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6482288e+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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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289 我突然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压抑和脆弱,我感到自己简直无法取得像林森那样的战功。我发现战争总是让我感到虚弱,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法国血统吧,而林森从骨子里面看不起法国人。我虽然和林德伯格有区别,他也不是一个正宗的德国人,他生在德国南部的康斯坦察湖,那里就是林森称呼的“黑头发家伙”们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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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291 一群人现在正唱着《马力恩卡》这首歌,每个人都已经烂醉如泥了,而我此刻一个人待在一边陷入了沉思。我突然感到自己原来感受到的所有自豪感,一切在F训练营中感到自己是一个真正德国人的快乐,一切所忍受的折磨和痛苦都在林森酒后的话语中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现在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虽然我竭尽所能和林森经历了许多的艰难时刻,但是我的这些战友依旧在内心中拒绝着我。他们会认为我有资格参加德国军队吗?在内心的一个角落,我诅咒着自己的父母带给我的这个充满了矛盾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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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293 我感到气愤和难以言表的孤独,我能够信任霍尔斯和维尔纳,也许还有其他几个人。但是连他们也正在和自己的同胞们一边跳着一边继续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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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295 我再也不能用一种轻松的心情来唱那些我曾经喜爱的德国歌曲了,也许有一天我会在战场上死去,但是我的身份似乎并不比一个死在主人脚下的忠心的老黑奴好一些。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个联想让我更加感到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我走到外面吐了出来。接着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醉意浓浓的脑袋不能让我拥有清晰的思想。回到了小屋,倒在了几个背包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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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297 第二天早上,俄国人又开始行动了。先是打了几发炮弹过来,他们已经连续好几天故意让我们处于这种紧张而不安的状态中。显然俄国人正在准备一场具有决定意义的进攻,目前他们的这种拖沓就是他们惯有的组织进攻的风格。在白天,有一批炮兵部队来到我们这里增援我们,所有人不得不为那些大炮挖出掩体来,结果大家完成任务后两手都满是水泡。我们被命令突破苏军的防线。那天下午,我们的大炮开火了。敌人的阵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天一黑,一些部队趁着夜色爬出战壕向苏军的阵地摸了过去。我们再次向东面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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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299 真是糟糕!在一阵慌乱中,那些摸到苏军阵地前面的部队居然和一大片苏军的装甲部队相遇了。那些装甲车辆在雪地里停着一动也不动。接着夜晚的宁静被我们的冲锋枪声、手榴弹声和俄国人的惨叫声所打破了。俄国人被我们的突袭完全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们向那些车辆投掷了燃烧弹,这些燃烧弹一定毁掉了不少俄国人的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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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01 然后那些进攻的部队转身跑回到了原来的阵地,他们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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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03 这次袭击激怒了俄国人,他们决定在天一亮时就向我们实施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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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05 就像是在别尔戈罗德一样,俄国人的阵地上突然炮声隆隆并发出耀眼的火光,一场瓦格纳式歌剧一样宏大的进攻开始了。我们拼命地趴到战壕的底部。炮弹像雨点一样倾泻在我们阵地上,那些从村子里跑到战壕准备战斗的士兵中大约有四分之一在路途中受伤或阵亡了。我们仿佛再次回到了别尔戈罗德噩梦般的回忆,战壕里面到处都是那些中弹而发出垂死惨叫的伤员们。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而且也准备好了自己战死在这里,但是我还是被巨大的恐惧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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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07 幸运的是,我们早就不再盼望的德国空军出现了,我们的战机把苏军阵地上的炮火削弱了很多。但是到了第二天,俄国人也派出了自己的飞机疯狂轰炸我们的炮兵阵地,炮兵被迫在晚上撤退了,我们现在失去了最后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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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09 我们在战壕里又坚持了4天,在这4天里,苏军向我们频繁地发动着步兵和坦克结合的进攻。在这4天里,我们连阵亡了83个人,我们只好在战斗间隙把他们草草掩埋掉。这些阵亡的人里面包括了奥林海姆,他刚刚从别尔戈罗德战役受的伤中恢复过来,却在这片本该平静的第聂伯河西岸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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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11 俄国人现在已经完成了大部队的集结准备向我们这里发起总攻了。俄国人的炮火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大,他们正向我们的阵地和周围较远的后方疯狂射击着。老兵维尔纳也受伤了,他已经被转移到了后方一个安全的地点,他和其他的几百名伤员正在等待着被送到医院里。一个愣头愣脑的军士长取代了老兵的位置,我继续负责为这个新来的人填装子弹。这个军士长的枪法明显要比老兵生疏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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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13 第二天晚上的战斗是如此骇人的激烈,以至于我所记住的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事情,我们阵地上的弹药补充只是靠着4个士兵拉着帆布袋运到战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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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15 在俄罗斯的冬季,到了下午5点钟的时候天便已经漆黑一片了。俄罗斯的时间总是这样的——夏天几乎没有夜晚,但到了冬天却又几乎没有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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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17 我们刚刚击退了两三次大规模的进攻,左翼此时传出了许多惨叫声,我们推断这是不少自己人被攻上来的俄国人打死了。我们此时已经打完了第五条机枪弹带,我和那个新来的军士长正在用烫人的枪身来温暖自己的手。夜晚被无数俄国人炮弹爆炸的火光照得明晃晃的,这些密集的炮火让我们难以在阵地上活动。我们的战壕不深,有些掩体并没有与战壕连接,所以如果有人要到哪里去的话,就必须飞快地跳跃着,并不时还要猛地趴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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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19 我们不时可以看到有4个士兵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里,他们扛着我们迫击炮和机枪所急需的弹药。这一次已经离我们大约有40米远的时候,他们的身影突然被一片白色的弹道所包围了。我们再没有看到这几个人从地上起来。几分钟之后,我被命令爬到他们被打倒的地方取一些弹药回来。那个军士长命令我至少拿回来两排机枪子弹带。当我刚刚爬到那里时,我听到了俄国人发起进攻的吼声,雨点般的手榴弹和迫击炮弹向我们的阵地倾泻了下来。我身下的土地在爆炸中翻抖着。我感到自己就像是一颗掉到一个被剧烈敲击中的大鼓里的豌豆。我和那几个刚刚被打死的运送弹药的士兵的尸体躺在一起,看不到他们那里有任何的机枪弹药。接着听到了一辆坦克的轰鸣声,周围的黑暗被明亮的曳光弹和爆炸所撕碎了。借着这些光亮,看到了一辆涂着S157号码的俄国坦克向我驶来。我大张着口急促地呼吸着,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我周围到处是苏军坦克前灯刺眼的光柱,在这一片的巨大嘈杂中,我似乎听到了那个军士长所操控的机枪的吼声。我感到自己就要崩溃了,不知道如何才能从我在的地方逃脱出去,只好趴下来把自己的头紧紧贴在地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等待着屠夫斧头瑟瑟发抖的牲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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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21 在离我大约有100米左右的那门反坦克炮已经被炮手们连同弹药箱快速地拖出阵地撤退了。我听到了混乱里坦克巨大的轰鸣声。一辆坦克的前灯光柱射了过来,那辆坦克显然已经越过了我们的阵地,正向我们后方突进,坦克在离我大约20米的地方经过。我看见这辆坦克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球,爆炸的力量让一股热浪迎面冲我扑来。在半麻木的状态中听到许多双靴子从我的头旁边跑过,虽然周围都是巨大的爆炸声和枪声,我还是听到了那些脚步声中的喊声既不是法语也不是德语,而是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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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23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迅速,我实际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依旧可以听到一挺机枪的吼声,还有数以百计的人的吼声。又有一辆坦克爆炸了,爆炸的碎片散落到了我周围的地方,我们的一些士兵一定还在战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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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25 然后一切都渐渐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延续了大约45分钟。我已经被极度的紧张折磨得筋疲力尽了,缓缓站了起来向自己20分钟前离开的阵地走回去。在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些烟雾和一动不动的尸体。我们的整个阵地上都弥漫着浓重的烟雾,继续向我们的第二道防线走去,这时我突然被一具尸体给绊倒了。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没有武器,我捡起了那具尸体身边的武器,随后便开始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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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27 我听到了周围响起了四五声枪声,子弹在夜空里划出一道道白光。我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晕倒在地上,紧接着我一头跌入了一个大弹坑里,弹坑里面正躲着3个和我一样惊魂未定的德国士兵,他们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望着东边被黑暗笼罩的地平线。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光,这让我感到更加头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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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29 我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然后听到了和我躲在一起的其他几个人的惊呼声。在我们阵地的南边,整个地区似乎都像燃起了大火,天空中传来了阵阵如同雷鸣般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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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31 在离我们大约30公里的德军第聂伯防线以西第二道防线南翼,苏军排山倒海般的进攻撕碎了那里的阵地,数以千计的德国士兵被打死,20个旅的德军没有来得及撤离便被苏军团团围住,最终被迫放下了武器,虽然浴血奋战,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俘和被羞辱的厄运。对我们这些人而言,战争依然在继续着。我决定离开藏身的弹坑,弓着身体像一个疯子般向我们的后防阵地跑去,在那里有一群士兵正在给一个人包扎着。有一个我没有认出的家伙喊着我的名字说:“你从哪儿来?萨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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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33 我的头依旧没有从炮击所造成的眩晕中解脱出来,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我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里每个人都已经死了……我从那些俄国佬中间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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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35 在我们后面,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一辆牵引车正在拖着一门反坦克炮进入到阵地。接着俄国人的炮弹在我们这里再次落了下来,疲倦让我们都感到随时会倒下来睡去。俄国人的炮弹密集地落在了我们周围,我们再一次扑向了掩体的地面,爆炸剧烈的冲击每一次似乎都离我们越来越近,大块大块的积雪和泥土铺天盖地地向我们落下来,我们战壕边突然闪过的一道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我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了战壕的一边,接着雨点一般的石块把我们压在了战壕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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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2337 在那个死亡的边缘,我被死亡的力量所撼动着,以至感到自己的脑袋在裂开。我像一个疯子般喊叫着,那时候的记忆至今还让我感到恐惧,那种被活埋的感觉超过了一切人类语言的描述。无数的尘土从我的面庞与脖子流下,越挣扎越被那些雨点般跌落的土石压在战壕的底下。在我的大腿下面有一个疯狂抽动的人腿,我奋力从土里把自己的脑袋拔了出来,钢盔此时也脱落了下来,钢盔的系带牢牢地勒住了我的脖子,险些让我喘不过气来,身体依旧被掩埋在泥土下面,我知道要么会憋死,要么就会失去自己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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