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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60 如前章所述,狩野派尝试将大和绘的色彩和水墨画的构图融合为一体,但是摆脱缺少生气的折中风格、发挥出充满生命力的泼辣画风,可以说主要还是在进入这一时代之后才出现的。如永德的丝柏图(图38),在屏风的大画面上用浓烈的色彩画出高大挺拔丝柏的粗壮枝干;据推断由等伯与其子久藏所作的智积院壁画上,画着胡枝子、鸡冠花围着枫树盛开的绚丽多姿的美景,这些画作堪称这一时代最杰出的作品。用新鲜的感觉抓取花草的美丽,这种尝试是只专注于风俗、山水的大和绘和水墨画所没有的新趣味。它的宏伟构图,是以优雅纤细为首要特色的日本画前所未有的。总之,这个时代的绘画在艺术史上占据了极其独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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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65 图38 狩野永德的丝柏图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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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67 进入江户时代之后,狩野派作为御用画家受到德川幕府的特别保护。随着封建秩序得以稳固,桃山时代艺术的豪迈气势日渐萎靡,开始沿袭陈腐模式,变得无趣乏味。代表桃山时代末期文化的,不是因循守旧、驻足不前的御用画家,而是宽永时代如同彗星般出现的俵屋宗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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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69 宗达与乌丸光广等京都的公家贵族私交甚笃。他深受古代贵族艺术的启发,从本阿弥光悦等出色的工艺家那里学到了装饰艺术的精粹。他驱使新时代的感觉对大和绘典雅的风格进行改造,留下了源氏物语屏风等众多出类拔萃的作品(图39)。他的作品中,虽然从古代的物语文学以及画卷等贵族艺术的传统中汲取了不少素材,但是其表现手法从头至尾贯穿着古代艺术中所没有的新时代的装饰主义。由于缺乏有关宗达的传记,无法断定其生平,但根据从事唐纺织品的业者中有俵屋这种富商来看,有人认为宗达的出身与此有关。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就为研究他装饰画风的造型感来自哪里提供了有力的线索。宗达的绘画,较之武将风格更趋于公家风格,这一点与狩野派体系的作品截然不同,但从富商色彩这点来看,他还是继承了桃山时代雄健的精神。作为个性鲜明的画家,他与画风在所有意义上都与之迥异的雪舟,堪称日本绘画史上的两大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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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74 图39 俵屋宗达的源氏物语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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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76 如上所述,桃山时代是以豪迈气质为傲的时代,而它的另一面—虽然与豪迈完全对立—又有着追求静寂潇洒的风格倾向,这一点颇为有趣。或许必须将精力倾注于世俗活动的武将与富商,反之又需要追求那样的境界吧。例如被认为智积院隔扇画作者的长谷川等伯,他擅长水墨画,也有描绘烟雨朦胧中的京洛松林枯寂恬淡风格的杰作,正是这种倾向的一个表现(图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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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81 图40 长谷川等伯的松林图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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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83 这一时代的武将和富商,也常常出于政治以及商业会谈的需要举行茶会。他们在幽静、别有情调的茶室里,倾听火炉上开水翻滚的声响,沉湎于品茗的雅趣。受到秀吉保护的堺市商人千利休,集茶道之大成,将茶道的礼仪系统化,也是出于这种社会需求。在这一背景下,例如秀吉等人,一方面建起了充满暴发户趣味的所谓“黄金茶室”,一方面似乎又更喜欢在称为“山里”的四周树木林立的安静茶室中—这种茶室与尘世隔绝,令人仿佛置身于山间—品尝“闲寂茶”,这也反映了桃山文化的另一个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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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85 进入江户时代以后,正如无论是猿乐能还是狩野派绘画均失去了前代奔放的生命力而走向因循守旧那样,茶道也在门派的垄断下趋于形式化,成为今天有闲阶级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但至少桃山时代以前,茶道似乎并不带有这种特征。只是记载茶道内容的文献中,有很多是后世的门派捏造出来的传授茶道秘籍的书籍,因此,很难十分清晰地还原早期茶道的内容,但在相对固定的茶室建筑以及茶庭中保留着不少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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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87 例如,据说利休酷爱的山崎妙喜庵中的待庵(图41),外观令人联想起农家的茅屋,只有两张榻榻米的茶室,一眼看来十分质朴和狭窄,但包括天棚复杂的结构在内,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推敲,巧夺天工的立体结构,使得只有两张榻榻米的狭小天地产生了无限开阔的空间感,这一建筑构思直至今天都无出其右者,独具匠心的创意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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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92 图41 妙喜庵的待庵(引自堀口舍巳《利休的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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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94 桃山时代追求奢华的倾向,正如从伏见城以及据传是聚乐第遗址的各种建筑中所能见到的那样,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均施以大量装饰性雕刻,华丽的隔扇画和屏风画使得令人炫目的建筑风格流行了起来。它带来的最恶劣的后果,就是甚至造出了诸如德川家光时期完成的日光东照宫那样的建筑,这种建筑忘却了建筑的结构美而陷入了过分装饰。另一方面,就像上面谈到的,仅将生命力寄托在茶道的实用性功能和纯粹的建筑结构上的茶室建筑的诞生,从结果而言,这个时代的双重特征发挥了阻止日本建筑全面堕落的平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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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3996 同样去除了装饰性,并倾力追求生活空间的功能性和力学结构美的建筑,则是较之茶室更沿袭了书院造风格的桂离宫(图42)。在环式庭园内配以建筑的出色创意,是足以在世界上引以为豪的日本文化的独特产物。桂离宫由智仁亲王、智忠亲王两代皇族从元和至宽永年间建造,从它大量运用了古代贵族文化素养这一点上而言,与宗达的绘画多少有些相似之处。我们还可以结合下面一点来考虑,即作为后水尾天皇的山庄建于十七世纪后半叶的修学院离宫(图43),可以纵览洛北的大小山脉,是日本罕见的拥有壮观景观的庭园,并且它也是皇室的建筑。也许可以这样认为,在现实社会中势力消失殆尽的古代贵族末裔,反而因此释放出了古代文化传统的最精粹的能量,为创造日本文化建立了最后功绩。无论是宗达还是桂离宫,抑或是修学院离宫,之所以它们卓绝的风格样式只经历了一个时代便宣告终结而没有成为进一步发展的起点,大概是因为古代贵族的特性不适应江户时代的文化发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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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4001 图42 桂离宫的建筑(图片:T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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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14006 图43 修学院离宫庭园(图片:T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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