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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50 萨拉萨尔·阿隆索被判处死刑,但不是因为他被指控的罪行,而是因为他参与煽动了1934年6月的农民罢工和同年10月的阿斯图里亚斯起义。据信他在担任内政部长期间制造了大量悲剧事件,并导致多人死亡,他的所作所为加速了内战的爆发。他没有以此罪名受到指控显然是一个法律层面上的失误,这暴露了传统审判和人民审判之间的矛盾。普列托在萨拉萨尔·阿隆索的这一特别事件中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表明政府在面对民兵武装时一如既往地弱势。正如曼努埃尔·穆尼奥斯在无政府主义者劫持来自哈恩之囚徒列车时选择退让一样,温和派也因为惧怕治安部队与革命民兵之间爆发对抗而只得谨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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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52 然而,尽管有萨拉萨尔·阿隆索这种特殊的案例,新设立的法庭运转情况还是相对良好,在它的努力下,公众舆论越发相信,共和国可以为了人民的利益而公正执法。各省会城市的律师协会对诉讼程序进行监督,力争让囚犯的利益得到很好的保障。法院开庭时会有大量民众旁听。当对被告做出无罪判决时,现场经常会响起掌声甚至欢呼声,主审法官也会发表演讲,称赞人民审判庭的宽大为怀。9月中旬,在马德里有一场引人注目的审判,陪审团对三名被控在战场上犯罪的军官做出了无罪裁决。主审法官对陪审团说:“每一天,这个人民法庭都在让我感到越来越自豪,它必须冷起脸来审判共和国的叛徒,但是对于那些履行司法职责的公民来说,人民法庭是公正且仁慈的。”然后,其中一名被告代表他们三人对法庭和陪审团表示感谢,并且高呼“共和国万岁!人民阵线万岁!人民法庭万岁!” 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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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54 在9月和10月期间,政府仍在引入各种修修补补的局部性措施,试图约束“契卡”机构,并将民兵武装纳入集中管理之下,但是实际成效非常有限。只有当战争在11月初逼近马德里大门口,各民兵团体要处理其他一些更紧要的事务时,强制施行集中管理才得以进行。共和派与社会党温和派人士一直都希望能够重建秩序。而共产党人将在这件事情上发挥巨大的作用,虽然他们在重建秩序时采取了一种一意孤行的冷酷手段。尽管如此,还是有数千名囚犯用他们的生命付出了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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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56 与此同时,温和派社会党人和巴斯克民族主义者正站在阻止后方暴行的最前线。与普列托和苏加萨戈伊蒂亚一道,胡安·内格林博士也以同样的激情反对战争双方在战线后的镇压行动。他的朋友马塞利诺·帕斯夸详细讲述了内格林的莽撞举动。在1936年的晚夏时节,“他尽一切努力,在人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他拯救了那些害怕因私人恩怨或各种其他原因而遭到杀戮的马德里人民。而在那些对他的个人勇气有充分了解的朋友们看来,他的种种大胆莽撞之举完全在意料之中”。 109 内格林博士在1936年9月4日成为拉尔戈·卡瓦列罗政府的财政部长之后,并没有表露出约束自己在阻止镇压方面的冒失行为的任何迹象。他为制止夜间“兜风”处决所做的努力激怒了无政府主义方面的“契卡”人员。有一个团伙甚至闯入马德里的财政部大楼对他进行威胁。在接下来的对抗中,幸亏财政部警卫人员进行了及时干预,否则他恐怕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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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58 在杜绝随意逮捕与处决一事上,驻马德里的巴斯克地区代表团成员赫苏斯·加林德斯,以及虔诚的天主教徒、担任新内阁不管部长的巴斯克人士曼努埃尔·伊鲁霍·奥利亚,进行了同样艰苦的努力。后者竭力在战线后方宣扬人道主义价值观:“我已同极左翼的政治和工会组织进行了对话。为了共和国民主政府和所有的反法西斯主义者,我在尽一切努力展示我们是一个慷慨高尚的民族。我相信,夺走任何一条生命的企图都要比一场战役更为有害,一次犯罪行为要比一场失败的战役带来的损失更大。”巴斯克人的努力主要是为了帮助他们的同胞,其中很多人(如果不是大部分人)都是天主教徒。同时,他们也将850多名修士、修女以及在俗神职人员纳入保护范围,这些人里既有巴斯克人,也有非巴斯克人。 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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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60 巴斯克方面的救助行动面临着很大的困难,因为在8月22日至23日的模范监狱惨案之后,监狱控制权已经完全转移到了省公共调查委员会的民兵手中。在整个9月和10月,从监狱中提人,然后将其在城郊杀害的事件变得愈加频繁。民兵队伍中有大量被放出监狱的普通刑事犯。他们被武装起来,并携带着似乎可以证明其拥有保安总局执法权的文件,这样,他们便得以向之前看管过他们的监狱官员发泄仇恨。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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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62 作为回应,在9月中旬,政府又一次犹犹豫豫地采取新手段,试图推动各“契卡”组织服从其统一管理。新任内政部长由安赫尔·加拉尔萨担任,他曾作为国家公诉人提议过一则愚蠢的诉讼——对在普里莫·德·里韦拉独裁统治时期担任部长的人士进行“追责”。他在1933年加入社会党,并因为在国会中的暴力发言而声名狼藉。工人社会党执委会中的多数意见认为,他是一个对于约束“契卡”机构滥施暴行几乎毫无兴趣的机会主义者。 113 然而,在9月16日,他开始贯彻实施由阿萨尼亚总统签署的一项有关组建“民兵后卫安全部队”(Milicias de Vigilancia de Retaguardia)的法令。法令的序言隐晦地承认了6周之前成立省公共调查委员会是一项失败之举。法令表示,之所以组建民兵后卫安全部队,是由于“规范后方各执法单位之行动的迫切需要”。以下叙述则给出了所提之改革举措的合理性:“由于与警方合作的民兵团体没有明确定义的职能或相互协调的组织架构,敌人可以轻易渗透进来扰乱其正常工作,并为其带来不好的名声。”这准确揭示了省公共调查委员会的弱点,同时通过将暴行归咎于内部敌人来粉饰民兵团体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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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64 这项法令提议,将由各政党和工会组织运作的所有民兵团体合并为一支临时警察部队。它表示,任何自治团体,如果继续行使现在归民兵后卫安全部队负责的安全职能,都将被视为“宗派分子”(facciosos),是敌人的间谍。为了鼓励民兵团体加入后卫安全部队,它指出,在民兵将来最终被纳入正规警察力量之时,那些在临时警察部队中服役的人将被优先考虑。就像在仅仅一个半月前创立的省公共调查委员会那样,这只是对由各个“契卡”机构组成的平行治安力量进行集权化的又一项举措。 114 从短期来看,它除了给部分左翼团体和来自省公共调查委员会的巡逻队披上合法外衣,并未带来其他变化,但是仍有一些组织在民兵后卫安全部队的控制外擅自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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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66 尽管加拉尔萨采取了上述措施,马德里的镇压节奏还是面临着加速。叛军纵队不断逼近,轰炸越来越频繁,这种情况也是不可避免的。莫拉将军为这一威胁起了一个名字,在他的那段著名的讲话中,他说反叛者有四支纵队正准备进攻马德里,但是此次袭击将由已经在城中的第五纵队首先发动。莫拉发表上述言论的确切日期已不得而知,但几乎肯定是在10月份的头几天。 115 在此阶段,叛军并无一支组织得当的“第五纵队”,但是城中确有出没于黑夜中的冷枪手、破坏分子以及煽风点火的敌特分子在活动。正如英国报社记者杰弗里·考克斯后来所写的那样:“秘密电台、情报员和趁着夜色溜过前线的人,将政府的许多机密透露给叛军一方。”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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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68 共和国方面的政治家从10月初即已开始提及莫拉将军的上述言论。在流行的说法和政治话语中,“第五纵队”一词用来指代所有的反叛支持者,包括实际的或潜在的、自由行动的或已遭关押的。它首先被“热情之花”多洛雷丝·伊巴露丽用来提高大众觉悟及革命热情,她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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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70 叛徒莫拉说他将投入“四支纵队”进攻马德里,但首先发难的将会是“第五纵队”。“第五纵队”就潜伏在马德里城内,各种应对措施并未阻止它仍在暗夜里行动。我们感受到了他们猫科动物般的狡猾,以及回荡在谣言、传说和恐怖故事中的低沉吼声。在我们英勇的民兵于马德里外围战斗的时候,这个敌人必须被立即消灭……战争的法则是残酷的,但是我们不能感情用事,而只有去接受它;我们不能有过火行为,但也不能表现出软弱。我们不能像法西斯分子那样残忍。我们绝对不会折磨囚犯。我们绝不会侮辱叛徒的妻女,也不会杀害他们的孩子。但是,我们会迅速有力地对他们施以法律的严惩,从而彻底摧毁其背叛的根基。 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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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72 一直以来对局势表示关注的各国外交使团,现在对多洛雷丝·伊巴露丽文章中有关事态升级的暗示感到担忧。驻马德里的英国临时代办乔治·奥格尔维–福布斯协调各界向西班牙外交部提交陈情书,要求政府着手处理越来越多的杀人事件,消除监狱所面临的危机。他在10月1日的报告中提到,在上个星期六(9月26日)有125人遇害。他相信正是上述文章鼓励了杀戮行动,因为在10月3日(星期六),该文发表后的24小时内,在马德里发生了两百起谋杀案。10月5日,奥格尔维–福布斯在造访外交部长胡利奥·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时对后者说,两天前他到过大学城,并在那里发现了至少15具男人和女人的尸体。虽然奥格尔维–福布斯不愿相信当局与杀戮事件有任何关联,但是他声言他们犯有纵容姑息之罪。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脸上红到能滴出血来”,他向奥格尔维–福布斯保证,政府将竭尽全力阻止杀人,并安排后者前去面见内政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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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74 有关杀戮事件的新闻对西班牙共和国的国际地位造成了不利的影响,现在这一情况更加糟糕,因为英国方面相信,或者说选择相信这样一种说法,即“被反叛方处决的平民数量相对较少,并在一定程度上是正义之体现”。10月6日,奥格尔维–福布斯面见了安赫尔·加拉尔萨,他被后者告知,谋杀事件的层出不穷和监狱中出现的状况,是突击卫队主力必须被派往前线作战,而后方安全不得不交给民兵团体负责的结果。 118 不过,为了回应外交方面的关切,加拉尔萨颁布法令,针对不属于官方民兵后卫安全部队的所有人,在晚11点至次日6点之间实行宵禁。此外,加拉尔萨不得不在创建民兵后卫安全部队的3周之内发表声明,禁止除有保安总长之明确命令以外的所有房屋搜查行动,撤回以前由省公共调查委员会下发的所有身份证件,并要求左翼组织提供获准加入民兵后卫安全部队的武装人员之名单。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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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76 国际社会对在两个区域所发生的镇压行动的不同看法,是共和国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之一。在共和国控制的城市地区存在很多外交官和新闻记者,他们可以告知外界那里发生了什么。相比之下,到此时为止,由佛朗哥方面的武装纵队所制造的大多数暴行都发生在乡村地区的小镇中。此外,叛军指挥官会确保在行动中没有非己方的外国新闻记者在场。温斯顿·丘吉尔对西班牙共和国控制区之形势的反应,代表了上层阶级和官员圈子中对前述事件的看法。当西班牙新任大使巴勃罗·德·阿斯卡拉特于1936年9月初抵达伦敦时,他被他的朋友戴维·塞西尔勋爵引见给丘吉尔。尽管阿斯卡拉特在赴英国上任时已经是一位深受尊敬的国际联盟官员,但是面红耳赤的丘吉尔生气地拒绝与他握手并扬长而去,嘴里还嘀咕着“血,血……”在1936年10月2日《标准晚报》(Evening Standard)上发表的一篇名为“西班牙:激进分子的生动一课”的文章中,丘吉尔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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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78 屠杀人质明显是一种较低层次的行为,而在一个又一个的夜晚中,针对无助与无力反抗的政治对手的有组织杀戮,则可与恶意摧残和残暴侮辱并列,堪称人类道德堕落至最低点的产物。那些遇害者被从家中拖出来处决,而他们所谓的罪名,无非是他们被共产主义者敌视的阶级属性,以及他们所享有的受到共和国宪法保护的财产和荣誉。虽然民族主义者[叛军]的部队似乎也曾枪毙被武力扣押的部分俘虏,但是在将暴行常态化的共产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分子,以及新成立的堪称最极端之托派组织的马统工党面前,我们不能指责他们犯下了与之程度相等的罪行。英国公众舆论将交战双方不加区分地同等看待,这既不明智,也有悖事实。 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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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80 城市遭到轰炸,冷枪手与破坏分子在暗中活动,但不管民怨如何沸腾,共和国领导人仍被期待在马德里维持相对文明的社会关系。于是,普列托的忠实盟友胡利安·苏加萨戈伊蒂亚继续利用其担任《社会主义者报》主编一职的机会,大力宣传要在后方保持克制和在战场上尊重对手的生命。该报所采取的典型的道德论调,在他发表于1936年10月3日的一篇社论中得以反映。他在这篇题为“战争中的道德义务”的文章中写道:“缴械投降的敌人的生命是不可侵犯的,决不允许战斗人员对其任意处置。这当然不是叛乱分子的行事方法。但不管怎样,我们应该如此行事。” 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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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82 然而,在整个城市被绝望情绪笼罩的大背景下,采取温和路线的呼吁显得苍白无力。共产党第五团的政治委员卡洛斯·孔特雷拉斯(意大利共产党员兼苏联特务维托里奥·维达利的化名)表示,他更加关心消灭内部敌人,而非安抚外部的外交人员。在“热情之花”发表讲话五天之后,针对莫拉的上述言论,他向那些负责消灭第五纵队的人进行了更为明确的解释。“我们要感谢莫拉将军为我们指出了敌人的藏身之处。人民阵线政府已采取一系列措施,以迅速有力地清洗马德里所有的可疑与不可靠分子,这些人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时刻为我们保卫这座城市制造困难。” 122 “第五纵队”很快就成为共和国控制区内叛军支持者的统称。 123  10月21日,已合并的社会党与共产党青年组织,即统一社青团发表宣言,声称“消灭‘第五纵队’将是保卫马德里之共同努力中的重要一步”。 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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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84 随着马德里包围圈的收拢,针对这座不设防城市的空袭行动随之加剧,大众的愤怒情绪也因此爆发。而在动员民众保卫城市的呼吁声中,越来越多的人要求消灭第五纵队分子。恐慌情绪在街头蔓延,类似呼吁无疑进一步烧旺了人们对内部敌人的仇恨情绪。 125 这种激烈的情绪非常明显地体现在“契卡”组织在后方的活动中。这些组织中最令人恐惧的省公共调查委员会,已经以“振兴街契卡部”(la Checa de Fomento)而闻名于众。这是因为,在8月26日,省公共调查委员会已经带着不断增长的业务,从拥挤不堪的美术中心搬到了振兴大街9号更宽敞的场地中。从那时起,一直到11月12日该部门被圣地亚哥·卡里略取缔为止,它针对第五纵队嫌疑分子的行动达到了一种狂热的程度。 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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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86 9月中旬,它与另外几个“契卡”组织已经开始系统化地“提人”——即从四座大型监狱中抓捕和杀害被拘押的人。在首轮行动中,杀戮事件虽然频繁发生,但每次通常只有为数不多的囚犯被从本塔斯监狱和圣安东监狱中带走,然后被押往马德里市郊的阿拉巴卡区执行处决。波利尔监狱则由4名共产党员组成的小团体负责管理,这些人滥用职权,最终于12月被捕。尽管如此,在他们的看守之下,11月份之前的“提人”行动虽频频发生,但只是个别人被提走,并无针对犯人的大规模屠杀发生。行动规模在10月底急剧扩大,无政府主义者和共产党人均参与其中。当月29日,有50名右翼分子被从“振兴街契卡部”带走,然后押赴博阿迪利亚–德尔蒙特处决。在所有的监狱中,前来提人的民兵通常都会携带着省公共调查委员会签发的授权书。10月31日,来自省公共调查委员会的探员拿着曼努埃尔·穆尼奥斯签发的命令来到本塔斯监狱,要求将32名囚犯转移到远在东南方向的阿尔瓦塞特省的钦奇利亚。其中24人,包括右翼思想家拉米罗·德·马埃斯图和国家工团主义奋进会创始人拉米罗·莱德斯马·拉莫斯在内,被枪杀于马德里市郊的阿拉巴卡公墓。在11月1日和2日,又有70多人被从本塔斯监狱带走。只有大约一半人抵达钦奇利亚,另一半人则在阿拉巴卡公墓遇害。其中至少有一次“提人”行动是爱德华多·巴尔本人领导“欧罗巴影院契卡部”的民兵人员实施的。11月4日,在卡拉万彻尔的监狱又有56人遇害。然而,并非所有在阿拉巴卡和博阿迪利亚遇害的人都死于无政府主义者之手。至少有一个共产党“电台”④也参与其中。 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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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88 奇怪的是,“提人”行动愈加频繁,有一个最著名的“契卡”组织的活动却开始式微。它就是加西亚·阿塔德利侦缉队。这支队伍曾将众多罪行隐藏在自己备受称赞的反第五纵队之作战的背后。由于阿塔德利和他手下的许多人都来自社会党印刷业工会,所以他们很容易在共和国新闻界发表宣传自身事迹的文章。《消息报》尤其如此,这份报纸当时由他们的工会成员伙伴负责管理。不管怎样,对肃清内部敌人之行动加以颂扬被认为非常有助于提升士气。 128 这一点可以从《社会主义者报》的一篇社论中看出来,作者在文中骄傲地宣布,加西亚·阿塔德利与他手下的人是肩负使命的社会主义者,他们为了我们的共同事业而在治安领域奋战。主编苏加萨戈伊蒂亚在撰稿时尚不知晓该队的罪恶活动,他说:“对阿塔德利的评判应着眼于现在而非过去——他在过去无疑是一名正直的社会党人。他的工作不仅有益而且必要。他的工作不可或缺。”这篇文章接下来又赞扬了阿塔德利在黎明前发起的那些突袭行动,称其准备充分,打击精准。文章的结尾是苏加萨戈伊蒂亚一贯的风格:“狡诈、怨恨与嫉妒,都迫不及待要在非法活动中一展身手,而为了所有人的荣誉和共和国的声望,这些活动必须被挫败。” 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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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90 事实上,加西亚·阿塔德利侦缉队每天都在进行许多合法活动。他们曾经搜查过佛朗哥在马德里的公寓,并在其中找到了包括冲锋枪在内的多件武器,以及他与其他密谋者的往来信件。更值得注意的是,共和国方面很多成功的行动,比如说粉碎间谍组织,破获某一地下电台,逮捕长枪党党员、破坏分子和冷枪手,以及挫败针对阿萨尼亚、拉尔戈·卡瓦列罗、普列托和“热情之花”的暗杀计划,也被归功于这一团体的努力。报纸上对这些战果的报道,不能被视为官方对加西亚·阿塔德利犯罪活动的背书。报纸在提及被没收的现金与贵重物品时,通常都具体指明它们已经被上交给保安总局。 130 加西亚·阿塔德利后来反复告知他的审讯者,大量的金钱与珠宝均已上交,并声称他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洛德斯·布埃诺·门德斯是最令人费解的“营救”对象之一。她是一位保守派共和国官员的女儿,后者因为被控与纳粹有联系而被共产党方面的一个名为“西区电台”(Radio Oeste)的“契卡”组织逮捕。洛德斯·布埃诺·门德斯当时是失踪状态,加西亚·阿塔德利在9月底找到了她并把她带到保安总局,她又在那里被关押了两个半月。他之所以对这起案件感兴趣,很可能是看上了她家人提供的酬金。 131 加西亚·阿塔德利还声称,他相信为了表彰他的成就,他最终将会被任命为保安总长。 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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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92 不过,在10月份的下半月,正当人们可能认为他所从事的工作需求日盛之时,他的团体开始淡出公众视线。当时,他的活动以及被他没收的贵重物品的下落正在受到质询。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10月26日,奥格尔维–福布斯与加西亚·阿塔德利进行了一次谈话,前者向后者解释了逮捕、谋杀和抢劫的报道对共和国在国际上的处境所产生的可怕影响。阿塔德利当时正要带着自己的不义之财逃跑,他在谈话中对此由衷表示赞同,并将这种混乱局面完全归咎于无政府主义者。 133 按照罗萨里奥·凯波·德·利亚诺的说法,到10月底,被带到阿塔德利总部的关押者数量已经开始大幅减少。 134 他显然已经在策划他的逃亡。10月27日,他面见了两个最亲密的朋友,路易斯·奥图尼奥和佩德罗·佩纳瓦德,并最终确定了逃亡计划。他后来声称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马德里即将落入叛军之手,同时也是因为他的生命受到了共产党人和伊无联分子的威胁,而后者威胁要干掉他的缘由,据他所说是为了报复他在阻止其暴行方面所做的努力。他们三人收拾了几个装满钱款与贵重物品的手提箱,然后在加西亚·阿塔德利的妻子彼达·多明格斯·迪亚斯(一位前修女)的陪同下前往阿利坎特。在那里他们获得了伪造的古巴护照,并乘船前往马赛。在马赛逗留期间,他们买到了于11月19日启程前往哈瓦那的船票。 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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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94 他们的计划因电影导演路易斯·布努埃尔的介入而归于失败。后来,在布努埃尔的回忆录中,他提到了加西亚·阿塔德利,以此说明“我们与法西斯分子之间有时关系比较复杂”。布努埃尔当时为共和国驻巴黎大使馆工作,他是艺术家路易斯·金塔尼利亚运作的反叛乱间谍网络中的一员。一位在酒店工作的法国工会会员向他报告说,有个携带着满满一手提箱被盗贵重物品的西班牙人即将乘船前往南美洲。布努埃尔将此事通知了大使路易斯·阿拉基斯塔因,后者又将情况反映给巴伦西亚政府。尽管有关方面做出了引渡他的努力,但是为时已晚。因此,阿拉基斯塔因得到政府授权,将此消息通过某中立国大使馆传递给驻法国巴黎的反叛方代表。由于加西亚·阿塔德利及其狐朋狗友搭乘的船只必须在比戈和圣克鲁斯–德特内里费⑤靠泊,所以他们认为叛军当局应该可以在那里逮捕阿塔德利一伙。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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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96 事实上,布尔戈斯的叛军领导人无法获得法国政府允许,从法国船只上逮捕乘客,所以它顺利驶离了比戈。然而,由于布尔戈斯和巴伦西亚双方都同意将加西亚·阿塔德利绳之以法,所以巴黎最终同意了这一主张。在拉斯帕尔马斯,加西亚·阿塔德利和佩纳瓦德被捕。经过在加那利群岛的初审之后,他们被转移到塞维利亚进行进一步的审讯。 137 从12月19日起,加西亚·阿塔德利在塞维利亚省立监狱戒备最为森严的区域中被关押了长达7个月之久,他于1937年7月被处以绞刑。而随着加西亚·阿塔德利逃离马德里并最终走向覆灭,“契卡”组织活动最为臭名昭著的时期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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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5998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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