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440961
1706440962
吉斯卡尔的军队能勇敢而果断地作战,却缺乏海上作战的经验。威尼斯人利用停火时间来采用拜占庭的老把戏,也就是贝利撒留在五个半世纪前曾在萨莱诺用过的办法:将载着人的小艇升到桅杆顶部,士兵可以在这里从上往下向敌人射箭。他们也明显知道以前拜占庭希腊火的秘密,因为根据马拉泰拉的记载,他们“吹动唤作希腊火的火焰,这火无法用水浇灭;他们通过没入水中的管子,狡猾地将我们的船从海里的深处烧掉了”。面对这样的战术,诺曼人发现自己处于毫无希望的劣势。经过长时间的战斗,诺曼人的战舰和人员均有损失,他们的战线被打破,威尼斯人成功阻止了诺曼舰队向都拉佐港进军。
1706440963
1706440964
此败还不足以让普利亚公爵退军,他安下心来围攻该城。皇帝任命他最勇敢的将军之一、他的内弟乔治·帕列奥列格(George Palaeologus)亲自指挥守军,先牵制住吉斯卡尔,而皇帝自己正在征集一支对抗入侵者的军队。守军知道援军将至,便顽强地抵抗。整个夏天,攻城战仍在继续,守军频繁出击,其中有一次在炎热的天气里,乔治头上中了箭矢,还率军打了一场漂亮仗。随后,拜占庭军队在10月15日出现了,为首的乃是皇帝阿莱克修斯本人。
1706440965
1706440966
阿莱克修斯出身于一个古老而显赫的拜占庭家族,该家族出过一位皇帝——他的叔叔伊萨克一世(Isaac Ⅰ),阿莱克修斯以家族长期的军事传统而自豪。33岁的时候,他自己也登上了帝位,此时他已经拥有10年以上的作战经验,曾经在伊庇鲁斯、色雷斯以及小亚细亚的家乡附近等地作战。而且他预先了解了敌人的作战方式,这很有用。当时有一些放浪不羁的诺曼人进入拜占庭军队服役,其中有一位极为出众的冒险家:巴约勒的鲁塞尔(Roussel of Bailleul)。鲁塞尔的军事记录并非完美无瑕,在1071年的曼兹科特之战中,他见希腊人一方无望取胜,便拒绝率领手下参战。但是他又以某种方式得到了皇帝的青睐,因为经验丰富的老兵很难找到。不久后,皇帝米哈伊尔委派鲁塞尔率领一支混合了诺曼人和法兰克人的骑兵去安纳托利亚攻打突厥劫掠者。鲁塞尔深入敌占区之后再次背信弃义,率领他的300名追随者按照南意大利的模式建立了一个独立的诺曼人国家。这个国家存在的时间不长,因为拜占庭皇帝很容易便劝说塞尔柱突厥人将它消灭了,并正式割让了塞尔柱突厥人占领的领土以作为回报。不过,鲁塞尔设法逃脱了,阿莱克修斯被派去追捕他。阿莱克修斯在阿玛赛亚(Amasea)找到了他,这个亡命之徒在这里自任总督,他很受当地人的欢迎。阿莱克修斯不诚实地告诉当地居民,说鲁塞尔被人蒙蔽了,当地人才让阿莱克修斯带走他。后来他在一段时间里被关在君士坦丁堡,但是在1077年,当伯塔奈亚迪斯的军队赶往君士坦丁堡时,绝望的米哈伊尔又为这位囚犯提供了一次机会,命鲁塞尔指挥一支新的军团。鲁塞尔把叛军打得惨败,然后第三次变节,意图篡位。
1706440967
1706440968
当年在从阿玛赛亚前往君士坦丁堡的途中,阿莱克修斯被鲁塞尔的魅力吸引了,甚至之后在这位诺曼人在狱中挨饿的时候偷偷给他送过食物。但是阿莱克修斯也知道,永远不要低估诺曼人的智略、狡诈或军事才能。鲁塞尔经常跟阿莱克修斯提起罗贝尔·吉斯卡尔,他曾经在后者的军中服役。从密探第一次向阿莱克修斯提醒罗贝尔的意图的那天起,阿莱克修斯就知道,若要在预期的攻击中幸存下来,就需要动用帝国所有的剩余力量。他努力地快速组织了一支合乎需要的防御部队,就人数而言,他已经取得了显著的成功。但是他手下有太多人未经训练或忠诚存疑,他率军穿越马其顿的山口前往都拉佐城外的平原时,想必有些底气不足。
1706440969
1706440970
首要的问题是战略。拜占庭军队是应该尝试包围营中的诺曼人,还是与之正面对决?阿莱克修斯的很多谋士中意前者,但他决定战斗:冬季快来了,他不确定自己的人能否挺过旷日持久的围城战。10月18日,也就是他抵达的3天后,他发起了进攻。这一次,罗贝尔·吉斯卡尔向城北稍微移动,排布战阵,战阵从海岸向内陆延伸,面朝都拉佐。他自己则坐镇中军,全副武装的西吉尔盖塔在他身边,博希蒙德则在他的左翼,也就是朝向内陆的侧翼。
1706440971
1706440972
按照皇帝御驾亲征的常见情况,皇帝的瓦兰吉卫队也在其中发挥了一定作用。此时该卫队包括大量英格兰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他们在黑斯廷斯之战结束后心怀厌恶地离开他们的国家,为拜占庭效力,他们中有很多人为这个向诺曼人复仇的机会而等待了15年。他们拼尽全力地进攻,其作战方式是步行,因为他们的主要武器是双手巨斧,它太过沉重,无法在马上挥舞。他们在头这么高的位置挥动斧头,猛击战马和骑手,普利亚的骑士们极为恐惧,他们中很少有人见过遇到骑兵冲锋居然还不马上溃退的整列步兵。战马很快就开始惊慌起来,不久后诺曼军队的右翼也陷入了混乱,很多人直接飞奔跳海,以躲避他们眼中必死无疑的屠杀。
1706440973
1706440974
如果同时代的记载可信的话,西吉尔盖塔挽救了当天的战局。这个故事最好的记载可能出自安娜·科穆宁娜:
1706440975
1706440976
罗贝尔的妻子盖塔(此刻就在他的身边,即便不是雅典娜,也仅次于帕拉斯)眼看士兵正在逃离,便凶狠地看着他们,用非常有力量的声音向他们呼喊,她的话堪比荷马的话语:“你们想逃去哪?站住,像男人一样给我停下!”当她看到有士兵还在逃跑,便抓起一根长矛,全力向逃兵掷去。看到这些,士兵们恢复过来,再次投入战斗。⑤
1706440977
1706440978
此时,博希蒙德的左翼带着一支弩手队伍前来援助,而瓦兰吉卫队发现他们的斧头无法同远程的弩手对抗,发现自己毫无防护。他们比希腊军队的主力深入得太远,所以无法安然身退,只能在原地苦战。最后,剩下的几个精疲力竭的英格兰人退到附近的大天使米迦勒礼拜堂寻求庇护,但是普利亚人迅速点燃了礼拜堂——他们现在远离加尔加诺山——瓦兰吉卫队的最后一人也丧身火海。
1706440979
1706440980
此时,皇帝正在中军勇敢地作战,但是拜占庭军队的精锐在之前的曼兹科特之战中被消灭了,他现在只能依靠各色人等混杂在一起的蛮族雇佣军,他担心,他们无论是素质还是纪律都不足以对抗普利亚的诺曼人。乔治·帕列奥列格率军从都拉佐赶来增援,也无法挽救战况。更糟的是,阿莱克修斯看到自己的封臣、塞尔维亚国王泽塔的君士坦丁·博丁(Constantine Bodin of Zeta)以及他寄予厚望的整个突厥辅助军团都背叛了他,他的最后一丝胜算也消失了,他的所有军队都陷入大溃败。皇帝也从阵地上逃走,他与部下的联系中断了。他精疲力竭,失血过多,前额还受了重伤,虚弱的他没有护卫陪伴,缓缓策马走向奥赫里德,他想在此处恢复身体,并再次集结军队。
1706440981
1706440982
取得胜利之后,都拉佐的陷落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了。尽管现在城市没有管理者——乔治·帕列奥列格在率军出击后没能快速返回——却还是抵抗了4个月。直到1082年2月21日,普利亚军队才攻破城门。按照马拉泰拉的记载,这是因为一个威尼斯居民的变节,他要求迎娶罗贝尔的一个侄女作为奖赏。不过自都拉佐开始,征服的速度加快了。当地居民知道皇帝已经战败,而附近也没有可以帮助他们脱险的帝国军队,更何况他们中有些人对拜占庭不怎么忠诚,所以他们没有抵抗进军的诺曼人。数周之内,整个伊利里亚落入吉斯卡尔之手。随后他向卡斯托里亚(Kastoria)进军,这里也迅速投降了。这是他自离开都拉佐之后所占领的最重要的城镇。该城的投降似乎是个好兆头,更棒的是,他们发现该城的守军是皇帝亲自留下来防守的300名瓦兰吉卫队的士兵。如果连帝国的精锐都不打算再抵挡诺曼人的进攻,那么君士坦丁堡必定也是囊中之物了。
1706440983
1706440984
但是在接下来的4月,当罗贝尔·吉斯卡尔仍在卡斯托里亚之时,从意大利传来消息。信使报告说,阿莱克修斯的代理人忙碌于整个意大利半岛,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再一次陷入战事,坎帕尼亚的大部分地区也是如此。信使又带来了一封教皇格里高利的书信,信中说,亨利已经抵达他的城门下,他急需公爵出兵罗马。
1706440985
1706440986
1706440987
1706440988
① 即生于皇帝在任之时。“生于紫色寝宫”(porphyrogenitus)与“长子继承”(primogeniture)有极大的不同。
1706440989
1706440990
1706440991
1706440992
② The Alexiad, I, 12.
1706440993
1706440994
1706440995
1706440996
③ The Alexiad,Ⅰ, 14 (tr. Dawes).
1706440997
1706440998
1706440999
1706441000
④ 在此之后的某个时间,有一位老相识询问伯塔奈亚迪斯,问他是否介意自己命运的改变。他回答说:“肉食的节制是唯一让我苦恼的事情,其余的我都不在乎。”(The Alexiad, Ⅲ, 1.)
1706441001
1706441002
1706441003
1706441004
⑤ The Alexiad, Ⅳ, 6.
1706441005
1706441006
1706441007
1706441008
1706441010
征服,1016-1130(西西里的诺曼王朝Ⅰ) 17 从罗马到韦诺萨
[
上一页 ]
[ :1.706440961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