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6366685e+09
1706366685
1706366686 劳合·乔治的继任标志着政府的大规模扩张,尤其是官员的大幅增加,公务员的人数从1914年的7.5万增加到了1919年的20万,尽管不久后人数开始下降。[178]由于平民生活的新领域需要指导和控制,因此官员们必须指导和控制这些领域,强制执行将成为监管洪流的那些规定。意识到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政党,但意识到总有一天他将不得不通过竞选来保住自己的位置,劳合·乔治成立了一个名为“花园别馆”的“政策小组”,因为它位于唐宁街10号和11号花园中的波状铁皮建筑内。他把认识的年轻知识分子都拉进这些小屋,命令他们想出办法来帮助赢得战争,以及在恢复和平后改善这个国家(这也许是更重要的)。
1706366687
1706366688 12月14日,德文波特被任命为食物管制员。劳合·乔治一上任就立刻成立了劳工部。到圣诞节时,他已经设立了海运部、粮食部和养老金部,养老金部的一个主要职责是确保为战争中身负重伤或致盲的许多严重的伤残人士提供支持。如果可能的话,它将努力帮助他们康复,为他们提供工作培训。红十字会将密切参与该部门的工作。随后,劳合·乔治在1917年8月成立了重建部,在11月成立了国民服务部,在1918年1月成立了空军部(为该年4月英国皇家空军的成立做准备),考虑到政府的长期宣传工作,在1918年2月某日的晚些时候成立了宣传部。这场官僚革命代价高昂:新政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下院为另外4亿英镑未规定具体内容的预算数进行投票。
1706366689
1706366690 政府颁布了新的命令,进一步暂停了从安妮女王开始的宪法惯例,即大多数情况下,当一名议员被任命为大臣(也有一些指定的例外情况)时,他必须辞去议员一职,并通过补选获得选民的支持。12月15日,一天之内通过的一项法案再次暂时废除了这个惯例。直到1919年,这个惯例才被永久废止。该做法的理由是,大臣们应该集中精力确保胜利,并应在下院回答问题和解释政策,而不是在自己的选区寻求选民的支持。一切都服从于战事指挥。
1706366691
1706366692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人们越来越担心议会的重要性将会降低,因为劳合·乔治很少出席。它证实了这样一种观点,即战争为建立一个可以逃避适当问责的独裁政权提供了借口。在这一点上,自由党的报纸认为它发现诺思克利夫插手干预——正如不久后《每日新闻》说的那样,诺思克利夫正在寻求塑造一个“暴民独裁”,并“把每一个有自尊的人赶出公共生活”。它继续写道:“目的是摧毁议会的权威和权力……诺思克利夫勋爵……对议会毫无用处,并且正在领导暴民反对这个机构。他正致力于通过报界来组建政府。”[179]诺思克利夫宣称自己无意入主唐宁街,但实际上,他的想法与对手们认为他所持有的想法相差无几。
1706366693
1706366694 在寻求加强国家治理的同时,新政府还寻求在战争中进行战略变革。12月15日,仍受感冒和喉咙痛折磨的劳合·乔治把罗伯逊和黑格叫到唐宁街。他想把两个师从法国调到埃及,以攻打耶路撒冷的奥斯曼军队,并把黑格的两百支重炮运到意大利过冬,春天再运回来。黑格表示抗议,他解释说,他们需要为明年夏天的进攻做准备,而损失这么多人和这么多物资将会破坏明年夏天的进攻。劳合·乔治“认为没有可能(在西线)击败德军,不管怎样,不会是在明年”。[180]进一步的讨论被推迟到了圣诞节假日之后,届时,在法国人的帮助下,劳合·乔治将对罗伯逊和黑格的观点非常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看法。在他看来,在目前这个阶段,黑格设想的那种索姆河战役式的进攻是不可能的。
1706366695
1706366696 12月12日,受国内食物短缺的推动,同时为了分裂对手,同盟国在寄给中立国美国的照会中首次提出议和倡议。国王警告劳合·乔治,需要“极度小心、谨慎地处理”这个倡议。[181]报界和公众将此视为同盟国软弱无力的表现,是封锁取得成功的征兆,但也是一种尝试,以考验《泰晤士报》所称的新政府的“凝聚力”。[182]战时内阁考虑了德国的照会,并得出了结论——他们的盟友也是如此——用汉基的话说,他们认为那是“一种自吹自擂、夸夸其谈的宣传”。[183]人们认为这是一个诡计,目的是争取时间,以加强海上力量。然而,国王敦促劳合·乔治在敌国明确提出议和条件之前不要拒绝这封照会,这样做主要是为了防止中立国家——尤其是美国,该国总统威尔逊刚刚获得连任,正在寻求促成和平——站在反对英国的一边。12月19日,劳合·乔治向议会提交了这个问题,当时他第一次以首相身份对这个问题发表了讲话。
1706366697
1706366698 虽然他的喉咙仍然很痛,但他发表了一篇充满命运论调的演讲:
1706366699
1706366700 我今天来到下院,在这个国家所经历过的最大规模的战争中,在这场将决定英国命运的战争中,作为国王的首席顾问,我肩负着任何在世之人的肩上所能承担的最可怕的责任。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这是施加在这个国家或任何其他国家身上的最沉重的负担,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伴随人类曾经卷入的任何冲突所出现的最严重的问题。德国总理发表了一项声明,突然加重了新政府的责任,我建议立刻处理这个问题。[184]
1706366701
1706366702 和法国人、俄国人一样,他也认为德国的照会未能阐明议和条件,这阻止了战时内阁认真对待这些倡议。他说,他认为陆军部的任务是“完成并更有效地调动所有国家资源”,“迅速取得胜利”是不可能发生的。[185]他赞扬了军队,但这支军队的领导层即将与他陷入一场激烈的冲突。他解释说,他之所以向劳赋予领导下院的角色,是因为“我们得出结论认为,在一场大战中,任何一个人,无论他的精力或体力如何,都无法同时承担这两项职责”。[186]
1706366703
1706366704 他解释说,他选择了“有行政管理和商业能力的人,而不是有议会经验的人,因为我们无法让大部门的领导同时具备这两样”。他试图讨好工会的老主顾,承诺要“更坦率、更全面地承认工党在国家政府中的伙伴关系。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政府在治理这个国家的过程中能拥有如此庞大的工会群体——这么多的人一生都与这个国家的劳工和劳工组织有联系。我们意识到,如果得不到工党的全面和无条件的支持,就不可能指挥战争,并且我们渴望得到他们的帮助和建议,以便进行战事指挥”。[187]为了快速做出决策,他废除了和平时期由23人组成的内阁制度。“大家都十分确信”,他说,“由于迟迟不做出决定和不采取行动,协约国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灾难”。[188]
1706366705
1706366706 阿斯奎斯——他最终决定担任反对党的领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过了一会儿,当劳合·乔治批评不保存内阁会议记录的做法时,他插话说,“内阁有个不成文的灵活规则,那就是除首相外,任何成员都不得对会议过程做任何笔记或记录,首相应当进行记录——这是保存的唯一会议记录——以便向国王递交信件”。[189]劳合·乔治反驳说,“这是战争委员会和内阁之间的真正区别”,使得这件事成为他新秩序的象征。不过,战争委员会(其会议过程被记录下来)现在和战时内阁是一回事了。
1706366707
1706366708 劳合·乔治谈到了其他紧迫的问题。他说,“无疑,粮食问题形势严峻,而且将会变得严重,除非不仅仅是政府,而是整个国家都准备好立刻勇敢地解决这个问题”。[190]1916年英国的收成不佳;由于天气恶劣,1917年的实际播种量只有理应播种量的八分之三。加拿大和美国的收成一直不好,俄国的粮食难以买到,澳大利亚的粮食存在运输问题。他要求“富人”不要过度消费,因为这个国家正在“为生存而战”,要“进行博弈”。[191]他宣称,“每一个可用的平方码”都必须用来种植粮食。[192]
1706366709
1706366710 在描述了许多士兵在堑壕中所忍受的痛苦——包括前所未有地承认“索姆河战役的恐怖”——之后,他宣称:
1706366711
1706366712 你们不可能做出绝对均等的牺牲。在一场战争中,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们可以具有牺牲一切的同等意愿。成千上万的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数以百万的人放弃了舒适的家园,每天与死神打交道,许多人放弃了他们最爱的人。让整个国家把它的舒适、奢侈、放纵和优雅都放在一个圣坛上,用来供奉这些人做出的牺牲。让我们在战争期间宣布全国大斋节。这个国家将因此而变得更好、更强大,无论是精神上、道德上还是身体上。它将让这个国家的素质得到提高,让这个国家的精神变得高尚。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不能充分受益于这场斗争。
1706366713
1706366714 他详细描述了可能的牺牲。劳将设法没收牟取暴利者(如军火行业的暴利者)的所得,政府可能不得不迫使没有参军的每一个人从事“对国家重要的工作”。[193]不适合服役或年龄太大而不能服役的人将不得不接受与战争期间的工作地点有关的指示,以便履行适合服役的人所承担的相同的道德义务。12月14日,战时内阁决定任命一名国民服务部的总监,军事和民事部的总监将向其进行报告。前者负责征兵,并把士兵交给陆军部;后者将按照国民服务部的总监拟订的、按国家优先事务排列的行业时间表开展工作。
1706366715
1706366716 首先,政府将为重要的行业(如农业)征召劳动力;对于那些不那么重要的行业,政府将定量分配劳动力。他解释道:“非必要行业和定量分配行业的劳动力……将用于释放目前被免除服役的潜在士兵,并用于增加必要行业的劳动力供应。政府将邀请这些劳动力立刻进行登记,按照类似于现有军火志愿者的方式将他们登记为战争工作人员,并在薪金和军属津贴方面制定类似的规定。”[194]这一切之所以成为可能,只是因为当劳合·乔治卧病在床时,亨德森和一样爱国的同僚约翰·霍奇——他曾是艾尔郡一家钢铁厂的搅炼工人,也是第一个被任命为劳工大臣的人——与资深的工团主义者见过面,说服他们接受某种形式的工作征召。公务员亨伯特·沃尔夫(Humbert Wolfe)深度参与组建军需部的劳工部门,他报告称,劳工们“愿意被征召,以便为一个理念而死,而不愿意为私人利益而活(按其说法)”。[195]
1706366717
1706366718 劳合·乔治说,这个制度一开始是自愿的,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志愿者,那么他将毫不犹豫地重返议会,并寻求权力,以便为工业征召人力。“这个国家正在为生存而战”,他说,“它有权享受所有国民的最佳效力”。[196]在孟塔古拒绝任职后,他选择了内维尔·张伯伦担任国民服务部的第一任总监,后者是伯明翰市的市长,也是约瑟夫的儿子、奥斯丁的异母弟。劳合·乔治“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张伯伦接受这项工作,一直以来,张伯伦都高度专注于让他的城市为战争做出最大贡献。现在,他将负责创建一支“庞大的工业大军”。劳合·乔治并没有夸大张伯伦的不情愿:他的异母兄告诉他,他有责任“为国家工作,为帝国工作”,而不是仅仅为伯明翰服务。对此,内维尔回答说:“我想我没有权利拒绝。”[197]长期以来,内维尔对劳合·乔治的评价很差,他认为劳合·乔治对一些军火纠纷处理不当,做出了不必要的让步,由此鼓励其他地方的工人制造麻烦。他接受了这份工作,但没有抱太多的幻想。很快,他发现自己既缺乏权威也缺乏机制来妥善完成这项任务。孟塔古精明地拒绝了这项工作,因为当未能建立这支新的平民军队时,无论谁承担责任,这个人都不会是劳合·乔治。
1706366719
1706366720 这位新首相还提到了爱尔兰,关于这个问题,他很难做到问心无愧,即使是现在,他也无法坦率。“我希望能够消除英国和爱尔兰之间的误会,几个世纪以来,这个误会对一方来说是痛苦之源,对另一方来说是尴尬和软弱之源。我希望那个误会能消除。我试过一次,但没有成功。”一位爱尔兰议员对他说:“再试一次!”劳合·乔治继续说:“错误并不完全是单方面的。我一直觉得,我们在一种紧张不安的、对每一件事和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的气氛中前进,这种怀疑和不信任普遍存在、无处不在……这是一种不信任的泥沼,它堵塞了前进的脚步,使前进变得不可能。”[198]也许他是在为自己日后无法解决爱尔兰的现实情况提前找借口。
1706366721
1706366722 最后,他以向阿斯奎斯致敬为幌子,试图为自己辩护。
1706366723
1706366724 我可以说,而且我是真心实意地说,我一生中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我要和这位尊敬的绅士分道扬镳了。他的一些朋友知道我是如何努力地避免这件事的发生。多年来,我一直在这位尊敬的绅士的手下工作,而且我也很自豪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仁慈、更宽容的长官。如果说有什么性情上的缺点,那也都是我的缺点,我毫不怀疑自己有时候很难相处。没有一个人不钦佩他卓越的学识,也没有一个人不愿意在他的手下工作。八年来,我们意见不一,因为不同性格的人必然会意见不合,但是,我们从未发生过私人争吵。[199]
1706366725
1706366726 他声称,在整个战争中,他都把国家利益置于党派利益之上,“因为我意识到,从普鲁士的大炮把死亡掷向一个爱好和平、不具有进攻性的小国的那一刻起,文明就受到了挑战,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比党派之争更高、更深、更广泛——这个问题的解决将决定几代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命运,那时现有的党派之争将像枯叶一样掉落在高速公路上。这些问题都是我想要摆到全国人民面前的问题,这样我们的决心才不会犹豫或动摇”。[200]
1706366727
1706366728 阿斯奎斯表现出极大的宽宏大量,“衷心”祝贺劳合·乔治继任首相。他作为反对党的前座议员发言,“我说这番话,并不是因为我自称是所谓的反对党的领袖……我不在乎目前这个国家的政府由谁主导,我非常高兴地看到我的朋友、一个如此有能力的人当之无愧地担任这个职位——无论我获得了怎样的经验,无论它的价值是多少,政府都可以利用”。[201]这个说法也不是完全真实的,因为阿斯奎斯本可以作为大法官进入上院。他说,党派分歧只是“暂时搁置”,总有一天会“复苏的”。[202]这就是他留在下院的原因。
1706366729
1706366730 他承认,“一方面,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从近年来在几乎无法忍受的条件下背负的日常负担中解脱出来;另一方面,我辛辛苦苦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却留下一个尚未完成的任务,对于此,我无疑感到深深的遗憾”。他继续说,在他的统治下,“判断上的错误、方法上的缺陷可能存在,而且毫无疑问已经存在”。然而,他继续说道:“但是,对于存在松懈、懒散或意志薄弱的说法,尤其是,我们在集中精力完成我们共同的任务时缺乏彻底性和全心全意的说法,我断然予以否认,这不仅是代表我本人,而且也代表我过去的同僚,以及坐在这样或那样席位上的人。当然,完整的故事还无法讲述。”[203]他总结道:“当所有的事实都被披露时,我很乐意将我的政府,以及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交由历史来评判。”鲜有人注意到阿斯奎斯的贡献,他的贡献被继任者的演讲盖过了风头。对于劳合·乔治的演讲,《泰晤士报》没有轻描淡写,称他的演讲是“帝国和人类历史上的一件大事”。[204]六个月后,阿斯奎斯夫人仍在气呼呼地说:“我永远不会原谅我们自己人和劳合·乔治对他的可恶对待,”1917年5月28日,她在日记中向后代如是写道。[205]“你们可以相信我——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我希望全国人民都知道我的时代、你们的时代或任何人的时代中最肮脏的政治阴谋的每一个细节!”
1706366731
1706366732 在1916年的节礼日与法国人协商后,协约国通过美国驻巴黎大使拒绝了同盟国的议和照会。他们告诉威尔逊总统,他们希望敌人撤离占领的所有领土,重建政府,解散奥匈帝国,给予赔偿,并保证行为良好,就像两年后在凡尔赛宫坚持的那样。协约国宣布,战斗将持续,直到取得胜利。1917年就这样开始了,战争没有结束的迹象。然而,现在掌管英国政府的人所拥有的权力比建立保护国[206]以来的任何人都要多;这个国家承受不起他的失败。
1706366733
1706366734 [1] Riddell:Lord Riddell’s War Diary 1914-1918,by George Riddell (Ivor Nicholson & Watson,1933).,p.203.
[ 上一页 ]  [ :1.706366685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