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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继续抵抗不起作用的马克思主义统一工人党指示其追随者离开街垒并且尽可能乐观地描述了形势。“考虑到反革命阴谋实际上已经被挫败，”五月六日星期四上午，党的执委会在《战斗报》上发表的一份声明宣称，“工人应当撤出战斗并在今天回去工作，没有失败，没有惩罚，继续为尽快打败法西斯积极地劳动。马克思主义统一工人党命令它的武装民兵撤离街垒，撤出街头，恢复工作，但要保持警惕性。”《战斗报》同时宣称，无产阶级已经“取得了重要的局部胜利。……它粉碎了反革命的挑［457］衅。它使那些对挑衅负有直接责任的人被撤职。它给资产阶级和改良主义者以沉重的打击。如果在加泰罗尼亚占据支配地位的工人阶级组织的领导人像工人一样善于对付困难的局面，它能达到更多的目的，非常多。根据他们的领导人反复发出的命令，群众已经开始撤出战斗，从而显示出服从纪律的伟大精神。不过，无产阶级应当保持警惕性。它应当加强警戒，荷枪实弹。它应当监视资产阶级和改良主义者的活动，准备挫败他们的反革命阴谋”。在战斗结束之后的五月十三日，《战斗报》又发表了马克思主义统一工人党中央委员会正式通过的一项长篇决议，摘要如下：“由于在街头战斗的工人没有具体的目标和可以信赖的领导人，为了避免一场可能蜕变为‘暴动’的铤而走险并且防止无产阶级最先进的部分成员全体陷入灭顶之灾，……马克思主义统一工人党除了组织并且指挥一次战略退却之外别无选择。‘五月的日子’的经验清楚地表明，当前问题唯一先进的解决办法在于工人阶级夺取政权，因此，必须通过联合一切准备为彻底消灭法西斯主义而战的组织组成一个革命工人阵线协调工人群众的革命行动。只有通过前线的军事胜利和后方的革命胜利才能实现这一目标。中央委员会认为党在事变期间采取的对策十分正确，因此，中央委员会完全赞同执委会的路线，相信它维护了革命和广大工人群众的利益。”[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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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六日星期四晚上，一千五百名突击卫队士兵已经到达巴塞罗那以南一百九十公里处的托尔托萨郊外的消息传到了全国劳工联合会—伊比利亚无政府主义者联盟之家。前一天到达协助结束战事的全国劳工联合会的政府卫生部长费德丽卡·蒙特塞尼和全国劳工联合会书记马里亚诺·巴斯克斯两人急忙赶到自治政府宫与巴伦西亚联系。他们不无理由地担心，开赴巴塞罗那途中的突击卫队可能在其所经过的每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控制的社区引起反抗。恳求巴斯克斯和蒙特塞尼为突击卫队顺利通过加泰罗尼亚打通道路并在援兵到达之前使充满火药味的巴塞罗那恢复和平的任务落在了此时回到巴伦西亚的全国劳工联合会的政府司法部长加西亚·奥利韦尔和拉尔戈·卡瓦列罗的内政部长安赫尔·加拉尔萨身上。通过电传电报为结束战事而进行的这次秘密磋商成为孔帕尼斯关于五月事变的笔记和文件的一部分，[55]下面复录了其中的主要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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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奥利韦尔]：这里是巴伦西亚，内政部长。卫生部长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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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塞尼]：我在。……听着，加西亚，马里亚诺要跟你说话，然后我们应当与加拉尔萨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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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克斯]：今天上午形势看来似乎很快就会好转。……中午，［458］由于警察准备进攻工会所在的建筑，形势开始恶化了。……实际上，阿兰多[新的社会治安代表，代替受伤的埃斯科瓦尔]留用警察署长罗德里格斯·萨拉斯对形势产生了某种决定性的影响。后者仍然指挥警察，因此肯定命令他们采取他们一直采取的立场。在许多地方，撕毁全国劳工联合会会员证是有计划地进行的。……担任埃罗莱斯[治安总署工作人员中的无政府主义负责人迪奥尼西奥·埃罗莱斯]警卫员的五名同志被人从家里带走之后遇害了。由于发生的这些事情以及一些类似的事情，同志们采取了保护自己的措施。当一千五百名突击卫队士兵到达托尔托萨的消息传来时，气氛变得更加紧张。现在不可能预见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如果]警察及其上司不改变立场，那就无法避免在他们必须经过的村庄和迄今为止还没有出事的地方爆发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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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奥利韦尔]：我是加西亚·奥利韦尔。……内政部长已经下令立即将罗德里格斯·萨拉斯撤职。他准备以尽可能公正的方式消除加泰罗尼亚的紧张局势。当务之急是，正在赶赴巴塞罗那的突击卫队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以接替被冲突弄得非常疲劳、紧张和冲动的警察。……你们必须理解这一点并且向委员会和同志们解释清楚。当务之急还有，你们要让同志们和部队经过的村庄明白，这些安定局势的中立部队——绝对中立——必须通过。政府知道，除非严守这种中立，否则的话，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冲突还将愈演愈烈，并将蔓延到整个加泰罗尼亚地区以及西班牙的其他地方，最终将导致政府在政治和军事上彻底失败。……内政部长[正在考虑]用其他方式而不通过道路调遣这些部队的可行办法，前往巴塞罗那的路途太远而且充满了各种[潜在的]障碍，以致途中可能遍布想让巴塞罗那的紧张局势延续下去从而造成政府垮台的挑衅者。由于现在政府已经接管了社会治安，我重申，明智的做法是，你们立即指示各个村庄的同志们不要在这些安定局势的部队所经过的道路上设置任何障碍。相反，他们应当为部队提供各种帮助并且对其表示欢迎，因为否则的话，存在着的危险是……如果在途中受到攻击，他们将会被激怒，结果，我们只是成功地将加泰罗尼亚的问题变成了一场全国性冲突，在这场冲突中，我们都将不可避免地迅速毁灭。最重要的是，立即关注马克思主义统一工人党和分离主义者[指的是加泰罗尼亚国家党]拥有众多支持者的塔拉戈纳省，目的是防止他们与[我们的]同志搅在一起，煽动后者武装抵抗治安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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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克斯]：[虽然我们知道]突击卫队接替巴塞罗那警察有不可否［459］认的好处，但是我们应当承认，此间的问题并不需要警察介入。情况非常简单，只要他们接到返回营房的命令，几小时就能完全恢复正常状态。当务之急是，警察不要发动进攻，在三四个小时内不要采取任何行动。这期间足以恢复双方的信任，然后，街垒将被拆除，警察将撤离他们占领的建筑物和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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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拉尔萨]：我是内政部长。我在下午七点半得知，警察署长罗德里格斯·萨拉斯仍在指挥，我[对阿兰多]作出以下声明，我面前是根据录音记录的声明副本：“兹应立即任命一名治安部门的负责人担任警察署长，此人应为正规警察部队的成员，一个你更加信任的人；同时，工会和党派的代表应当停止干预社会治安。”[阿兰多]回复如下：“我完全同意并将立即执行您的命令。”……[关于]你们需要的[恢复信任的]时间，我不反对作如下安排：晚上十点，警察将接到一枪不发和不得进攻任何建筑物的命令。只有必要的警戒部队留在街上，但在三小时内不搜缴武器也不抓人。你们将负责监督你们的人在此期间从街上和[他们所在的]地方撤回家，而且也要一枪不发。我将发出这些命令，显然，你们清楚，如果双方不能忠实地执行这些命令，什么目的也不会达到。总理正在叫我。等我一会儿。……[这里]是加西亚·奥利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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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塞尼]：加西亚，我们可以接受加拉尔萨所说的方案，条件是，休战定于明天上午六点至九点，以便使我们有时间组织一场巴塞罗那全市人民参加的群众和平示威游行，各个组织的代表举着他们连在一起的横幅走在游行队伍的前面。我们应当向劳动者总工会提出这个建议，他们一定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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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拉尔萨]：关于那三个小时……我不反对把它们定在上午六点至九点之间。至于举行和平示威，假如没有挑衅者的话，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不过，我担心这些挑衅分子可能利用普遍存在的紧张状态，示威可能开头不错结果糟糕。也许在星期天而不是明天[星期五]举行示威更好，两个工会组织发表一个联合声明宣布它。我会命令警察夜间警戒务必小心谨慎。我保证，明天上午九点以后，一支由一个我绝对信任的人[这指的是埃米利奥·托雷斯·伊格莱西亚斯中校，他被任命为巴塞罗那警察部队指挥官][56]所指挥的温和宽容的新的部队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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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塞尼]：那好吧，加拉尔萨。……休战可能被证明是一次救赎，但要记住，如果仍由同样的人负责社会治安的话，我不知道你的命令会被执行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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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拉尔萨]：明天，其他官员将在那里。[57]……但是你们绝对不［460］要把这告诉别人，以免有人想重演埃斯科瓦尔事件。告诉你们的人，他们中的一些人应当在午夜之后尽快回家，如果像我希望的那样没什么妨碍他们的话，其他人也都应当这样做，这样一来，明天就不必为此浪费三个小时了。这样试试非常容易。不过，这意味着我将承担重大的责任，因此，我不仅希望能够依仗你们的帮助，而且希望你们明白，这是我可以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的最后尝试。不要对外宣布这些协议，只能以书面形式把它们告诉你们信任的人，并且签上你们的名字。你们觉得这样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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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塞尼]：尽管我们因为夜间行动以及确定[我们的]人员的具体方位有困难而不能作出任何保证，但是，我们会在晚上尽量试一试。……马里亚诺让我告诉你，我们应当商定上午六点至九点，因为这将给我们工作的时间以使事情更容易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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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他们与加拉尔萨达成的协议，巴斯克斯和蒙特塞尼兴奋地为安排休战彻夜工作。“我们把达成的协议通知了加泰罗尼亚地方组织，”全国劳工联合会全国委员会报告说，“并且指示同志们准备在早晨六点撤退。”[58]同时，向位于通往巴塞罗那主要道路上的村镇发出了不设障碍允许突击卫队通过的指示。在星期二突然爆发战斗的托尔托萨，[59]全国劳工联合会的地方组织接到了对突击卫队不作任何抵抗的指示。“我们的同志依照执行，”《工人团结报》写道，“从而显示了他们的纪律性以及对组织的指示的尊重。”[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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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塞罗那，五月七日星期五天亮之前几个小时，有迹象表明，革命者的热情终于耗尽。继续与其领导人的意志抗争将徒劳无益的感觉压倒了他们，普遍存在幻灭感。许多人撤离街垒消失在黑暗中。黎明时分，全国劳工联合会和劳动者总工会的地方委员会联合发出呼吁：“同志们，大家回去工作吧！”[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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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来自巴伦西亚的突击卫队在一支由财政部长胡安·内格林派出的边防警察部队伴随下进入这座城市，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下午七点刚过，第一辆载有突击卫队和治安警察部队士兵的汽车驶进市区，”《工人团结报》报道说，“接着，一刻钟之后，大批部队到达，沿着对角线大道进入巴塞罗那。在开往内务治安委员会途中，他们经过了格拉西亚大道，加泰罗尼亚广场，环形大道，杜鲁蒂大街和哥伦布大道。当他们列队通过大街时，加泰罗尼亚人以极大的热情和表示支持的示威活动欢迎他们，士兵们举起拳头对此示意。”[62]装备着最新式武器的增援部队从陆地和海上陆续抵达，几天之内，加泰罗尼亚地区的援兵数量估计有一万两千人。[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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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现在，在加泰罗尼亚这个西班牙自由主义运动的堡垒，无政府工团主义者的优势被打破了。几个月前在全国劳工联合会和伊比利亚无政府主义者联盟的全盛时期似乎不可想象的情况如今已经成为现实，共产党人取得了革命爆发以来最重大的胜利。[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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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九三七年五月十四日《社会熔炉报》回顾事件的社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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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九三七年五月六日《工人团结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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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据孔帕尼斯说，中午十二点半得到了中央政府决定接管社会治安的消息（路易斯·孔帕尼斯，《关于一九三七年五月三日至七日发生在巴塞罗那的战斗的笔记和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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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载一九三七年六月十九日《无产阶级文化报》。《全国劳工联合会—伊比利亚无政府主义者联盟情况通报》声称：“孔帕尼斯和塔拉德利亚斯以及劳动者总工会[加泰罗尼亚统一社会党]的代表千方百计延缓推迟所有谈判，以使战斗继续进行。每当兄弟相残的战斗变得激烈时，可以看到他们满意的神情；另一方面，每当提到进行调解时，他们看上去显得失望。”（一九三七年五月二十一日《全国劳工联合会—伊比利亚无政府主义者联盟情况通报》，见阿古斯丁·索奇《共和派控制区后方事变的真相》，第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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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九四四年我在墨西哥对塞拉·帕米埃斯的采访。采访速记记录现存胡佛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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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阿萨尼亚在日记里写道，在用电传电报与普列托交谈的过程中，他威胁说，如果政府不挽救局面的话，他将做出一个“后果无法预料”的决定。他还说，他要求普列托把这个意思告诉马丁内斯·巴里奥（《阿萨尼亚文集》，第四卷，第5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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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阿萨尼亚—普列托电传电报，第29—37页。关于这些电报的情况，见本书第四十二章注释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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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根据西斯内罗斯一九四〇年在墨西哥接受我的采访时所提供的信息（采访的速记记录现存胡佛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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