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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日,中元节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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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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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中元节:农历七月十五日为“盂兰盆节”“盂兰盆会”,也称“中元节”,有些地方俗称“鬼节”“施孤”,又称“亡人节”“七月半”。印度佛教徒为了追荐祖先而举行“盂兰盆会”,佛经《盂兰盆经》以修孝顺励佛弟子的旨意,合乎中国“慎终追远”的俗信。中国从梁代开始照此仿行,相沿而成中元节。一般而言,“中元节”归属道教,“盂兰盆节”归属佛教。北宋王仲修《宫词》中说:“殿阁新秋气象清,玉阶露冷半雕冥。六宫最重中元节,院院烧香读道经。”宋徽宗崇道抑佛,大观四年(1110)曾经明令议礼局讨论中元节民间结盂兰盆、铺练叶祭祖、设水陆斋会、以狗肉做礼料等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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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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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日,是中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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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数日,市井卖冥器①:靴鞋、幞头、帽子、金犀假带、五彩衣服。以纸糊架子,盘游出卖②。潘楼并州东、西瓦子,亦如七夕,要闹处亦卖果食、种生、花果之类,及印卖《尊胜》《目连经》③。又以竹竿斫成三脚④,高三五尺,上织灯窝之状⑤,谓之“盂兰盆”⑥,挂搭衣服、冥钱⑦,在上焚之⑧。构肆乐人⑨,自过七夕,便般《目连救母》杂剧⑩,直至十五日止,观者增倍。中元前一日,即卖练叶⑪,享祀时铺衬卓面。又卖麻谷窠儿⑫,亦是系在卓子脚上,乃告祖先秋成之意⑬。又卖鸡冠花,谓之“洗手花”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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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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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冥器:也作“明器”,古时殉葬的器物,后多指焚化给死者的纸做的器物。南宋赵彦卫《云麓漫抄》:“古之明器,神明之也。今之以纸为之,谓之‘冥器’。”以下“靴鞋”等物,均指焚化给死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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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盘游:亦作“槃游”,游乐。此处应指商贩四处转悠、兜售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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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尊胜》:《尊胜经》,全称《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一卷,唐佛陀波利译。《尊胜经》讲述善住天子命终之后,将受七度畜生恶道之苦,帝释天怜悯其业因,于是向佛陀恳请救济善住天子,佛陀宣说尊胜陀罗尼及持诵功德。《目连经》:全称《佛说鬼问目连经》,东汉安世高所译佛经。本经记述佛在王舍城迦兰陀竹园时,目连说“饿鬼”的受罪因缘,以“饿鬼”问、目连答的方式展开,凡十七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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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斫:用刀斧等砍或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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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灯窝:即灯碗,油灯中盛油和放置灯芯的碗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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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盂兰盆:指农历七月十五日用于超度亡人的供器。盂兰,是梵语,译作“倒悬”,指人被倒挂。盆,此指供品的盛器。佛法认为供此具可解救已逝父母、亡亲的倒悬之苦。相传源出于目连救母的故事。北宋徽宗大观四年(1110)闰八月,徽宗曾给议礼局下诏,命其讨论中元节盂兰盆习俗,诏书说:“士庶每岁中元节拆竹为楼,纸作偶人,如僧居侧,号曰‘盂兰盆’,释子曰‘荐度亡者,解脱地狱,往生天界’。以供孝德,行之于世俗,可矣。景灵宫,祖考灵游所在,不应俯徇流俗、曲信金狄不根而设此物,纵复释教藏典具载此事,在先儒典籍,有何据执?并是月于帝后神御坐上,铺陈麻株练叶,以藉瓜花。下委逐项,可与不可施之宗庙?”(《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徽宗大观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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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冥钱:为亡人焚化的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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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在上焚之:北宋人不仅用盂兰盆祭祀祖先,还通过在盂兰盆中焚化纸钱,看其倒的方向,以此来预测气候。南宋陆游《老学庵笔记》:“故都残暑,不过七月中旬。俗以望日具素馔享先,织竹作盆盎状,贮纸钱,承以一竹,焚之,视盆倒所向,以占气候。谓向北则冬寒,向南则冬温,向东西则寒温得中,谓之‘盂兰盆’,盖俚俗老媪辈之言也。又每云:‘盂兰盆倒则寒来矣。’晏元献诗云:‘红白薇英落,朱黄槿艳残。家人愁溽暑,计日望盂兰。’盖亦戏述俗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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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构肆:勾栏瓦肆。乐人:歌舞演奏艺人的泛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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⑩般:借作“搬”,搬演。《目连救母》杂剧:宋代杂剧,本于佛教故事,最早见于东汉初由印度传入我国的《佛说盂兰盆经》。目连(亦作“目莲”)为释迦牟尼十大弟子之一,神通广大,能飞抵兜率天。母死,堕饿鬼道中。为救母脱离饿鬼道之苦,目连以神通之力亲往救之,不成。佛向目连说,须十方众僧之力,至七月十五,具百果于盆中,供十方大德,最后救出母亲。宋人林同《仙佛之孝十首·目连》:“能将身入地,拔取母生天。岁岁盂兰会,今犹说目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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⑪练叶:即楝叶,楝树的叶子。《尔雅翼·楝》:“楝木高丈余,叶密如槐而尖。三四月开花,红紫色,芬香满庭。实如小铃,至熟则黄,俗谓之‘苦楝子’,亦曰‘金铃子’。可以练,故名‘楝’。”唐人刘禹锡《武陵书怀五十韵》中有“俗尚东皇祀,谣传义帝冤。桃花迷隐迹,楝叶慰忠魂”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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⑫麻谷窠儿:指用麻、谷草编织成的窠状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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⑬秋成:收获,收成。此有“丰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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⑭又卖鸡冠花,谓之“洗手花”:鸡冠花原产于亚热带和热带地区,在印度被称为“波罗奢花”,据说与佛教一起传入中国。最早咏鸡冠花者,应为晚唐诗人罗邺,至宋代则屡见不鲜,据此可以推测其流传情况。北宋东京又称其为“洗手花”,据说因为中元节以鸡冠花供祖,需先洗手,再将花摆上供桌,“洗手花”称呼中含有敬畏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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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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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前几天,街市上出售各种冥器:靴鞋、幞头、帽子、金玉犀牛假带、各种颜色的衣服。商贩用纸糊成架子,四处转悠着出售。潘楼以及州城东、西瓦子,亦如七夕节一样,热闹的地方也有卖果食、种生、花果之类的物品,也卖印好的《尊胜经》和《目连经》。又将竹竿砍削成三脚,高约三五尺,上端编成灯碗的形状,称为“盂兰盆”,挂搭衣服、冥钱,在上面焚烧。勾栏瓦肆中的艺人,自从过了七夕,便开始演出《目连救母》杂剧,到十五日结束那天,观看的人成倍增加。中元节的前一日,城中就开始卖楝树叶,祭祀祖先时,用这种叶子来铺衬桌面。又有卖麻谷窠儿的,也是用来系在桌子脚上,这是用来祭告祖先秋天大获丰收的意思。又有卖鸡冠花的,称为“洗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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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供养祖先素食①。才明,即卖穄米饭②,巡门叫卖③,亦告成意也④。又卖转明菜花、花油饼、馂豏⑤、沙豏之类。城外有新坟者,即往拜扫。禁中亦出车马,诣道者院谒坟⑥。本院官给祠部十道⑦,设大会,焚钱山,祭军阵亡殁,设孤魂之道场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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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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