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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初,我们发现他从越台伯河区送信出去。一个月后,他秘密雇来两艘大船,忠于他的枢机主教只有一位没上船,其他的都跟着他从台伯河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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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诺森的出逃确实救了他自己。阿纳克莱图斯或许可以贿赂罗马,但是在意大利的其他地方,更流行的情绪是坚定支持英诺森。在比萨,英诺森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热那亚也一样。他的对手在拉特兰宫称主人的时候,他则自由地乘船前往最可能得到支持的地方——阿尔卑斯山的另一边。他从热那亚乘船前往法国,他进入普罗旺斯的圣吉勒港(St Gilles)的时候,往日的自信都恢复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在圣吉勒等待的时候,发现克吕尼修道院派来代表,带着60匹骡马,准备护送他去200多英里之外的修道院,这时他已经感觉他的战斗至少在法国胜利了。如果所有法国修道院中最有影响力的克吕尼修道院准备支持它的这个孩子,他就不再害怕其他的了。此时召集于上个夏季的埃唐普会议(Council of Etampes)也正式宣布支持他,只不过是确认一项原有的结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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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法国支持他,但帝国是什么态度呢?英诺森最终能否成功就看帝国了。德意志国王萨克森的洛泰尔(Lothair the Saxon)不急于下决定,他的偏好和背景已经对他足够有利了。他一直支持德意志王公中的教会和教皇派,作为回报,受到了霍诺留二世和秘书长艾默里的支持。另一方面,他仍然在同霍恩施陶芬家族的康拉德为了权力而殊死抗争,后者在3年前就已经被推选为国王,是他的敌人,他必须仔细权衡自己的行为。此外,他还没有在罗马被加冕为皇帝。与实际控制罗马的教皇对抗是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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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英诺森并没有过度地担心,因为他有一位支持者,这是他的支持者中最强大的一位,还在12世纪拥有极为强大的精神力量,那就是明谷的圣伯尔纳(St Bernard of Clairvaux)。在后面的故事里,我们必须仔细观察圣伯尔纳,在接下来的20多年里,他对欧洲事务有巨大的影响力,而且在很多方面是灾难性的。有把握地说,他现在已经调动了自己的所有精力,调动了所有的道德和政治特权,都投入到对英诺森有利的活动中去了。拥有这样的一位支持者,教皇就可以耐心地等待进一步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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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阿纳克莱图斯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他也知道自己需要去寻求国际的承认,尤其是北方的承认。但是英诺森能够亲自去寻求支持,阿纳克莱图斯就只能依赖通信了,他到此时还没取得成功。为了获得洛泰尔国王的信任,他甚至将其对手康拉德处以绝罚,却没有打动国王,国王甚至没有礼貌地回复因此事而送来的信件。在法国也是一样,阿纳克莱图斯的使节受到了冷落。当一条条支持英诺森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开始感到非常不安。对手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更令人不安的是,不仅统治的王公倾向于支持他的对手,而且教会本身也是。在过去的50年里,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克吕尼修道院的改革和希尔德布兰德的影响,教会动摇了罗马贵族和德意志王公势力强加给它的桎梏,突然发展成为一支强大而有力的国际力量。同时,宗教团体如雨后春笋般的发展给它以新的信心和动力。“可敬者”彼得(Peter the Venerable)管理的克吕尼修道院、马格德堡的诺伯特(Norbert of Magdeburg,正是他劝说洛泰尔不要回复阿纳克莱图斯的信)管理的普雷蒙特雷修会(Prémontré)和伯尔纳管理的西多修道院(Abbey of Cîteaux),这些都是非常重要、非常有影响力的机构。所有上述3位都支持英诺森,而他们把持着教会的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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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阿纳克莱图斯走上了唯一能走的路:和以前其他绝望的教皇一样,转而求助于诺曼人。1130年9月,就在埃唐普会议决定支持英诺森的时候,阿纳克莱图斯离开罗马,经由贝内文托前往阿韦利诺(Avellino),罗杰正在这里等着接待他。协商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可能提前做过详尽的准备,而主要的议题也很简单,讨论它用不了多久。普利亚公爵决定支持阿纳克莱图斯,他想要的报酬只有一样——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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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之所以会提出这项要求,是因为某些比个人的虚荣层次更深的东西。罗杰需要将所有诺曼人在南方的统治区域整合为一个国家。最后的结果至少要是一个王国,如果让3个公爵领的认同一直保持彼此独立,最后只会导致分崩离析。此外,如果他不是国王,他如何以同样的方式与欧洲和东方的统治者相处呢?对国内事务的考量也让他寻求国王之位。他必须拥有一个能让他高于他的高级封臣卡普阿亲王和巴里亲王的头衔,这样的话,比起区区公爵之衔,他就能让他的封地更忠诚地跟自己联系在一起。简单地说,他需要的不是王位本身,而是围绕在王位四周的神秘感。但是教皇依旧会是他的宗主,而且他知道,如果他获得的王冠缺少教皇的祝福,他的权力不仅不会提高,还会陷于特别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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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克莱图斯深表同情。现在看来,他唯一的盟友只剩下普利亚公爵,那么把他的地位在最大程度上进行强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而且罗杰的要求是无可争议的,也没有推迟的理由。阿纳克莱图斯回到贝内文托以后,于9月27日颁布了一份诏令,向罗杰及其继承人授予西西里、卡拉布里亚和普利亚的王冠,这包括普利亚公爵领中为教皇控制的地区、卡普阿亲王国,以及那不勒斯的“荣光”——这是故意措辞不清的一句话,因为那不勒斯在理论上仍旧是独立的,它还模糊地从属于拜占庭帝国,而这是教皇无法授予的——并宣布教皇治下的城市贝内文托在战时应予以帮助。王国的首都应设在西西里岛,加冕仪式应由西西里的大主教主持。作为回报,罗杰恭恭敬敬地向作为教皇的阿纳克莱图斯效忠,并答应每年提供600枚施法蒂(schifati)⑥金币——这笔钱相当于160盎司⑦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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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接下来只需要和自己的封臣进行相似的程序就可以了。他认为这样一来,从今以后,就没有人能以篡位为名来指控他了。因此,他回到萨莱诺以后召开了另一次集会,这次集会的规模比上一年梅尔菲会议的规模略小一点,所有最可靠的上层贵族和高级教士都出席了,可能还有主要城市和城镇的代表在场。他为他们提交了自己晋升的动议,他们一致同意了。这可能是一种仪式,但是相似的仪式在两个世纪的时间里都是英格兰⑧、法国以及德意志的国王加冕时的传统做法,它对罗杰也很重要。无论他个人对拜占庭的绝对统治有多少共鸣,有什么样的看法,他的做法已经向它靠拢了。他知道,只有在诺曼贵族的眼中成为西方理解下合法的、无可指摘的君主,才能赢得他们的支持。既然他在法律和道德上的地位在萨莱诺得到了确认,他已在最大限度内确保此事成功。他已经得到了政教关系(Church and State)、宗主和封臣的支持,现在可以放手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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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泰莱塞的亚历山大写道:“似乎整座城市都被加冕了。”街道上铺着地毯,阳台和露台上装点着五颜六色的装饰。巴勒莫城中聚集着国王的封臣,无论其爵位高低,无论来自普利亚还是卡拉布里亚,所有在这伟大的一天到首都来的人都得到了国王的召见,每个人都和别人比一比礼服的奢华,比一比随从的数量。富商看见大厅中充满了一生中再难遇见第二次的商机。匠人和艺人,市民和农民,从王国各地赶来,沉浸在好奇、激动又惊奇的心情里。意大利人、德意志人、诺曼人、希腊人、伦巴第人、西班牙人、撒拉逊人,都为这座全欧洲最有异国风情的、最国际化的大都市增添了喧闹与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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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国王罗杰穿过人群,于1130年的圣诞节前去参加加冕仪式。巴勒莫大主教和他统治区域内所有各教阶的拉丁教士都在主教座堂内等着他,他曾经表示过支持的希腊教会的代表也在场。阿纳克莱图斯的教皇特使、圣萨比纳(S. Sabina)的枢机主教首先给他施涂油礼,随后他的直属封臣卡普阿亲王罗贝尔将王冠戴在他头上。最后,主教座堂的大门缓缓打开,西西里的人民在历史上第一次注视着他们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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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众的欢呼声在冬日的清新空气里喧响,铃铛和金银器物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望不见头的队伍护送国王返回王宫,宾客们紧跟在国王身后。在宫中的大厅里,猩红色和紫色的帐幔映出红光,国王正在主持一场巴勒莫史上从未有过的盛大宴会。修道院长惊讶地记载道,无盘不盛肉,无杯不装酒,连“候在桌边的侍者”也穿着华贵的丝绸衣裳。现在罗杰终于当上国王了,他觉得以国王的身份生活,既顺心又有政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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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冕一般不会标志着故事的结束,而是开始,而国王罗杰的加冕则两者兼具。他又统治了23年,在其间的大部分时间里,他的生活和以前一样地继续着:巩固自己和国家的地位;让继任的教皇和皇帝彼此相斗;如同他的父亲和叔叔在他之前所做的,他也进行着无休止的斗争,以适当地保持对封臣的控制。但是1130年12月25日这一天代表的不仅是一个非常适合停止讲故事的时间点。在这一天,奥特维尔家族一直努力——也许是潜意识的,但是努力是货真价实的——要达到的目标得以实现了。从此以后,西西里生出新的自信,生出新的意识,意识到她在欧洲的地位,意识到她将要完成的任务。编年史的内容从此之后变得更加完整,更加丰富,人物恢复了血肉,诺曼西西里留给世界的主要遗产——文化的天资深入发展,直到全盛时期。达成目标的年代结束了,而伟大的年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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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在泰莱塞的亚历山大的笔下,这位杰弗里被简单记为“亚历山大伯爵之子”,他有可能是克莱蒙家族而不是孔韦尔萨诺家族的人,但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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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格兰特梅斯尼尔的威廉和吉斯卡尔之女马比拉(Mabilla)的儿子,不要把他和另一位同名者——罗杰一世的首任妻子朱迪丝的监护人相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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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Evelyn Jamison , ‘The Norman Admination of Apulia and Cap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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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还有更坚决的高级教士提出了更直白的谴责,比如曼托瓦的曼弗雷德(Manfred of Mantua)或者里锡耶的阿努尔夫(Arnulf of Lisieux,他实际上还创作了一部称作《訾言》[Invectives]的著作),其大意是说枢机主教引诱了修女,还和他的姐妹同床共枕,等等。这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被看作分裂的时期里正常又健康的教会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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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该修道院由大格里高利(Gregory the Great)建立。它的遗址现在是圣大格里高利教堂(Church of S. Gregorio Magno)的一部分,在它左侧的柏树丛中依旧矗立着敬献给圣安德鲁的福音堂,这就是以前格里高利修道院的小礼拜堂的位置。在另一边,也就是大竞技场(Circus Maximus)的尽头,有一处废弃的塔楼,它标出了原来的弗兰吉帕尼堡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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