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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护五世最初试图把菲利普二世拉入反土耳其联盟。这个联盟是皮亚利帕夏1566年夏季在亚得里亚海的属于意大利的水域内进行的战役,就已经使之复活、强化了的旧梦。12月23日,教廷驻西班牙大使向红衣主教亚历山德里诺汇报阿尔贝公爵向他发表的某些言论:“(西班牙国王)陛下非常赞扬教皇陛下的神圣的热情和崇高的意愿……他也十分赞扬关于同盟和团结的想法”,但是,目前这种想法“没有用处,因为这样的举动只有当各个有关君主有完整的、可靠的力量的时候,只有当他们互相信任的时候,才能尝试,而目前这些力量分裂不和、已被削弱并且受到互相之间的猜忌怀疑的妨碍”。另一方面,西班牙国王目前应当“采取紧急的和必要的行动来对付他自己在佛兰德的臣民”88 。阿尔贝公爵对国际局势作这样的悲观的描述,是为了突出它的乌云和威胁,并因而最终拒绝别人对他提出的要求。人们可以从公爵这种描述事物的方式中辨识出他惯用的说理辩论的方法。但是,这个观点似乎就是长期以来没有在荷兰和地中海之间进行选择的菲利普二世的观点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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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困难的选择,因为西班牙不能拒绝对土耳其人进行斗争。它必须抗击土耳其人,进行自卫。但是,进行自卫和进攻土耳其,这两者远非一回事。1566年末,西班牙政府不大愿意让地中海的那种当然不是和平的,而是经常时隐时现的半战争状态恶化下去。它不想搅乱对它来说必不可少的或者至少是有利的欧洲的假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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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它怕通过一个新教世界也许不会毫无异议就接受的令人瞩目的联盟与罗马结合起来,因为这个联盟将会为沿着这个大市场开放的边境在荷兰制造动乱提供很好的借口。在德意志、英国、荷兰(在海军上将科利尼和孔代周围的那群人中),敌人已经作好进攻的准备,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挑衅和借口了。因此,菲利普二世关心不要让荷兰的局势转变为宗教冲突。庇护五世劝他对异端进行公开的十字军讨伐,但白费力气。不管菲利普二世个人的想法如何,他在当时的环境下只愿意显得是个重新使臣民服从,使用他的不受时限约束的君主权力来对付臣民的君主。正如阿尔贝公爵12月9日对富克沃解释的那样90 ,关于这件事,问题只在于“再使顽劣的臣民俯首听命、遵纪守法而已。争论的已经不再是什么宗教问题,而是对国王陛下公开的轻蔑,对国王的权威和命令提出的侮辱性的异议等问题。这对任何想进行统治,想使自己的各个邦国和平安定的君主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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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明明白白的但又是不能令人信服的言论。西班牙的大规模备战活动尽管被阿尔贝公爵说得完全“有理”,却在整个欧洲散布了极大的惊恐不安。这难道不是在征伐佛兰德的幌子下针对法国的行动吗?这就是富克沃的看法91 。在法国,很多人都准备唯其马首是瞻。在这个国家有一股巨大的反对最近在佛罗里达屠杀了法国移民的西班牙人的狂热情绪。新教徒又蓄意激发这股情绪。英国女王伊丽莎白的焦虑不安的情绪虽然掩藏在极其彬彬有礼的风度举止中,但也未必小些。10月,这位女王曾经公开对宣布的神圣罗马帝国军队在对土耳其军队作战中取得的胜利表示高兴92 。西班牙国王驻伦敦大使、多疑的G.德·西尔瓦惊呼:“但愿这是出自肺腑的由衷之言。”12月10日,这位女王获悉菲利普二世将途经意大利前往佛兰德时,也公开表示她的失望。她说,如果他取道大西洋海路,她会十分愉快地尽主人之谊接待他的93 。会有一支强大的军队随同国王吗?她希望这支军队还更加强大,强大得足以惩罚顽劣的忘恩负义的臣民94 。这些过火的表态和申明没有骗过任何人,也没有阻止这位女王后来对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教皇和西班牙国王可能结成的反对新教徒的联盟表示担心恐惧。甚至连威尼斯也找到对西班牙军队过境感到不安的理由,并且认为有必要让贝加莫处于警戒状态95 。至于德意志的诸侯,他们有一千个政治方面的和宗教方面的理由忧心忡忡。1567年5月,在阿尔贝公爵到达以前96 ,他们就采取了预防措施。萨克森选侯、符腾堡公爵、勃兰登堡总督和赫斯总督等人的大使到达荷兰。他们的使命是请求保护路德派教徒(听从马丁·路德者),因为这些教徒并没有参加加尔文教派的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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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里绝不是研究1566年西班牙外交活动的突然扩展的场所。这项研究应该放在整个欧洲的范围内,放在使这个世纪的教派冲突恶化的宗教的狂热激情的高涨的氛围中进行。同菲利普二世的不妥协或者笨拙相比,同他的所谓的不审慎的行动和他的真正的对事物缺乏了解相比,这种高涨在更大的程度上构成了荷兰的动乱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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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7—1568年:在荷兰的局势的影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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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7年和1568年,地中海变成了西班牙发挥能动性和展示力量的次要场所,这是因为这种能 动性固定在别处,也是因为这种能动性在地中海遇到一种几乎普遍的、共同的裁军的趋势。就西班牙而言,这是容易解释的。它的生动活泼的力量、它的金钱、它的注意力都使用在内海之外。至于在奥斯曼帝国方面,则无法作出确切的解释。可能这个帝国正受到它在波斯前线遇到的困难的困扰97 ,但这些困难比君士坦丁堡的公文急报所说的小。也可能它受到正在继续进行的匈牙利战争的阻碍,但这场在1567年的整个晴好季节里进行的、没有什么冲劲的战争(这场战争唯一令人瞩目的生动插曲是鞑靼人发动的而不是土耳其人发动的对奥地利边境的袭击。据说他们在这次行动中俘虏了9万名基督教徒,但这确有其事吗?)以1568年2月17日签订一项为期8年的新停战协定告终。这项协定的缔结从上一年起就已经开始谈判98 。也可能土耳其人在阿尔巴尼亚遇到某些困难99 ,但这是长期的、次要的困难。至于他们在埃及和红海遇到的困难100 ,至少直到1567年,这些困难并没有触动帝国的最根本的生活。我们难道应该用土耳其在1556年的匈牙利战役中遭受的重大损失或者用并不穷兵黩武的塞里姆二世的登基来解释土耳其的按兵不动吗?这正是他那个时代的人发表的看法101 ,也是历史学家继他们的同代人之后,人云亦云发表的看法。这可能是真实的,虽然不要忘记,在苏里曼的“配不上他的继承人”(正如G.哈尔特劳布所说102 )或者第一个“游手好闲的素丹”(正如L.兰克所说103 )的后面站着一个积极活跃的首相、令人惊讶的穆罕默德·索科里,一个无愧于伟大的苏里曼时代的人。可能这平淡无奇的1567年和1568年两年,隐藏着打击和预先孤立威尼斯的秘密图谋。1567年8月,公文急报报道了面对塞浦路斯的卡拉马尼的要塞的修建工程。人们已经从这件事中得出即将进攻这个岛屿的结论。塞里姆和他的顾问是为了能够随心所欲地进攻威尼斯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签订了1568年的停战协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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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遭到连续几年歉收的暗地的但却强有力的打击,这一点也是肯定无疑的。1566年2月,威尼斯请求菲利普二世提供谷物。仅仅根据这个细节,我们就可以确定东方的困难104 产生的最早日期。一份“值得相信”的公文急报指出,4月份,埃及和叙利亚发生饥荒,有人饿死105 。难道不正是这种经济形势说明了阿拉伯世界为什么同时发生动乱吗?在地中海的东部水域,在整个希腊以及在从君士坦丁堡到阿尔巴尼亚这一带地区106 ,第二次收成,即1566年的夏收,特别糟糕。人们对1567年又是一个困难的年头并不感到惊奇。哈埃多指出阿尔及尔严重缺粮。这次粮荒一直持续到第二年,即1568年107 ,因为1567年的收成似乎于事无补。9月,那不勒斯总督的代表报告君士坦丁堡的面包贵得吓人108 。瘟疫这个任何灾难的几乎不可分离的伴侣,也同时出现109 。1568年3月的一份宣布同神圣罗马帝国缔结的停战协定的公文急报特别谈到,这项停战协定是由于摩尔人的骚动、粮食的昂贵,特别是由于大麦的昂贵110 ……才签定的。因此,可以认为1567年的收成最多也只不过是中等而已。一直到1568年的庄稼收割之后,才有一封信传来这份乐观的公报:“君士坦丁堡卫生状况良好、粮食充足,尽管大麦短缺。”111 在从1567年到1568年这个时期内,西地中海的粮食情况同样不大光明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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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为了什么缘故,土耳其人和西班牙人这几年内在互相监视、互相窥测中度过。双方都决心按兵不动,并到处散布谣言吓唬对方以求取得成功。一方认为对方的舰队将进攻拉古莱特、马耳他,甚至拉古萨、阿普利亚、塞浦路斯、科孚等地113 ;另一方则担心对方袭击的黎波里114 、突尼斯或者阿尔及尔115 。但是,恐惧毕竟是短暂的。交战双方的间谍工作都做得相当出色,以致这种与假想对手进行的拳击练习——这种神经战——无法长期欺骗对方。然而,这场战争足以迫使敌对双方采取预防措施。这种措施对地中海的整个生活有重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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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1567年就上演了这出经常演出的戏。那不勒斯总督5月份让他的海军处于戒备状态,命令它占领战略据点116 。与此同时,墨西拿和西西里按照惯例进行夏季作战准备117 。在土耳其人那一方面,1568年出动了舰队。这是一项纯粹防御性的措施。因为这支舰队抵达发罗拉后就折返原地118 。但是,将近100艘帆桨战船来临这件事就足以使意大利东海岸的安全机构开动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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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菲利普二世认为在他非常需要在别处拥有一支强大的和有效的武装力量的时刻,这些耗资巨大的预防措施难道是一种毫无用处的奢侈吗?不管怎样,同土耳其人停战的思想又在西班牙复活了。在重新武装的狂热和军人统治之后,又开始了外交游戏。至少在四个重大的时刻(1558—1559年;1563—1564年;1567年;1575—1581年)并且还可能在我们没有调查到的其他时机,西班牙的政策具有机会主义性质、实用主义性质和缺乏事先就有的见解。着重指出这一点并不是件坏事。这是一种与历史一贯坚持认为它所采取的政策迥然不同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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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再一次并不在于大家都明显地看得见的官方正式的谈判(菲利普二世在同一时期继续接收罗马宝贵的援款以维持他对土耳其人的战争。因此,如果谈判失败,最重要的是不要因此受到连累和损害。)1567年,提香介绍在威尼斯的西班牙的代理人加尔西·埃尔南德斯同一个路过该城的土耳其大使进行接触119 。这个土耳其人声称: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毫无疑问将获得他正向素丹要求的停战;西班牙国王完全能够把自己包括进这项停战协议中去。这个土耳其人开始谈到关于尚未付清的用以赎回阿尔瓦罗·德·桑德的钱款的一些相当离奇的细节。他提出他愿意在君士坦丁堡进行活动,并说他已经就此事致函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但尚未得到答复。他甚至断言:1566年如果没有米歇尔·塞尔诺维奇干的那些蠢事,他已经使谈判圆满结束;那时,西班牙国王是包括在停战方案里的。加尔西·埃尔南德斯写道:“陛下应该了解这一点。”最后,这位土耳其大使(名叫阿尔班·贝伊,是个土耳其皇帝的翻译)志愿效劳,进一步活动并且为此目的,指定一个名叫多梅尼戈·德·卡雅诺的佩拉商人的家作为通讯地址……这些是一出戏里的配角和细枝末节,但是它们和另外一些加在一起。1567年5月,这次弗朗塞斯·德·阿拉瓦在巴黎120 和一个土耳其使者进行联系。这个使者来到法国主要是讨论犹太人米卡斯的要求。这个犹太人是塞里姆二世的亲信,是个被授予纳克索斯公爵称号的名声赫赫的重要人物,他在君士坦丁堡的一个小范围内扮演富格那样的角色。纳克索斯这个人物我们已经在前面谈过。上述土耳其使者,以这个人物的名义而且是在继续处理他的利益时,提出志愿为西班牙效劳,并特别建议使用这个人物的威望和影响来安排西班牙国王和素丹之间的停战。这个使者还说,鲁伊·戈梅兹一定了解大量关于这个问题的秘密。这倒是个并不枯燥乏味的情节。由于所有的消息最终都会泄露出来(在传播过程中被多次歪曲,变得面目全非),富克沃报道了一则这时正在马德里流传的奇闻:土耳其皇帝派遣他的首席翻译去法国国王那里,请求法国国王“安排他同西班牙国王之间的停战。”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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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土耳其人之所以这样向西班牙国王提出为他效劳——并非无偿的——这是因为他们毫无疑问比富克沃更加了解他的意图,因为菲利普二世已经在进行谈判。菲利普二世的大使昌托奈带着十分明确的指示前往维也纳:再次试图获得实际上并不要求得到的停战。1567年5月23日,他写信给他的主人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把阿格利亚主教派往君士坦丁堡以便在土耳其进行谈判。这位主教在苏里曼统治时期,曾经担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费迪南的大使。昌托奈向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递交了菲利普二世交给他的文件的副本。这份文件载有他的君主“同意和土耳其人进行谈判达成协议”的条件。当然,这件事全都将被说成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提出来的,而不是菲利普二世提出的方案122 。不久以后,菲利普二世祝贺他的大使圆满完成了使命1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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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是:同年12月,神圣罗马帝国的大使们提出要把西班牙国王包括在内。他们这样做是执行指示并为了推动他们本身的工作,即缔结停战协定。为了更好地保密124 ,他们用克罗地亚文同穆罕默德·索科里商谈这个问题。但是,土耳其首相对此无动于衷。如果菲利普二世愿意停战,为什么不派一名大使来呢?然而,谈判并不停留在这一点上而是步入歧途,转入约瑟夫·米卡斯这个做事过于卖力以取悦上司的人的手中125 。晚至1568年6月,昌托奈还写信给菲利普二世说,他已经拒绝接见一位于停战协定刚刚签字后来到维也纳并打算在路过时拜访他的土耳其大使126 。7月18日127 ,菲利普二世复信,同意他的大使的做法,要他把谈判保持在预定的范围内。谈判因而继续进行,虽然以后的进展情况我们不可能了解到。谈判何以最终失败的原因我们也不完全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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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能菲利普二世渴望和谈还没有达到他愿意付出别人为此索要的高价的程度。地中海敌对行动的全面终止本来会使连绵不断、永无止境的耗费和烦扰的根源枯竭。但是,这些“敌对行动”目前的状况似乎不会使任何事物处于险境。即使这种行动使事物处于险境,西班牙的海军现在也能应付任何突然袭击。富克沃说,菲利普二世在西班牙拥有帆桨战船70艘,尚在巴塞罗那制造的共100艘还不计算在内128 。此外还加上意大利舰队的巨大力量。这支力量用来直接进攻强大的土耳其舰队可能不够,但肯定足以阻止土耳其舰队为所欲为,足以困住海上行劫者的低舷长形船和荷兰圆头帆船。1567年和1568年,西班牙舰队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清除了海峡里的全部海上行劫者129 ,特别是阿尔及尔的海上行劫者。后者1566年曾经肆无忌惮地抢劫了安达卢西亚海岸,抢劫的范围远至塞维利亚。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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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人是他们自己的国家的沿海海域的无可争议的所有者,能够使用地中海的航路来集中派往佛兰德的兵力131 。这些早在1567年以前就已经开始的军队调动,从这一年的年初起招来一系列海上周游。那不勒斯步兵1月份上船132 。西班牙的老部队不久后在米兰集中133 。对这些部队驻扎的城镇的居民来说,它们并非毫无滋扰、秋毫无犯。对西班牙的外交来说,让它们穿越欧洲这件事闹出的问题非同小可。西班牙和外交部门所关切的是不要引起丝毫惶恐不安并预先取得各地正式的安全通行证。拒绝发给通行证的自然不乏其人。首先是法国国王134 。几乎大家对西班牙的军队都没有诚意1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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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应该加上供应136 和海上运输等方面137 的困难。必须设法弄到船只。不顾冬季的恶劣天气在海上航行,并非始终平安无事。2月9日,29艘满载军火、粮食和大炮的船在马拉加翻船沉没138 ……至于阿尔贝公爵,他则在等待观望之后,于4月27日同“新兵”连队在卡塔赫纳上船139 。正如富克沃指出140 ,他可以等待时机,观察土耳其人的动向……8月初141 ,这位公爵到达热那亚,在该地受到热烈接待,但警告和抱怨也铺天盖地而来。特别在科西嘉的问题上更是如此。1567年1月17日,萨姆皮罗·科尔索被暗杀142 。这起暗杀事件并没有使那里的和平得以恢复143 。法国继续插手那里的事务1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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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历史学家认为西班牙的军事准备工作进行得过分缓慢。这是没有正确估量这些部队人员调动的规模(正规部队之外还要加上仆役、军人的妻子、编组成真正的一营一营的营妓)和军需供应运输的规模。这项运输工作完成了。在完成的过程中动用了大批巨型圆船。这种船只适于用来运送新兵、成袋的蚕豆和大米以及不可缺少的饼干。这次运输是这个世纪到那时为止曾经有过的规模最大的运输军队的行动。在链条的一端,在安达卢西亚,当征兵人的鼓还咚咚咚咚地敲的时候,西班牙首批部队经过陆上长途行军之后,正在荷兰的境内行进,离西班牙半岛有几百里路。但是,把西班牙王朝的注意力的中心置放得如此之远,在离开根据地如此之远的地方作战,这难道不是疯狂的举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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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7年5月,西班牙可能曾经有过最后一分钟的犹豫不决。阿尔贝公爵率领的船队当时正在向意大利海岸驶行。5月12日,托斯卡纳代理人诺比利写道:“公爵离去后,国务会议的这些先生鉴于佛兰德的事务对陛下来说处理得十分圆满,于是就公爵是否应该前往佛兰德的问题、进攻阿尔及尔或者的黎波里是否不再适当的问题,进行了多次讨论。”145 讨论的结果是:8票中有4票主张召回公爵,另外4票则认为他的旅行是必要的。诺比利又写道:“后一种意见似乎占了上风。”不可能出现另外的情况。这部重型军事机器一旦开动,鲁伊·戈梅兹和他的朋友(这些朋友看见阿尔贝公爵远去,可能并没有感到不快)能够使它停止运转吗?但是,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可以看见外部事件能在西班牙政府内部引起的激动不安、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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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荷兰希望和平解决问题或者用金钱换取半信仰自由这一点而言146 ,似乎荷兰寄希望于鲁伊·戈梅兹。1567年1月,马德里盛传是鲁伊·戈梅兹,而不是阿尔贝即将出行。他将不用一枪一弹平息一切,“因为上述国家所属各邦都对他发出邀请。”147 这件事令人想到1559年有人指出的鲁伊·戈梅兹的朋党和荷兰大领主之间的那种旧联系在6年后的今天仍然发生作用。阿尔贝公爵赞成进行干涉。如果教廷大使言之有据的话148 ,鲁伊·戈梅兹则赞成建立反土耳其的联盟。但是,虽然这两个对手3月份甚至公开正式和解,虽然鲁伊·戈梅兹拒绝受富克沃的摆布操纵149 (富克沃去向他抱怨阿尔贝时,受到彬彬有礼的、虚伪的热情接待),鲁伊·戈梅兹的那个帮派和阿尔贝的那个帮派之间的对立在大小事务上都仍在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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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虽然容忍他们之间的冲突和对立,却对他们加以控制。1567年3月,他未同任何人商量就封赐一些人空缺的骑士团封地和空缺的有俸圣职。“各个党派的头目都对此感到十分羞辱。”仍然由谨慎国王就西班牙的政策作出决定1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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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1567年,西班牙帝国投入佛兰德事务时所使用的兵力是如此之多,以致它的邻国在好几个月内都为此感到焦虑不安151 。在法国,9月份莫城发生突然事变后,内战重起。11月10日进行圣德尼战役时,这场内战达到顶点152 ,不久后逐渐平息。缔结隆朱莫和约时(1568年3月23日),孔代亲王可能仅仅为了新教贵族的利益153 而牺牲了他那一党的广大徒众的利益。但是,正如菲利普二世料想的那样,他就这样使自己得以在荷兰自由行事154 。法国的动乱已经大大妨碍了西班牙的交通,以致西班牙的信使不得不取道大西洋和地中海。取道前者从圣塞瓦斯蒂安出发;取道后者则从巴塞罗那出发。走这两条路速度都慢得令人绝望155 。在德意志,新教徒忐忑不安并且也在骚动。这一点可以从格罗宁根暴动看出156 。在英国,伊丽莎白王后正在为争取时间而拖延,继续寄出彬彬有礼的信函,但也巧妙地在外国人面前抱怨自己国内的局势。1567年6月,塞西尔就向古斯曼·德·西尔瓦描述说,风闻有个反新教徒的联盟和支持苏格兰女王的计划。这些阴谋的最好的证据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为了能够自由加入这个联盟,刚刚同土耳其人签订了一项对他极为不利的、英国枢密院的成员对之感到震惊和愤懑的停战协定157 。最后,英国使用它手中日益锐利强大的武器。在大西洋,战争真正开始在英国海上行劫者和西班牙船只之间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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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西班牙的势力正秘密地在遥远的北欧组织起来,谨慎地在菲利普二世派驻该地区的庞大的军队的周围打转。这支军队或许并不是西班牙外交家所想象的那样的良好的工具。它被从十分遥远的地方带来,耗费极大。当部队开始因士兵潜逃而空缺时,当为了填补空缺薄弱部分必须再次在安达卢西亚和其他地方敲鼓征募兵员时,又引起巨额的花费和可悲的迟缓。其次,这支骄傲、威武的驻佛兰德的军队,没有海洋上的掩护,听任别人袭击。这种袭击使它会丧失比斯开的扎布拉(Zabre)行驶的主要海上供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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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曾经有过一个时期人们以为一支庞大的舰队即将建立。菲利普二世已经公布了他出发的消息并且放弃取道热那亚的打算。他认真进行准备。这种准备工作至少在桑坦德的坎塔布连海岸上是明显的。梅嫩德斯·达维勒斯似乎已经从佛罗里达及时返回指挥王家舰队。接着,所有措施突然全部取消。历史学家后来始终在思考这是否某种“卡斯蒂利亚式的”狡诈,某种旨在欺骗欧洲,旨在向卡斯蒂利亚国会敲诈勒索钱财,甚至还可能旨在尽可能长期隐瞒派遣阿尔贝公爵的理由158 的掩人耳目的假动作。这种解释远非最能吸引人的解释。关于国王的意图和谋算,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泄露出来。菲利普二世当然不是一个向别人推心置腹的人。甚至在1567年这一年,在他的宫廷里,人人都感到大惑莫解。富克沃为自己对这件事知之极少进行辩解。他有一天写道,即使是国务会议中最狭小的核心集团的成员“也不知道事情的进展情况。这位君主到了最后一分钟才宣布他的意图。”159 或许我们永远也无法了解菲利普二世的旅行是否掩人耳目之举。不管怎样,这次旅行是1567年和1568年两年的政治推测和思考的重大题目之一。法国人对这次旅行深信不疑,以致卡特琳考虑要在博洛尼亚同西班牙国王晤谈一次160 。但是,没有任何正式的证据表明菲利普二世真心诚意出行。显然,他在北欧的出现以及伴随他的舰队的出现,可能对事态发展的进程起了决定性作用。但是,在阿尔贝于8月到达布鲁塞尔后161 ,在荷兰的秩序恢复后,既然王国的胜利显得如此巨大,菲利普二世还有必要登船前往在正开始的“寒冬的嘴里”的北欧吗?有人再三向他保证,至少直到1568年春季佛兰德局势非常平静162 。此外还有这个理由阻止他出发:1568年发生了东·卡洛斯惨死的悲剧。这出悲剧的真实情况比歪曲真相的传说所描述的更加动人心弦、更令人难受163 。1月份儿子因成了疯人被关进王宫的一间房子里(死于次年7月24日),当父亲的能够离开吗1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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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毕竟不是什么重大事件,因为西班牙对荷兰采取的政策所酿成的悲剧,并不是菲利普二世的一次或者几次不成功的巡行视察产生的结果(路德维希·普范德尔评论说,这样想就是不了解王家的吸引力165 ),而是阿尔贝计划的、设计的、预谋的和实现了的巡行视察产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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