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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60 各支武装纵队实施的暴行恰如凯波·德·利亚诺所愿。在7月23日的一次电台讲话中,他宣布:“我们决不会在贯彻法律之实施方面做任何让步。在莫龙、乌特雷拉、蓬特赫尼尔、里奥堡,已经开始挖掘坟墓。我授权你们,可以像杀死一只狗那样,消灭任何敢于反对你们的人。我要说,你们这样行事,无须承担任何责任。”在出版审查方认为太过露骨而无法刊印的那部分讲话中,凯波·德·利亚诺说:“我们勇敢的军团士兵与摩洛哥战士向胆小如鼠的赤色分子展示了成为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而且,顺便也会向赤色分子的女人展示这一点。毕竟,这些信仰共产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女人,她们的自由性爱理论让她们自己成了可以被自由猎取的猎物。现在,至少她们已经见识过真正的男人,而不只是胆小如鼠的民兵。无益的挣扎和尖叫不会改变她们的命运。”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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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62 凯波·德·利亚诺的演说中夹杂有大量性相关的指涉。在7月26日,他宣称:“塞维利亚的人们!我不必敦促你们行动,因为我了解你们的勇敢。我命令你们,干掉任何胆敢批评这一伟大民族运动的同性恋和变态狂,就像宰掉一条狗那样。” 68 阿瑟·凯斯特勒在1936年9月初对凯波·德·利亚诺进行了采访:“他用平稳的语调滔滔不绝地讲了大概有10分钟,其间不时会冒出一些极其低俗的话语,比方说马克思主义者如何剖开孕妇的肚子然后用枪尖穿刺胎儿,以及他们如何把两个8岁女孩绑在她们父亲的膝上对她们进行侵犯,再在她们身上浇汽油并点火,将她们活活烧死。他就这样无休止地讲着,故事一个接一个,那个画面简直是精神病理学中与性相关之症状的完美临床示例。”凯斯特勒这样评论上述广播讲话:“凯波·德·利亚诺将军在描述强奸场景时所表现出的粗俗趣味,显然是在间接煽动这种场景的重现。” 69 凯波的评论可以与发生在卡斯蒂列哈–德尔坎波的一起事件对比来看,当时有满满一卡车来自采矿小镇阿斯纳科利亚尔(已于8月17日被卡兰萨纵队占领)的囚犯被带到这里接受处决。其中有两个绑在一起的女人,她们分别是一位母亲和她的女儿,后者临近分娩,并在遭枪杀时诞下一个婴儿;行刑者用枪托将婴儿砸死。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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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64 凯波手下执行其命令最得力的纵队由身材粗壮的安东尼奥·卡斯特洪·埃斯皮诺萨少校负责指挥。在参与对塞维利亚市特里亚纳区和马卡雷纳区的镇压行动之后,在展开向马德里的进军之前,卡斯特洪纵队从城中出发,沿着东西两个方向频繁出击。在这场针对贫苦农民的战争中,卡斯特洪纵队所仰仗的是外籍军团和国民卫队的训练成果和经验,阿拉尔孔·德·拉·拉斯特拉指挥的炮兵部队也为其提供了额外的优势。为了将凯波将军的口头威胁变成现实,该纵队向东征服了瓜代拉堡、阿拉阿尔、卡萨利亚镇和莫龙–德拉弗龙特拉,然后在抵达埃西哈后挥师南进,并占领了奥苏纳、埃斯特帕与拉罗达,接下来一直推进到距塞维利亚远达75英里(约120千米)的位于科尔多瓦省的蓬特赫尼尔。在塞维利亚城以西距离城区不远的巴伦西纳–德尔阿尔科,卡斯特洪部队“解放”了一位富有的退役斗牛士的庄园,此人就是以“小炸弹”的绰号而闻名的埃米利奥·托雷斯·雷纳。“小炸弹”本人满腔热情地参加了战斗以及后续“惩戒”囚犯的行动。卡斯特洪纵队继续向西,推进到距塞维利亚34英里(约55千米)远的、位于韦尔瓦省的拉帕尔马–德尔孔达多。起初该镇遭到轰炸,导致有15名右翼被捕者被愤怒的无政府主义者杀害。7月26日,拉帕尔马在一次由卡斯特洪纵队和卡兰萨纵队联合发动的钳形攻势中被夺取,这两人为争头功吵得非常激烈。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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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66 当凯波·德·利亚诺派出的外籍军团部队终于在7月29日将韦尔瓦市本身纳入囊中时,他们发现当地市长和许多共和国政府官员设法搭乘一艘蒸汽船逃往了卡萨布兰卡。在当地社会党总部(“人民之家”)进行过短暂抵抗之后,该市陷落。在战斗中有17名平民被杀,接近400人被俘。处决行动立即展开。尸体整齐地倒在排水沟中(说明他们是被集体枪杀的)。仍然沐浴在拉帕尼奥莱塔矿工大屠杀事件之荣耀中的阿罗·伦布雷拉斯少校被任命为韦尔瓦省的最高军事长官。那些没有成功逃脱的共和国军政当局官员——省长、国民卫队指挥官和边防警察部队指挥官——则在8月2日以军事叛乱罪接受审判。在法庭上,阿罗作证指控他的顶头上司奥尔茨·弗洛尔中校,后者曾组织矿工队伍开赴塞维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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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68 为了夸大自己的英勇之举,阿罗声称,奥尔茨从波萨斯将军那里领来的唆使人们出征塞维利亚的命令是,去“摧毁塞维利亚和压倒法西斯分子的妻子”,这也在不经意间暴露出他自己的妄念。不出意料的是,所有被告都被宣布有罪并被处以死刑。许多保守派人士和神职人员曾因省长迭戈·希门尼斯·卡斯特利亚诺的努力而幸免于难,他们在8月4日向塞维利亚拍发电报,强烈恳请从宽处理。凯波·德·利亚诺答复说:“很遗憾,我无法回应你们关于赦免死刑犯的请愿,因为当前西班牙全境的危机局势意味着正义必须得到伸张,而罪行必须受到惩罚,以儆效尤。”8月4日下午6时过后不久,迭戈·希门尼斯·卡斯特利亚诺、胡利奥·奥尔茨·弗洛尔和阿方索·洛佩斯·比森西奥遭到枪杀。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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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70 与在加的斯和塞维利亚的情况类似,韦尔瓦城落入叛军之手后,肃清该省其他地方的武装纵队也出动了。卡兰萨纵队也参与了夺取该省南部的莱佩、伊斯拉–克里斯蒂娜和阿亚蒙特等周边市镇的作战行动。许多被逮捕并押赴韦尔瓦接受审判的共和派人士在途中就遭到杀害。 73 在北部,叛军已在恩西纳索拉镇据有一桥头堡。在那里,叛军的起事立即取得了胜利,来自西葡边境葡萄牙一侧的巴兰库什镇为右翼提供了支援。 74 在夺取该省首府以东和以北的城镇与乡村的过程中,路易斯·雷东多的卡洛斯派民兵纵队扮演了重要角色,同时也付出了相当多的流血代价。北部的采矿城镇是顽强抵抗叛军的中心,他们在炮火轰击下坚持了数周之久。伊格拉–德拉谢拉于8月15日陷落。位于里奥廷托矿区边缘的萨拉梅阿–拉雷亚尔于次日陷落。在夺取这些市镇以后,紧接着的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集体枪决。 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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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72 在叛军纵队进入里奥廷托之后,暴行愈演愈烈。在埃尔–坎皮略,当地居民早已纷纷逃离家园。当雷东多发现这里已被遗弃时,他下令在此处放火将其夷为平地。凯波·德·利亚诺却荒谬地声称,当地无政府主义者将22名右派人士活活烧死,然后纵火焚烧了他们的家。8月20日对内尔瓦的一次空袭导致7名妇女、4名男子、1名10岁男孩和1个6个月大的女婴丧生。在雷东多纵队抵达之前,当地有一名右翼分子遇害。但在轰炸过后当地民情激愤的情况下,当地的共产党镇长仍然确保了其他25名已被实施保护性拘留的右翼分子的人身安全。然而在该镇被占领后,雷东多的手下却处决了288人。在阿罗切有10名右翼分子被杀,而在雷东多纵队于8月28日进抵此地后,尽管有很多左翼人士已经向北逃往巴达霍斯,但他手下的卡洛斯派民兵仍处决了133个男人和10名妇女。镇上的女性遭到羞辱和性勒索。有关这些恐怖行径的报道让其他地方的抵抗更为顽强。对埃尔塞罗–德安德瓦洛的围攻持续了3个星期,在这期间,叛军方面投入了由国民卫队、长枪党分子与卡洛斯义勇军组成的3个武装纵队。在那里,当地全国劳工联盟的委员会保护了一个女修道院的修女,但是未能阻止人们对教会财产的破坏。在该镇于9月22日陷落后,镇压行动极为酷烈。在邻近的西洛斯–德卡拉尼亚斯,妇女、儿童和男人一同遭到射杀。此时,大量难民正试图前往北边巴达霍斯省尚未被叛军征服的小块地区。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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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74 与此同时,在该省南部的莫格尔,在省会城市以东的帕洛斯–德拉弗龙特拉,神职人员与地方上的右翼分子被予以保护性拘留。在莫格尔,随着塞维利亚民众遭到残酷镇压的消息传来,7月22日,教区教堂被焚烧,一个退休的陆军中校被谋杀,之前他的住所遭到了大批暴民的袭击和抢劫。当地市长安东尼奥·巴蒂斯塔设法避免了更多的死亡事件。在帕洛斯,尽管当地社会党镇长爱德华多·莫利纳·马托斯和其来自工人社会党的副手胡安·古铁雷斯·普列托未能阻止当地的全国劳工联盟成员焚毁包括历史悠久的拉比达修道院在内的教会建筑群,但是阻止了处决行动的发生。7月28日,帕洛斯未经交火就被国民卫队夺取。8月6日,来自韦尔瓦的长枪党分子展开了一系列法外处决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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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76 作为一位颇具才干且深受欢迎的律师,古铁雷斯·普列托于7月29日在韦尔瓦被捕,并于8月10日受审。除了军事叛乱罪,他受到的指控还包括,要对省内几乎所有的左翼行动负责。随即他被判处死刑。许多保守派人士和教会显要为他说情。为了抵制这些请愿活动,阿罗·伦布雷拉斯向新闻界发表了一项声明,该声明与他执迷于从“性”的角度歪曲波萨斯将军命令的做法遥相呼应。尽管在帕洛斯并无右翼分子受到伤害,但他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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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78 这些敌人可以将一家人活活烧死,可以在城市广场上把锡古恩萨主教钉上十字架并处以火刑;可以剖开孕妇的肚子和谋杀无辜孩童;可以去偷窃、劫掠和破坏,玷污处女的贞洁;可以把250个人投入孔斯坦蒂纳的矿坑,然后用炸药把他们全部杀害——对于这些敌人,不能也不应该,在那些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他们手中遇害者的人面前,为他们请求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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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80 古铁雷斯·普列托于8月11日被枪决。为了消除此次处决的反对声音,包括他叔叔在内的30位帕洛斯居民也遭枪杀,一同遇害的还有12个来自其他市镇的人。在莫格尔,抵达此地的叛军发起了一场精心计划的大规模镇压,共和派人士的房屋遭到洗劫,妇女遭到强奸,并有包括诸多女性与12岁男孩在内的146人被处决。该市超过5%的成年男性遭到杀害。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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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82 鉴于阿罗·伦布雷拉斯的声明,我们有必要再次指出,自7月18日内战爆发至该省完全被叛军一方控制为止,共有44名右翼分子遇害,发生此类事件的地方共有9个。还有101人在与共和国保卫者的武装冲突中丧生。然而,随后的镇压行动却具有完全不同的数量级,它不是针对先前左翼暴力的报复性反应,而是在贯彻执行群体灭绝的计划。在韦尔瓦省的78个市镇中,有75个市镇发生了右翼的屠杀行动,遇难者总数达6,019人。 78 在军事政变爆发到韦尔瓦沦陷之间的那些日子里,共和国当局尽一切努力保护在军事政变后立即被逮捕的那些右翼分子。韦尔瓦省省长、韦尔瓦市市长萨尔瓦多·莫雷诺·马尔克斯,以及该省的共和党与社会党国会代表都曾发出保持冷静与尊重法律的呼吁。包括长枪党分子与最招人憎恨的地主与企业主在内的178名当地极端右翼分子遭到逮捕。当该城被征服时,被拘押者都安然无恙——只是在之前的11天里,有6人遇害。而这成为阿罗·伦布雷拉斯发动血腥镇压的唯一借口。深夜执行的枪决甚至都没有经过哪怕是闹剧一般的“审判”。甚至有很多被共和国当局拯救的右翼分子对此提出了抗议。最终,阿罗挪用捐赠给反叛事业的珠宝与现金的行为被揭发,他于1937年2月6日被撤职。尤其是,似乎他还用这些资金付过嫖资。有证据表明,在过去的15年里,他一直在偷窃与滥用职权。当他离开韦尔瓦时,他的行李足足装了3大卡车,其中包括93个衣箱和手提箱。之后他在萨拉戈萨、特鲁埃尔和加利西亚等地任职,后来他成了莱昂大区的国民卫队首脑。他在1941年2月16日被他手下的一名军官杀害。有传言说,这位年轻人的妻子不幸得到了阿罗生前的特别关注。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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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84 在塞维利亚,如同在韦尔瓦一样,“红色恐怖”被严重夸大以将镇压合理化,而它本身往往只是一个刻意炮制的虚弱无力的借口。在被西属殖民地部队征服的市镇中,那些身着军服的暴徒们重现了他们在进攻摩洛哥村庄时的所作所为,而叛军方面颇为自得地对此类行径予以认可。卡斯特洪率领纵队占领的第一个城镇是位于省会东南方向的瓜代拉堡。他的官方编年史作者坎迪多·奥尔蒂斯·德·比利亚霍斯在提及新近从摩洛哥抵达西班牙本土的卡斯特洪纵队士兵时说,看起来,“随他们一起到来的,不但有为了拯救西班牙而战的决心,而且还有凶狠、可怕、致命且效果显著的古兰经之正义原则”。 80 在持续4天的所谓“红色统治”期间所发生的“罪行”被援引为该纵队的镇压行动辩护。在这些“罪行”中有一起发生于7月17日晚的死亡事件,死者是该地区的一位主要橄榄生产业主阿古斯丁·阿尔卡拉·恩克。阿尔卡拉·恩克是一位富有社会责任感的温和派天主教人士,他与另一位地主佩德罗·古铁雷斯·卡尔德龙长期不和,后者是军事叛乱的支持者。此外,阿尔卡拉·恩克还激怒过其他雇主,因为他曾敦促雇主们满足橄榄种植业的罢工者的要求。他被一个不明身份的刺客射杀。许多人相信他是由于背叛雇主阶级利益而被干掉的,也有人认为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牺牲品,杀掉他是为了使即将爆发的政变合法化(也有人同时同意这两种解释)。当军事政变的消息传到城中时,在市长主持下成立的人民阵线委员会立即呼吁民众保持冷静。既然当地的国民卫队已经做出了忠于共和国的许诺,他们也就没有被解除武装。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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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86 然而,与委员会的意愿相左的是,无政府主义者的全劳联–伊无联却组织了一支民兵武装。2座教堂、1所女修道院和1所神学院遭到纵火,有很多宗教绘像遭到破坏。有3所私人住宅和3个右翼俱乐部遭到搜查,财物都被扔到街上——这种情况很利于犯罪分子趁火打劫。在7月19日到21日间,委员会对38名右翼分子实施保护性拘留。没有人受到伤害,而且在阿尔卡拉·恩克之后也无人丧生。无政府主义者想要焚毁市政监狱的企图被成功挫败。当卡斯特洪纵队于7月21日傍晚抵达瓜代拉堡时,当地国民卫队也加入叛乱者的行列。在由阿拉尔孔·德·拉·拉斯特拉发动的一次成功的炮火打击之后,该城陷落。用他狂热的编年史作者的话来说,“所有共产党领袖都在卡斯特洪实施制裁时,或者更确切地说,在解放阿尔卡拉遇害的这座城时被杀死了”。在殖民军精英的语境下,“制裁”只不过是野蛮镇压的委婉说法。所谓的“共产党领袖”实际上是4个不相干的人。有3个人在纵队推进时被射杀:其中有2个是从塞维利亚过来购买面包的年轻人,第3个人是看到外籍军团部队时惊慌逃跑的农业劳工。第4个遇难者是当地的警察局长米格尔·安赫尔·特龙科索,按照他儿子的说法,他是在市政厅中被卡斯特洪亲手开枪打死的。这些人都与“共产党领袖”的身份相去甚远。有13人在市政厅中被捕然后被押往塞维利亚,在那里至少有6人被杀。随后瓜代拉堡落入当地右翼分子手中,一场复仇随之展开,其间又有137人遇害。另有350人遭到关押和折磨,其中很多死于狱中。遇难者与在押人员的财产被城市的新主人洗劫一空。 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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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88 在塞维利亚以东的卡莫纳,当地土地所有者被要求与其劳工签订工作及工资协议,他们因承受巨大压力而感到极为不满。当政变消息传来时,当地市长正在马德里出差。一个囊括社会党、共产党、全国劳工联盟以及温和自由党派“共和派同盟”(Unión Republicana)代表的防卫委员会成立,其中来自共和派同盟的代表是该市警察局长曼努埃尔·戈麦斯·蒙特斯。国民卫队指挥官拉斐尔·马丁·塞雷索中尉和戈麦斯·蒙特斯协助人民阵线委员会搜集可用武器,并派遣部队前去守卫进出城镇的各条道路。有一座女修道院遭到洗劫,但是里面的修女都被安全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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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90 7月21日,有一个连的土著正规军士兵在一个名叫埃米利奥·比利亚·巴埃纳的当地右翼分子的随同下试图夺取城镇。摩尔雇佣兵初战失利,带着19名人质躲在市剧院里。然后他们派比利亚·巴埃纳和3名俘虏前去协商停火。就在比利亚·巴埃纳与防卫委员会成员刚刚开始协商时,他被来自孔斯坦蒂纳的一名无政府主义者枪杀。叛军纵队利用其他16名人质充当人盾撤回塞维利亚。随后委员会开始搜查城中右翼分子的住所,结果在其中一个人的家里找到了满满6箱手枪。18名右翼分子被关入市政厅的地下室。有一个地主在试图通过屋顶天台逃跑时被开枪打死。在当晚发表的广播讲话中,凯波·德·利亚诺对这些事件进行了极为夸张的描述,而紧随其后的是可怕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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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92 摩洛哥正规军凭借他们一贯信赖的战术,在一场惨烈的战斗之后击退了入侵之敌,但有百数死伤者被留在了敌人的阵地。这种疯狂无疑是自杀之举,因为我保证,卡莫纳很快就将因为其人民的背信弃义而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必须因其对右派的男男女女所犯下的暴行而受到严惩。在卡莫纳发生的事情需要我们采取杀一儆百的行动,我将用史无前例的方式对他们施加惩罚,正规军将成为卡莫纳挥之不去的记忆。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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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94 第二天,该城先是遭到了3轮炮击,之后迎来了2支实力强劲的纵队的进攻。指挥此次进攻的是埃米利奥·阿尔瓦雷斯·德·雷门特里亚少校,斗牛士“来自阿尔加瓦的佩佩”也随同参与了行动。第一支纵队配有2门火炮和1个机枪排,由来自摩洛哥正规军、外籍军团和国民卫队的人员构成;第二支纵队则由长枪党分子组成。加农炮与机枪火力驱散了装备低劣的守卫者,该城被迅速攻占。当天有12人被杀,他们的死因被登记为“暴力致死”。有超过200人逃走。马丁·塞雷索中尉被逮捕枪决,而他的继任者开始为埃米利奥·比利亚和格雷戈里奥·罗德里格斯的死进行报复。在接下来的4个月中,他下令处决了201人,其中有些人勉强可以算是进入了青春期,还有些人已经过了退休年龄;遇害者中还包括16名妇女。没有任何审判,唯一的“法律”遮羞布是对戒严法令的牵强引用。男人逃亡后,其亲属就会遭到枪决。在许多情况下,一家之主被杀后,他们的房子被没收,然后他们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就被赶到大街上。另有17名卡莫纳居民在塞维利亚和马拉加遭到处决。还有很多人被叛军强征入伍。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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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96 遇害者主要是由当地豪强人物挑选出来的,他们也许是公认的共和党人或工会成员,也许只是曾表现出对地主的不尊重。有一个人被枪杀的原因仅仅是他作为传单张贴员曾在1936年2月张贴过左翼的选举宣传海报。叛乱者剃光妇女的头发,强灌蓖麻油使她们因腹泻而将自己弄得污秽不堪,并强迫她们跟在铜管乐队的后面游街示众——事实上,在南部几乎每一个被征服的城镇中都能见到类似的场面。 85 国民卫队士兵与一些迅速加入长枪党的庄园雇工也犯下了谋杀等诸多暴行。后者的动机多种多样,有人从中获取杀戮的快感,也有人是为了金钱——有人吹嘘每杀一人就能获得15比塞塔的酬劳。对另外一些人来说,他们的参与是对其地主恩人的回报,或者反映出了他们共同的宗教观,以及共同的恐惧与愤怒。他们普遍将此野蛮暴力的行径视为“为国效力”。男人和女人,甚至很多十几岁的孩子,遭到了国民卫队或是长枪党分子的抓捕。有时受害者会被随机指定,或者也会有一些理由,比如那些恶棍觊觎受害者的妻子或财产,或者只是因为他们觉得无聊或喝醉了。有时,被逮捕的人会立即被枪杀,有时则被关进监狱,在最终被杀害之前遭受殴打和折磨。在举行枪决之后,当地豪强、新近加入长枪党的人和年轻的土地所有者会在酒馆聚会,并满意地说,那些刚刚离去的家伙不会再要求涨工资了。有一次,有位年轻人躲在他父母棚屋的地板下躲开了他们的搜捕,于是他们将屋里的3个人及其住所一起烧毁了。 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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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398 当卡莫纳的教区司铎对谋杀提出抗议时,他被告知,这些人是被处决的,其罪行已经在一个由当地土地所有者组成的法庭上得到过确认。当他指出这不符合任何一种法律程序时,他受到了威胁。到1938年,那些长期以来忐忑不安的加害者,觉得有必要伪造1936年所犯谋杀罪行的相关情况。目击者面向“法庭”做出的陈述是捏造的,其目的显然是为了将枪杀“合法化”。很多死者的死因被登记为“城镇中的军事行动所致”。然而,还有许多死者是在战争结束时返回故乡的逃亡者。 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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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400 在塞维利亚东北一个富裕的农业社区坎蒂利亚纳,尽管土地所有权严重不平等(最富裕的4名男性总共拥有超过24%的土地,其中1人超过11%,而农民中最贫苦的那3/4却总共只拥有6%的土地),但在历史上很少因此而导致社会局势紧张。军事政变甫一爆发,以当地社会党镇长为首的一个反法西斯人民阵线防卫委员会开始管理该镇。最接近革命情景的场面就是握拳敬礼和使用诸如“同志你好”这样的问候语。地主拥有的武器被没收,而那些拒绝接受失业劳工的雇主则被课以罚款。为了保证城镇居民的食物供应,小麦和牛在未进行补偿的情况下予以征收。有产者对此愤怒不已,不过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遇到其他麻烦。富人和穷人一样都有口粮配给,驻扎当地的国民卫队分遣队也是如此——他们被关在自己的营房中。只有一人因涉嫌与军事密谋者勾结而遭到逮捕。有几栋房屋遭到洗劫,以及在7月25日,当地教区教堂遭到纵火,但教区司铎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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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402 凯波·德·利亚诺派出一支由外籍军团官兵、长枪党分子和卡洛斯派义勇军人员组成的大部队,沿着瓜达尔基维尔河谷逐渐往东北方向移动,在途中攻占了一座又一座城镇。他们于7月30日正午时分出现在坎蒂利亚纳。在例行的炮火打击之后,他们未经战斗即进入镇中。防守方的武器只有几支猎枪,很快,周围的田野里到处都是逃命的人群。尽管当地国民卫队指挥官在被关押期间得到善待,然而他还是开启了不经审判即进行处决的先例,自此之后有约二百人因此遇害。大量城镇居民遭到囚禁,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包括3名妇女和当地镇长在内的60人被带走并在塞维利亚遭到枪决。内战结束之后,坎蒂利亚纳的教区司铎因为一次布道中的言论而遭到免职,他当时这样说道:“如果教堂遭到毁坏,还可以修复;如果塑像被烧毁,还可以替换;可是用什么也无法换回死去的丈夫和儿子。”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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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404 在8月30日的广播讲话中,凯波宣布搜寻共和派罪犯的工作将持续十年甚至二十年。他还声称,在反叛地区并无暴行存在。他毫无讽刺意味地重申了他的观点,即根据他的法令所进行的任何杀戮行动都是合法的:“我们可能会枪决犯罪分子,但是没有人可以说,在任何一座城镇,任何一个地方,有哪怕一个人遭到谋杀。那些需要承担罪责的人被毫不犹豫地处决。我们的人只是奉命行事,而不是像他们那样,通过极为残忍的方式杀人取乐,将人活活烧死,把人扔在矿井里用炸药炸死,剜去受害者的眼睛,割掉女人的乳房。”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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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406 事实上,凯波·德·利亚诺的这些广播讲话,其内容来源有两处:次日报纸上的报道,以及当时收听者记下的只言片语。在能找到对应内容的情况下对两者进行比较,我们可以看出,报纸上刊登的讲稿处理了原版讲话中的很多淫亵之语。报纸编辑们知道,最好还是不要将那些煽动强奸与谋杀的暴虐言论公之于众。确实有些人担心凯波的明显过当之举可能会阻碍反叛事业在国外得到支援。因此,当何塞·奎斯塔·莫内雷奥少校于9月7日发出有关国际观感的详细指示时,新闻界本能的自我审查得到了加强。在他的十四点纲要中,大部分都是为了防止军情泄漏的老生常谈。然而,他在其中特别要求删除正式刊发的广播讲稿中的不当之处:“在将军闲聊般的广播讲话中,任何观点、措辞或者对敌人的痛斥,即便准确无误,并且毫无疑问是他过于热情的爱国主义表达的结果,然而谨慎起见,将其原封不动地刊发却是不合适或不妥当的,因此必须有所取舍,我想我们聪明的记者会很容易理解这一点。”同样,在报道镇压行动时,严禁描述屠杀的具体细节。记者转而被迫使用委婉语,如“正义得到伸张”“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和“法律原则被贯彻”等。 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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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4408 叛军当局或许已经很用心地设计了这种审查制度,以尽可能地遮掩凯波煽动对左翼妇女实施性暴力的做法。但是,从发生在塞维利亚以东的小镇丰特斯–德安达卢西亚的事件中我们可以看出,叛乱分子在何种程度上认为此种行径具有合理性。7月19日,该镇在未做抵抗的情况下向国民卫队投降。在长枪党和其他右翼分子的支持下,该镇成立了一个市民自卫队(由右翼志愿者组成的准治安部队),这支队伍开始兜捕镇上的左派人士。被捕者的住所遭到洗劫,有很多长枪党分子为自己的母亲或者女友偷窃缝纫机。7月25日,当地社会党镇长和3位拥有共产党身份的地方议会议员被枪杀。这是大屠杀的开始。有一个姓“梅德拉诺”的人家,夫妻两人都遭逮捕,而他们的3个孩子——20岁的何塞、18岁的梅塞德斯和16岁的曼努埃尔遭到枪杀。他们居住的简陋小屋被焚毁,而第4个孩子,年仅8岁的胡安,被留在那里自生自灭。一辆载满女性被捕者的卡车驶入更北边的拉坎帕纳镇外的一座庄园。在她们中间有4名年龄在14岁到18岁之间的少女。这些女性被迫为右翼武装分子做饭,服侍他们用餐,然后遭到他们的性侵犯,最后在被射杀后抛尸井中。当国民卫队返回丰特斯–德安达卢西亚时,他们挥舞着挂有遇害妇女内衣的步枪招摇过市。 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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