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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死神来了”一样,逃过的那一劫,还是要在后面的时候还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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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向医院时,没人告诉他们的司机,路线已经发生变化。当司机发现走错路时,他只得转头改行一条小路——未来的凶手正在那条街上。凶手看到皇储夫妇的汽车经过时,马上奔出来,掏出手枪,瞄准斐迪南和苏菲,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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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首先穿过苏菲的腹部,而后击中斐迪南的颈部。尽管自己也中了弹,但斐迪南仍用尽力气对大出血的妻子喊道:“苏菲!苏菲!亲爱的!别死!为了我们的孩子活下去!”但苏菲因为出血过多,在送往医院途中就死了。意识模糊的斐迪南也很快跟着妻子去了。那天,是1914年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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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德皇威廉二世下令德国海军降半旗以示哀悼。英王乔治五世和沙皇尼古拉二世也相继宣布为斐迪南大公致哀。(正是这几人所代表的国家,在“一战”中打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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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死亡并没有为苏菲带来尊重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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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葬礼上,苏菲的棺木比斐迪南的要低18英寸,在其身上放了一双手套,以象征她曾经是侍从女官的身份。随后,按照斐迪南生前的意愿,两人棺木被移到皇家别墅阿特坦城堡(Artstetten Castle)的教堂地下室中长眠——只因苏菲的身份无法进入皇家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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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7月,斐迪南和苏菲结婚14周年。28日,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随后其他国家纷纷加入战场。贵族子弟亲吻未婚妻的脸颊,微笑道别,他们争先恐后上战场以求像骑士一样战斗,像先辈一样立功,都生怕还来不及参战,战争就结束了。当时的人们普遍认为,他们四个月就能够从战场上归来,在温暖的壁炉旁过上圣诞,没想到这场战争一打就是四年,成为人类史上首场“世界级”大战。战场跨海越洋,从印度、欧洲直到北美,壕沟、重炮、坦克、飞机、潜水艇纷纷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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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欧洲的灯光全灭了。这个世界不再以欧洲为中心,牛津、剑桥的子弟纷纷成为白骨,贵族文明在战火中灰飞烟灭。那些离开妻子、未婚妻奔赴战场的贵族青年,跟穷人的孩子一样,埋在灰白色的墓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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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这篇文章的主角来说,他俩的人生已经走完,故事已经结束。在历史长河中,他们的故事,只是茜茜公主的美丽传奇或是惨烈“一战”的注脚,但这完全无阻它成为我心目中“欧洲史上男欢女爱排行榜”的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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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死!为了我们的孩子活下去!”是欧洲史上最美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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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19世纪法国作家,代表作品有《包法利夫人》《情感教育》《布瓦尔和佩库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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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弗朗茨·斐迪南(Archduke Franz Ferdinand of Austria,1863—1914年),奥匈帝国皇储,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皇帝之弟卡尔·路德维希大公之子。皇帝独子皇太子鲁道夫于1889年精神病自杀后成为皇位继承人。因他主张通过兼并塞尔维亚王国将奥匈帝国由奥地利、匈牙利组成的二元帝国扩展为由奥地利、匈牙利与南斯拉夫组成的三元帝国,所以1914年与其庶妻“霍恩贝格女公爵苏菲”视察时为奥匈帝国波黑省的首府萨拉热窝时,被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普林西普刺杀身亡。“萨拉热窝事件”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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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Lady-in-waiting,翻译过来是侍女或女官,专门服务于王后、公主等人,但跟亚洲国家的“侍女”不同,这些人由贵族女子担当。因为她们经常在国王跟前露脸,所以欧洲史上,由侍女进而成为国王情妇,甚至修成正果为王后的,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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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是这样的欧洲史 配角的爱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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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对欧洲史不十分熟悉的人,也都会知道亚历山大东征、文艺复兴、宗教改革、法国大革命这些事件,也都知道拿破仑、路易十六、普希金这些人物。还有其他人,他们也跟上述这些人物一样,活过,然后死去。只是前者被记住,后者却只在史册上露了个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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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凡尔赛宫,花园的草木上还带着露珠,他曾经在外面窥探过她的身影。伦敦的长街黑暗,两个巡夜人并肩前行,谈论着昨夜被砍头的安妮王后。莫斯科的贵族少女喝过下午茶,从慢悠悠的老仆人那儿听闻普希金的死讯,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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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慢悠悠的时光里,有一些人曾经爱过,恨过,无动于衷过,但他们只是带露水的蔷薇,风一过,水珠就落,又一阵风过去,连蔷薇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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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沙地上描绘这些蔷薇,然后等着风吹,看着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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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主角还是配角,历史为我们安排的宿命,不正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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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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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0年6月10日清晨,瑞典贵族费森[1]在镜中最后看了自己一眼,便出门去参加王储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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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人们暗中传言,他参与了暗杀王储的计划,但他并不理会这些流言,依然出行。难道这一辈子,围绕他的流言还少吗?他上了一辆六匹白马驾驶的镀金白色马车,前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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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驶向城中时,沿途人群开始追逐马车,大声咒骂,朝里面扔石头。车夫准备转头,但人群的动作更为迅速,他们一拥而上包围了马车,将五十六岁的费森从车厢里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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