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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内战：革命与反革命 第十一章［114］ 拉尔戈·卡瓦列罗组成新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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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只有在其他党派组织默许或者积极支持的情况下，共产党才能开始推行其掩饰或者歪曲西班牙革命的真正性质和波及范围的政策；同样毋庸置疑的是，为了确保它的政策取得成效，共产党必须成为左派阵营中居于支配地位的政党。只有通过削弱其他左翼运动，共产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尤其是要削弱社会党左派的力量，后者控制着社会党的工会组织劳动者总工会和有影响力的社会党马德里分支马德里社会主义者团体。尽管内战之前无政府工团主义者的工会组织全国劳工联合会开始在首都不断壮大，社会党人很可能仍然是革命爆发之后马德里和新旧卡斯蒂利亚地区（19）最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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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看到，在内战爆发之前的那几个月，社会党左派与共产党的官方关系极其热情友好，以致社会党左派领导人弗朗西斯科·拉尔戈·卡瓦列罗天真地认为，他能够兼并共产党——后者已经支持他合并了社会党与共产党的工会组织以及两党的青年组织。此外，他所控制的马德里社会主义者团体已于一九三六年三月决定，在党的下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提议社会党与共产党合并，共产党本身坚决拥护这一合并。但是，尽管官方关系顺利发展，社会党左派领导人为立即进行一场翻天覆地的社会变革而开展的鼓动宣传却让共产党人不胜其烦，因此，他们在私下里将拉尔戈·卡瓦列罗的极端革命倾向形容为“左派幼稚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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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共产党与社会党左派潜在的分歧，一九三六年七月革命的爆发使他们截然不同的态度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并不让人感到意外。一九三七年三月，共产党总书记何塞·迪亚斯在向中央委员会所作的一份报告中声称：“当共产党提出必须保卫民主共和国时，社会党人——我们的大部分社会党同志——认为民主共和国已经失去政治意义，因此主张建立社会主义共和国。这将使工人阶级脱离民主力量，脱离小资产阶级和西班牙的大众阶层。当然，由于一些社会党同志不明白……现在不是谈论社会主义共［115］和国而是谈论具有深刻社会意义的民主共和国的时候，我们所奉行的把一切民主力量与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政策将会遇到一定的困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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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没有记录显示社会党领导人在革命爆发时曾以口头或者书面的形式发表过强烈要求建立一个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公开声明，但是，在与共产党人私下进行的会谈中，他们可能提出过这个建议。毫无疑问，这个建议与拉尔戈·卡瓦列罗战前推行的要求建立工人阶级专政的政策完全一致，与内战爆发初期其最狂热的支持者所追求的目标完全一致，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共产党领导人的主张从没有受到故意的挑战。确实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否认法国共产党领导人、共产国际成员和西班牙国际纵队的组织者安德烈·马蒂的说法，马蒂的大概意思是，由于共产党人的影响，社会党人放弃了建立社会主义共和国的计划。“从军事叛乱的第一天起，”马蒂在一九三七年说，“当共产党宣称当务之急是保卫民主共和国时，许多社会党高级领导人则相反，他们主张应当立即建立一个社会主义共和国。这将直接瓦解人民阵线从而导致法西斯主义的胜利。今天，由于我们的影响，许多社会党领导人已经改变了他们的看法并且接受了共产党的纲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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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三六年九月上旬发表的一次演说中，西班牙共产党政治局委员安东尼奥·米赫断言：“就连过去那些经常不顾当前的形势大谈特谈无产阶级革命的人，现在也都认识到了共产党保卫民主共和国这一路线的正确性。”[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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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为了不让拉尔戈·卡瓦列罗受到屈从于共产党政策的指责，其支持者竭力避免公开谈论他的态度的突然转变。实际上，直到内战结束多年以后，当被别人问到时，这位社会党领导人的最亲密的朋友路易斯·阿拉基斯塔因仍然认为何塞·迪亚斯和安德烈·马蒂的说法是一个“纯属胡说八道”的“共产党谎言”而不予置评。[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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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八月中旬，与其早期使用的——至少是对外界使用的——革命用语相比，拉尔戈·卡瓦列罗的语言已经变得相当温和，例如，他在写给英国工会领导人本·蒂利特的一封信中声称，西班牙社会党人只是在为民主的胜利而斗争，并不打算建立社会主义。[6]从没有人确切地透露过共产党领导人究竟向摇摆不定的拉尔戈·卡瓦列罗列举了一些什么理由，但是，如果他们的说法确有其事——这似乎非常有可能，那么，他们肯定认为，建立一个社会主义共和国将会引起西方列强的敌意，从而失去通过使何塞·希［116］拉尔内阁继续执政而获得的那些利益，因为，鉴于各个大国在发生反对合法政府叛乱的情况下所普遍采取的政策，希拉尔内阁可以合理地认为，它被允许在世界市场上自由购买武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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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人竭力想让西方民主国家认为一个温和的非革命政府全面控制着西班牙的形势有其迫不得已的原因。例如，公共档案馆（20）多年以后公布的英国外交大臣安东尼·艾登的副手亚历山大·卡多根爵士一九三六年八月二十九日所写的下面这份备忘录证明：“我要说的是，在相对正常的情况下——即，‘[西班牙]现政府’实际控制着国家并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可能性——即使没有两国间的协议，我们也应当最严格地遵守我们一贯奉行的常规政策，允许或者批准向公认的西班牙政府运送物资，同时对叛军实行禁运。但是，在西班牙目前的情况下，或者说在有可能迅速发展的形势下，不能盲目遵循常规。西班牙现政府是怎么回事？巴塞罗那那些掌权者在多大程度上承认马德里当局？后者在多大程度上有效控制着马德里？……撇开国际方面的问题和我们想要避免‘一刀切’的愿望不说，在不久的将来人们可能更清楚地看到，‘西班牙现政府’越来越不值得他们同情，甚至对于我国的工党人士来说也是如此。”[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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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私下进行的讨论中共产党人提出的“西班牙政府应当向西方列强显示某种温和的外表”这一有力论点对拉尔戈·卡瓦列罗的影响可能有多大，但是，从他的喉舌《光明报》一九三六年八月二十二日所发表的一篇社论来看，显然，他对共产党的政策持有异议，因此，并不准备完全放弃革命行动。这篇社论肯定是由这份社会党左派日报的负责人和拉尔戈·卡瓦列罗的私人顾问路易斯·阿拉基斯塔因撰写的，它写道：“有些人一直在说，‘让我们首先打败法西斯主义，让我们胜利地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将会有时间谈论并且发动革命。’表达这种意见的人显然没有慎重地考虑过我们正在经历的不可抗拒的辩证过程。战争和革命是同一件事情。它们不仅并不相互排斥或妨碍，而且相互促进或补充。为了战争胜利需要革命，同样，为了发动革命需要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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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是在经济上对法西斯主义的毁灭性打击，因此，它是在军事上消灭法西斯主义的第一步。……人民不是在为七月十六日的西班牙而战，那个西班牙仍然是一个被世袭的等级制度统治的社会，人们是在为一个最终根除了等级制度的西班牙而战。辅助战争的最强大的手段是在经济上彻底消灭法西斯主义。后方的革命将更加有效地促进并保证在战场上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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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战爆发之后那几个星期造成共产党人与社会党左派不和的一个重要原因竟然是他们对何塞·希拉尔的自由共和派政府意见不一。共产党人［117］尽其所能支持摇摇欲坠的希拉尔政府，为此甚至让人想起他们用过的溢美之辞。共产党的西班牙内战史断言：“希拉尔政府的历史意义在于，它知道接受并且承认正在西班牙出现的新的政治社会现实。”[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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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部没有发表的回忆录中，共产党的政治局委员比森特·乌里韦写道：“尽管希拉尔政府更像是一个影子内阁，党仍然竭尽全力支持它。……它随时可能自动垮台。它是共和国的合法化身，因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它。”[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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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拉尔戈·卡瓦列罗最信赖的顾问路易斯·阿拉基斯塔因一九三六年八月二十四日——当时巴达霍斯和梅里达刚刚陷落，它们的失陷使佛朗哥将军的南方部队与北方部队会师——写给这位社会党左派领导人的一封密信所显示的那样，共产党对希拉尔政府的支持与阿拉基斯塔因对希拉尔政府的怀疑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乖巧地表示他为在“根本性的问题上不必经过事先讨论我的想法几乎总是与您一致”感到自豪之后，阿拉基斯塔因写道：“……我们现在承担的责任如此重大，尤其是作为我们报纸的负责人，我身上的责任特别重大，因此，由于不知道您是否具有同样的看法，我不敢冒昧地就当前的政治形势应当发生的必要变化发表个人意见。”接着，他继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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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国政府名存实亡。它既没有权威和能力，也没有进行残酷的战争从而保证取得完全彻底的革命胜利的决心。比任何人都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您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支持这个政府继续执政将使胜利受到威胁。……由于完全是因为政府的无能而发生的那些事情，例如前天晚上人们在模范监狱的所作所为[处决政治犯]，每过一天出现复杂的国际局面的可能性都在增加，我们失去外界同情的可能性也在增加。由于这些原因，我认为，这个政府应尽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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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组成一个共和派政府毫无意义。它将像目前这个政府一样愚笨无能、不起作用。一个以普列托为首的全部由他的朋友[西班牙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温和派人士]和共和派人士组成的政府也不可能使局面得到多大的改善。……从革命进程的角度看，[这]将使前方的战士更不信任共和国政府。这将加重民兵的担忧，同时可能妨碍他们为一项其政治社会目标对他们来说并不明确的事业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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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拒绝接受普列托或者其他政治倾向与他相同或者接近的人——例如[胡利安·]贝斯泰罗——的话，那么，您就成为所剩下的唯一人选。存在着两种可能性：一个由我们左派组成的清一色政府或［118］是一个由各派组成的混合政府。前者将遭到共和派政党、温和派人士的坚决反对，尤其是阿萨尼亚的坚决反对，至少在战争持续期间会是这样。……另一方面，我相信，他不会反对一个以您为首的政府……只要温和派与共和派接受这种解决方案。……如果他们不接受，那么，在战争结束之前考虑用暴力夺取政权的时候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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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您也不愿与那些具有截然不同甚至互不相容的意识形态的人组成一个联合政府。……但是，我认为，一个可能的联合政府不会在国内外引起恐慌，而且实际上它可以成为一个强大的战时政府，不用说，同时也可以成为一个强大的革命政府。一切取决于如何分配部长的数量和职位。……下面是我所说的这个设想中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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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党人（第一类——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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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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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防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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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政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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