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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在唱着自己喜欢的歌,结果没有人能够在这一片乱哄哄的歌声中听清什么。霍尔斯现在扭着我的胳膊逼我唱一首法国歌曲,我虽然已经喝得想吐,但还是勉强唱了几首法国的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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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此时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他大笑着喊道:“现在我们有法国佬来帮我们了,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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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件让人不悦的事情发生了。林森酒气熏天地站了起来说道:“‘谁他妈’在谈法国佬?我们能够从这帮孬种身上指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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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向霍尔斯吼着。霍尔斯此时像头狗熊一样跳着舞,他一把把林森拉过来试图和他跳一曲华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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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嚷嚷道:“住嘴,你这个白痴!把你自己的脑袋埋到雪堆里再去放这样的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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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林森高一个头的霍尔斯此时还在继续跳着舞,林森用拳头打在霍尔斯身上向他喊着:“列兵霍尔斯,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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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现在用他醉意朦胧的双眼看着林森说道:“‘你他妈’是谁?你敢叫我闭嘴?”但林森还是重复自己的话:“立正!否则我会让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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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喊道:“但是你还忘了萨杰!”他边说边向我招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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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说:“萨杰是半个法国人,他一辈子都住在法国。不管怎样,法国现在和我们在一起了。”看起来霍尔斯和我读到了同样的新闻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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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说道:“你这个傻瓜,你在哪里看到这个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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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回答道:“我在东线战报上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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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不知道该让自己的眼睛看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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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吼道:“醒醒吧,你们这些傻瓜。就算是一小批法国孬种参加了我们又怎么样?任何这样想的家伙和整天只知道弹着吉他哼着爱情小调的那些黑头发浑蛋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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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林森在谈论长久存在于普鲁士和德国南部之间的文化与历史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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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林森,你别忘了我的母亲是在柏林郊区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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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对我说:“那你就必须要选择。要么你像我们一样是德国人,要么就是那些没有用的法国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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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说我自己对于自己的身份实际并没有选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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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吼道:“但是萨杰的确作了选择!他和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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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又说:“所以他现在和那些法国佬没有任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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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刚刚击毁了第七辆俄国坦克而被授予了铁十字勋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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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压抑和脆弱,我感到自己简直无法取得像林森那样的战功。我发现战争总是让我感到虚弱,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法国血统吧,而林森从骨子里面看不起法国人。我虽然和林德伯格有区别,他也不是一个正宗的德国人,他生在德国南部的康斯坦察湖,那里就是林森称呼的“黑头发家伙”们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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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现在正唱着《马力恩卡》这首歌,每个人都已经烂醉如泥了,而我此刻一个人待在一边陷入了沉思。我突然感到自己原来感受到的所有自豪感,一切在F训练营中感到自己是一个真正德国人的快乐,一切所忍受的折磨和痛苦都在林森酒后的话语中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现在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虽然我竭尽所能和林森经历了许多的艰难时刻,但是我的这些战友依旧在内心中拒绝着我。他们会认为我有资格参加德国军队吗?在内心的一个角落,我诅咒着自己的父母带给我的这个充满了矛盾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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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气愤和难以言表的孤独,我能够信任霍尔斯和维尔纳,也许还有其他几个人。但是连他们也正在和自己的同胞们一边跳着一边继续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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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能用一种轻松的心情来唱那些我曾经喜爱的德国歌曲了,也许有一天我会在战场上死去,但是我的身份似乎并不比一个死在主人脚下的忠心的老黑奴好一些。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个联想让我更加感到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我走到外面吐了出来。接着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醉意浓浓的脑袋不能让我拥有清晰的思想。回到了小屋,倒在了几个背包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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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俄国人又开始行动了。先是打了几发炮弹过来,他们已经连续好几天故意让我们处于这种紧张而不安的状态中。显然俄国人正在准备一场具有决定意义的进攻,目前他们的这种拖沓就是他们惯有的组织进攻的风格。在白天,有一批炮兵部队来到我们这里增援我们,所有人不得不为那些大炮挖出掩体来,结果大家完成任务后两手都满是水泡。我们被命令突破苏军的防线。那天下午,我们的大炮开火了。敌人的阵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天一黑,一些部队趁着夜色爬出战壕向苏军的阵地摸了过去。我们再次向东面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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