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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69 奥地利人轻松拿下沙巴茨,但在往南的公路上推进极为不顺。第九十二团某奥地利下士忆起在湿热的夏季从沙巴茨出征的情形:“玉米长得很高,能把骑在马上的人都完全隐没;事事都变得不顺;我们觉得已有几天没睡;口渴至极;脸上汗流如柱;我们用泥污的手擦汗,然后舔手,以补充水分。”第九十二团编成纵队行军,纵队宽,道路狭小,两侧的士兵不得不走在田里;他们得穿过林立的玉米秆、葡萄藤、土块、波浪般的小麦、南瓜田,自行开路;会有一排又一排的士兵被障碍物绊倒,一趟行军后有一半的人脚底起水泡。各报告主要谈到热、渴、累,以及几乎每一页都出现的“无情的太阳”。[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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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71 奥地利一旦受到藏身于玉米田和树林里的塞尔维亚部队骚扰,就用他们一贯的作风猛开枪还击,很快就把子弹打光。塞尔维亚人精于挑起混乱,“他们把帽子、背包放在地上引我们开火,然后迅速转移到新阵地,”有位奥匈帝国军官苦恼报告道。塞尔维亚人把玉米当第五元素来用,排成宽正面的横向战斗队形隐身于玉米田中,又快又准地朝群集的奥地利部队开火。以匈牙利兵为主体的第三十一师,朝背包、帽子等欺敌东西打完子弹之后,步履蹒跚地朝叶夫雷莫瓦茨(Jevremovac)走去,只剩刺刀可防身;然后遭自己炮兵攻击侧翼。遭友军炮火猛轰时,他们也受到塞尔维亚步兵攻击,但未还击,因为子弹已用完,且因为塞尔维亚人离他们侧翼那么近,他们以为是友军。由斯洛伐克人和匈牙利人组成的一支奥地利团,裂解为惊恐的两股,全部沿着公路北逃沙巴茨。约瑟夫大公所辖师的其他部队跟着北窜,敌军、友军炮弹在他们身边炸开,他们惊慌失措地往部队后方跑,使这个师如同缴械。第三波斯尼亚团欲将塞尔维亚人赶出俯临他们所要行经之道路的树林时,先是主帅遭击毙,然后全团遭歼灭。上校团长、其副官、一名营长丧命于一阵榴霰弹的攻击,然后两名连长、十五名中尉、三百三十二名士兵也丧命。[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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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73 有个奥地利连被困住,子弹打光;军官也全丧命,于是幸存的士官高呼预备队上前。预备队是支新兵连,以横向小规模战斗队形俯卧于他们后面。但预备队不肯上前。“我们气呼呼向他们高喊‘胆小鬼,过来!’”有位幸存士官忆道,“但他们连把脸抬离地面都不愿意。”先头连撤退,走过后面这些趴在地上吓得半死的人身旁时,赫然发现他们不是吓得半死,而是已经死掉,已在以整齐一列队形前进时被一挺塞尔维亚机枪全部撂倒。[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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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75 有位少校参谋奉约瑟夫大公之命前去沙巴茨查明奥匈帝国第三十一师溃退的原因,发现“匈牙利第四十四团部分士兵在教堂广场上累到瘫,这个团已形同在慌乱中瓦解”。他们失去三十名军官,四百八十七人受伤,还有数目不详的死者;军医估计这些死伤有四分之三是自己人所致——后卫部队在慌乱中误朝前方部队开枪。高声下达的命令、号角信号、旗帜挥舞,都未能遏止溃退,逃进沙巴茨的匈牙利人喊“塞尔维亚人要来了!”其实还没有。那天晚上,普特尼克将军从法国参谋部处得知,奥匈第二集团军确定要开赴加利西亚。法国人建议,“现在进攻,他们的部队大部分要离开”。法国人在马恩河边遭德军重击,急欲解除这一压力,于是向塞尔维亚人保证,只要塞尔维亚愿意进攻,他们会免费提供炮弹。[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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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77 安德烈亚斯·格里斯勒(Andreas Griessler)将军的三十二师渡过萨瓦河,进抵第三十一师左侧,下场更惨。这个师往南行,目的地武科西茨(Vukisic),但被途中穿过的树林和玉米田打乱行军队形,使自家炮兵看不到他们,侧翼和后卫因此遭到自己炮兵猛轰,整个师不得不后撤,以避开自己火炮的攻击。“我们绝不可再朝自己的步兵开火,要朝他们的步兵开火,”法兰克劝道。[62]塞尔维亚炮弹也又狠又准地落在他们身上,因为塞尔维亚农民在道路两旁点燃干草堆,标示奥军动向。[63]到处都有人死伤,士兵激动地朝四面八方开火。有牛或小孩误闯入高大的玉米田,发出窸窣响声,奥地利部队就对着发声处举枪齐射。这些兵大部分是未受过训练的后备军人,两天两夜已走了将近六十公里,就快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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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79 在第三十二师军官试图熄灭燃烧的干草堆,安抚慌乱的部队,要求增援兵力和弹药以填补早上的损耗时,又花费了数小时。他们丢了八门火炮和二十辆弹药车。后来,惊愕的哈布斯堡稽查员列出此师某一团所丢弃的装备总数:八百八十六个背包、一千两百顶帐篷、四百个子弹盒、九十支铲子、两百八十个干粮袋、四百件外套、一千两百五十双鞋子、四十个钢丝钳。[64]数个野战医院,连同仍躺在野战医院床上的伤兵,整个给弃之不顾,丢给进逼的塞尔维亚人。[65]军司令部连番下令继续进攻,格里斯勒将军于是上马,走过一群群掉队的士兵和一堆堆弃置的装备来到耶莱尼察(Jelenica),然后报告仍无法进攻:士兵无视军官命令,继续撤退;有许多部队已解体、混在一块,无法重新整编;而且士兵自天亮起一直未进食。这个师由匈牙利人、德意志人、塞尔维亚人、罗马尼亚人四个民族组成一事,也不利于它重启攻势——民族组成的混杂,使士兵连最简单的命令都往往搞不清楚。但军司令部继续要求进攻,最后,在晚上七点半时,格里斯勒报告,部队已得到相当的重整,足以发动进攻。但由于天色渐黑,格里斯勒下令部队扎营,搁下进攻之事。他们排成纵队走向采罗瓦茨(Cerovac)时,塞尔维亚人躲在漆黑的夜色里,模仿动物叫声嘲弄他们:狗吠、母鸡叫、猫头鹰叫。[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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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81 后来,特尔斯蒂扬斯基把他的挫败归咎于把他已走离沙巴茨的部队过早叫回的波蒂奥雷克,而非把他的部队摧毁殆尽的那个来自舒马迪亚(Sumadija)的一级征兵师:“我们已从沙巴茨往内地走了十公里,忽然奉命退回北岸。”但战前被视为前途大好的特尔斯蒂扬斯基,乃是拿溃败已成定局之时的情势,断章取义做文章。因为不管波蒂奥雷克对他下了什么指令,面对塞尔维亚人如此激烈地反抗,八九不离十都无法扭转败象。[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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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83 在沙巴茨,奥匈军队所做的,除了暴行,还是暴行。“我们真的得对沙巴茨和其附近的居民施以严厉的镇压,”特尔斯蒂扬斯基轻蔑表示,“他们朝井水下毒,在我们背后放冷枪,我甚至听说有个十二岁女孩朝我们丢了一颗手榴弹。”统领第三十一师的约瑟夫大公坦承,他底下的某个匈牙利团,在塞尔维亚游击队朝他们侧翼开枪后,集拢某村所有村民全部杀掉。[68]奥匈帝国部队不抢劫时,就睡觉:“这些事把他们累惨了,因而一有机会就睡觉,即使只是短得不能再短的停留。他们听话,但已失去斗志。”[69]谁能怪他们?第二集团军凌乱撤退到萨瓦河对岸,使第五集团军只能任由波蒂奥雷克异想天开地摆弄。由于第二集团军大部分兵力往东转移到俄国,这时波蒂奥雷克认为法兰克那支精疲力竭、千疮百孔的军队(最初被设想为铁砧的一支军队),从此可以扮演锤的角色,往东南出击,把被第六集团军的铁砧顶住的塞尔维亚军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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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85 八月十八日,皇帝诞辰那天,波蒂奥雷克的第六集团军终于快完成其在德里纳河上游沿线拿捏不定的部署。波蒂奥雷克原希望在这一天献上征服塞尔维亚为皇帝祝寿,不料奥匈帝国的塞尔维亚战役这时几乎已注定要以失败收场。波蒂奥雷克计划派第五、第六集团军大举攻向流经贝尔格莱德与瓦列沃之间的科卢巴拉河,但就在他如此规划这场战役的下一阶段时,前线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普特尼克已于八月十九日集结五个师的兵力,在第五集团军的两个军之间打开一个十公里宽的缺口。奥匈帝国部队接到反击命令,却抗命。法兰克部的士兵正渡过德里纳河回对岸,无视波蒂奥雷克以电报下达“不计代价坚守”的命令。[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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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87 在这同时,从军事角度看,第四军拱手让出了沙巴茨。从书面报告看,特尔斯蒂扬斯基将军守住了阵地,他(从开往加利西亚的舒服特等车厢里)坚称他的几个师真的在萨瓦河畔得胜:“我从不觉得我们落败……但我的士兵可能不了解这点,因此我要人简略写下这场仗的经过,好让军官拿给士兵看。”[71]但波蒂奥雷克可不是傻瓜;他知道塞尔维亚人已拿下协约国在这场战争中第一个无可置疑的胜利。“这欢喜的日子已变成哀痛的日子,”他在日记里写道。他写信告诉法兰克,“不计代价打到底;援军已在路上!”[72]但没有援军要来:北边的部队要开赴俄国,南边的部队正在高山上跌跌撞撞的前进,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势,因为波蒂奥雷克从未告诉他们。第六集团军某上校写道,“我们对整个情势几乎一无所知,真的知道情况时,乃是非常无意中得知,是在本要下给别人的命令误送到我们手上时得知”。[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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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89 波蒂奥雷克的才干根本担不起南征大任。他调度兵力进攻时太拖沓笨拙,使塞尔维亚人得以在与奥地利人冲突时每次都取得优势。塞尔维亚人也靠奥匈帝国军队丢弃的装备壮大实力,有位哈布斯堡军官注意到塞尔维亚某师官兵全穿着奥地利的蓝灰色外套。奥地利人每次的倒退,似乎都使塞尔维亚更为强大。[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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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91 波蒂奥雷克这时以为,他仍能借由将他尚未溅血的第六集团军投入战斗而转败为胜。在波斯尼亚境内,第六集团军纵队误把众多波斯尼亚宪兵当成塞尔维亚游击队而对之开火,造成几场难堪的意外,然后全军终于缓缓进抵维舍格勒处的德里纳河边。[75]在这个多山的战线上,人人都很清楚第六集团军绝对赶不上第五集团军,或绝对无法深入塞尔维亚。山地旅带着驮负大型柳条篮的骡子缓缓前进,篮子里装满弹药。他们一路拔除筑有防御工事的塞尔维亚前哨基地,前进缓慢且艰难。“我们对这里的敌人动静所知不多,”第四山地旅从利姆河边的奇格拉(Cigla)报告道,“我们于八月二十二日拿下一道壕沟,但那后面还有一道”。每一步前进,即使没遭遇抵抗,都要花上很长时间。军官指出,不受制约的士兵“连(碰到)微不足道的障碍物”都会停下来,休息良久。夜里士兵几乎不睡,因为“枪声不断;士兵觉得每颗石头后面都躲着敌人,整夜紧张兮兮地开火,使每个人无法好好休息,浪费弹药”。[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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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93 第六集团军的左翼部队在维舍格勒渡过德里纳河,展开被乐观称之为“全面东进”的行动,却立即被困在旷日废时的山地战里。普特尼克寄望靠山地战拖慢波蒂奥雷克的前进速度,使其得以消灭法兰克部。第七山地旅通过维舍格勒,然后八月二十日整日都花在突破附近某山上的塞尔维亚阵地上。奥地利人死伤陡增,担架兵抬不胜抬,干脆在岩石、树木之间施予急救。在奥地利部队往山头推进时——军官洋洋自得于尽管敌方守军火力猛烈,但他们仍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锋——越来越多奥地利步兵遭后方的同袍开枪射中而倒下。塞尔维亚火炮、机枪、枪榴弹使奥地利步兵惊恐万分,因而往山上胡乱开枪,打死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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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95 也有多得让人惊愕的奥匈部队军官,在试图驱赶士兵前进时中枪。军官被教导要身先士卒,要抬头挺胸指挥射击、观察射击效果,因而很容易就成为塞尔维亚神枪手(或己方惊慌失措士兵)的枪下亡魂。拂晓时开打的战斗,直到薄暮时分塞尔维亚人撤到下一道防线才结束,奥地利人清点死伤:二十三人死,一百二十八人伤,二十六人失踪。军官死伤特别严重。[77]照原先计划,第六集团军应走弧线往北和第五集团军会合,在瓦列沃完成对塞尔维亚军的大包围,但情势看来这样的会合已是奢望。第六集团军以和第五集团军以同样的方式发泄失利的怨气,他们烧掉塞尔维亚人的小屋,洗劫,偷牲畜,把农田作物拔光,枪毙人质以吓唬当地居民。有位奥地利将军气急败坏地告诫其部队,“这不是文明军队所应为”,但没人听进去。事实表明,波蒂奥雷克的一流作战计划,落实到巴尔干半岛上完全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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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97 在主战前线,第五集团军的第八军已撤回德里纳河对岸,把阿道夫·冯·雷门的第十三军丢在东岸。雷门部从未能统合它辖下各部队。第三十六师从头到尾抱怨,友军匈牙利地方防卫军第四十二师一直未抵达,使它注定吃败仗。而这支匈牙利地方防卫军(由萨格勒布周边征集的克罗地亚兵组成),则觉得每次与塞尔维亚人打遭遇战,都注定吃败仗:“他们把外套摆在地上,然后爬上树朝我们开枪”。匈牙利地方防卫军朝外套开枪时,塞尔维亚人朝这些克罗地亚人开枪。[78]在这同时,已遭击败的奥地利地方防卫军第二十一师彻底瓦解,其装备散落战场。“很遗憾地,我们的武装部队并非全是从同一个冲压工厂冲压出来的,”霍夫堡宫以如此冷淡的话语,评论这支以捷克人为主体的师的“可憎行径”。[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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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499 更为可憎的行径,在后方继续上演。奥匈帝国军队惊怖于塞尔维亚游击队的攻击,愤怒于自己所受的羞辱,于是对马奇瓦地区的老百姓施予一波暴行。这场巴尔干战争充斥着不合作战常规的行径,使他们觉得施暴老百姓正当合理。部队报告,公路上埋设了饵雷,塞尔维亚平民把饮用水下毒。他们报告,塞尔维亚步兵穿上奥地利军服,用德语高声下达命令,以把奥匈士兵弄糊涂,或举白旗投降,然后把前去受降的奥地利人射杀。他们报告,有塞尔维亚伤兵从背后射杀奥地利人。他们报告,塞尔维亚前线士兵高喊“我们是你们的朋友”以瓦解奥匈军的斯拉夫人士气,或高喊“嘿,我们是克罗地亚籍的匈牙利地方防卫军”,假装成克罗地亚人(来自奥匈帝国的塞尔维亚人),诱骗奥匈军靠近,然后赏以子弹。而试图以来自奥匈君主国的行军营填补自身庞大兵力损失的奥地利人,则自己把自己搞乱。一八六六年后建立的新式陆军,包含许多德意志人士兵、匈牙利人士兵或说克罗地亚语的奥地利地方防卫军士兵,下达命令时常用错语言,因而如某军官所说的,造成层出不穷的“摩擦和敌意”。[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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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501 总而言之,把错全怪在塞尔维亚人身上较省事。“除此之外我们还能怎么办?”雷门将军吼道,“他们是文化落后的民族。对付他们时,怎能坚守我们的欧洲文化,继续遵守战争法则?”[81]雷门提醒士兵要区分犯下罪行的塞尔维亚人和无辜的塞尔维亚人,但士兵通常懒得这么做。入侵部队里有这么多克罗地亚人——来自杜布罗夫尼克、萨拉热窝、萨格勒布三个军区——原因之一在于维也纳清楚这是它最后一次在激烈的宗教、文化战争里动用天主教克罗地亚人对付东正教塞尔维亚人的机会。[82]在克鲁帕尼,匈牙利地方防卫军第四十二师士兵用步枪枪托把一群老汉和青年打倒在地,然后把还有气息者全吊死。在洛兹尼察附近,奥地利士兵抓老百姓当人质,然后在补给线遇袭后,把他们处死报复。有个奥地利步兵在遭割喉夺命后,六十名人质遭杀害,附近几个村子遭杀光。在列斯尼察,奥地利第八军以行刑队施行集体处决。以德意志人为主体的第七十三团洗劫该镇两个小时,杀人、奸淫女人,然后吊死塞尔维亚平民。师部下令“不得再有这种没必要的劫掠、破坏情事”,“因为我们终究是文明之师”,但大抵言者谆谆听者藐藐,而这主要是因为波蒂奥雷克已于八月十三日向所有部队明令展开掳民为质、吊死报复、纵火烧屋的行动。[83]后来有六十八名塞尔维亚人被发现挖掉双眼,有三十四名塞尔维亚人鼻子被割掉。以斯洛文尼亚人为主体的奥匈帝国第九十七团某士兵报告,他的部队已获批准“在各地烧杀”以压下塞尔维亚人的反抗。[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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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503 但这些暴行无一能止住奥地利军队的溃败。奥地利地方防卫军第二十一师垮掉,使第九师侧翼失去掩护,从而使该师也受到猛烈攻击。倒霉的是他们攻向泰克里斯时,所在的地方正是平时塞尔维亚人为练习火炮射击已测绘过的地方,因此炮弹落点惊人精准。第九师撤退,把十二门火炮留给追上来的塞尔维亚人。[85]塞尔维亚人站在采尔山山顶,看着他们所痛恨的说德语的人溃退:“可以看到他们呈纵队往四面八方退去;我们派出由步兵和炮兵组成的数个小分遣队追杀。”[86]其中某些追杀队,两个营和一个炮兵连,追上奥地利人,出手攻击。在姆拉莫尔(Mramor)东边某峡谷里,塞尔维亚人把第三十六师和匈牙利地方防卫军第四十二师部分部队逼到走投无路,用步枪和火炮猛击。才几分钟,捷克第二十八团就“死伤数百”。身手矫健得以逃脱者,像蜘蛛般手脚并用爬上峡谷的峭壁寻找生路。有两千人只身或呈小群体窝在丘陵里整整两天,才找到回自己部队的路。[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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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505 高层提醒奥地利军官应尽的职责:“在集体恐慌或有人发出动摇军心之语时,得当场毙了这些犯罪者。”[88]但犯罪之人太多,军官不够多(因为已有许多军官受伤或生病),再怎么动用枪毙以儆效尤也无法提振这支军队的斗志。第五集团军带着八万兵力渡过德里纳河进入塞尔维亚;撤回河对岸时已损失高达六百名军官和两万三千士兵。几乎每个部队都失去其最优秀的军官和五分之一的配给兵力。有位奥地利军官在法兰克部逃回德里纳河对岸时不以为然地说道:“在这个国家,我们的部队和我们的装备,打不了正规战役。”[89]显然奥地利人早该事先想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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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507 八月二十日当第二集团军四个军的第三个军开始从沙巴茨往东开赴加利西亚时,放弃行动将几近完成。伯姆-埃尔莫利的集团军将陷入两头落空之境,即太早离开塞尔维亚而无法影响该地战局,又太晚抵达加利西亚而无助于该地战事。匈牙利驻维也纳皇廷使节伊斯特万·布里昂伯爵表达了奥地利与匈牙利日益失望苦恼的心情:“在巴尔干诸国、意大利、罗马尼亚带来何等可怕的效应。我们何时才能取得一胜?”[90]八月二十三日第四军最后一次试图取胜,该军士兵奉命“只带背包”渡过萨瓦河(意味着欲在没有辎重车队拖累下发动又快又狠的进攻),却在摸黑渡河时乱成一团(有些人搭汽船,有些人走桥),因而不得不取消进攻,士兵先是奉命就寝,然后奉命开拔往东。“部队士气大受打击,”约瑟夫大公论道,“他们一有机会就倒地呼呼大睡。”[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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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512 射杀塞尔维亚村民的奥地利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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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7514 奥地利步兵射杀塞尔维亚村民。有位奥匈帝国将领在一九一四年连番目睹对塞尔维亚平民的暴行后,反感地写道:“这不是文明军队所应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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