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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洒落本演变而成的另一种读物—人情本,为永春水的《春色梅儿誉美》是其中的代表。它依然借助插图的魅力,在渲染背景情调的同时,以冷峻的笔触刻画花柳世界中男女的心理纠葛,再现发展到最成熟期的商人生活侧面,这一点上可谓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从这一意义而言,人情本作为文化文政时代的文学,比起读本和草双本,应该说具有更高的艺术性。不过,它作为小说还是格局有限,缺少思想深度和高尚品位。总之,从它在颓废期中难成大器这一点上,不得不让人感到商人的文学艺术已经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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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文字的艺术形式外,还诞生了大众娱乐的场所—寄席[60],讲谈、落语等用耳倾听的大众文艺的兴起,是庶民文化的一个新现象。尤其是落语,作为以大众日常生活为素材的喜剧艺术,经过一代代人的精益求精,到了现代仍然没有失去它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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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近松时为止一直是一个人操控的人偶,终于发展成三人操控,人偶净琉璃的表演技巧不断得以提升,剧本创作也在复杂的情节和多样的题材上下足了功夫(图53)。竹田出云、并木宗辅等合作的《菅原传授手习鉴》《义经千本樱》《假名手本忠臣藏》都是其中的代表作品,知名度极高。这一时期的作品,尽管整体上缺乏统一的基调,但惨死于礼教而将剧情推向高潮的场面,令观众为之泪下,也让人感受到民众中蕴藏着的对非人封建道德的批判,不失为动人的舞台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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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3 人偶净琉璃(现代的文乐的舞台,林嘉吉摄影,平凡社画廊,引自《文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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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人偶净琉璃日渐式微,新内调、常磐津调、清元调等净琉璃的新流派兴起,它们与歌舞伎结合在一起,在酒席上演出,大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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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方面,歌舞伎剧本在结构上有了长足进步,幕府末期,出现了如鹤屋南北、河竹默阿弥等杰出的剧作家,他们以写实手法抓住现实世界的百态。作为传统艺术在今天依然拥有大量观众的歌舞伎,大致也在这一时期成形。歌舞伎作为歌舞剧,起步于以特定演员的个人魅力为卖点的表演艺术,并自始至终保持了这一特征。最终,剧本的艺术形式、内容的进步等价值不大被认可,依赖于主演的人气这一世俗特征十分强烈。与后期人偶剧的情况相同,歌舞伎纵然每一个舞台场景、细致入微的演技都有着吸引人的美感,但很少能在整体上打动人。歌舞伎在被视为类似于花街柳巷的不健康的娱乐场表演,演员被当成“河边乞食”的贱民,如此氛围之下,它没有机会将艺术升华也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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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近代以后受到高度评价的商人艺术,宛如古代物语所经历的那样,在当时只不过是一时的消遣品而已。文学工作者也安于“通俗作家”之名,并不以迎合读者的口味为耻,因此,他们和古代的物语作者以及元禄时代的文豪们一样,缺乏正视人生、将全部热情倾注于创作的认真态度。虽然在不拘泥于儒教的伪善道德、肯定恋爱与性欲、直面活生生的人类情感等方面,他们表现出了儒学家身上没有的现实精神,但不得不看到,这些并不是在反抗封建正统道德的基础上所采取的态度,而是为了避免受到压制,在表面上迎合封建道德,张冠李戴打出“惩恶扬善”的幌子。既没有深刻的思想,又欠缺对抗现实的勇敢行动,也就难免落入猎奇的窠臼。读本、草双纸、歌舞伎等作品中,之所以充斥着残忍的凶杀、恶毒的阴谋、怪诞的幽灵妖魔、露骨的男女情爱的场景,以此来刺激读者的末梢神经,正是出自上述的原因(图54)。即使在鹤屋南北、河竹默阿弥等在描绘社会世相方面极为出色的作家剧本中,也存在着如南北的《东海道四谷怪谈》等丑恶离奇的妖怪剧、默阿弥的《红碟破碟》等以性嗜残暴的场景为中心的剧目,由此能看到颓废期的艺术特色。但是,反过来说,这也可以看成是民众对封建社会的消极抵抗,是野性能量的发泄,是对固化的社会体制、因袭的道德的反叛。近年介绍的土佐画家绘金的歌舞伎图(图55)等作品,强烈体现了这一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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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4 多卷本《不知火谭》的一个画面。嘉永二年至明治初年出版。展现了奇异的妖怪、残暴的杀人和虐待、丑恶的疾病等异常情景,充分反映了颓废期的艺术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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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5 绘金的歌舞伎图(引自《太阳》1966年4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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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文方面,俳谐落入俗套,值得瞩目的也就是运用华丽文字开创了新局面的与谢芜村以及如实反映农村生活情感的小林一茶等人。从“前句付[61]”的游戏演变而成的十七字诙谐诗的川柳,虽然后来走向了概念化,但在由柄井川柳任点评人的早期作品中,写出了许多敏锐抓住日常生活细微之处的杰作,与同是诙谐诗的三十一字的狂歌一样,都能从中读到太平盛世逸民的感觉。但是,由于这些诗歌也缺少认真思考人生的态度,因而没有对社会以及人生的辛辣讽刺,之后更是朝着“道破”“戏谑”等表现语言诙谐机敏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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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将目光转到造型美术。浮世绘版画的技巧日益精致,成功创作出了色彩鲜艳的锦绘,涌现出一大批著名画家,如前代以来保持了浮世绘主要题材的美人图画家中有铃木春信、喜多川歌麿等人,演员的肖像画画家中有东洲斋写乐等人。春信以及歌麿的美人图,画出了极其优美的日本女性,深受人们喜爱(图56)。然而他们的作品千人一面,缺乏个性美,而且只要与元禄时代的美人图相比便能发现,画中人有气无力,可以说是颓废社会中女性的极好象征。只有写乐的演员肖像画成功抓住了人物的鲜明个性(图57),但也正因为此,他并未受到当时世人的欢迎,好像时间不长便封笔停止创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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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6 铃木春信的浮世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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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7 东洲斋写乐的浮世绘(大谷鬼次扮演的江户兵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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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走进死胡同的人物画、风俗画打开一条通途,浮世绘风景画得以发展。接近幕府末期,出现了葛饰北斋和安藤广重两位天才,前者以《富岳三十六景》著称,后者则以《东海道五十三次》《江户名所百景》等深受欢迎。尤其是广重,虽然缺乏艺术深度和敏锐性,但他以沉稳的笔致,满腔热忱地描绘了在风花雪月等四季景物装点下的日本风土,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图58),较之略有古怪之嫌的北斋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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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8 安藤广重的《洗马》(《木曾街道六十九次》中的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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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浮世绘版画,重视写生的圆山应举的圆山派、松村吴春的四条派,以温文尔雅的笔致描绘京都一带的风景,深受京城富商的欢迎,但在艺术上稍欠火候,无特色可言。南画派(文人画),学习和吸收《芥子园画传》画谱以及明、清的画风,迎合以汉学功底见长的知识分子的口味,与职业画家风格迥异的作品受到推崇,涌现出池大雅(图59)、与谢芜村、田能村竹田等众多大家。他们充满诗意、超凡脱俗的作品散发着独特的气息,这一点的确是事实,但无法否认的是,他们的作品中也有着刻意卖弄清高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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