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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15 他在担任国家元首的后期实行独裁是由于军队和议会不能达成一致。克伦威尔后来也因他自己清洗议会,成立护国政体,因而导致设立审查制度,军管地方政府而自责。他说那是“邪恶和愚蠢的”,虽然他实际上别无选择。他掌权的前半期正如一位模范君主,治国有方,遵纪守法。继他之后的查理二世关心的是另外一套:坐稳王位,定期接受路易十四的贿赂,对议会置之不理,再就是纵情享乐。他先前长期流亡在外吃尽苦头,现在如此享乐可以理解。但据佩皮斯记载,没出五六年,许多人就已开始怀念“奥列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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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17 清教徒主义的空前之处在于它是第一个在美洲有代表的激进运动。同样值得一提的是,清教徒开始在新大陆冒险时首先写下了一纸社会契约。弗吉尼亚的早期英国殖民者带来了正统的圣公会教,对散布各地的贵格教徒和别的怪僻的人处之泰然;北边和西边的法国人同墨西哥和南美的西班牙人一样,是天主教徒,把主教、施受圣餐和宗教法庭视为当然之事。遍布四处的耶稣会传教士从未想过把改革政治和他们宣扬基督教的活动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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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19 被誉为移民之父的那一群吃苦耐劳的人是17世纪最早兴起的净化教会运动的一个分支。詹姆士一世面对异见者日益壮大的队伍,发誓“把他们逼出国土”。他们并没有等着被逼,1620年就来到美洲,处身于荒野之中,还要面对印第安人和忍受饥饿,所有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不受主教的统治。那时英格兰和新英格兰之间没有文化的差别,人员、思想和激情在两地之间交流,造成同样的疑惑和分裂,以及各自不同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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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21 清教徒一词给整个运动染上了色彩,这是不公平的。在思考这个词的狭义的时候,会觉得如果没有它在美洲的分支,那么它所代表的对生活的态度可能在公众的记忆中留不下什么痕迹。在美国,新英格兰的经历是无法忘记的。“五月花”号、感恩节、塞勒姆的女巫审判和赫斯特·普林戴着标志着通奸者的红字的故事一起构成了公众对这个国家刚开始时情况的了解。人们普遍认为乘坐“五月花”号而来的朝圣者是北美第一批讲英语的殖民者,他们带来了人人自由的信条。这个错误并未埋没杰斐逊、塞缪尔·亚当斯或帕特里克·亨利对这个理想的贡献,但新英格兰栩栩如生的形象仍然是国家神话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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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23 我感谢上帝使我从内心憎恨以良知为借口要求宽容一切。过去敬神的人从未用要求给所有人以自由的办法来争取良知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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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25 ——(坎布里奇)新城的托马斯·谢泼德给萨勒姆的休·彼得(16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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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27 至于说清教徒是败兴鬼,前文提到的那位证明了此言不实的英国学者把这种印象的形成归咎于霍桑的《红字》和他阴郁灰暗的短篇小说。这个指责还算公平,但新英格兰的清教徒确实比留在英国的人更为严肃拘谨。这也可以理解;他们人生地不熟,危机四伏,因此规则必须严格,娱乐必须限制。他们人数很少,开始只有100人左右,因而很难违规,一举一动尽人皆知。要求一致的社会压力极大,提出新创意的余地很小,宽容更是微乎其微。另外,那时没有必要要求地位平等或物质分享,美洲的环境已确定了这样的安排。到土地被分割,小村庄发展为城镇的时候,情况就不同了。当时争论的问题是政策应当由总督和高官制定还是由州议会制定,但民事治安官应确保宗教一致性这一点却是无人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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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29 关于这一点,前文已说明英国的情况不同。克伦威尔和独立的各个教派像早年的法国策士(<137)一样,经历过旷日持久的宗教战争后渴望和平,而和平就需要一定程度的宽容。对比之下,在马萨诸塞湾殖民地,对敢另立教派的人严惩不贷。前文提到过的女传道士安妮·哈钦森被判80条异端罪,处以放逐之罚。同样被放逐的罗杰·威廉斯在罗得岛创立了传道的基地,其他意志不如他们坚强的人遭受严厉警告后即畏惧噤声。马萨诸塞的宗教“战争”至少延续到1780年,然后还要再等50年才实现了完全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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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31 总督虽然经投票选出,执政手法却趋于专制。不过有一位叫约翰·温斯罗普的总督是因为他和蔼容人的性格而当选的。然而,在他一年的任期中,他在阁僚们的强大压力下拒绝了民众所有参与决策的要求。当时对“无政府”的担心一定大极了,因为他虽然有一两次落选,但后来又多次当选。他临终前对自己放弃了原则,戒惧太过而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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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33 与其仇恨某个教会,还不如干脆没有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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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35 ——威廉·佩恩(年月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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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37 对于一方面以宽容为代表,另一方面以民主管理为特征的自由,美洲的清教徒陷入了一种爱恨交加的心态——直至今日仍然如此。最能精确地表明解放和自由之间差别的非此莫属:被压迫者要求给他们以自由,这当然不会搅乱社会秩序;但是要把自由给别人可就太危险了!公众之所以认为清教徒移民热爱自由,正是因为这些观念的混淆。在殖民地创立者中,只有两人是真正支持自由的——罗杰·威廉斯和威廉·佩恩,而罗杰·威廉斯还有白璧微瑕,因为他要求异见者先谴责并脱离圣公会,然后才能赢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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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39 新英格兰清教徒的日常生活也并不是黑白分明的。由于危机和外部事态的影响,不同时期的道德氛围各有不同。圣诞节居然被禁达22年之久,后来才得到重新接受。结婚除了宗教仪式外还需要办理民事手续。如何对待印第安人在当时也是个引起道德争论的问题。然而挤堆(bundling)这个有伤风败俗之嫌的做法却被确定成了习俗(280>)。罗伯特·凯伊恩的故事揭露了道德主义一个鲜为人知的方面,塞勒姆的女巫审判也并非后人以为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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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41 要了解罗伯特·凯伊恩,只需读他的遗嘱即可。他花了5个月的时间完成了这篇50000字的文章,为自己被人指控为不正当的行为一一申辩。他是波士顿的商人,原来在英国只是个穷苦的屠宰场小工。来到美洲后,他因经商而发达起来,引起了同业们掺杂着嫉妒的怀疑。同样孜孜于经济道德的州议会和教会指责他出售的马勒、钉子和纽扣定价太高,牟取暴利,比如,卖出100枚6便士的钉子获利1便士,7便士的钉子获利2便士,一打金纽扣获利8便士。这等于是高利贷。州议会当然没有读过马克斯·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3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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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43 议会对凯伊恩进行的“不合基督教教义的、苛刻的和不公正的诋毁”使他遭受到剧烈而长期的痛苦。他的教会也对他的行为作了“精细的调查”,指责他“玷污了上帝的名声”,要求他必须认错悔改。他的清白和虔诚受到如此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他奋起对州议会进行了殊死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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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45 他的上诉使得州议会陷入分裂,真的是分为两半:持不同意见的立法议员分坐两处,所以凯伊恩即使不算马萨诸塞州两院立法制度之父,也是它形成的起因。他事无巨细的遗嘱除了历数他的冤屈不平以外,还详细写明了将要用他的遗产建立的五六个公共机构。如若波士顿拒收,这笔钱就捐给哈佛学院。遗嘱的其余部分描述立遗嘱人和亲戚朋友的来往并解释他们是否得到遗产的原因。这样的交代不是自负自大的表现,而是清教徒理财原则的体现。安德鲁·卡内基和约翰·D·洛克菲勒都自觉地保持了这个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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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47 我弃绝所有形式的谬误、所有教皇制和主教制的迷信、所有再洗礼教派的狂热和家庭主义的谬见,再加上所有其他虚假的手段和所有新旧狂妄的意见、毫无道理和亵渎神灵的错误,以及其他有违荣誉和上帝真理的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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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49 ——罗伯特·凯伊恩的遗嘱第二段(1653年6月1日,通称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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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51 17世纪20年代晚期,波士顿郊外现称昆西的地方那时叫梅里芒特,那里的气氛与别处有天壤之别。创立人托马斯·莫顿,一个从英国来的皮货商,坚信生活应该自由轻松。他的个性和这个小镇的风气成为霍桑一篇短篇小说的素材,约翰·洛思罗普·莫特利就此写了两篇小说:《梅里芒特》和《莫顿的希望》。莫顿纵情享乐(据说是放荡不羁),庆祝多神教的五朔节和神圣的五朔节女王,还向印第安人出售枪支,这些行为使马萨诸塞的人们深为不满。他三次被捕,两次被送回英国。在英国,他发表文章进行报复,痛斥他美洲邻居的思想和行为,包括他认为是宗教纯粹化的过分表现,其中一个例子是他们居然把结婚戒指看作天主教的遗毒。他生活放荡到何等程度并不清楚,反正他娱乐的手段和程度超过了清教徒认为合法的限制,而这些清教徒并不完全反对娱乐,对人的本能和情感更绝不是一无所知:挤堆便是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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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53 这个别出心裁的风俗是“男女,特别是情人们和衣同睡一床”。这是一种古老的追求舒适的方法,流传于威尔士和英伦三岛其他的乡村地区,还有瑞士和印度的一些地方。它的好处显而易见:冬天没有取暖设施、没有多余的房间和家具的问题都轻易地得到了解决。[请读亨利·里德·斯泰尔斯(Henry Reed Stiles)所著《挤堆》(Bund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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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55 当这种做法不是为了留客,而是用于男女之间追求的时候,理论上认为年轻人会通过这个办法彼此熟悉,但又不会过分熟悉而难抵诱惑。实际上年轻人很难自我克制,性事经常发生。于是官员做出严格规定,挤堆后如若怀孕则必须结婚。发生这种丑事后,男女双方必须在教堂会众面前坦白。这样的坦白成了家常便饭,教堂记录中常常出现FBM(婚前性关系)这样的字眼。至于虽未怀孕但还是发生了性关系的情况如何处理则不得而知,但挤堆的实情却肯定是大家心知肚明并随其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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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57 “少尉先生,”她说,“我和我们乔纳森睡这儿,您和我们的杰迈玛睡那儿。”我大吃一惊,表示可以坐一夜,而乔纳森马上答道:“哎!少尉先生,您又不是第一个和我们杰迈玛挤堆的男人,对不对,杰迈玛?”那个约十六七岁的漂亮的黑眼睛姑娘答道:“是的,父亲,有几个男人,可他是第一个英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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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59 ——安伯利上尉写自马萨诸塞的坎布里奇的信(177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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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61 接下来要讲到的题目经常被认为是移民之父公正的名声上一个不幸的污点——萨勒姆的女巫审判。这方面的情况同样也并不完全属实。女巫是被绞死的,而不是被烧死的;有的是自己坦白的;更重要的是,相信巫术不仅流行于清教徒中间,更不仅仅是在新英格兰的清教徒中间流行。它席卷整个西方,天主教和新教概莫能免。它也不纯粹是中世纪式的愚昧,而是和科学家新关心的问题紧密相连的。巫术在《圣经》中就有提及,不过直到13世纪末那个心智启迪的时代,它才因同一些魔法或“占卜术”的联系而引起了最杰出的头脑的注意。当时的占卜方法多种多样,有泥土占卜、水占卜、空气占卜、火焰占卜、召亡魂占卜和手相占卜。这样的法力可以行善也可以作恶,全要看为了什么原因而召唤“魔力”。选用巫术就好比现代的医生开麻醉药品的处方。用魔法来满足“肉欲”叫巫术,危害他人叫“蛊惑”,即使是用来治病也是纵容魔鬼,是“邪恶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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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2263 这么一套思想怎么会和科学的兴起相适应,看了下述这个人的生涯便可以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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