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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上帝：大战中的英国 第六章 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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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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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2月和3月间，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的心腹爱德华·豪斯（Edward House）上校访问了伦敦和柏林，为一项议和倡议寻求共同立场。他受到了冷嘲热讽，因为人们认为，威尔逊将在11月竞选连任，他希望获得一个伟大的和平缔造者的声誉，以提高自己的地位。豪斯可能把德国的宣传太当真了，以至于他确信协约国面临着一场艰苦的战斗。根据汉基的说法，豪斯告诉大臣们，德国陆军和海军“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每三天就会有一艘新潜艇下水，而且还有充足的德军士兵应对下一年的恶战。[1]这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英国的战争指挥人士意识到，如果计划在夏季发动的下一次进攻失败，那么英国将会缺少人手和资金，无法在类似的战场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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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斯的观点是，寻求外交途径最符合协约国的利益。他告诉格雷，如果协约国将它们的议和条件告诉威尔逊，他将请求德国召开会议，以进行讨论。豪斯说，如果德国的条件不合理，那么美国“可能”会加入协约国。[2]3月21日，战争委员会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明确不做出决定。西线夏季进攻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阿斯奎斯认为，如果胜利的机会唾手可得，那么放弃这个机会将是毫无意义的。在做出判断时，战争委员会依据的是罗伯逊关于胜利前景的建议。3月底，豪斯返回美国，他告诉威尔逊目前不太可能请求他进行斡旋。三个月后，德国的提议遭到拒绝。6月23日，就在索姆河战役打响前的一个星期，伊舍给阿斯奎斯写信，“德国派了一名密使去打探法国人的意见，并设法了解停战条件，以便随后讨论议和条件。他们得到的答复是，除非德国在停战前释放所有法国、英国和俄国的俘虏，否则法国不会考虑停战建议。没有再说其他的事情”。[3]法国人还希望德军在进行讨论前撤出法国和比利时的领土。和平仍然是一个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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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豪斯提出建议的两个月后，阿斯奎斯的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5月31日（也就是在征召第一批已婚男子参加训练后的第二天），德国舰队出港，试图与皇家海军交战。当天下午，日德兰海战爆发。皇家海军开局不利，一艘又一艘的船被击沉，这导致海军中将戴维·贝蒂爵士对旗舰舰长厄尼·查特菲尔德（Ernle Chatfield）说，“查特菲尔德，我们的船今天似乎出了点问题”。这句话成为这场战争中有名的妙语之一。[4]阿斯奎斯随时都在了解情况，但汉基说，那天深夜，他“在打桥牌，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5]6月1日，又陆续传来了更多消息。到了2日上午，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尤其是因为第一则官方报告根本没有提到德军的损失。[6]下午4点，杰利科的报告抵达唐宁街，报告说，有三艘英国巡洋舰、三艘装甲巡洋舰和十艘或十二艘驱逐舰被击沉，比德军遭受的损失更大。汉基将此称为“这场让人失望透顶的战争中最痛苦的失望”，因为如果英国的海上势力都如此力不从心，那么英国将一无是处。尽管如此，他认为这次损失不会改变海军对德国封锁的效果。他的看法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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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权威报告带来了更好的消息。德国海军和皇家海军损失的战舰、战列巡洋舰和巡洋舰的数量分别为1∶1、1∶3和0∶3，但是，德国海军损失了4艘轻型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而皇家海军没有损失轻型巡洋舰，并且只损失了一艘驱逐舰。因此，皇家海军的军舰损失总数为8艘。“我认为他们（德国公海舰队）不会再冒险出海”，汉基说，当然英国海军也不会。他还补充说，“我们的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也弄清楚了：“船的构造有缺陷，无法防止炸弹炸到炮塔的弹药库。”费希尔认为，贝蒂允许轻型船舰在重型船舰抵达之前就与德军交战，这是犯了大错。即便如此，虽然英国遭受了更大的损失并受到U艇的威胁，但杰利科仍然掌握着对北海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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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军部收到消息时，海军大臣贝尔福“恳求”阿斯奎斯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战争委员会：因此，战争委员会没有召集任何会议。[7]海军部正处于恐慌之中，以至于贝尔福请来了最严厉的批评者之一丘吉尔，让他撰写一篇关于这场战役的官方简报，以向报社发布。在这份简报中，丘吉尔准备了一个更令人振奋的版本。直到6月2日（星期五）的晚上，也就是战斗开始两天后，劳合·乔治才听说了关于此事的传闻。这让他有了更多的武器，以便就如何管理政府以及如何作战等问题针对阿斯奎斯。当消息传到诺思克利夫——里德尔认为劳合·乔治和诺思克利夫“每天都联系”——的耳中时，他的报纸便开始了无情攻击。[8]《泰晤士报》谴责丘吉尔的这种部署是政府“软弱”的表现。[9]不过，德军已经回到了安全港，而皇家海军在北海畅通无阻地航行。在阿斯奎斯夫人看来，这样的批评对她一直认为诺思克利夫施加了有害影响的观点进行了证实，也让她更加相信他正在策划一场针对她丈夫的政变。《旁观者报》的编辑洛·斯特雷奇（Loe Strachey）——他已经成了阿斯奎斯夫人的密友——告诉她，对付诺思克利夫的真正困难是，“这么多的内阁成员不仅不愿意站起来反抗他，而且还会奉承他，请求他的支持”。在指责诺思克利夫是“公共危险”的同时，人们也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内阁大臣们要和他狼狈为奸？”[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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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德兰海战中损失了这么多船舰后，当士气仍在动摇之中时——并且对德国海军的不利影响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时——英国的士气受到了更大的打击。6月5日的晚些时候，海军部获悉，基钦纳和他的参谋命丧大海。他们乘坐“汉普郡”号（HMS Hampshire）装甲巡洋舰从斯卡帕湾（Scapa Flow）出发，前往俄国商讨向英国给予财政和后勤支持一事。“汉普郡”号在奥克尼群岛以东触到了德国水雷，在9级大风中沉没。为了能让杰利科提供的驱逐舰护航，基钦纳拒绝等天气变好后再出发。劳合·乔治本来应该在船上的，但他因为处理爱尔兰事务在伦敦耽搁了。政府意识到这个消息需要精心处理，部分原因是，正如比弗布鲁克多年后指出的那样，此次任务是这位陆军元帅被从白厅撤职前的一次“变相放逐”；而且还因为公众对他的喜爱之情并没有减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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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个消息几乎让全体国民沮丧万分。虽然诺思克利夫的报纸理解公众的情绪，但该报说，“天意如此”。[12]由于议会正在圣灵降临节休会，所以政府直到6月21日才举办了官方葬礼；大臣们纷纷向他发表赞美之词，要是能用不那么可怕的办法摆脱他，他们会很高兴的。伊舍很喜欢基钦纳，但他推迟了从法国返回的时间。“不回英国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告诉黑格，“我无法忍受那些憎恨和贬低基钦纳的人对他的抱怨”。[13]“他的职业生涯结束了，”阿斯奎斯用最难听的伪善的牧师腔调说道，“就在他仍具有不竭的力量和无限可能的时候”。[14]军队被命令默哀7天，军官们戴着臂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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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对基钦纳的英雄品质毫不怀疑。士兵们认为他的死是一个沉重打击；但是，政治阶层已经把他视作障碍。他的死给彻底改变作战方式带来了一线希望。汉基钦佩基钦纳，因为在1914年8月的时候，基钦纳就证明自己富有远见且精力充沛，但他指出，作为一个“独断专行的人”，基钦纳在内阁过得很不舒服。[15]基钦纳几乎不相信同僚能保守关乎仕途的秘密，所以他不愿透露这些秘密。自从罗伯逊被任命为帝国总参谋长以来，他觉得自己被削弱了，尽管他们之间维持着良好的个人关系。就在出发前，基钦纳告诉德比，他知道前往俄国的这个任务是为了“把他弄走”，但“他不想在未做一番挣扎的情况下离开”。[16]虽然他不抱任何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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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6日早餐时，在听说基钦纳的死讯前，劳合·乔治——陆军元帅非常不喜欢他——告诉史考特，“如果说我们还没有输掉这场战争的话，那么现在我们正在输掉这场战争”。[17]他抨击俄国人，说俄国人每周生产的炮弹比英国人一天的产量还要少。据证实，生产军火的英国妇女平均每周上61.5小时的白班或60小时的夜班。[18]他驳斥了在西线发动进一步攻势的想法，声称在凡尔登战役——在这场战役中，法军英勇地抵抗德军的一系列惩罚性攻击，从2月21日至今，法军已伤亡18.5万人——后，认为英国远征军能够突破德国防线的想法是“愚蠢的”。他认为，“我们的将军基本上不称职”。他（和法国人一样）希望从萨洛尼卡攻击同盟国，但内阁中只有他一人持有这样的观点。史考特发现，劳合·乔治的批评言辞虚浮、不切实际；一同吃早餐的丘吉尔在这位主人离开后对史考特说，劳合·乔治“仍在讲空话”。[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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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些时候，史考特又和劳合·乔治见面，并告诉他，他应该接替基钦纳。然而，劳合·乔治非常清楚自己只会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基钦纳。他自己把作为军需大臣拥有的许多权力转授给了别人，同时罗伯逊又夺走了其他许多权力。只有恢复这些权力，劳合·乔治才会考虑这项工作。他不信任罗伯逊，因为他怀疑罗伯逊不尊重政治家的意见，并与其他将军（尤其是黑格）密谋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且，他还觊觎罗伯逊享有的任命高级官员的权力。他知道阿斯奎斯认为罗伯逊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不太可能为了安抚他而剥夺罗伯逊的这种权力。[20]然而，罗伯逊愿意与这位军需大臣合作。丘吉尔说，在谈到内阁时，帝国总参谋长称劳合·乔治是“那群该死的傻瓜中唯一的活人”。[21]伊舍将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和将军们交谈，他告诉黑格：“我希望阿斯奎斯能够自己担任陆军大臣，并任命一位强干的次官。这将是最好的方案，同时让罗伯逊拥有最大程度的自行决定权，但我担心，这是一个不太可能实现的解决方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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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客们的着急让阿斯奎斯感到厌恶。他告诉斯坦福德汉：“当可怜的基钦纳的尸体还在北海漂浮时，就接班人一事进行的所有游说和暗中操纵，在我看来都是最不体面的。”[23]诺思克利夫想要推荐米尔纳，米尔纳担任南非总督的履历不过是他众多管理成就中最近的一项，他的务实作风也让这位报业大亨对他称赞不已。然而，诺思克利夫通过《泰晤士报》的社论专栏说，“在这样的时刻，像米尔纳勋爵这样性格坚强的人，却要在对自己的权力没有清楚认识的情况下加入内阁，这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并且该报怀疑阿斯奎斯能否意识到这一点。[24]《泰晤士报》不可避免地主张，无论谁担任陆军大臣，他都应当向一个小型的“最高作战委员会”负责，而不是被全体内阁成员的争议所拖累。[25]在今后的几个月里，政府将继续对这个问题进行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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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斯韦尔·艾特肯爵士是劳的加拿大同胞、心腹和亲信，也是一位将在几个月后获封“比弗布鲁克勋爵”的统一党议员。他自愿被越来越多地卷入政治阴谋的中心。星期日，他在萨里郡的切克利（Cherkley）别墅为劳和劳合·乔治举办了一个午宴，讨论他们中的哪一个应该接替基钦纳。一开始局面就非常糟糕，劳谴责劳合·乔治太急于求成。劳合·乔治表示愿意支持劳，但是，当讨论进入到下午时分，很明显，劳向劳合·乔治屈服了，部分原因是他天生缺乏推动力，部分原因是他了解自己的对手具有强大的民众号召力，联合政府需要利用这种号召力，以获取最大利益。他说，他将会见阿斯奎斯，向他推荐任命劳合·乔治。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圣灵降临节的公众假日），会议在阿斯奎斯位于牛津郡的周末度假别墅——沃尔夫别墅——举行。根据比弗布鲁克的说法，当劳到达时，首相正在打桥牌，他的客人拒绝等待他打完这一局。就像对待比弗布鲁克回忆录的所有内容那样，我们也应该谨慎对待这个说法。阿斯奎斯驳回了让劳合·乔治接替基钦纳的想法，但阿斯奎斯的权力迅速得到增强，这使劳更加坚信他并没有完全认真地对待自己的责任。之后，首相把这个职位交给劳，劳说他忠于劳合·乔治。在了解劳的意图后，阿斯奎斯——现在，他的妻子正在助长他对劳合·乔治的计划的怀疑——就下定决心不要操之过急。就像他在1914年的卡勒事件后所做的那样，他自己接管了陆军部，却没有说明他的任期是终身的还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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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到了6月12日，劳合·乔治确信将由他担任这个职务。尽管他本人极富野心，但他从公正的角度坚称太多不称职的将军担任高级职务，他们正在损害战事工作，正在牺牲无数人的生命。他认为，现行的任命制度中存在太多“个人偏袒和职业偏袒”，他相信如果把任命工作交给陆军大臣，就可以消除这种偏袒。[26]然而，如果劳合·乔治不满足于向他提供的权力，那么他可以再次选择辞职。为了收回向罗伯逊授予的任命权，就必须撤销枢密院令，即使是劳合·乔治也很难接受这种做法。这对罗伯逊来说也是一种耻辱，他很可能不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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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合·乔治与丘吉尔和史考特进行了交谈，令他们感到震惊的是，劳合·乔治透露，如果被迫辞职，他将让“五个非常富有的手下——3个自由党人，2个统一党人，他们准备在经济上给予他近乎没有限度的支持——进行选举并管理平日的政党机器。”这番言论让史考特担心劳合·乔治会把自己的野心凌驾在国家利益之上，他试图安抚劳合·乔治，他说劳合·乔治将在“重建”后主导政府，无论届时谁担任首相。[27]6月15日，伊舍记录道：“今晚，我单独和博纳·劳吃晚餐。他告诉我……阿斯奎斯把他叫走，向他咨询了将陆军大臣交由劳合·乔治担任一事。他同意了这个做法，但条件是，如果劳合·乔治拒绝，那么他将得到这个职务。”[28]然而，劳认为，他和劳合·乔治都不会按照基钦纳和罗伯逊的协议接受这个职务。“在我看来，这种做法很低级、很卑劣”，伊舍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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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斯奎斯向妻子承认劳合·乔治“最积极地请求”接替基钦纳时，她驳斥道，像他这样“狡猾、无耻、有头脑的人”在陆军部任职，是“不可想象的”。[29]当艾萨克斯（Isaacs）在晚宴上告诉阿斯奎斯夫人，劳合·乔治非常积极地想要得到这个职务时，她打了一个哆嗦。她游说兰斯多恩和罗伯逊等人，让他们劝说阿斯奎斯不要做出这项任命。她在日记中写道，“当亨利把自己的意向告诉国王时，国王陷入了绝望。”[30]她是对的，劳合·乔治在宫廷里不受欢迎。6月17日，斯坦福德汉建议国王，“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让首相担任陆军大臣。整个陆军委员会都希望这样做。德比可以担任第二把手”。[31]尽管这些人持保留意见，那天，阿斯奎斯还是任命劳合·乔治担任这个职务，尽管他明确表示劳合·乔治不会享有和基钦纳一样多的权力。出于这个原因，劳合·乔治拒绝了这项任命，而对于这个条件，阿斯奎斯立场坚定：劳合·乔治要么按照阿斯奎斯的条件担任这个职务，要么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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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诺思克利夫的报纸为首的报界要求任命劳合·乔治，尽管诺思克利夫此前曾私下建议他拒绝这项任命，因为这将导致无法赶走政府和阿斯奎斯。阿斯奎斯夫人担心，这实际上会让诺思克利夫进入陆军部。6月13日，当她在帕丁顿车站偶然看到史考特时，她对史考特说，拟议任命劳合·乔治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也将是“亨利一生中最大的政治错误”。[32]在阿斯奎斯的圈子中，只有孟塔古支持劳合·乔治，阿斯奎斯夫人推断，这是因为他担心如果回避此事，劳合·乔治可能会做损害政府的事情。政客们的所作所为，就像他们没有处在战争状态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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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党人也对任命劳合·乔治持严重保留意见。6月29日，阿斯奎斯就任命一事向张伯伦征询意见。张伯伦表示“非常担忧”，因为劳合·乔治曾有开展“密谋活动”的劣迹。[33]此外，劳合·乔治为了达到目的威胁要辞职的做法很荒唐。起义后，在他未能争取实现爱尔兰自治的提案后，这种做法变得愈发频繁。劳合·乔治的议会私人秘书戴维·戴维斯（David Davies）上校声称，他看到了一份向阿斯奎斯发送的关于职位空缺的备忘录，其中写道，劳合·乔治在公众中非常受欢迎，以至于“不可能不任命他”；但是，该备忘录补充说道，这个职务“远不如公众认为的那样重要”，而且“劳合·乔治可能会被政党机器吞没等”。[34]因此，阿斯奎斯或许认为，向劳合·乔治任命这个职务，是在帮助自己的同僚和对手自掘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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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劳合·乔治就任陆军大臣，并且没有被夺去基钦纳曾拥有的权力，尽管他向丘吉尔等密友否认自己争取到了阿斯奎斯的让步。阿斯奎斯任命他的条件是，他不得干涉罗伯逊的权限。不幸的是，这个附带条件将导致劳合·乔治谋求削弱帝国总参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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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很可能是这样认为的（正如所表明的那样，史蒂文森小姐的观点证明了这一点）：他对爱尔兰的局势处理不当，迫使他接受了陆军大臣一职，尽管他没有从罗伯逊那里得到他认为与这个角色相称的权力。他可能还觉得，他的密友们开始意识到他的弱点，并意识到由于他似乎很少有勇气坚持自己的信念，所以他施展影响力的能力和意愿都是有限的。在这次变动后，丘吉尔向史考特抱怨说，劳合·乔治在其举动导致军需部门出现空缺后，“没有为任命他担任军需大臣帮一点忙”。[35]当时，丘吉尔没有意识到（尽管在几个月后他将意识到），他不仅如此受人轻视，而且如果迫使劳合·乔治让他担任内阁职位，还将进一步损害劳合·乔治的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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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奎斯在最后一刻挫败了将军们试图让他任命德比的企图（让国王松了一口气的是，德比当上了次官，成了国王在陆军部的耳目）。到了7月4日，阿斯奎斯最终向劳合·乔治证实，陆军部是他的了（尽管阿斯奎斯的女婿兼私人秘书伯纳姆·卡特早在6月24日就将此告诉了汉基）。黑格认为德比是“一个优秀、诚实的英国人。我希望在这个危机时刻，政府中能有更多像他那样的人”。[36]然而，如果阿斯奎斯认为任命劳合·乔治将会消除他对权力的热情，那么阿斯奎斯是想错了。由于一些关键的大臣——贝尔福、格雷，甚至阿斯奎斯本人——对劳合·乔治持严重保留意见，因此，提拔他似乎再次削弱了阿斯奎斯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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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陆军大臣的劳合·乔治不仅掌握的权力有限，而且，如果他想兴旺发达，那么他还须依赖报界和军队等摇旗呐喊者。7月8日，汉基说，在劳合·乔治的新办公室里，前来会见他的第一批客人是诺思克利夫和丘吉尔，尽管后者只是在请求支持，以免除他在达达尼尔海峡战役的罪责。至于诺思克利夫，他对黑格的智慧和索姆河战役将“取得成功”深信不疑，这最终将导致他与劳合·乔治疏远，然而，劳合·乔治知道他在新的职位上需要黑格的支持，不管他多么质疑黑格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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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森小姐担任新上任的陆军大臣的秘书，这件事被广泛宣传——女性担任如此重要的角色，这是一种良好的公关宣传。然而，里德尔——他的《世界新闻报》就是为了这样的目的而存在——担心别人会指责她不只是一个官员，以此大做文章。鉴于她和劳合·乔治的关系在政界广为人知，以及里德尔本人实际上就是一个狗仔队队长，这些担忧被夸大了。基钦纳的死亡以及他被一名议员取代还造成了另一个后果，那就是上院中没有国务大臣，而宪法要求上院中必须有一名国务大臣。阿斯奎斯以此为借口要求格雷以法罗顿的格雷子爵的身份继续担任外交大臣，尽管后者的视力越来越差。格雷被授予伯爵爵位，但他拒绝了，以避免与他的堂兄豪威克的格雷伯爵发生混淆。后者是力促通过《伟大改革法案》的第二代伯爵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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