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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挎着枪向那个镇子走去,拖车拉着火箭弹发射器和反坦克炮进入了射击的位置。那些从战壕里看到我们的俄国人几乎立刻用炮弹向我们打来,如果他们瞄得再精准一点的话,我们这些人都死定了。这些炮弹让我们都忙着找隐蔽的地方。我们这两个连已经散开包围了这个地方,然后我们在原地等了10分钟,此时一位上校正在一堆石头背后和下属军官们讨论着进攻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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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们回来告诉我们各自所要到达的位置。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们用直觉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周围看起来有不少地方可以当我们进攻时的隐蔽处。周围一切都安静极了,那些命令看起来也容易得很。我们的装甲车辆开动的震耳欲聋的声音打破这短暂的宁静。俄国人那里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不少人以为他们已经被我们消灭了。突然出现的大部队让我们感到了些许的安慰,看起来即将到来的战斗绝不是一场小规模的冲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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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命令出击了,士兵们从掩蔽处爬了出来,弓着腰向镇子走去。不时听到周围有人在笑,我不知道是否这些笑声是某种故作勇敢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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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到了第一排房子。俄国人依旧保持着安静和隐蔽。霍尔斯和我在同一个组里,我的这个好朋友常常帮我从沮丧和失落中解脱出来。他在人群里向我笑了笑,我也向他笑了笑。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对我们的含义远超过万语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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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们头上的德国空军,战争现在对于我们似乎不一样了。那些顿河和别尔戈罗德的可怕回忆已经属于过去,那些糟糕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当然,我们知道战争还没有结束,但是从上星期起,我们再一次让敌人望风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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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着另一组大约30个士兵正在从一个砖窑的废墟中跳过。五六个掷弹兵沿着村里的主要建筑旁飞快地跑着,他们中的一个向一扇开着的窗子里投了一颗手榴弹。不一会儿,我们周围的空气就被手榴弹的爆炸声摇动了起来,我们立刻听到了那种大家都非常熟悉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现在没有什么能够让我们从要完成的任务中分心。我们突然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从刚才的窗口里爬了出来,她摔在了士兵们的面前。这是一个俄国平民,她刚刚在自己的窗户边蜷缩着,也许她正向那些天上的使者祷告着。尽管她摔倒了,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她尖叫着跑向我们。一个士兵抬起了自己的枪,我们以为就要听到枪响了,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个穿着白衬衣的俄国妇女尖叫着从目瞪口呆的士兵们中间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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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说话,在刚才的半分钟里,战争似乎停滞了。我们的掷弹兵现在已经踢开了门进到了房子里,另外3个平民也从房子里跑了出来,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孩,他们也从我们惊愕的士兵中间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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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俄国士兵并没有让镇子里的平民撤走,我们必须考虑这些平民的存在。魏斯雷德少校在一辆半履带式卡车上安装了一个高音喇叭,卡车在那些挂着小白旗的农舍周围行驶着,高音喇叭里传出一些鼻音很重的俄语单词,车上的四个士兵紧张地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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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音喇叭一定是在告诉平民撤离并让苏军士兵放下武器。但是那辆卡车还没有走上100米,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发生了。在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卡车几乎向上飞了起来,旁边的五六个木屋子被炸得七零八落。卡车轧上地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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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厚重的烟尘将这个村庄从我们的眼前遮蔽了起来。我们看见燃烧的卡车上有两个身影正在挣扎着,并听到了他们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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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喊道:“当心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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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声音马上被迫击炮和反坦克炮声淹没了。每一发炮弹都打到离我们不足150米的地方,我们脚下的大地抖动着,爆炸的气浪挤压着我们的呼吸。虽然有地雷的威胁,进攻哨还是吹响了。每个人都向前面可以当阵地的地方跑去。我们的迫击炮弹落在我们前面大约30米的地方以试图引爆一些地雷。那些俄国人正在用架在卡车上的多管机枪向我们射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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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一刻钟之前一切还那么轻松,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了。我们5个人在一堆砖头后面躲着,我们随着外面每一声爆炸把自己的脸死死地贴在地上。另外一堆砖头里一个军官用尽气力命令我们向一切看到的东西开火。我们有时探出头去想看看,但是炮弹剧烈的爆炸声让即使是最勇敢的战士也会乖乖地缩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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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迫击炮和火箭炮继续向敌人射击着。在远处,我们的反坦克炮试图打掉镇子里一个工厂的瞭望塔,几发炮弹已经将那个瞭望塔打了个对穿了。我们再次向前推进了,有些人大叫着为自己壮胆,另外一些人,也包括我,紧咬牙关,用汗津津的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枪,与其说是激动,不如说是像一个濒临淹死的人牢牢地抓住救命的绳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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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我们左边大约30米的地方,有5个躲在一间矮小的铁匠铺后面的俄国士兵,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剩下两个人试图逃跑,但是他们最后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前面的德国士兵将他们撂倒,最后他们都躺在了同伴的尸体旁,身上汩汩地冒出了鲜血,身下的泥土也被血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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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们左面的一片房屋被浓烟和烈火包围了,火舌飞速地吞噬了那片房屋,大股的浓烟从那里喷涌而出,我们甚至在这里也能感到强烈的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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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士兵迅速从那个地方退了回来。那些房屋的金属屋顶在高温下变软而坍塌了。那些靠近这片房子的小木屋也着了起来。从那些房舍里跑出来一大群俄国人,他们中既有军人,也有平民。我们的士兵们像射野兔一般将他们打倒在地上。一发炮弹一定打中了一个汽油库,燃起的大火让我们的敌人从那里跑了出来,在这片房子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的人。他们在一片混乱中挥舞着双手向其他俄国人的阵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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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反坦克炮现在集中火力轰击镇子里的那个工厂,处理那些从汽油库那里跑出来的人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我的步枪准星常常瞄不准那些奔跑中的俄国人。我轻轻扣下扳机,步枪口一阵轻烟过后,我立刻寻找起了下一个目标。我会被饶恕吗?我是否要对此负责呢?那个年轻的俄国人已经被打中几枪了,周围巨大的爆炸声让他也让我感到晕头转向。我看着他的脸变成了灰白色,他在咽气之前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然后就面朝下一头倒在了地上——我会被宽恕吗?我能够忘记这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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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种在恐惧后产生的如同醉酒一般的癫狂使得敌我双方的年轻人展开了一场不可想象的屠杀。突然在眼前烟尘中奔跑的一切物体都让我们感到刻骨的仇恨,我们被一种毁灭他们的欲望所吞噬了。这种冲动让许多追逐着俄国人的德国士兵们倒在了俄国人的枪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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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大炮正轰击着镇子的另一头,那里是俄国人的炮兵阵地。我们飞快地越过那些可能埋着地雷的土地;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的朋友霍尔斯越过一个马圈的栏杆打死了几个正在拼命修理他们卡壳火炮的俄国人。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光荣的第8和第14连。正如战报中所描述的:“凭着势不可挡的攻势,我们英勇的部队今天早上夺取了X镇……”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疯狂的进攻,甚至二等兵乌滕贝克凄厉的惨叫声也不能,就在那个早上,他用颤抖的双手死死抓住一个铁栅栏,而此时他的肠子已经完全流了出来,他靠着那个铁栅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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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士兵在抵达工厂前就被俄国人打死了。我们的反坦克炮为了不误伤我们而停止了向工厂的射击。工厂里的俄国士兵顽强地守卫着他们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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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记得那时发生的所有细节。那时我们组加入了老兵他们那组,我们在工厂外面的水泥搅拌池里面喘息了片刻,都已经喝光了自己水壶里的水,但是我们依然口渴难耐,每个人身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一个通信兵正在我们旁边和指挥官魏斯雷德通过电话谈着一些什么。战斗已经渐渐停息下来,德国部队正在重新集结准备最后的进攻。老兵的那个组里有一门迫击炮和两挺机枪,我们组由拿着冲锋枪的掷弹兵和步兵组成。我们的军士长和我们趴在搅拌池的底上,他向我们交代了进攻时所需要达到的地点。我们在自己的恐惧变得难以控制之前向军士长表示了自己对任务的理解。进攻前的等待往往是最为难熬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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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俄国人从工厂里突然走了出来,他们穿过工厂前一些已被拆卸的脚手架堆,举着白旗向我们走了过来,至少有60个人,都是平民,也许他们是工厂的工人,或许是游击队,由于担心被处决而主动投降。他们走到了老兵的那组人面前,然后向他们投降了,我们看到那些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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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用流利的俄语和他们谈了一会儿。我们组里的4个人把这些俘虏带到了后面。我们周围奇怪地安静,甚至看起来我们有希望和那些楼里面的敌人达成某种协议,而我们也可以随即回去放松和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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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充满疯狂的世界让这种天真的想法最终只变成了一个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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