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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以后,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承认,在对他的攻击中,最让他感到痛苦的是那些说他“背叛”了拉尔戈·卡瓦列罗的内容。“不像对我的其他上司,我热爱弗朗西斯科先生。”他申辩说,“毫无疑问,我在内战爆发时是他最信任的社会党人之一。我已经是他的外交部长,但在准备设立总政治部时,他坚持让我担任总政治部主任。……拉尔戈·卡瓦列[372]罗让我充满无限的敬意。他是一个堪称典范的社会主义者,完全与他出身于其中的工人阶级打成一片。……拉尔戈·卡瓦列罗有一副高贵的面孔和一双年轻人似的蓝色眼睛,很容易赢得群众的喜爱。内战初期,他在群众中比其他任何领导人更受欢迎和爱戴。我全心全意地忠于他。……我任命[政治委员]不关心他们的政治身份。……他们属于哪个政党或者持什么政治立场对我没有产生影响。结果最终政治委员中的共产党员比其他党派成员的人数更多。拉尔戈·卡瓦列罗身边的社会党人(以及一些多亏我才得到了职位的人)立即告诉他,我把总政治部拱手献给了共产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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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骗取了自己对他的信任并且意识到这位总政治部主任在共产党的影响下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拉尔戈·卡瓦列罗决定把情况通知曼努埃尔·阿萨尼亚,但是说来奇怪,尽管共和国总统批准解除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所担任的内阁职务,卡瓦列罗却让他继续留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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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七年的一天,”内战期间与阿萨尼亚保持着密切联系的社会党温和派部长因达莱西奥·普列托证实,“总理——拉尔戈·卡瓦列罗——从巴伦西亚给巴塞罗那打电话,请求紧急会见阿萨尼亚总统。会见在两地之间的贝尼卡洛进行。拉尔戈·卡瓦列罗抓紧时间开门见山:‘我请求这次会见是因为我必须告诉你,而且不能在电话里说,我的一个部长正在出卖我。’阿萨尼亚大吃一惊。拉尔戈·卡瓦列罗继续说:‘这个部长属于我自己的政党;他是一名社会党人,是外交部长。’接着,总理把胡利奥·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的背叛行为告诉了共和国总统。……阿萨尼亚批准拉尔戈·卡瓦列罗罢免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但是,总理没有使用授予他的这一权力,就像几周之前一样,他没有利用我为他提供的机会不再充当共产党的傀儡。当时,在一次内阁会议上,我对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说,他的行为更像一名苏联官员而不像一个担任政府部长的西班牙人。被我的话激怒的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提出辞职,[23]……但是,拉尔戈·卡瓦列罗拒不接受他的辞呈,而是让他继续留任。某些人徒有坚定的虚名,身上带着不少可笑的弱点。”[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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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卡瓦列罗的行为自相矛盾的因素十有八九是,部分因为他不愿意中断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的工作及其与国际联盟的外交联系,部分因为他担心苏联这个唯一的武器供应国可能对罢免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作出反应。不过,他的行为很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还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并不稳固,把外交部长解职将会引发一场内阁危机。因为,万一政府进行改组,虽然卡瓦列罗及其追随者肯定可以依靠全国劳工联合会,尽管他们在原则和做法上有分歧,但是同样可以肯定,共产党人及其社会党温和派与共和派盟友将在反对这位社会党左派领导人的问题上团结一心,无论他们有什么分歧。于是,不愿冒险将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逐出政府或者总政[373]治部的拉尔戈·卡瓦列罗四月十四日签署了一项轰动一时的行政命令,限制这个有影响的机构的权力。他不仅亲自控制总政治部的方针政策,而且今后所有任免提拔全部直接由他决定,同时,任命和级别在五月十五日之前没有得到确认的政治委员可以认为自己已被逐出了政治委员的队伍。[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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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行政命令引起共产党的激烈反对。“很明显,”《红色阵线报》写道,“政治委员没有得到大家的同情和感谢。……企图限制甚至打算扼杀政治委员作用的都是一些什么人,这有可能做到吗?他们是仍然存在于我们中间的思想落伍者,是用旧学校的陈规陋习反对我们人民的创造性工作的人。这些人是政治委员的敌人。……绝不能限制政治委员的工作并且给他们一个片面的定位,我们的军队需要的是,扩大他们的活动范围,赋予他们充分的手段,并且为使他们完成任务给他们以必要的激励。”[26]这份报纸第二天问道:“谁会对这支英雄的队伍产生敌意?谁会对人民军队的缔造者表示反感?只有声称自己与人民为敌的人;只有那些与反法西斯军队势不两立的人;只有被某种最邪恶的犯罪狂热所驱使的盲目无情的人。我们的政治委员是我军的骄傲!我们必须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保护他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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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之花声称:“有人企图通过将政治委员纳入官僚体系扼杀其主观能动性,这种体系往往会使政治委员出色的工作不起作用,从而将其变成没有不思进取的人,害怕采取任何可能引起指挥官不满的大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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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肯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政治委员无论如何不能失去其与众不同的特点,将他们置于无法发挥政治作用的从属地位不可能不对人民军的组织和纪律造成严重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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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使为创建人民军这支真正属于人民的军队所进行的一切建设性工作和改革的成果丧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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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意味着我们的战士任凭军官所摆布,后者随时可以通过恢复旧时代的军营纪律从而改变我军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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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委员,坚守住你们的岗位!”[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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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防部长刚刚发布的关于总政治部的命令绝没有限制政治委员的作用。”卡瓦列罗的舆论工具《前进报》反驳道,“恰恰相反,它激发了他们的活力并以总政治部的目标规范他们的行为。总政治部的目标不是实行政治上的宗派主义……而是创造道德氛围并且树立责任感,这将使我们的军队在那个人——在这一历史时刻,他承担着引导西班牙命运的光荣而且艰巨的任务——至高无上的指挥下走向胜利。”[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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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红色阵线报》在反驳中声称:“国防部长可以随意给总政治部下达命令,但控制权必须掌握在总政治部自己手中。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设立它?为了使国防部增加一个部门吗?那样的话,总政治部将是多余的。”[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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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报》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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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打算降低[总政治部的]威信,至少国防部长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已经提醒人们注意[国防部长命令的]目的,当然,是它希望达到的目的,那就是,总政治部不应被属于人民阵线政府的任何政党为了宣传加以利用。至关重要的是,我们都应老老实实地做事并以诚相待。我们以社会党的名义揭露,某些属于共产党的政治委员为了迫使士兵改变政治信仰滥用了他们的职权。……我们确信,一些作为社会党人、共和派人士和无政府主义者加入政治委员队伍的个人意识形态不够坚定、政治态度动摇多变,他们在违背自己内心信念的情况下,屈服于来自某些属于共产党的更高级别的政治委员的压力,要求加入共产党。另外,由于在压力和胁迫达不到预期效果时,接踵而至的诽谤和威胁将愈演愈烈,[总理兼国防部长]决定……制止必将导致一场灾难、导致在属于不同政党和工会组织的士兵之间产生一条无法逾越的猜忌和宗派的鸿沟的事态发生。[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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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二日,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对这场危机负有责任的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把新闻界这场火星四溅的论战告诉了巴黎的路易斯·阿拉基斯塔因:“论战已经持续了三天而且没有停止的迹象。这确实令人感到遗憾。我在其他场合曾经设法制止共产党人,但在这种情况下非常困难,因为他们确信卡瓦列罗的命令为的是撤换共产党人政治委员——其中绝大多数表现得令人敬佩,他们不愿逆来顺受。昨天晚上我与忧心忡忡的[新任苏联大使]盖基斯进行了交谈。他预言政治形势将迅速恶化。……正如你能看到的那样,我们并没有继续沿着联合的道路前进,而是正在走向冲突。”[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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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拉尔戈·卡瓦列罗的命令不仅得到社会党左派的无条件支持,而且得到无政府工团主义者的无条件支持,长期以来共产党人政治委员的活动已经让后者感到不安。马德里前线全国劳工联合会民兵武装的喉舌《自由阵线报》早在去年十二月就声称,该报的编辑们收到无数来信抱怨说,在许多由不同党派成员组成的部队中,一些没有军衔的军官和政治委员正热衷于使人改变政治信仰,并且利用胁迫手段达到这一目的。[33]马德里的无政府工团主义喉舌《全国劳工联合会报》立即表示:“国防部长采[375]取了我们大家赞赏的坚定正确的立场,他制止了共产党施展的那些花招。后者打算利用这些花招夺取整个人民军的政治控制权,其中包括任命大量政治委员,人数与共产党在前线的部队规模完全不成比例。我们大家全都赞成……总政治部的使命,但是,谁也不能允许这个为了保证军队的革命性质而设立的机构不仅把共产党在后方进行的同样疯狂的党派之争带到战火纷飞的前线,而且把它那令人无法容忍的谋求支配地位的计划带到前线。”[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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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存在于军事领域的其他尖锐斗争而引起的相互攻击,共产党与社会党左派之间围绕着总政治部在报纸上进行的这场激烈论战越来越充满火药味。这些斗争的焦点包括:后备部队的建立,共产党人认为后备部队组建得太慢;[35]清除军队中的所谓叛徒;(一九三七年二月十六日)拉尔戈·卡瓦列罗发布的一项法令,把民兵部队指挥官可以晋升的最高军衔限制为少校,[36]共产党人认为这干扰了他们用第五团训练出来的干部控制正规军的计划;[37]拉尔戈·卡瓦列罗随后颁布的一项法令,不许任何人不经全国劳工联合会或劳动者总工会推荐进入军官培训学校,共产党人认为这是企图对军队实行“非政治化”,从而使其被“两个工会所垄断”;[38]最后还有,在拉尔戈·卡瓦列罗反对的情况下,战时高级委员会委派共产党人教育部长赫苏斯·埃尔南德斯和农业部长比森特·乌里韦前往马德里和巴斯克地区执行重要的军事任务。与最后这个问题有关的情况是,三月中旬,战时高级委员会任命赫苏斯·埃尔南德斯和左翼共和派公共工程部长胡利奥·胡斯特为政府在马德里的代表。他们的目的是与保卫马德里委员会建立密切的联系并且了解中部前线的需要。当两人的任命提请政府批准时,因为担心一位共产党人部长出现在马德里可能增强共产党的影响力,拉尔戈·卡瓦列罗反对将两位部长的使命长期固定化的建议。由于意见不一,内阁既没有明确规定两位部长的职责,也没有决定他们在首都待多长时间,因此,当他们临时返回巴伦西亚时,拉尔戈·卡瓦列罗的喉舌《前进报》宣称,他们的任务结束了。[39]四月一日,佛朗哥将军的部队及其德国和意大利盟友在北部发动大规模进攻,当战时高级委员会委派委员会中的共产党代表乌里韦前去调查了解北部前线的情况时,围绕着这一问题又出现了不同意见。像对待埃尔南德斯的任命一样,国防部长反对这次委派,特别是因为乌里韦将与苏联将军戈列夫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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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些问题本身都很重要,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只是两派之间根本分歧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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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报》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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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以来,尽管共产党的报纸和煽动者对……社会党成员,[376]尤其是那个最著名的社会党人的工作不停地进行阴险的影射和恶意的指责,我们一直保持着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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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的喉舌[《红色阵线报》]喜欢以恶毒的谩骂开展批评。它到处看到的都是问题、不足和缺乏远见。是让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销声匿迹的时候了,我们要问看到别人那么多瑕疵的煽动者,他们自己是否不犯错误。在这个问题上,政府中共产党代表的行为有什么可以说一说?共产党人农业部长的行为肯定不是在各个方面完全符合国家的要求。就政府交给他的工作、一般情况下的要求而言,教育部长的行为也不是。在整个共和派控制区,农业生产和分配的问题仍然没有一个能够保证后方安宁的解决方案。成千上万的少年儿童没有受到教育部长的适当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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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备部队?……军营里的成千上万西班牙青年被纳入了战争机器。可是,基本的后备部队建立在调整农业生产和分配的基础上。这是农业部长权限范围之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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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备部队?西班牙人民最重要的后备部队是少年儿童,年轻的一代。他们正在得到什么样的照顾?我们正在给予他们什么样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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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提醒每一位政府部长注意的是,他的作用严格限制在与其部门有关的问题上。例如,对于教育和艺术部长或者农业部长来说,试图解决战争问题是愚蠢的。部长应当仅限于从事自己特定的工作,不应干预本部门以外的事情——除了在内阁会议上。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他们有足够的事情要去做。……我们不准备容忍任何以消极的批评和虚伪的主张继续扰乱后方的企图,这些批评和主张的目的在于有计划地诋毁那些正以完成伟大事业所需要的沉默朴实的英雄主义面对战争的严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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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话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喊无法兑现的口号,而要呼吁着眼于个人利益并且通过精神保留来实现的热情、团结和友爱!……我们社会党人举起高于一切的西班牙革命的旗帜,由于我们的烈士和英雄的牺牲以及我们的西班牙口号和领导人,这场革命已经以一种西班牙的方式实现了。[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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