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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莱诺大主教罗穆亚尔德总结道:“就这样,最强大的罗杰国王消灭了敌人和叛徒,带着光荣和胜利回到西西里,在完全的和平和宁静中统治他的王国。”这听起来像是童话故事的结局,而且罗杰的确应该在回家的路上感到心满意足。然而他心里不可能是高兴的,因为他在特罗亚和巴里的行为已经显示,他的心灵已经受到了伤害。过去的数年已经让他心里充满痛苦,让他大失所望,他永远都不能克服这些情绪了。人们经常滥用他的慷慨,背叛他的信任,他为王国保留的伟大计划也经常因自私而怀有野心的诺曼男爵而无法实行。在没有大量采邑的西西里,信3种宗教、属于4个民族的人们幸福而和平地生活着,西西里逐渐走向繁荣。但是,罗杰在南意大利什么都没能实现,封臣处处与他作对。他开始憎恨半岛了。在将来,他会尽快把这些事务交给儿子们,并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过去一直没时间关注的西西里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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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贝尔·吉斯卡尔和弟弟在1072年1月一路打进撒拉逊人统治的巴勒莫时,他们最开始的决定之一就是转移首府的行政中心。埃米尔一直在海边哈勒萨区的王宫里统治,但是罗贝尔他们在西边1.5英里处高地上的一座旧堡垒里统治。这座堡垒建于两个世纪之前,用于保卫陆上的入口,它更加凉爽,更加安静,远离城市所有的尘土和喧嚣。这里的位置也控制着城市,遇到麻烦时也更容易在此处防守。最后这一点对新来的征服者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居住的地方不能在紧急时刻提供恰当的防御,每个诺曼人都会生活得不自在。所以在修缮和加固之后,旧的撒拉逊堡垒成为诺曼人的统治中心,并在后来成为西西里大伯爵的宫殿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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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来,罗杰一世和他的儿子进行了各种广泛的结构调整,最后已经看不出多少撒拉逊人的结构了。到1140年,该建筑已经基本上是一座诺曼宫殿了。尽管在过去的8个世纪里,这里不可避免地添加了新的结构,比如内院和柱廊、凉廊,还有巴洛克式的正立面,更不用说西西里议会所有笨重的装饰物,但是依旧毫无疑问地显示出它的诺曼起源。尤其是位于北端的比萨塔(Torre Pisana),它又被称为圣宁法塔(Torre di Santa Ninfa)。圣宁法是一位早年的巴勒莫贞女,她非常敬仰基督教的殉教者,所以她也追随他们而去。这座塔依旧矗立在原处,和罗杰当时见到的一个样。甚至当地天文台的铜制穹顶也松松地跨在屋顶上,没有应该具备的那么有压迫感。罗马式的塔使用球茎状的圆屋顶,这是诺曼西西里建筑的典型趋势。老一代的巴勒莫天文学家沿袭着传统,无论他们是否意识得到这一点。有件值得高兴的事:19世纪的第一个夜晚,天文学家在这个天文台中发现了第一颗,也是最大的一颗小行星,他们将它命名为“刻瑞斯”(Ceres),这正是该岛的保护女神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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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Palazzo Reale)还叫老名字,但它既不抓人眼球,也不引人遐想,它在整体上只是个建筑的大杂烩,没有出彩的特征。比萨塔也看起来呆板生硬。乘兴而来的游客或许会耸耸肩,掉头就走,前往更适合拍照的隐修者圣约翰教堂(Church of S. Giovanni degli Eremiti)。游客这样做也可以理解,却依旧有些可惜。因为这样做会在不知不觉中错过西西里甚至全欧洲最让人激动的一个景点——他走进王宫后肯定能首先发现的王宫礼拜堂(Palatine Chap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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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129年罗杰还没有做国王的时候,他就开始在宫殿的一楼修建私人礼拜堂,它俯瞰着整个内部的庭院。修建的速度很慢,这主要是因为大陆上的麻烦让罗杰每年只有几个月可以监督建筑工作。1140年春天,尽管还未完工,礼拜堂已经准备投入使用。在4月28日的棕枝主日,在国王及其所有希腊和拉丁礼的主要教士面前,福音堂得到了祝圣,它被献给圣彼得,并正式获得了符合其王室礼拜堂地位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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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不会比家族的其他成员更热爱拜占庭,但是成长时接受的规矩和生活的东方式气氛让他亲近拜占庭式君主制的概念,也就是带有神秘色彩的绝对君主制,君主在其中受上帝的委派而统治,他的生活远离臣民,高于臣民,生活在一种壮丽而堂皇的环境中——这体现了他作为尘世与天堂的中介者的地位。突然绽放的诺曼西西里艺术首先是一种宫廷艺术,而与之匹配的最耀眼的珠宝应该就是巴勒莫的王宫礼拜堂,无怪乎七个半世纪后莫泊桑描述它是“人类梦想中最令人惊讶的宗教珍宝”。⑧这座建筑比西西里的任何地方都更能让人讶异,我们在建筑里能看见西西里-诺曼政治的奇迹如何以视觉的形式表现出来:看起来毫不费力地就把拉丁、拜占庭与伊斯兰传统中最精彩的部分融合到一件协调的杰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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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样式基本上是一座西方的巴西利卡式教堂,有一个中殿和两个侧廊,中殿和侧廊之间用成排的古代花岗岩立柱隔开,立柱全都是黄金装饰的科林斯式柱头,它们抓住人们的眼球,沿着五级台阶一直往前伸,伸到唱诗班席位的位置。教堂西侧也是如此,尽管这里体现了一些南方的元素,却依然有装饰丰富的走廊,有嵌着生动图案的台阶、栏杆和矮墙,更不用说巨大的讲经台了。这座令人自豪的讲经台,有黄金、孔雀石和斑岩做的饰钉装饰,侧面有一个巨大的复活节烛台,还有一组15英尺高、用白色大理石制成的动物寓言画。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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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现在还能看到礼拜堂中所有发光的黄金装饰,我们就能和拜占庭面对面了。唉,其中一些马赛克镶嵌画,尤其是耳堂北墙的上侧的那些,已经消失了。其他的也在几个世纪里遭到了大幅度的——有一两处是灾难性的——修复。有时候,在中央后殿和两侧后殿的下面,我们还能看见18世纪的奇怪装饰,如果相关部门灵光一点,应该早就把这些东西清理掉了。不过最优秀的装饰——全能者基督以祝福的姿态在穹顶上俯视,一群天使用翅膀绕成一周,环绕在基督周围,四位福音书作者位于四处三角拱——所有这些都是最好的、纯粹的拜占庭风格,纵使放在君士坦丁堡的教堂中也毫不逊色。唱诗席附近的墙上全是希腊语的铭文,写着建造的日期和工匠的名字。与拜占庭式装饰相对的,是北部耳堂的圣母玛利亚⑩、正厅的《旧约》故事场景、侧廊中圣彼得和圣保罗的事迹,这些都是威廉一世(William Ⅰ)在20多年后添加的,当时他的父亲已去世。到处都有的拉丁铭文,对拉丁圣人的喜好,以及试图打破之前呆板的拜占庭圣像画模式的尝试,均说明威廉雇用了当地的艺术家,这些艺术家可能是最初的希腊师傅的意大利徒弟。13世纪后期,其他意大利人在王室看台⑪附近的西墙上绘制了坐在宝座上的基督,还在圣坛的拱上描绘了圣乔治和圣希尔维斯特,他们在安茹王朝时期不可原谅地引入这些,以代替更早时候罗杰本人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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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几乎是拉丁和拜占庭在一个豪华的框架内相互唱和,为王宫礼拜堂在世界宗教建筑中赢得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但是对罗杰而言,它们还不够。其国家里伟大文化传统中的两个已经炫目地反映在他新建造的建筑里,但是第三个呢?岛上人口最多的撒拉逊人,他们的忠诚比起罗杰的诺曼人同胞来可谓是毫不动摇的。在半个世纪以上的时间里,他们在行政管理上的效率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王国的繁荣,他们的艺术家和工匠也蜚声亚非欧,他们的文化传统体现在何处呢?所以,礼拜堂得到了进一步的装饰,这装饰的确让它的荣耀登峰造极,它是世界上所有基督教堂中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屋顶装饰:钟乳石状的木质屋顶,其风格是典型的伊斯兰式,和开罗或大马士革的装饰一样精美;上面还有知道具体年代的最早的一组阿拉伯绘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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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需要谈谈这里的具象绘画。12世纪中期,一些阿拉伯艺术的派别已经试图在伊斯兰艺术厌恶人物形象的老习惯中耍些手段,这些艺术家以波斯人为主,他们一向没有同样的道德顾忌,而巴勒莫的宗教宽容气氛让这些艺术家得以进一步尝试。如果观众站在地板上,或许很难发现绘画的细节。如果拿着望远镜观察,你就能看到在一堆动植物装饰的中间,有夸赞国王的阿拉伯语铭文,有无数让人愉快的东方的生活和神话的场景。有些人骑着骆驼,有的人在猎杀狮子,还有人在闺房中享用餐食,似乎到处都有人在吃吃喝喝。龙和怪兽到处都是。一个人——或许是辛巴德(Sinbad)?——骑着一只四腿的大鸟,这是希罗尼穆斯·波什(Hieronymus Bosch)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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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如观众眼中的真实观感是整体效果而不是单独的细节,王宫礼拜堂本身也不能被看作分散元素的集合,而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同时,它也是一个深刻的、献给神的作品。没有其他用于礼拜的场所能散发出如此耀眼的光辉,也无法在起源和意图上做出这样的保证。这是一座由国王建造的礼拜堂,供国王用于礼拜活动。然而,它首先是一座上帝的房屋。王室看台和唱诗席一样高,却矮于圣坛。王室看台在西侧的尽头,周围有大理石栏杆,看台上面有亚历山大里亚式的镶嵌画,镶嵌画用斑岩围成八角形的结构。人们再看落座在此的国王,就会看到国王四周围着镶嵌画的光环——国王因此而倍加威严。但是在王室看台的正上方还有另一个宝座,这个宝座不是以大理石而是以黄金制成的,上面端坐着升天的基督。这个伟大地方的每一处光辉,每一处跃动的色彩——铜绿、牛血红和奇波里诺大理石(cipollino)交相辉映,每一处墙上的马赛克片所反射出来的光辉都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气氛,而不是卖弄夸示的气氛,营造出一种人类在造物主面前的谦卑,而不是国王的傲气。莫泊桑选择的比喻非常恰当:进入王宫礼拜堂犹如走入一枚珠宝。或许他还可以补充说,这是一件天国的冠冕上的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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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从里尼亚诺村向南望,可以将普利亚的风景尽收眼底,因此该村很久以来都有“普利亚之窗”(Balcone delle Puglie)的美名。当地中世纪城堡的遗址上盖有很多房屋,而城堡的建设时间大致与此处记载的事件处于同一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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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Vita Prima, II, 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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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Vita Prima,Ⅱ, 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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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我们从未发现阿纳克莱图斯的坟墓,可能是因为他的支持者有意隐藏,抑或被英诺森的支持者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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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只有法尔科记载他们向罗杰请示过选立教皇的问题,并得到了罗杰的同意。无论人们支不支持阿纳克莱图斯当任教皇一事,都无法为维克托当选教皇的合法性辩护,因为维克托只是由少数分裂的枢机主教投票选出的。而在此时,结束教会分裂才会对罗杰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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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现代的卡西诺城,就在卡西诺山修道院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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