尔德河战役的序幕,他们公然藐视荷兰共和国自其建国以来的官方政策,打破了威斯特伐利亚和约。这威胁是蓄谋已久的,也是精心设计的。法国的军官和巴黎的预谋者开始肆无忌惮地宣称要颠覆1788年由英国和普鲁士担保的荷兰的协议,其实他们的压力来自那支“巴达维亚军团”,这是从夏天开始由那些流亡到法国的爱国分子组织起来的。11月底,胆战心惊的总督威廉五世正式向伦敦求助,英国开始动员它的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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