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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事业开始时都因为手下有移民而有一定优势。里夏尔是阿韦尔萨的雷努尔夫的侄子,他的父亲阿斯科莱廷是雷努尔夫的弟弟,曾在梅尔菲获得阿切伦扎(Acerenza)伯爵领作为奖励。里夏尔的兄长也叫阿斯科莱廷,是雷努尔夫最杰出的副官之一,雷努尔夫于1045年去世之前,在阿韦尔萨统治了短短4个月的时间。里夏尔在诺曼底长大,当他带着令人印象深刻的40名骑士抵达意大利之时,他相信自己会有一个荣耀的未来。他的希望没有落空。阿马图斯没有对里夏尔后来授予他修道院的慷慨馈赠无动于衷,因此对他留下了迷人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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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里夏尔抵达了,他是阿斯科莱廷之子,外表不凡,具有贵族气质。他年纪小,面容青涩,容光焕发,因此人见人爱。他身后跟着许多骑士和扈从。他习惯骑小马,他坐在马上时,脚都要挨着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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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罗贝尔独自前来。他出生于1016年,是坦克雷德的第6个儿子,却是他第二任妻子的大儿子。由于无法承担装备的费用,他只能希望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能慷慨帮助他。不幸的是,他抵达的时候铁臂威廉已经去世了,威廉的弟弟德罗戈继任伯爵,因此罗贝尔的未来看起来很光明。事实上他很快就会知道,他自己的左膀右臂以及为他赢得绰号的灵活机智比任何家族联系都能更有效地帮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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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位非凡人物,当时的编年史家们给我们留下了大量记载:“一位长着金发和蓝眼睛的巨人,他可能是那个时代里最有天赋的军人和政治家。”最全面的记载来自安娜·科穆宁娜(Anna Comnena)。安娜的父亲阿莱克修斯一世·科穆宁(Alexius I Comnenus)后来登上君士坦丁堡的帝位,并在登基后抵抗罗贝尔率领的进攻部队。需要记住,安娜是在许多年后才写作的,此时吉斯卡尔已经处于其权力的顶峰,而且当时已不再年轻。她笔下的罗贝尔很有意思,结合了生于紫室的人对新发迹的人的蔑视、皇帝的女儿对父亲的大敌的仇恨、任何聪明的观察者对毋庸置疑的伟大人物的赞赏,还有简单的性吸引——安娜一生都对他保持着深切而坦然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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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罗贝尔血统上是诺曼人,出身不显赫,性情专横,头脑狡猾,行动果敢,精于攻击权贵的财富和地位,非常渴望能有所成就。他不允许实现愿望的路上有任何障碍。他身材高大,甚至比最高的人还要高。他肤色很深,头发呈亚麻色,双肩很宽,双眼炯炯有神。他身上需要长得宽的地方就很健壮,不需要长得宽的地方就优美潇洒。所以,我听很多人都说他的身体比例从头到脚都很不错。荷马形容阿喀琉斯喊话,说听者听到的声音宛如众声喧哗,但是据说罗贝尔的大喊声如同数千人在搏斗。他有了运气、体格和性格,自然不会服输,也不会臣服于世间的任何人。纵使他出身略逊,人们也说他的本性如此强大。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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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两位年轻冒险家定居的国度,即使按照中世纪意大利的标准,也找不出比这里政治更混乱的地方。在普利亚,战火不温不火地在海岸地带燃烧。战斗的一方是梅尔菲的诺曼人,尽管他们现在在理论上是盖马尔的封臣,其战斗的公开目的却是提高自身权力;另一方是以巴里为基地的拜占庭人。战火此时已经烧到了希腊人的卡拉布里亚。变节的阿尔吉鲁斯在背叛后不久就被任命为卡塔潘,这充分说明这是他收受的贿赂的一部分。在三年时间里,他已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力量来支持希腊人的事业,如同他曾支持伦巴第人一样。拜占庭在意大利的势力现在面临严重的危险,各地的希腊人均遭到进攻,但是多亏了阿尔吉鲁斯,诺曼人的进展才会如此消耗巨大,如此缓慢。而西部的混乱更加严重。皇帝米哈伊尔决定惩罚叛乱的盖马尔,在自己倒台之前释放了卡普阿的潘都尔夫。1042年初,潘都尔夫这匹老狼带着怒火回到意大利,急着品尝盖马尔的血,要证明自己的尖牙依旧锋利。他设法和之前的追随者结盟,但是他和盖马尔都不拥有压倒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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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5年6月,阿韦尔萨的雷努尔夫去世了。他自己是意大利诺曼扩张的缔造者。他高瞻远瞩,知道诺曼人将取得多么巨大的成就;他又有政治嗅觉和敏锐的洞察力,这让他带领不断进取的同胞朝着目标迈进。虽然他会根据诺曼人的利益而毫不犹豫地换边站队,却对盖马尔保持了长达9年的忠诚,而且终其一生都没有背叛盖马尔。雷努尔夫去世后只过了几个月,其继任者阿斯科莱廷也紧跟着早早地进入坟墓,之后萨莱诺亲王与阿韦尔萨的诺曼人因为继承问题而发生了一场简短且根本不重要的争执,双方关系决裂,诺曼人便转向潘都尔夫。但是在1046年,盖马尔任命德罗戈·德·奥特维尔为普利亚伯爵,并且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德罗戈在阿韦尔萨和萨莱诺之间调停,以往的和谐得以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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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诺曼人是盖马尔的盟友,但他们不准备——总之也不能——将他们所有力量都放在推翻潘都尔夫的事业上,因为他们自己有更重要的事业。在数年的时间里,卡西诺山最大、利润最丰厚的城堡和庄园中有不少落入诺曼人之手,有一些由潘都尔夫非法授予,以作为军事支持的回报,其他的是修道院免租金租给他们的,以换得他们的保护。上述两种做法都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因为诺曼人从来都不是理想的友邻。修道院的佃户把他们控制的地方当作强盗活动的中心,从这些地方出发,去抢掠周围的村庄,卡西诺山周围几里之内没有任何农场、葡萄园甚至人家可以幸免于难。土地遭难之后,便被荒弃了。问题一度变得很严重,修道院院长向无能为力的盖马尔申诉却未能成功,于是决定去德意志向皇帝本人当面陈述,但他乘坐的船却在奥斯蒂亚(Ostia)外海遭遇了海难。潘都尔夫回归之后,情况变得更恶劣。现在亟须肃清这些诺曼土匪,否则他们又会帮助老敌人对修道院进行新一轮的攻击和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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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曼人此时第一次尝到了起义的滋味。修士、农夫,还有城镇的居民,所有这些人都和诺曼人打起了彻底的游击战。诺曼人彻底绝望了,无法再忍受小心翼翼的生活。阿马图斯记载,有位名叫鲁道夫(Rodolf)的年轻诺曼贵族有次带一帮随从去一所修道院,一行人下马进入教堂祈祷,并按照习惯把武器留在门外。他们进门没多久,修道院的人就控制了这些武器和马匹,关紧了教堂的大门,把钟敲响,召人前来。所有听到钟声的村民以为修道院遭到了攻击,忙赶来救援,他们打开教堂的门,冲了进去,攻击这些吓坏了的诺曼人。诺曼人只有短剑护身,他们勇敢地战斗,却无济于事。他们不久就投降了,不过要求村民尊重上帝的居所,饶他们不死。但是,无人理会他们的恳求。修士抵达之时,鲁道夫已沦为囚犯,他的15名诺曼随从横尸在教堂里。虽然我们知道阿韦尔萨的人攻击修道院来为同胞复仇的行为很难被盖马尔阻止,但是从这天起,卡西诺山周围的诺曼人似乎老实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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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书拉密女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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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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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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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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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这桩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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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为不确定的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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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修士维普莱赫特致亨利三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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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罗马教皇权力也沦落到从古至今的最低水平,仅在有的时候与此一样低。三个人绕着圣彼得教堂的教皇宝座兜圈子,宛如在玩一局临近结束的抢椅子游戏,没人能辨别教皇的三重冕该属于谁。本笃九世(Benedict Ⅸ)是本笃八世和若望十九世的侄子,或许在此时还不到12岁,却通过大量贿赂于1033年继承了叔伯的职位。但他是个纵情的浪荡子,由于他在女人方面非常成功,以致有传言说人们普遍怀疑他使用巫术。他在罗马完全被人看不起,因此在1044年,一度想在主祭坛上暗杀他的市民们逼他退位,将他从罗马城赶走,继任者是克莱森提(Crescentii)家族的西尔维斯特三世(Sylvester Ⅲ)。不出两个月,本笃设法驱逐了西尔维斯特,回到圣彼得教堂,但他也没有待多久。他决定结婚,这种堕落对11世纪的罗马来说太过分了。所以他再次退位,这一次登上教皇之位的是受他支持的神父约翰·格拉提安(John Gratian),即位后称为格里高利六世(Gregory Ⅵ)。格里高利全力以赴,力图恢复教皇和教会的尊严。本来情况在一段时间里似乎有所好转,但是不久之后,本笃因为女方父亲的反对而无法结婚,他便再次成为教皇。而因为改革精神得以当选的格里高利却被买卖圣职罪败坏了名声,已经走投无路了。罗马的教士眼前有三位教皇,分别在圣彼得教堂、拉特兰宫和圣玛丽亚马焦雷教堂,这些教士只好绝望地向德意志国王、康拉德皇帝的儿子和继承人亨利三世(Henry Ⅲ)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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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于1039年去世时,亨利仅有22岁,但是他从襁褓时期便开始接受继承王位的训练,而且从11岁开始就是德意志国王了。他是个严肃、尽职尽责的年轻人,对作为基督徒统治者的责任有清晰的认识,他认为,在罗马发生的不体面争吵相当于侮辱基督教世界。因此他于1046年秋南下意大利,分别于苏特里(Sutri)和罗马召开宗教会议,将三位相互敌对的教皇统统废黜了。他任命自己信任的朋友和同胞、班堡主教苏伊格尔(Suidger)为新任教皇,即克雷芒二世(Clement Ⅱ)。在圣诞节当天,克雷芒为亨利和他的第二任妻子④吉耶讷的阿涅丝(Agnes of Guienne)加冕。新皇帝和新教皇随后继续他们的南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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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卡普阿的未来。1047年2月3日,亨利召开了由盖马尔、潘都尔夫、德罗戈·德·奥特维尔和雷努尔夫二世·特林坎诺克特(Rainulf Ⅱ Trincanocte)参加的会议。最后这位是老雷努尔夫的侄子,他后来被选为阿韦尔萨伯爵。盖马尔日渐增强的势力在一段时间里引起了帝国的担忧,而且潘都尔夫还为亨利献上了一大笔金钱,所以亨利把卡普阿交给了得意扬扬的潘都尔夫。占领该地长达9年的萨莱诺亲王心中究竟会烧起多旺的怒火,可想而知。刚刚变为不稳定休战状态的局势,又烧起了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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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阿会议的另一项重要成果对改善盖马尔的情绪毫无作用。从帝国的角度来看,盖马尔个人和诺曼人的地位都非常不合规,他的“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公爵”的头衔是由诺曼人的拥护而得到的,这也是他向德罗戈等人授予各种头衔和采邑时拥有的唯一权威。事实上,除了这两方互相支持,并没有别人支持他们。现在亨利想改善此状况,意图建立合理的封建基础。他为德罗戈举行完整的帝国授衔仪式,授予他“意大利公爵和执政官、全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诺曼人的伯爵”(Dux et Magister Italiae Comesque Normannorum totius Apuliae et Calabriae)的头衔,同时正式确认了雷努尔夫的阿韦尔萨伯爵之衔。盖马尔可能保住了总的宗主权,不过这一点也不确定;但是他那僭称的公爵之衔已经被取下,不会再让他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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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前往贝内文托,他在这里受到了恼人的打击:该城关闭了城门,拒绝放他入内。数年以来,自阿尔吉鲁斯代替阿特努尔夫亲王成为伦巴第叛军的首领开始,贝内文托与诺曼人及盖马尔就一直关系不佳。而且,他们稍早时候极其不敬地接待了从加尔加诺山朝圣归来的亨利的岳母,所以良心上感到有罪。亨利无暇围攻此城,因为他要返回德意志。亨利不想再管其他烦心事,便将整个公爵领交给德罗戈和雷努尔夫,并命令顺从的克雷芒发出一道全体的绝罚令。皇帝和教皇随后骑马北返,让诺曼人按照自认为合适的方式处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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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年的普遍混乱中,罗贝尔和里夏尔这两位新来者找到了不少雇他们拿刀剑办事的机会。然而对罗贝尔而言,在同父异母哥哥宫廷中等来的第一句欢迎显然不怎么热情。德罗戈准备以其他年轻诺曼骑士同等的地位来接待他,却拒绝封他为男爵,也拒绝把自己的领地封给他。普利亚没有多少空闲的土地,供应远远少于需求,还有很多在意大利战争中出过力的诺曼指挥官等着拿到许诺给他们,他们也认为自己应得的采邑,不过由于拜占庭人的顽强抵抗,这些土地还在敌人手中。德罗戈的亲兄弟汉弗莱直到1045年才获得拉韦洛伯爵之位,就算是这样,他也是在前任伯爵去世之后才得到。为了年纪轻轻、欠缺经验、不知疲倦的罗贝尔而区别对待其他人,只会招致叛乱。罗贝尔怒火中烧,便离开这里,寻找自己的能力更能被人赏识的地方。他在不同的旗帜下战斗,参与这些无休止的、充斥了小贵族生活的小规模冲突,然后在1048年转而为卡普阿的潘都尔夫效力。潘都尔夫时年62岁,依旧在全力对付他的宿敌盖马尔,他一如既往地让生活在他活动范围内的人都过得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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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罗贝尔从潘都尔夫那里学到了很多,但是他们合作的时间不长。我们不知道阿马图斯的记载是否正确,按照他的记载,潘都尔夫没有按照诺言把自己的女儿和一座城堡给罗贝尔,之后他们的关系破裂了。是否正确只是个学术问题,无论如何,整个坎帕尼亚盼望已久的一天在1049年到来:2月19日,卡普阿的潘都尔夫去世了。一位法国历史学家⑤写道:“即便我们允许[在卡西诺山的编年史中]有夸大之辞和传说……依旧符合事实的是,潘都尔夫是11世纪所有可憎的强盗中最可恨的一位。”他说得没错。在编年史中,“阿布鲁齐之狼”再次露出了他的脸。另一位时代稍晚、来自卡西诺山的作家奥斯蒂亚的利奥(Leo of Ostia)告诉我们,潘都尔夫去世后不久,那不勒斯公爵手下一名叫作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的侍从(page)在森林里见到了他的影子。毕达哥拉斯有次和主人一起打猎,之后独自回家,在路上遇到两位“面容极为可敬的”修士,他们将他带到“一个池塘边,池里全是泥,样子糟透了”。他们在这里发现潘都尔夫“刚死不久,身上绑着铁链,尸体惨兮兮地往下陷,淤泥已经没到了脖颈。同时还有两个极为黑暗的灵魂,把葡萄藤做的绳索绑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往池塘底部拖,又把他拽出来”。⑥这番描述堪比但丁之笔,尽管奥斯蒂亚的利奥比但丁写作《神曲·地狱篇》(Inferno)要早200年。他笔下潘都尔夫所受的惩罚确实令人很不愉快,却是他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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