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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怀特拍摄窗上冰霜时，他看到的是星系；他以某种逆光角度拍摄的一根树枝代表着一整套神秘思想的体系。他的照片本身就是完整的世界。即使它们捕捉的是外部的事物，但一旦捕捉到后便不再与原物发生联系，而是把它变为了另一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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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特拉维斯（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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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提供感官感觉的博士学位，包括“亲切和凶恶”，还有“能给双方带来快感的对人神经系统的刺激”这样的课程，在1992年可把这种大学（恰当地）称为“肉体知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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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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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几百门选修课是为了吸引想得到无条件的各种选择的学生。提出这许多课程并非难事，因为外部世界也是同一趋势。大学文科由于专门化而分为一小块一小块的学术专区，但对于没有对整个领域事先了解的年轻学生来说却不能给他们多少收益。对社会解放的关注在分离主义的支持下造成各种科系的出现，每一个都孤立地专门教授某一个民族或性别群体的成就。不过并非所有群体都能得到如此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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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年代中互相平等的人怀疑习俗，经常在日常与人的接触中不知所措：是应该谦逊还是应该为自己的权利大声疾呼？职业能否用来自我炫耀？我在整个大机制中该处于什么地位？我到底是谁？这些问题构成了“身份危机”，是精神病医生研究的课题，他们的病人“找不到自我”。有的人为“缺乏自尊”而困扰；还有人经历着痛苦的彷徨，直到为一种皈依的行为所拯救——或是皈依宗教，常常是邪教教派，或是寻求精神治疗的帮助。据称有此类问题的人数很多，为家庭、雇主和社会服务造成了不断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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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找到自我其实是用词不当。自我是找不到的，它需要培养制造；反英雄、反历史的偏见是这方面的障碍，因为没有可以借鉴的过去，只能从零开始。这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遇上了困难，雪上加霜。没有人像伊拉斯谟或华兹华斯那样感叹：“哦，活着是何等令人欢欣！”（＜8）相反，无数小说中描绘的角色都沉湎于自我厌恨，并发展为对生活的仇恨。有一个情节经常被用来说明问题：反英雄看到一张使他立即产生反感的面孔——那是反映在玻璃窗上他自己的脸。自我意识随着心理学的每一个进步，随着诗人、小说家和其他专家日益深入的分析而不断加强。这种自我折磨与路德和班扬的痛苦不同：他们集中关心的是他们的灵魂和他们信仰的纯粹性；现代人的自我烦恼则遍及每一个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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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体内总有另一个陌生人，他不动声色，观察敏锐，吹毛求疵，心如铁石，无动于衷——讨厌之极！他跟着我如影随形，好似疑惑和自我剖析的溃疡；我很少能忘记他可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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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顿勋爵（185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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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高于成就，揭露高于克制，诚实高于得体，受害者心态高于个人责任，对抗高于礼貌，心理高于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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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琳·多德（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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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至为重要，而行为的好坏则毫无价值，这更加深了自我鄙视。形象这个含义广泛的词可以定义为一组标志，暗示而不是明示人所需具备的条件。以貌取人古来皆然，而且几乎不可避免，当外观是个性的表现的时候，这样做出的判断也是公平的。但这一时代要求的是刻意营造的东西，人是通过建立和维持形象在社会中立足的。这也不只限于个人。商业、政党、学校、博物馆、教堂——任何有群众的机构都必须展示出为时人所赞许的形象。制造门面有公关手段的帮助，旁观者也坦白说“印象就是一切”。不过，如果探索一下大众人思想的另一个角落，会看到印象可能并不是一切；那里有对做戏的厌恶，有幸存的一点儿真实感，有真正独立思想的不时迸发。这一切在敏感的人的心中造成一种被压抑的冲突，酿成人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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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而感到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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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们之为我们而感到罪恶，为我们之非我们而感到罪恶。我也不知道：因感到罪恶而感到罪恶，因我们不感到罪恶而感到罪恶。最重要的是，我们想忏悔——对任何人，就任何事而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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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尔·詹金斯《天狼星的信息》（196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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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述如此令人丧气的种种之后，有必要作一点提醒。任何时代的作风时尚都不能影响全体人民。相当多的人不会加入最明显的时代潮流，虽然这改变不了他们所不愿追随的时尚。这些人的存在并不影响新闻中不断报道，被说成是重要的、生动的和可取的时尚。过去的爱好和愿望依然存在，但遭到忽视，或已经习惯成自然，存在与否都已引不起注意。时尚如同名人，因出名而出名。当然，与时尚保持距离的多数人并未与它隔绝；他们拒绝时尚，但了解它的思想和态度，可能对其中的一两点还有同感。大众年代有三个突出的思想：同情、无礼和创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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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是思想正常，具有人性的人的特点；有同情心是对生者或死者所能做出的最高赞扬。所有受害者都值得怜悯和帮助，因为任何人一夜之间都有可能变为受害者，所以（可以说）受害者的人数超过了任何其他人群，因此表现同情心的机会是很多的。赞美同情心不只是口头上说说，全体人民很容易就能动员起来帮助国内外处境悲惨的可怜人。除了众所周知的红十字会和和平军之外，世界上有几十个组织在到处活动，教书，治病，帮妇女脱离卖淫，救儿童逃脱血汗工厂和饥饿，援救蒙冤下狱的人，为难民提供住房和食物，谴责独裁暴政，并为上述和所有其他慈善事业募款。20世纪延续了19世纪的传统，但摆脱了宗派主义，而且政府也参与其中，因而导致援助的数量和种类大为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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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内，火灾、水灾和地震一有发生，灾民立即得到个人自发的和有组织的帮助。身残智障和以任何方式被排除在社会主流之外的人都有公共舆论的支持，帮他们得到补偿。受害者要求得到适当援助是人权原则的逻辑性延伸，而人权原则载于国际公约，不受任何定义的限制。权利不断扩大，团体的宣传和个人的诉讼是促成的因素。囚犯获得了守法公民所享受的大部分权利，动物、婴儿、胚胎都在相似的保护之列。1999年，纽约州规定，在公共场所袒胸哺乳为公民权利。这种不停扩大援助和准许范围的现象为任何先前的文明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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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思想——无礼——是聪明放肆，没有同情心的人的专属。他们看穿了一切，带着顽皮的微笑率性直言。这一能力在讣告中和对初露头角的新人的介绍文章中总是得到提及，人们却很少想到，当一切事物都已不受尊敬的时候，无礼即不再是有批评性头脑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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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众年代思想中最令人喜爱的莫过于每个人都有创造潜力这一主张。回顾过去，它与其说是一个错误，不如说是用词不当。确实，几乎所有人都感到这方面的强烈欲望，许多人也有能力做出一样东西或想出一个新的念头。绘画、唱歌、作诗、使人发笑和以散文记录感情的能力许多人都有。但这样的活动不应称为创作。事实上，这种创造性活动的产物很少能称作创作，那是天才的作品的专用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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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不当用词还是给个人和社会造成了伤害。资质平常的人在它的鼓舞下想要成为专业人士，因而注定要失望；其他仅具起码能力的人进入艺术界，造成艺术水准的降低和艺术品过剩（790＞）。这些人的错误在于以为只要有天赋的能力，再加上后天学会的技巧，就能产生艺术。其实这样只能产生刻意模仿的艺术。创造需要非凡的头脑和坚强的意志，用它们来阐发对生活和世界的独特观点。［参阅马克斯·伊斯特曼（Max Eastman）所著《新闻对艺术》（Journalism Versus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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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在工业化社会中，有天赋的和敏感的人非常向往艺术家的生活，他们过分夸大了那种生活的自主性和任意性。白领阶层的诈骗行为和人们对娱乐的沉迷，包括醉心于性的表现，这些可能是对于艺术生活的替代。诈骗像暴力一样，也是新近才如此频繁出现的，也是似乎没有任何目的，虽然诈骗和暴力的行为一定都是为了满足某种萌生的念头，也都需要就行为的手段做出选择。无论如何，白领犯罪需要智能：每个国家中都有成群的高级主管和政要在坐牢或受到起诉。他们不需要金钱或名望；可以猜测，他们所需要并找到了的是冒险和一个与制度斗智的战场。诈骗是头脑精明、心高气盛、想超越商业和虚幻的人的运动。它是以丰富的手段表现的创造性，职业道德守则不得不再三重写以包括新的犯罪。简单的欺诈行为在大学学生中司空见惯，校报甚至就这一习惯的价值和道德展开辩论；而学生富裕的父母则在商店顺手牵羊，从汽车旅馆中拿走任何没有锁牢的像样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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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活动表现出一种行动的欲望，对精力充沛的人来说，娱乐是满足不了这种欲望的。无论是运动会还是肥皂剧或摇滚音乐会，20世纪娱乐的主要形式都是坐着的、被动的。娱乐节目的数量前所未有，使帝国时期的罗马望尘莫及。在两者的情况中，娱乐都成为人们生活的主要目的，因为对成百万的人来说，工作已经失去了使精神得到满足的能力。工作不产生任何成品，只是在纸上和通过电线抽象地进行，使人没有任何成就感。它是没有回报的苦工，无休止的厌倦；工厂的流水线真实感强得多，但它也会造成相似的“蓝领忧郁”。对比之下，最常规的娱乐也有颜色和形状，它通过描绘暴力和性，使麻木不仁的感觉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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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厌倦，活泼好动的孩子们一连几小时地盯着电视机，也是因为在学校得不到向着获取知识做出进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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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性过度痴迷的气氛也造成了貌似真实生活的幻觉。气氛一词只是指它无处不在，它的力量则是侵略性的。姿势暧昧的半裸身体的画面比比皆是。广告、电影和通俗杂志就靠它们吸引并抓住公众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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