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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41 我们要让火药倾泻而出,我们要让导火索引燃,我们要擦出火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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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53 用那本皮革包边的笔记本写作时,他既不是以一个自称无产阶级的人的视角,也不是以一个制造事端的激进分子的视角,相反,他的写作是以一个具有与众不同的讽刺感的,自嘲的旁观者的视角进行的。纽盖斯的朋友们知道他在西班牙期间写过日记,但在好几十年的时间里,这些日记都被认为已经丢失了。直到他去世半个世纪之后,日记的一份副本才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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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55 当纽盖斯所在单位被命令前往特鲁埃尔前线后,纽盖斯——此前他从未“听过比汽车回火时的声响更大的噪音”——显得对自己能亲临战场感到很愉快。他驾驶的救护车,是“一辆又长又矮的加长轿车,线条和车玻璃就像棺材上的”,能搭载两名躺在担架上的伤员或九名能够坐着的伤员,跟在由一辆更大的救护车领头的车队后面,大救护车上印有“哈佛大学师生捐赠”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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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57 “夜间干咳、黄疸、溃疡、疥疮、痢疾和便秘是战争期间西班牙面临的主要疾病,”他在逐渐接近特鲁埃尔的途中写道,“便秘是其中最轻的一种病,因为它常常能被飞机的出现和它发出的声音治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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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59 佛朗哥的空军继续统治着天空,因此这支医疗派遣队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免在夜间弄出光亮。当他们穿行在西班牙的农村地区时,纽盖斯一次又一次地被那里的赤贫状态所震惊。他在日记里将有关的句子特地用下划线标记了出来:“这些农民们犯了什么罪?他们有什么罪过?为什么他们的教皇对他们采取敌对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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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61 一天晚上,在一个12口之家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借宿时,纽盖斯发现,这家人能用来生火做饭和取暖的只有一种多刺灌木,“这是一种坚韧的小型植物,尺寸与形状与珊瑚枝很像。每隔30秒,就要往火里扔进一簇新的”。这家人邀请他一起吃饭,但“当我看到火上架着的唯一一个小得可怜的陶罐时,我便回答说自己已经吃过晚饭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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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63 农民缺少的不仅是食物。在另外一个地方,“我们停车加油,看到一个小女孩向我们跑过来,想要一份报纸。我没有报纸。然后她就问我要‘印着字的任何东西’。最后,我给她找到了一份三个星期前马德里出版的报纸,只有一部分,已经被撕坏了。那个小女孩特别满足”。[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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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65 在医疗队初次建立野战医院的村子里,纽盖斯写道:“我还从没在阿尔科里萨(Alcorisa)见过一座房子上面建有普通的人字形屋顶的。这里木材十分短缺,村民缺钱,买房梁又太贵。这里的普通房屋不是用晒干了的、混有稻草的泥巴建造的,就是用一点儿都不牢靠的、混着灰泥的碎石垒起来的,不用水泥,也没有粉刷过。”只有教会的建筑还可以:“村里的修道院建得又大又牢固,对于医院来说大小正好。以后这里容纳的将不再是修女们轻柔的祈祷,而是病患们痛苦的哭号。河床底部的土地是阿尔科里萨最为肥沃的,它们也属于教会。在不远处的山上,高耸着反射出蓝黑色光芒的雪松林中,有座建筑是曾经的教会庇护所,那是之前的主教作为夏季别墅的地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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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67 纽盖斯总是用揶揄的目光观察着自己的同志。例如他写道,有一个“5英尺高、150磅重的美国药剂师兼化验员,据说她每爱上一个人就会减掉20磅体重,然后会在恋爱目标身体恢复并返回前线之后再胖回几乎差不多的体重”。有一个英国来的护士被人们称为“偷渡的夜莺”,因为她总是违抗军令出现在前线,穿着高跟鞋,戴着贝雷帽,寻找自己男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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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69 “我经常能见到鲍勃·梅里曼,”他写道,“他的体格像一名俄勒冈的水手,浅灰色的眼睛透过角质框眼镜闪着光。他永远都显得很焦虑,但从来都不紧张。他对所有人和所有事都感兴趣。凭借自己几乎有些过于孩子气的感召力,他总有办法感染部队里每一个人。”[9]其他人也经常对梅里曼的感召力进行评论,只有纽盖斯使用的“过于”抓住了梅里曼身上始终存在的太过理想化却有些不切实际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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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74 纽盖斯们面临的主要敌人之一,是特鲁埃尔的大名鼎鼎的寒冷天气。因为没有汽车防冻液,纽盖斯和别的驾驶员一起接到命令,“必须把每一片汽车散热器里面的水在晚上10点之前排干……我打开散热器阀门,发动引擎,直到仪表盘的示数达到200,然后再关掉引擎……早上,我得先把蝶形螺母上的冰溜敲掉,才能将阀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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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76 “我们要先敲破河面上的冰层,才能取水刷牙……在河边洗衣服的女孩和妇女们的双手泡在河水里,冻得像发青的火鸡爪。这里好几个世纪以来都用火盆作为冬天的取暖方式,她们的手就像火盆里的小块木炭残骸一样坚硬多节,粗糙不堪。”太多士兵的出现已经耗尽了这里本就短缺的燃料供给。“除了前主教别墅周围那些高得不可思议的雪松树上的枝条以外,一切可燃物都已经被扔进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壁炉,消失得无影无踪了。”[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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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26278 由于标准营房短缺十分严重,美国志愿者们常常睡在地上、担架上和桌子上。如果有床位空出来,有时候上面要同时睡两到三个人。一次,纽盖斯发现自己要和医疗队里的口腔外科医生阿诺德·多诺瓦(Arnold Donowa)共享一张床。多诺瓦是哈佛大学口腔学院的第一任院长,出生于特立尼达(Trinidad)。“在一个世纪的时间里,我家的衣服都是黑人洗的,做饭也是黑人来做。黑人女性满足了男人们过于泛滥的性冲动,还要照顾这些男人和他们的妻子生下的小孩。”纽盖斯在日记里写道,“这是我第一次与一个黑人分享一个房间,更不要说还要分享一张床了。我的曾祖父是个奴隶主,两位先人曾经为南方军队而战。当我与多诺瓦站在房间里时,祖孙三代新奥尔良私人银行家和他们的妻子们仿佛正在看着我。他意识到了我的不对劲,但没说什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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