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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一个世纪之前,威尼斯人尚可以安慰自己,即便没有大陆上的土地,他们也可以过得很好。在过去情况不那么错综复杂的时候,威尼斯人仍然是海洋的住民,依靠由黎凡特和远东市场主导的丰富及有利可图的商业活动度日。但是时移世易,他们在黎凡特的贸易随着公元1453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再也无法彻底恢复,威尼斯也不再是地中海东部的霸主。它在那儿的统治地位一度无可争议,但如今威尼斯昔日的殖民帝国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在奥斯曼世界中渺小且不稳定的几个据点。如果土耳其向它关闭港口,威尼斯就再也不能依靠遥远的东方市场来拯救自己,更何况葡萄牙人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总而言之,威尼斯已经不能够仅凭借海洋生存。如今比起东方,威尼斯的居民更愿意将视线投向西方肥沃的伦巴第与威尼托平原,关注维罗纳、布雷西亚、帕多瓦和维琴察蒸蒸日上的工业,以及将他们和欧洲富裕的商业城市联系起来的水陆道路网。如今的威尼斯人在大陆上倾注了他们的财富与信任,但现在大陆上的土地已经不归他们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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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元老院和十人议会,人们正在讨论继续战斗的问题。众人同意继续试着招募更多的士兵,征集更多的金钱(虽然没人清楚到哪里获得它们),同时还要给海军总司令,政府监督官安德烈亚·格里蒂还有威尼斯驻布雷西亚总督写信,向他们保证政府还没有失去信心,鼓励他们保持坚定。不过在威尼斯,两位特别甄选出来指导部队重新整编和鼓舞士气的监督官拒绝接受任命,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至少此时战局已经毫无希望。教宗的禁令亦产生了效果,根据萨努多记载,当年5月17日的耶稣升天节,过去常见的成群外国游客完全消失了,圣马可广场仿佛被遗弃般空空荡荡。整座城市仿佛陷入了哀悼之中,然而威尼斯人此时并非无所事事。虽然他们的敌人们不能穿过潟湖的浅水,却可以实施封锁,于是威尼斯人利用这暂时的喘息之机囤积谷物,甚至还在水边的筏子上建造了应急磨坊。城里的流浪汉与形迹可疑的人都被逮捕。威尼斯人还建立了一个贵族和平民成员各半的特别委员会,二十四小时在潟湖所有入口保持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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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威尼斯人继续与马克西米利安一世进行接触,再次试图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法兰西人的野心上,而且只要皇帝同意成为共和国的“父亲与保护人”,威尼斯愿意一次性付出二十万弗罗林的巨款(或者在十年内每年送上五万弗罗林,只要皇帝本人愿意)作为回报,它甚至提议归还一年前在计划之外夺取的所有土地,但皇帝仍然不做回应。到了6月初,皇帝的特别授权代表忙得马不停蹄,维罗纳、维琴察、帕多瓦、罗韦雷托、里瓦、奇塔代拉……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接收这些城市的投降书,直到威尼斯丢掉了整个伦巴第和威尼托,退却到梅斯特雷为止。与此同时,那不勒斯国王收复了阿普利亚的诸多港口,费拉拉公爵夺回了罗维戈、埃斯特、蒙塞利切和波莱西内,这些城市所在的区域位于阿迪杰河下游,长期以来费拉拉公国就宣称对其拥有所有权;而曼图亚侯爵收回了阿索拉和卢纳托。到了5月28日,这整场悲剧开始的重要地区,包括里米尼、法恩扎、切尔维亚与拉文纳在内的罗马涅地区终于被教宗特使收回。与协议的明文规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些城市中所有的威尼斯籍官员都被投入了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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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地方,事态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特雷维索勇敢地违抗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特派官员(他的随行军队更像是执行礼仪性任务而非炫耀武力),并且在6月10日的宗教节日上悬挂起圣马可的旗帜。弗留利同样保持着最坚决的态度,乌迪内还要求共和国派遣一队轻骑兵,以便在有需要的时候保卫城市。然而尽管威尼斯向支持它的城市表达了感激之情,并授予它们种种特权与税收优惠,比起它所失去的,这些城市的忠诚也无法给共和国带来多少真正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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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史:向海而生的城市共和国 31 投降与赦免(公元1509—15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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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建议你们同教宗保持友好的关系……这对你们来说大有好处,你们也会因此不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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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乌斯二世对威尼斯大使说 (由多梅尼科·特雷维桑报告,萨努多记录,《日记》第十卷,第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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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随着数周的时间过去,人们慢慢从阿尼亚德洛战役最初带来的打击和之后的结果中恢复过来,他们开始扪心自问,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否有些夸张了。如果事情只是涉及他们的米兰领地,当时路易的军队在战场上势如破竹,按法兰西人的要求交出所有土地是唯一的选择。但轮到帝国这方,种种迹象表明,如果威尼斯人采取更强硬的立场,或许会更有益。他们突然意识到,马克西米利安一世除了挂名参与同盟外,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成果。他甚至没有派遣一兵一卒前来讨伐他们,而且直到威尼斯人战败后过了十四天,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才在5月29日明确宣战。从弗留利和特雷维索人的描述来看,即便违抗马克西米利安的皇家特使也不会遭到惩罚,至于这位皇帝另一件为人所知的事,就是他缺乏资金。因此威尼斯人询问自己,他们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城镇真是正确的选择吗?威尼斯人当时这么做,是认为自己无力抵挡敌人,但或许事实上这样的防御并不是必需的。当时的威尼斯人还认为,这些城镇是他们维持威尼斯本土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存在而付出的代价,就像一名船长在船只遇难时放弃货物来拯救自己的船那样(这个比喻在元老院和十人议会内部讨论时被反复提及)。而如今他们开始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不确定的情绪。康布雷同盟的成员们对共和国的敌意似乎仍然无法消除,如果未来他们想要彻底斩草除根,那么帕多瓦和它的姊妹城市就是潟湖的重要屏障。更何况这些城市中很多都对威尼斯的统治感到满意,就在管理权移交后的几天之内,他们就开始对帝国主人更高压严酷、缺乏同情心的统治手腕感到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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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7月初,仅在阿尼亚德洛战役后不到两个月,大陆城市中就出现了支持威尼斯的自发起义,现任驻特雷维索监督官的安德烈亚·格里蒂则收到命令,用他能召集到的一切力量支持这些叛乱分子。差不多在同时,关于两个身披白色兜帽斗篷的旅行者的神秘流言被传播开来,流言称他们会乘着夜色搭上十人议会派出的官方船只离开大陆来到威尼斯,与执政团密谈至凌晨一点,然后再悄悄返回。数日后的7月16日,一支舰队驶过潟湖前往富西纳,同时有船在威尼斯附近的水域巡逻,确保没有任何未经允许的人离开城市。萨努多写道,次日清晨,三辆满载谷物的马车出现在帕多瓦的柯达隆加门前。德意志守军并未怀疑便放下了吊桥,前两辆马车迅速地通过了大门,但第三辆车却停在半路,保持整座桥的通道打开的状态。突然,伴随着“圣马可!圣马可!”的大声呼喊,一群骑兵如同从天而降,冲进了城门。驻守帕多瓦的雇佣兵从最初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勇猛地进行抵抗,但经过城内主广场上短暂血腥的遭遇战后,他们不得不承认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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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经过四十二天的帝国统治,帕多瓦重新回到圣马可之狮的双翼庇护之下,随后周边以及波河平原上的一些小城镇也重归威尼斯统治。同时,另一位威尼斯雇用的雇佣兵首领卢西奥·马尔韦佐夺取了阿迪杰河上的重镇莱尼亚戈,并以此为基地威胁维罗纳和维琴察。这样看来,或许情况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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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公元1509年盛夏仍有一些威尼斯人怀疑共和国能否成功收复之前匆忙丢弃和轻率投降的大陆领地,但即便是最乐观的威尼斯人也不敢想象他们能兵不血刃地达到目的。马克西米利安一世身在距离边境仅数英里的特伦托,他迟早会现身,而威尼斯人收复帕多瓦的消息只会加快他到来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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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确实这么做了。8月初,一支多种部队混杂的庞大军队开始向帕多瓦进军。由于严重缺乏拖曳枪炮的马,这支军队移动的速度比平时缓慢得多。进军途中,这支军队中又加入了几千名骑兵和步兵,一群西班牙人,与从曼图亚、费拉拉和教廷来的几支小部队。同时,马克西米利安明智地决定在阿索洛建立一个临时司令部,它位于逊位的塞浦路斯女王在当地的宫殿,女王和她的众多随从在收到第一份皇帝逼近的消息时就逃去了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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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首批帝国军队一抵达帕多瓦城墙下就和守军发生了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但直到一个月后,全部军队才集结完毕准备作战。这段时间足够守军加强城市的防御,储备足够的食物、饮水和弹药了。侥幸在糟糕的表现之后保住了指挥权的皮蒂利亚诺带着剩余的属下,以及包括洛雷登执政官的两个儿子在内的两百名志愿参战的威尼斯贵族前来增援当地守军。9月15日,攻城战终于正式开始,而帕多瓦也已经做好抵挡所有来犯敌人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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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多瓦必须做好这样的准备。德意志和法兰西的重炮不停地轰击着帕多瓦的北面城墙,将它轰成一堆瓦砾,不过幸而当地守军有着高超的战斗技巧和严明的纪律(这是三个月前皮蒂利亚诺的士兵们所缺乏的),他们击退了每一次攻势。最终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在9月30日放弃了进攻,正如他在一周后写给女儿玛格丽特的信中所说的:“考虑到威尼斯人在城内布置的火力与守卫力量,他们在其中进行的伟大工作在世上罕有匹敌,以及一万五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我和我的军官及顾问们一致同意放弃攻城要比继续攻打更有利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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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攻克其他地方也没有多大的利益,他已经丢了大脸,皇帝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匆匆做下安排,将一部分军队留在意大利交给安哈尔特公爵,用于守卫其他城市,以备不时之需。三周后,他带着自己步履沉重的军队翻过了阿尔卑斯山,回到了他们当初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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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饱尝失意的同时,威尼斯人则欢欣鼓舞。这不但是因为收复帕多瓦的胜利,还因为他们成功抵御住了四万大军的进攻,这是一个巨大的成功。而接下来还有更多的胜利即将到来。11月14日,皮蒂利亚诺挺进维琴察,安哈尔特公爵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选择投降。虽然一周后进攻维罗纳的另一场相似的战役失败了,但是战败带来的失落很快就被忘记了,北方的奇拉代拉、巴萨诺、费尔特雷以及贝卢诺,还有南方的埃斯特、蒙塔尼亚纳和蒙塞利切,越来越多的城镇都宣布站在威尼斯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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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最后三个城镇是威尼斯对费拉拉公爵作战的结果。公爵不但在阿尼亚德洛战役后夺取了波河平原长期存在争议的地区,他的兄弟枢机主教伊波利托·埃斯特还为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攻打帕多瓦提供了宝贵的(哪怕不是全然徒劳无功的)帮助。为了给这位公爵一点更深刻的教训,威尼斯海军总司令安杰洛·特雷维桑收到指示,率领由七艘小型船组成的队伍沿波河而上,尽可能破坏费拉拉领地。特雷维桑反对这个计划,认为其中的危险与他能够造成的破坏相比并不相称,但最后他的反对还是无济于事。一路沿河逆流而上的途中,特雷维桑的军队遇到的抵抗越来越强烈,直到距离费拉拉差不多十里左右的波莱塞拉,他决定率军弃舟登岸,挖掘了一个堡垒躲藏其中,又在上游一些的位置用大批船和铁链组成防御,来保护他们的船不受攻击。这一切本该很顺利,但12月的雨水导致河流暴涨将河中的防御工事冲断,费拉拉公爵借此机会对堡垒发动了攻击。在随后的混乱中,费拉拉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将他们的重炮移动到水边,他们从那儿可以近距离平射威尼斯在水面上毫无防御的船只。最后只有两艘船幸免于难,不幸的特雷维桑则被带回威尼斯由元老院和十人议会提审,并被判处三年流放,监禁地在波尔托格鲁阿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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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乌斯二世听说威尼斯收复帕多瓦的消息,简直怒发冲冠;而在马克西米利安试图重夺帕多瓦失败后,他得知维罗纳也倾向于支持威尼斯,而受雇于同盟的曼图亚侯爵在带来增援的路上成了威尼斯人的俘虏时,据说愤怒的教宗将自己的帽子摔在地上,狠狠咒骂圣彼得的名字。威尼斯退还了所有的教宗领地这件事一点也没起到安抚作用,尤利乌斯依然对威尼斯心怀憎恨,蓄意复仇。虽然教宗回应了执政官恭敬顺服的信件,同意让六名威尼斯使者前来罗马,但很快事实证明他这么做只是想要进一步羞辱威尼斯共和国。使者们在7月初抵达罗马,但他们却像被逐出教会的罪人一般,直到入夜才被允许进入城市,亦被禁止住在同一座房子内,也不许一同外出公干。这些使者在罗马没有享受到一丁点外国代表应当得到的特权或礼遇,只有尤利乌斯二世多年前认识的吉罗拉莫·多纳得到教宗接见,但很快这次会面就激化为教宗单方面的大声谩骂:难道威尼斯人真的认为交还几个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所有权的城市,就能取消之前的教会禁令吗?除非康布雷同盟规定的条款全部生效,威尼斯人脖子上套着缰绳向他屈膝,他才会考虑赦免他们。最后教宗交给多纳一份总结了他所有要求的文件,作为本次会面的结尾,它随后被萨努多描述为一份“丑恶又可耻的文件”。元老院看到它时,立即否决了其中的内容。执政官的儿子洛伦佐·洛雷登怒吼道:“要接受这种条件,倒不如让我们派遣五十名使者去土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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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句空谈,洛雷登的听众们也不觉得他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他们非常清楚,近来在意大利大陆上获得的成功,除了给大众士气提供了一剂急需的强心针之外,对改善他们的长远处境没有任何帮助。康布雷同盟依然存在,同盟国对威尼斯的敌意仍未消除。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确实暂时在战场上蒙羞,不过他的军队仍安然无恙,到了春天他一定会卷土重来,挽回自己的尊严和名誉。留在米兰的法兰西人也仍然磨刀霍霍。同时威尼斯孤立无援,它的军队战败了,士气低落;它的国库空虚,大部分来自大陆的收入来源都被截断,没有一个朋友愿意给予它帮助。对威尼斯来说它别无选择:如果没有一个基督教国家愿意站在它这一边,那么它就向土耳其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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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威尼斯在9月11日做出了向苏丹求助的决定。它对苏丹指出,康布雷同盟不但是它自己,也是苏丹公开的敌人,当下最紧要的是苏丹能分派给威尼斯尽可能多的军队,以及不少于十万杜卡特的贷款。它甚至请求苏丹停止购买佛罗伦萨和热那亚的布匹,因为这些交易所得的利润都将成为支持同盟的经费。对西方的统治者来说,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威尼斯的求助就会成为它毫无信仰、背信弃义的又一个证据,而不是因为他们的行为而做出的绝望之举。在基督教世界风雨飘摇挣扎求存的时候,它那些以教宗为首的领导者们联合起来,要摧毁一个组成基督教世界第一道防线的国家,逼迫它试图与他们共同的敌人结盟,这不能不说是欧洲政治思想的一个可悲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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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苏丹对威尼斯的求助保持沉默,同时,虽然新继位的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对威尼斯释放出明显的同情和善意,他却同样没有为威尼斯提供任何物质上的支持。特雷维桑的舰队在河上的惨败是又一个重大的打击,于是到了年底,威尼斯共和国再无法继续支撑。12月29日,它下决心接受教宗的和平条件。条件的内容非常苛刻:威尼斯必须彻底臣服于教廷,抛弃所有在国境内任命主教和教士,在自己的法庭审判他们,以及在未经教宗允许的情况下对其征税的传统权力。同时失去的还有威尼斯对身处国内的教宗国子民行使司法权的权力。教宗为了收复领土付出的代价全都得到了补偿,他还得到了威尼斯掌控这些土地时失去的全部收入。亚得里亚海从此对所有人敞开了大门,威尼斯习惯于向所有外国船只征收的关税一概免除。最后,威尼斯共和国必须提供至少十五艘桨帆船,用来抵抗土耳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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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论他们所处的危急环境,尽管先前没有太多期待,但即便事到如今,威尼斯人也不能说服他们自己接受这些要求。当通过它们的必要决议在元老院提出时,第一次遭到了否决,在第二次投票中这个决议也只勉强达到了实行所必需的最低票数。经过一个月的谈判,威尼斯人终于令教宗做出了两个较次要的让步:首先,亚得里亚海免关税的对象仅限于教宗国的子民;其次,如果威尼斯愿意提供桨帆船,那么这项义务不会在协议中明文列出,以免招致苏丹不必要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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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就这样达成了协议。公元1510年2月24日,尤利乌斯二世坐在圣彼得教堂中央大门外一张特制的宝座上,十二位枢机主教围绕在他身边。五位威尼斯特使(第六位在数日前刚刚去世)身着鲜红的服饰走向他,亲吻教宗的脚,接着他们跪在台阶上,由发言人多梅尼科·特雷维桑代表威尼斯共和国正式向尤利乌斯二世提出赦免请求,安科纳主教随即宣读协议全文。对威尼斯的使者们来说,聆听其内容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不过这痛苦的程度还比不上宣读这份协议所花的一个小时中他们必须保持双膝跪地的痛苦来得深,因为这个动作包涵了威尼斯对它应当遭到逐出教会惩罚的各种罪恶和不道德行为的主动忏悔,而且主教的声音幸运地低到几乎难以耳闻。接着他们艰难地站起身来,接受了十二位枢机主教们象征性的十二次鞭打(实打实的鞭打被仁慈地略过了),宣誓遵守协议的条款,然后他们再一次亲吻了教宗的脚,最终得到了赦免。直到这时大教堂的大门才纷纷敞开,众人列队进入教堂,来到主祭坛前,准备参与西斯廷礼拜堂举办的弥撒,但教宗并不在场,就像一位威尼斯人在他的报告中写的那样,“[教宗]从来不参加这种冗长的仪式”。[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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