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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贵族出身的少女弗兰切斯卡[1]由于政治原因嫁给了跛脚的乔瓦(Giovanni),但是她却爱上了自己的小叔子保罗(Paolo)。据说保罗长相英俊,曾经为其貌不扬的兄长代行婚礼,事后弗兰切斯卡才发现。尽管保罗也结婚了,但这两场婚姻,并没有阻止两人之间的爱情继续萌发。叔嫂二人的私情在暗地里维持了十年,直到这对恋人被怒火中烧的跛脚丈夫捉奸,当场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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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们这个时代一样,佛罗伦萨市民对“别人家的事情”总保持着关注,尤其是涉及到桃色、乱伦与谋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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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时有社交网络,那么这个桃色事件只会成为两三天的热门。但是那个年代及许多许多年后,人们对这件事的热情却迟迟没有完全消退。于是,苦恋女神而不得的但丁,将这个轰动全国的新闻事件写入了他的长诗中,使这件事从历史上无数个叔嫂通奸八卦中流传下来,成为艺术家的心头好。在后世的艺术中,无论是两位主人公单独在一起,还是被丈夫在房间外偷看,两人都是亲吻着的,而弗兰切斯卡的膝盖上,永远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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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淫欲者的地狱”中,但丁安排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海伦跟这对苦命恋人一起,在寒风中被吹个不停,哀凄无比,悲号不断,“正是那些肉欲横流的幽灵,在此经受如此痛苦的酷刑,因为他们放纵情欲,丧失理性”。但显然但丁没有对他们表示鄙视,而是流露出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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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弗兰切斯卡在诗中对但丁讲述了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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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们一道阅读朗斯洛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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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到他如何被爱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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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有我们二人,而我们也并无任何疑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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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阅读这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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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我们情不自禁多次含情相望,面容也为之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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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其中只有一段令我们无法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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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阅读时,那被他渴求的、嫣然含笑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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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得到这如此难得的情人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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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此人,我与他永远不会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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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亲吻我,浑身抖个不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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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以爱情之名,通奸者即使下了但丁的地狱,也能在后世艺术中升入美妙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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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保佑。但愿四年后,那个吃人者也有这样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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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289年的春天,主角是人称“食人贵族”的乌戈利诺(Ugolino)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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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佛罗伦萨吉伯林党首领,乌戈利诺伯爵因为斗争失败在七八十岁高龄时,连同两个儿子、两个孙子被囚禁在塔中,活活被饿死。很长一段时间后,人们打开塔门,惊骇地在乌戈利诺伯爵儿孙的尸体上,发现了啃咬的痕迹。此后,人们窃窃私语,开始讨论乌戈利诺伯爵吃人的可能性。后来,但丁在《神曲》中,将这位伯爵放在地狱里,并借他之口说出下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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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以为我这样做是想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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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立即纷纷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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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父亲,倘若你要把我们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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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使我们的痛苦大大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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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把这些可怜的血肉给我们穿上,现在就索性把它们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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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中,乌戈利诺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儿孙们相继死去,悲痛不已。直到最后,“饥饿终于压倒了悲伤”。比起是否吃掉自己儿孙血肉这一争议更为悲情的是,几百年来伯爵一直背负着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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