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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止当地人开始对旧秩序的失去而感到后悔。在公爵领之外,还有其他人越来越关注公爵领正在滑入的无政府状态,其中为首的就是前任奥斯蒂亚主教奥多,他在教皇维克托去世的6个月后被推选为教皇,称为乌尔班二世。他来自香槟(Champagne)地区,是一位严肃而博学的贵族,又是一位热情的改革家,在南下加入罗马教廷之前曾任克吕尼修道院院长(Prior of Cluny)。他与可怜的前任没有共同点,相反,他坚决支持格里高利模式下的教皇最高权威,除此之外,他还拥有格里高利所缺乏的优雅和外交策略。因为他的城市现在再次处于对立教皇克雷芒及其帝国的支持者——他们选举克雷芒为教皇,并在泰拉奇纳为他祝圣——的控制之下,乌尔班二世知道,如果他想返回罗马,则有必要获得诺曼人的援助。他就任教皇之初,因为普利亚公爵完全被塔兰托亲王的事务所缠身,明显不可能来帮他。待到乌尔班亲自拜访了西西里之后,罗杰伯爵同侄子实现暂时的和平,并抽身远征罗马。因此,教皇得以在1088年11月进入罗马。这时他发现,自己和之前的维克托一样,被限制在狭小的台伯岛上。因此他在下一个秋季又过上了流亡生活。直到1094年的复活节,他才通过贿赂进入拉特兰宫。他在被祝圣的6年之后,才获得合法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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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6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乌尔班在整个南意大利漫游,他在漫游途中越来越确信,自己应该倒向罗杰伯爵而不是其侄儿,因为正是罗杰伯爵继承了罗贝尔·吉斯卡尔的权柄。新任普利亚公爵是个心地善良却无足轻重的人,诺曼人和伦巴第人等群体看不起他。他竭尽全力,却越来越依赖他的叔父,越来越倾向于独自躲在教堂和修道院中以掩盖自己的无能,在这些地方,他的慷慨和虔诚让他很受欢迎。另一方面,如果说博希蒙德已经展现出一些他父亲的天赋,却又继承了其父的不安定和不负责任。虽然因为他使用武力对抗教皇的封臣,所以在教皇眼中是一个法外之徒,但他的势力迅速增长。1090年,他设法吞并了巴里和卡拉布里亚北部的几座城镇。他现在能有效控制的地方不仅有意大利的靴跟处,还有梅尔菲和塔兰托湾之间的所有地区。即便他不能去破坏南部,但还是把半岛搅得鸡犬不宁。同样地,卡普阿亲王国也没有什么希望,约尔丹于1090年去世,他的儿子里夏尔还很年幼。里夏尔被他的臣民赶走了,正处于流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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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4年,罗杰伯爵已经63岁了,他终于成为西西里岛无可争议的主人。乌尔班二世于1088年拜访西西里岛后不久,布泰拉就投降了。撒拉逊人最后的独立堡垒诺托也在1091年投降。同一年,为了进一步保障岛屿的南方免遭入侵,他率兵出征马耳他,马耳他没有经过任何反抗就投降了。罗贝尔·吉斯卡尔为自己保留的西西里的地区按理说依然属于罗杰·博尔萨,这些地区是巴勒莫城的一半、墨西拿的一半以及德莫纳谷地的大部分。其中巴勒莫的另一半已经被伯爵得到了,这是他在一年前帮侄儿解开科森扎之围的回报。虽然他被剥夺了向这些地方征税的权利,但是罗杰的权威在这里仍旧像在岛上的其他地区一样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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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首府的陷落已经过去了20年,在这段时间里,罗杰的性格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年轻的时候,他和其他奥特维尔家族的兄弟们同样热情和易冲动。吉斯卡尔终其一生都是个冒险家和碰运气的军人,而罗杰则成长为成熟又负责任的政治家。此外,尽管从事着征服活动,但是他已经证明自己基本上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他的权威在岛上逐渐扩张的时候,对于能通过协商获得的结果,他从不用武力去夺取。而战争不可避免的时候,他在确信自己可以取胜之前也从不动武。这段过程颇为漫长,差不多是他成年后的所有时间,但是在这段过程中,他得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且最终赢得了大部分封臣的尊重和信任,无论这些封臣信仰何种宗教,属于哪个族群。无论罗贝尔·吉斯卡尔如何自夸,也不及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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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承认,罗贝尔必须与一个或许最终无法跨越的巨大障碍做斗争,那就是他的封臣。他的封臣嫉妒他,不服从于他,乃至憎恨他的统治,他们是南意大利的诅咒,是其繁荣和团结的终极障碍。然而,他们留在这里的权利无可置疑,他们的许多家族定居在意大利的时候,坦克雷德的儿子们还全都没有离开父亲的领地。吉斯卡尔被迫将他们当作必要的邪恶来接受,并且竭尽所能地对付他们。另一方面,西西里的情况则不一样,奥特维尔家族的人带着教皇的充分授权而到达此地,他们构成了荣耀的唯一来源,并且从一开始就小心翼翼地防止出现任何有可能动摇其地位的大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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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11世纪90年代初,西西里的罗杰成为南意大利最强大的王公,比意大利本土的任何统治者都要强大。教皇乌尔班对罗马的控制还没有得到保证——圣天使堡直到1098年仍然在对立教皇一方的手中——很明显,如果教皇之位再次受到严重的威胁,只有罗杰伯爵能从南方提供必要的支持。罗杰当然也不是省事的盟友,他清楚自己的价值,他对教皇和对他的侄子一样,会与之讨价还价。另一方面,他在西西里需要强大的拉丁因素,没有它的话,他不仅难以维持自己现在的地位,而且在出现危机的时候也得不到宗教的支持。他很明白,3个潜在的反对派别比两个要更安全、更容易对付。因此,他在注意不去冒犯或者恐吓希腊人或伊斯兰社群的同时,从开始便谨慎地鼓励拉丁教士的先行者在征服的前几年移居到西西里岛。1073年4月,一个拉丁的大主教区在巴勒莫成立。在接下来的15年里,随着移民的神职人员越来越多,很多法兰克人被任命为特罗伊纳、马扎拉、阿格里真托、叙拉古和卡塔尼亚的主教。1085年之前,第一所西西里的本笃会修道院建立了。由罗杰出资,修建在利帕里岛(Lipari)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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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教堂在一片数年前还没有什么影响力的土地上迅速扩张,虽然教皇明显很高兴,起初却带着一丝怀疑的态度看待罗杰的行动。前面提到,格里高利七世不喜欢世俗统治者叙任主教这样的事。虽然大伯爵从没有像亨利四世一样宣称拥有叙任权,却也不想放弃对教会事务的有效控制。幸运的是,格里高利忙于其他地方的事务,无暇顾及西西里。而乌尔班不一样,虽然他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明显与格里高利一致,①他却能采用格里高利无法使用的外交手段来解决问题。他不只是想把罗杰当作一个盟友而已。他可能已经在考虑让各国发动一场大型的十字军运动,从异教徒手中夺回圣地,所以,教皇很难站出来积极反对一位在西方很成功的十字军领袖,毕竟罗杰已经成功地在两个半世纪之后重新将西西里的大部分地区送回基督教的怀抱。他的脑海中还潜藏着另一个疑惑:他能完全相信罗杰对正确信仰的忠诚吗?必须承认,伯爵为了实际管理,已经将西西里的东正教会纳入他的拉丁教阶之中,但是他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自我防御,为了抵抗来自拜占庭的影响,而不是向罗马屈服。此外,他正以令人警觉的速度建立一座座瓦西里安修道院,他有可能改宗东正教的传言在巴勒莫等地流传已久。乌尔班不能冒任何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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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能准许伯爵主张应该属于自己的权利。无论他在1088年到特罗伊纳拜访罗杰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是想让罗杰帮他进军罗马,还是如马拉泰拉所说,是去商讨关于拜占庭提出的结束教会大分裂的建议,很明显,两人在西西里教会的所有问题上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协议。因为罗杰在教会事务上承认了教皇的最高权威,我们发现,罗杰得以享有很大的自主权,他可以以教皇的名义做出自己的决定,仅仅在最后的求助——1091年乌尔班拒绝将利帕里升为主教区——时才向教皇那不可抗拒的力量(force majeure)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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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时间里,一切相安无事。在此期间,罗杰的女儿嫁给了康拉德,后者是亨利四世的叛逆儿子,他和父亲的敌人联姻。而且不久之后,西西里就以教皇事业的主要支持者而闻名了。乌尔班在1097年判断失误,没有事先通知伯爵,就直接任命罗伯特为驻西西里的教皇使节,还让此人同时担任特罗伊纳和墨西拿的主教。这样的干涉对罗杰来说是无理且无法忍受的,不幸的罗伯特在自己的教堂中被抓住,并被迅速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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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其他场合或者其他人,这样的危机可能会在西西里和教皇之间造成严重的问题,但是罗杰和乌尔班都是出色的外交家,他们抓住一次好时机,很快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卡普阿的约尔丹之子里夏尔已经成年,他在数月之前向普利亚公爵和西西里伯爵求救,想夺回自己的公爵领——他和他的家族在他父亲去世后就被驱逐了。两人同意了,作为交换,罗杰·博尔萨将获得所有卡普阿土地的宗主权,他的叔父则让里夏尔放弃对那不勒斯的主张。围攻开始于1098年5月中旬,持续了40天。教皇尝试调停,便抵达被围困的城市之下。罗杰非常礼貌地接待了他,我们知道,罗杰还为他提供6顶帐篷任其使用。在接下来的会谈——为证明伯爵的诚意,罗伯特主教也参加了——中,罗杰似乎承认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并且恰当地表达了歉意。会谈仍在进行时,卡普阿投降了,里夏尔重登亲王之位。相应地,教皇和伯爵回到萨莱诺,两方在此达成了一个方案,它带来的推测和严重争议比西西里同罗马的关系史上任何方案都多。这个方案写在一封书信里,信由乌尔班写于1098年5月,致“他最亲爱的孩子,卡拉布里亚和西西里伯爵”,他在信里保证,在伯爵本人或者其直接继承人没有准许的情况下,教皇不会派遣任何教皇使节去罗杰的任何统治区,而且,现在由乌尔班正式向罗杰及其继承人授予教皇使节的权利。这封信还向罗杰授予了另一项权限:以后召开教会会议的时候,罗杰可以自由选择派去参会的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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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该时期的几位杰出史家②认为,因为大伯爵获得了永久的教皇使节派遣权,他所拥有的权利远远超过了任何其他西方基督教的世俗势力。另一方面,天主教护教士则急于反驳,他们认为这夸大了之后数个世纪里西西里统治者的权力,他们极力表示,教皇事实上没有失去什么;最近的研究显示他们是正确的。罗伯特主教的教皇使节一职确实被撤销了,然而需要注意的是,乌尔班的信没有正式将该权利授予罗杰,而仅仅是授予他代行教皇使节(Legati Vice)的权利。此外,这封信声称它只是对先前的口头承诺做出了书面确认,虽然教皇可能指的是在卡普阿或者萨莱诺的提前工作,但是考察过去10年中罗杰处理的教会事务就会发现,事实上自乌尔班在1088年拜访他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被赋予了教皇使节的权利。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何对任命罗伯特而感到愤怒了,而且这件事也是我们知道的他在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次抓捕教士。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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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接受了这个对教皇书信的现代解释,那么就可以简单地把这封信看作记录了10年前那份双方都能获利的协议而已。它给罗杰的权力根本不是绝对权力,长期来看也不算独特:数年后,亨利一世(Henry Ⅰ)国王几乎在英格兰获得了差不多的对教会的权力。不过也不能太过低估它,罗杰现在有了罗马的书面授权,他可以主动做出决定,而如果教皇在当地有全权的地方代表,罗杰就无法做到了。如此一来,这让罗杰能在自己统治区内有效地控制拉丁教会,正如他已经有效控制了东正教和穆斯林团体一样。这个外交胜利可能没有预想的那样辉煌,但它确确实实是一项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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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乌尔班不是唯一一个在1088年夏天出现在卡普阿城外的显赫教士。坎特伯雷大主教圣安瑟勒姆是伦巴第人,他在去年10月绝望地离开了英格兰——“红脸”威廉(William Rufus)让他难以忍受,已不止一次了——并居住在附近,罗杰·博尔萨邀请他去被围之地做短暂的访问。按照安瑟勒姆的朋友、传记作者爱德玛(Eadmer,他也在现场)的记载,大主教接受了邀请,待在卡普阿城外直到该城陷落,“安好地居住在帐篷中,只是有些军队的噪声和骚动”。他到达之后不久,教皇也与他会合。接下来的故事最好用爱德玛自己的话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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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大人和安瑟勒姆在被围之城比邻而居……因此他们看上去不像分开住,而是住在一起,有人去拜访教皇的话,准会看见安瑟勒姆在旁边……事实上,许多害怕见到教皇的人急忙赶去见安瑟勒姆,这是由无惧的爱所指引的。教皇的威严仅对富人敞开,安瑟勒姆的仁慈则不加区分地接待所有人。这里我所说的所有人,既包括基督徒也包括异教徒。确实有异教徒,因为罗杰公爵的封臣西西里伯爵带着数千名异教徒前来。我要说,他们之中有一些,被在他们中间流传的安瑟勒姆的仁心所打动,常来我们的住所。他们充满感激地接受安瑟勒姆提供的食物,再回到自己的同伴中间,让同伴知晓他们在安瑟勒姆那里得到的绝妙的仁慈。结果就是,安瑟勒姆从那时起就得到了他们的崇敬,当我们穿过他们的营地——因为他们都驻扎在一起——他们中的一大群人朝天伸出手,想要请求祝福降临到他们头上;他们再按照习惯亲吻自己的手掌,向他屈膝下跪以示尊敬,对他的仁慈和慷慨表示感谢。我们发现,如果不是惧怕他们伯爵的冷酷,怕他不会饶恕他们,他们中有许多人甚至乐意听从安瑟勒姆的指导,将基督信仰的轭架背在肩上。因为事实上罗杰伯爵不愿意让他们中的任何人成为基督徒而不受惩罚。他的政策——如果如此称呼的话——与我无关:这是上帝与他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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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玛从来都不是传记作家中最客观的,并且很难相信,罗杰伯爵的撒拉逊军队居然有这么多,居然会这么谄媚。其中关于他们的主人不允许他们改宗的记述很有趣。在以后的日子里,随后的西西里统治者试图用穆斯林士兵对付他们的基督徒敌人,还敢于反对所有传播福音的企图,因此他们的这种冷酷招致了大量非议。这样的政策或许在顽固的中世纪观念里是不道德的,却在实践中被证明是有用的。首先,罗杰建立了一支强大的穆斯林军队,由撒拉逊军官指挥,以他们的传统方式作战,这样就为他的穆斯林臣民提供了展现作战本能和天赋的窗口,他们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二等公民,还会以参与新的西西里国家为荣。其次,他知道批准改宗会对基督徒部队的士气带来很大影响。他与教皇的关系还很友善,但他不知道这种关系会维持多久。只有在自己军队中保存一支强大的伊斯兰军团,他才能保证同教皇发生冲突时自己拥有忠诚的精锐战士。最后,撒拉逊部队的加入让伯爵的军队成为半岛上最强的军队,强于卡普阿的军队,甚至强于普利亚公爵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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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日益尊重作为士兵的撒拉逊人,这份尊重也体现在内政管理上。他逐渐赢得他们信任的同时,他们也开始接受他统治者的身份。他们在贸易和金融事务中的能力日渐凸显,因此在政府中任职的穆斯林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巴勒莫的总督一直是基督徒,尽管他还有埃米尔的头衔——该头衔进入拉丁语之后为“ammiratus”,也就是说,我们的“海军将领”(admiral)一词就源自诺曼人的西西里。除此之外,在岛上几乎所有穆斯林人口为主的地区,政府都控制在当地撒拉逊埃米尔的手中。因此,这块土地恢复了和平和安全之后,旧的阿拉伯艺术和知识传统再次觉醒了,这里又涌现出诗人、科学家和工匠,而且他们受到了鼓励和欢迎。这为12世纪西西里的文化全盛期奠定了基础,阿拉伯人将在其中做出最丰富、最耀眼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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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环境下,在1095年11月的克莱蒙(Clermont),教皇乌尔班号召基督教世界的王公和人民拿起武器来对抗撒拉逊人,将圣地从异教徒的污染中夺回,他的话竟对西西里伯爵毫无吸引力,也就不足为奇了。在普利亚的骑士和贵族的心中,诺曼人原有的游荡习气依然和以前一样剧烈地回荡着,他们的回应热情而迅速。达到什么程度呢?经常得到叔父帮助的罗杰·博尔萨正忙于围攻阿马尔菲的叛军,十字军东征的消息一抵达南意大利,他突然发现几乎一半应该参与围城的部队都离开了。数月之后,浩大的十字军队伍向南到达出海的港口,约有数百名诺曼战士加入他们,为首的正是身材高大的博希蒙德本人。除他之外,在队伍中至少有5位老坦克雷德的孙辈,2位曾孙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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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普利亚公爵的军队大量减少了,但是大批人的离开一定是上天送来的好事,这样他公爵领里所有最危险、最有破坏性的分子就都走了。不过他的叔父对当年夏季的兴奋和喧闹无动于衷。罗杰受够了十字军活动。阿拉伯史家伊本·阿西尔告诉我们,大概在这个时候,如果伯爵愿意前往非洲的马赫迪耶(Mahdia,位于今突尼斯)远征齐里王朝的苏丹特曼,就能得到法兰克军队的支持。他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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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闻讯,召集同伴,咨询意见。大家答道:“按照福音书,这对我们和他来说都是一项绝好的计划,这样一来,所有国家都会成为基督教国家。”但是罗杰抬起腿,放了一个响屁,说:“在我看来,有个忠告比你们的意思更好……他们的军队来了,我就要给他们备许多船,除此之外,还要把他们送去非洲,我自己的兵也要一起去。如果我们把那个国家征服了,那个国家就会成为他们的。同时,我们还必须从西西里给他们送给养,我每年卖东西赚到的钱也要变少。反过来说,如果远征没成功,他们就要返回西西里,我就不得不忍受他们的存在。此外,特曼还能指责我对他不诚信,说我食言,说我破坏了两国间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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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本·阿西尔记载此事的时候,罗杰已经去世数百年了,他的记载有些混乱,可能与罗杰在1086年拒绝与比萨和热那亚一道远征特曼一事弄混了。因此,该记载的重要性不在于历史事实的准确性,而在于它增加了伯爵在阿拉伯世界的名声。这也是我们能找到的少数(尽管模糊而短暂)描绘罗杰本人形象的逸事之一。关于他的性格和私人生活,我们知之甚少,不过可以确定,他拥有奥特维尔家族那多子的传统。现存资料证实,他的孩子至少有13个,可能多达17个,他们还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其中有他的前后三任——他最爱的埃夫勒的朱迪丝年轻时就去世了——妻子。但是这个名单或许不全。他的其他性格特征只能从我们对他职业生涯的了解中推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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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生涯多么辉煌啊!1101年6月22日,罗杰在他位于意大利本土的都城米莱托去世,享年70岁。他一生中的44年是在南意大利度过的,其中40年献给了西西里岛。作为奥特维尔家兄弟中最年轻的一位,他在开始阶段拥有的优势比兄长们更少,但是他去世的时候,虽然只是一个伯爵,还是其侄子的忠诚封臣,他还是被认为是欧洲最强大的王公,其中至少有3位国王——法国的腓力、德意志的康拉德④(亨利四世之子)和匈牙利的科洛曼(Coloman)——想与他联姻。他已经改变了西西里岛,这里曾是一个绝望的、野蛮的岛屿,受到连年战争的蹂躏,曾因两个世纪的混乱状态而变得衰败,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完整的政治实体,既和平又繁荣,该岛的4个族群——在罗杰的努力下,一些伦巴第人的殖民地在卡塔尼亚周围建立起来,欣欣向荣——和3个宗教在相互尊重和和谐友善的气氛中快乐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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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重要性在时间和空间上超越了地中海中部的有限区域,也奠定了罗杰成就的基石。封建的欧洲几乎完全陷入了血腥的争斗之中,充斥着上千处冲突的喧哗声,宗教造成了分裂,皇帝和教皇之间的巨大冲突笼罩在欧洲上空。而罗杰留下了一块土地——虽然它还没有成为一个国家——在这里,没有贵族可以闹出大事,无论是希腊教会还是拉丁教会都无法反对世俗的权威,也不能彼此相争。当时欧洲的其他地区,荒谬地结合了极度的自私与愚昧的理想主义,在一场十字军东征中精疲力竭,颜面尽失。欧洲的领袖之中,唯有罗杰从自身的经验出发而认识到十字军精神的虚荣性,他已为政治和宗教思想创造了一种开明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中,所有民族、教义、语言和文化都同样得到了鼓励,同样受到了支持。这种现象在中世纪是独一无二的,放在人类历史中也堪称罕见。西西里伯爵罗杰在11世纪的欧洲所树立的典范,或许对今天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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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他[格里高利]所拒绝的我都拒绝,他所谴责的我都谴责,他所热爱的我都欣然接受,他认为是天主教会的我都支持,他倾向哪一方,我也倒向哪一方。”(摘自乌尔班当选后写的一封通知信,1088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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