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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轿子:与卷四“皇后出乘舆”之“舆”、卷五“娶妇”之“檐子”,名称虽异,实为一物。古人所谓辇、茵、辎、舁车、檐舆、板舆、竹舆、肩舆、腰舆等,至宋代逐渐统称为“轿子”。舆与轿之稍异处,“舆”多用于贵族,“轿”已为平民大众化代步工具。《清明上河图》所绘二人肩抬而行之轿子,亦可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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⑩但一百五日最盛:唐代以前扫墓,都在寒食期间。将清明与寒食相混淆,大约始自唐朝;将寒食扫墓混淆为清明扫墓,大约也是从唐朝才开始的。宋人诗文中多见寒食扫墓场景,如北宋苏轼《寒食雨》中说“那知是寒食,但见乌衔纸。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南宋杨万里有《寒食上冢》诗,南宋末年林景熙以《归自越,避寇海滨,寒食不得祭扫》为题赋诗。一百五日,指寒食日,为唐宋时人习见说法,比如唐代杜甫有《一百五日夜对月》、晚唐陆龟蒙有《新定陪太守一百五夜南馆玩月》、北宋宋祁有《一百五日官舍作》、梅尧臣有《宋次道一百五日往郑拜墓》、苏辙有《次韵王适一百五日太平寺看花》等,直到南宋陆游还有《一百五日行》这样的诗作。宋代之后,此说少见。盛,普遍,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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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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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郊外四方的原野热闹如同集市,踏青扫墓之人,往往聚集在美丽的树下,或在园林花圃之中,摆列杯盘,相互敬酒。京城中男男女女的歌舞艺人,遍布各处亭园献艺。直到日暮时分,人们返回城里,各自携带枣、炊饼、黄胖、掉刀、名花、异果,山亭、戏具、鸭蛋、雏鸡等饮食玩物,称为“门外土仪”。轿子则用杨柳的枝条、各色的鲜花加以装点,堆簇在轿子顶上,四面垂挂下来,将轿子遮蔽掩映起来。自大寒食起的三天中,京城中人都出城上坟,但以冬至后一百零五日寒食当天最为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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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坊市卖稠饧①、麦糕②、乳酪③、乳饼之类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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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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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稠饧(xínɡ):饧粥,一种黏稠的粥,常加杏仁粉,古人为寒食而备的“炊熟”之一,逐渐演变为寒食前后的节令食物,在唐宋诗文中多有描写,如“岭外无寒食,春来不见饧”(初唐沈佺期《岭表逢寒食》)、“捣杏沃饧纷节物,更惭多病怯寒瓯”(北宋宋祁《一百五日官舍作》)等。人们还在节日期间以饧粥相互馈赠,唐人李商隐有《评事翁寄赐饧粥走笔为答》诗,诗中说“粥香饧白杏花天,省对流莺坐绮筵”。古代卖饧人多以箫声作为唤头,称为“卖饧箫”或“饧箫”,这个词在唐宋寒食诗词中出现频率很高,比如北宋初年刘筠奉和真宗圣制寒食诗,其中有“饧市喧箫吹,鸡场隘酒车”之语,秦观《春词绝句》中有“懒读夜书搔短发,隔垣时听卖饧箫”,宋末元初人陈允平《应天长》词中有“又见杏浆饧粥,家家禁烟食”,直到明清时期,饧和饧箫仍散见于诗词作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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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麦糕:一种以面粉为主料的食品,古人多于寒食节食用。宋人高承《事物纪原·陵糕》:“《邺中记》云:‘并州之俗,冬至一百五日,为介子推冷食,作干粥食之,故谓之寒食。’干粥,即今日之陵糕是也。世俗每至清明,以麦成秫,以杏酪煮为姜粥。俟其凝冷,裁作薄叶,沃以饧若蜜而食之,谓之‘麦糕’,此即其起也。《玉烛宝典》曰:‘今人研杏仁为酪,以煮麦粥,以饧沃之。即此也。’”据此,麦糕制法,是先将大麦加研好的杏仁糊煮熟,冷凝后切成块状,食用时浇上糖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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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乳酪:用牛、羊等动物乳汁提炼而成的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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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乳饼:乳制食品名。明人邝璠《便民图纂·造乳饼》:“取牛乳一斗,绢滤,入锅煎三五沸。先将好醋以水解淡,俟乳沸点入,则渐结成。漉出,用绢布之类包盛,以石压之。”按,北宋与辽长期交往,游牧民族的饮食也为京城民众所接受。宋代宫廷有专门负责制作乳饼酥酪以供御用的乳酪院,京城中也有“乳酪张家正店”。由于寒食期间禁止燃火,都市商人提前准备方便储存与食用的各种熟食,在节日期间售卖,乳酪、乳饼都是合适的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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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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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期间,街坊集市中卖稠饧、麦糕、乳酪、乳饼之类的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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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入都门,斜阳御柳;醉归院落,明月梨花。诸军禁卫,各成队伍,跨马作乐四出,谓之“摔脚”①。其旗旄鲜明②,军容雄壮,人马精锐,又别为一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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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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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摔脚:骑快马疾行的俗语。摔,疾。脚,脚力,指代步的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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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旗旄:亦作“旂旄”,注犛牛尾于杆首的旌旗,军将所建。此泛指军中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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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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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进入都门,斜阳的余晖映照濠边的杨柳;醉后回归院落,明月的清辉笼罩洁白的梨花。驻扎在东京城里的那些禁军护卫,各自排成队伍,骑着战马,奏响军乐,四出踏青,称为“摔脚”。队伍旗帜鲜明,军容雄壮,人马精锐,又是节日期间另一种不同的景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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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梦华录 三月一日开金明池、琼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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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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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第七卷除去首条“清明节”,其实只剩下一个主题,就是皇帝驾幸金明池、琼林苑的游赏活动。这是精彩纷呈的系列活动,包括金明池观水戏、琼林苑看奇花、宝津楼赏百戏以及射殿射弓等;这是万民期待的倾城狂欢,景色优美的皇家园林向公众开放,叹为观止的娱乐表演纵百姓欣赏。锣鼓喧天,龙船竞渡,争标赛进入白热化阶段,高高在上的皇帝与社会最底层的庶民,视线集中于同一个目标,心情追随着同样的节奏,儒家理想中天子与庶民同乐的图景,在北宋东京城西的金明池上真正得以实现,这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绝无仅有,成为宋代特有的政治文化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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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原因,唐宋之际,中国社会经历了巨大的动乱与变革,平民化成为重要趋势。在这种大背景下,统治者的治国理念也发生了深刻变化,一个重要表现就是“与民同乐”理念的形成,无论天子还是官员士大夫,都不约而同地将这一理念付诸实践,将其看成国泰民安的象征。通过元宵节观灯、开放金明池观水戏等活动,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实现君民互动,使得帝国政治不断向底层渗透,“润物细无声”地达成对庶民阶层的教化。这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社会,两宋三百余年从未爆发全国性的农民战争,“与民同乐”理念的贯彻实行是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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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许民众以太平盛世,还需能护得住这太平盛世,北宋统治者却未能做到。皇帝驾幸金明池观水戏“与民同乐”,其实有着令人忧虑的另一面:北宋太祖凿金明池,是仿照汉武帝开昆明池以习水战,目的是训练水军,为讨伐凭恃长江天险的南唐政权做准备,当时称之为“讲武池”,造楼船百艘,选精兵,号为“水虎捷”,习战池中。宋军攻占南唐国都金陵,后主李煜投降后,长江成为大宋的内河,水军不再是国家军事战略的重点,但是太祖保留了幸金明池观习水战的传统,以示不忘武功。到了太宗朝,“观习水战”已经变成了“观水嬉(戏)”,有教坊作乐,纵都人围观,皇帝兴起之时,还有从宝津楼往人群中投掷金钱彩帛或赏赐高年皓首者白金器皿之举。肃杀的水战演习变成了热闹的嬉水游戏,金明池由军事训练基地,变成了皇帝与民同乐的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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