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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现存的文献能告诉我们这些马赛克镶嵌画的事,不过我们可以凭借它们的风格(它们与齐萨宫的马赛克镶嵌画关系密切)来确定其年代。关系不大。在这个令人着迷的房间中,身处这本华丽的,蓝、绿、金三色的动物寓言集中,真正重要的是这些画如何把诺曼西西里更开心、更无忧无虑的一面展现出来,就像更明显的齐萨宫一样。这些画提醒我们,尽管已经翻过了这么多充斥着阴谋诡计、叛乱谋反的篇章,阳光还能透进森林,人们还能心怀感恩地笑着看待周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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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威廉结束统治时和他开始统治时一样,将所有国事交给他人处理,自己则享受所有特权。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自觉良心有愧。发生在1163年2月4日的严重地震撼动了西西里岛的所有东部地区,几乎摧毁了卡塔尼亚,还导致墨西拿的一大部分落入海中,就算是这场地震似乎也没有让他太过担心。毕竟他居住的岛屿西部没有受到影响。在巴勒莫,王宫礼拜堂的墙上被添加了更多马赛克镶嵌画和大理石。⑧齐萨宫建得越来越高。后宫、图书馆和游戏场都充满了他的笑声。对他而言,这应该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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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没有一直持续下去。1166年3月,国王得了一次严重的痢疾,还伴有发烧。医生被召来诊治,其中就有大主教罗穆亚尔德——他可能在年轻时求学于著名的萨莱诺医学院,也确实以外科医生的身份享有崇高声誉。罗穆亚尔德后来解释诊治未成功的原因时说,患病的国王拒绝服用他开的许多药物。无论如何,威廉的病情时好时坏,拖了两个月,他于1166年5月7日大约下午3时逝世,享年4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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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法尔坎都斯,这个憎恨国王,甚至如我们所知会毫不犹豫地调整历史事实以迎合自己目的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坏人”威廉得到了人们真诚的哀悼。他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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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民]身着黑袍,穿这身阴沉的衣服达3日之久。在这3天里,所有妇女、贵妇,尤其是那些撒拉逊妇女——国王的去世给她们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悲伤——身着麻布衣服,披头散发,终日在街上游行。一大群侍女走在她们前面,摇着铃鼓,唱着悲伤的挽歌,全城都能听见她们的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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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切法卢——罗杰二世的两个大型斑岩石棺还在这里等待大人物下葬——的教士极力要求,人们还是决定将威廉埋在巴勒莫。他甚至没有跟父亲一样被埋在主教座堂里,而是更加私人化,葬在王宫礼拜堂。没有事先精心修建的坟墓,威廉的遗体被放在比较普通的容器中,被安置在教堂的地下室里。⑨下葬以后,有过两次打扰。第一次是国王去世仅仅两年之后,他被放入至今还在的石棺——跟他父亲的一样,是斑岩做的——送往蒙雷阿莱主教座堂的圣所,并一直安放在此,直到今天。第二次是在1811年,当时蒙雷阿莱主教座堂经历了一次严重的火灾,人们在火灾后开启了石棺。人们发现,威廉的尸首保存得极好,能让胆怯的臣民心生畏惧的厚胡须依然挂在苍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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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位好国王,尽管拥有令人畏惧的外表,却似乎对自己没有多少真正的自信。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很自然。他的前一任是罗杰二世,这换谁都会底气不足。威廉在30岁之前都没有接受过国王的训练。如果罗杰不看好四子的能力(他确实有理由这么想),似乎他也就不会去掩饰这一点。不奇怪,威廉本可以将自己的不安全感掩藏在吓人外表的后面,再表现得自己对国事漠不关心,这样就能让别人注意不到他在行政管理上的缺陷。他父亲极为喜欢的国家事务,比如财政、外交和立法,都被威廉尽力避开,这或许不只是巧合而已。他觉得自己唯一足以与父亲匹敌的一点,就是自己向全世界证明他配得上的奥特维尔这个姓氏。他也可以创造辉煌。不论如何,他能打仗。他知道,自己在打仗上面比父亲更强。当他被围困在宫中,失去朋友和顾问的时候,他显现了本来的样子:一个畏缩而恐惧的人。但是只要踏上战场,带着军队,他就换了个人。最后的危机来临之时,正是他的勇气和军事才能挽救了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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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极大反差就是他的典型特征。他终其一生都善变而无常,这或许还是他最致命的缺点——缺乏自立所带来的。他会长时间处于极度缺乏热情的状态,有时突然发狂似地、接近歇斯底里地行动起来。他在这一秒残暴得近乎野蛮,下一秒又仁慈得难以置信。他对马修·博内鲁斯的态度就是抵制与欢迎相交替——更不用说亨利·阿里斯提普斯遭受的耻辱对待——这显示他很容易被自己的易变情绪所左右,或者被身边的顾问所影响。由于他缺乏真正的情绪平衡,所以事实证明他无力维持自己与臣民之间、贵族与中产阶级之间、基督徒与穆斯林之间微妙的政治平衡,而王国的长治久安依赖这些政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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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威廉真是“坏人”吗?这个绰号是错的。他没做过什么邪恶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是邪恶的人。⑩而且,如果以上分析均正确,那就可以得知他不情愿面对这么多政治责任不仅是因为他天生的惰性,还因为他相信自己周围有更适合做这些工作的人。这或许说明,威廉远不是法尔坎都斯笔下的那个不想管事的享乐之徒,而是个极度缺乏快乐的人,在他眼里,每座新宫殿、每个新乐子只能让他不安的心绪得到暂时的休憩。也许“悲伤者”威廉(William the Sad)才是更准确的描述。这样想对不对呢?我们无法弄清。只有两部同时代的史书描述了他的统治时期。第一部非常准确,却极为概括。另一部非常周详,却极不可信。因为缺乏进一步的证据,我们只能裁定“证据不足”,将这位诺曼西西里历史中最为费解的人物留给后人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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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它现在更多地被称为皮亚扎-阿尔梅里纳(Piazza Armerina),这得名于加固过的营地,也就是castrum armorum,后者由大伯爵罗杰一世修建于皮亚诺-阿梅里诺(Piano Armerino)附近。作为城镇,这里现在以3世纪的罗马庄园遗迹卡萨雷庄园(Villa del Casale)而知名,它可能在1161年被威廉所毁,在近些年才得以修复。这处宫殿的地面马赛克让它成为全西西里最吸引旅游者的景点之一。但是,到皮亚扎来的游客应该不会忽略北方一两英里处小巧的圣安德烈亚女修道院(Priory of S. Andrea),它由布泰拉伯爵西蒙修建于1096年。西蒙是罗杰二世在母亲阿德莱德这一边的表兄弟,甚至可能是斯科拉沃的罗杰的亲生父亲——尽管夏朗东不接受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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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罗杰一世引入西西里的伦巴第人的居民点在过去半个世纪中迅速发展,他们的主要定居点除了皮亚扎和布泰拉,还有兰达佐(Randazzo)、尼科西亚、卡皮齐(Capizzi)、艾多内(Aidone)和马尼亚切。拉·卢米亚(La Lumia)在一个世纪前写道,这些地区的居民讲的方言不像一般的西西里方言,更像北意大利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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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阿拉伯语中Caïd的意思是长官和领袖,这是给穆斯林或者原本是穆斯林的宫廷官员的头衔。拉丁语的编年史通常称这个职位为gaitus或gayt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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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该词来自阿拉伯语的aziz,可能意为“辉煌”。罗穆亚尔德编年史的最早版本错误地把它写作L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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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人们在移去拱的高处部分以安放一扇法式窗户时,破坏了这段铭文的中间部分,许多旧照片都体现了这一点。现在人们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但是丢失的铭文是什么文字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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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意为“荣耀者”。只有威廉二世用过这个头衔,因此可以借以确定铭文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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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我没有算上王宫中扈从之厅(Sala degli Armigeri)的几处零散的镶嵌画。扈从之厅有45英尺高,它的屋顶连接钟乳石状穹顶,这比镶嵌画更有趣。这里是比萨塔的一部分,或许承担了守卫附近的宝库(Tesoro)的任务。这里平时不对公众开放,不过想参观的人可以很容易地从1楼的建筑管理处(Soprintendenza ai Monumenti)得到参观的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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