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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盏酒:斟御酒,歌板色演唱如前;斟宰臣酒,乐队奏起节奏舒缓的慢曲子;斟百官酒,随【三台】曲调起舞,如前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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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盏:左右军百戏入场,一时呈拽。所谓“左右军”,乃京师坊市两厢也①,非诸军之军。百戏,乃上竿、跳索②、倒立、折腰③、弄碗注④、踢瓶⑤、筋斗、擎戴之类⑥,即不用狮豹、大旗、神鬼也。艺人或男或女,皆红巾彩服。殿前自有石镌柱窠⑦,百戏入场,旋立其戏竿。凡御宴,至第三盏方有下酒:肉咸豉⑧、爆肉⑨、双下驼峰角子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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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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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左右军百戏入场”几句:元人马端临《文献通考·乐考二十》:“宋朝杂乐百戏,有踏毬、蹴毬、踏跷、藏挟、杂旋、弄枪碗瓶、龊剑、踏索、寻橦、筋斗、拗腰、透剑门、飞弹丸、女伎百戏之类,皆隶左右军而散居。每大飨燕,宣徽院按籍召之。”坊市,犹街市。厢,靠近城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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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跳索:即走索,也称“踏索”,演员在悬空的绳索上进行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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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折腰:古百戏节目之一,或指向后弯腰。《文献通考·乐考二十》:“拗腰伎:盖翻折其身,手足皆至于地,以口衔器而复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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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弄碗注:似是一种用碗注藏小珠子的戏法。宋人魏泰《东轩笔录》:“丁谓有才智,然多希合,天下以为奸邪。……谓既为宫使,夏竦以知制诰为判官。一日,宴宫僚于斋厅,有杂手伎俗谓‘弄碗注’者,献艺于庭。丁顾语夏曰:‘古无咏碗注诗,舍人可作一篇。’夏即席赋诗曰:‘舞拂挑珠复吐丸,遮藏巧便百千般。主公端坐无由见,却被傍人冷眼看。’丁览读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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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踢瓶:也称“蹴瓶”,杂技之一种。元人马端临《文献通考·乐考二十》“蹴瓶伎:盖蹴其瓶,使上于铁锋杖端,或水精丸与瓶相植,回旋而不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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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擎戴:杂技之一种。《文献通考·乐考二十》“擎戴伎:盖两伎以首相抵戴而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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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镌:雕刻。窠:洞,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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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肉咸豉:据明人陈元靓《事林广记·肉咸豉》:“精肉一斤骰子切,盐一两半,拌煞去腥。生姜四两薄切煠过,用猪脂烂剁炒过。豉一斤,取浓汁两碗,马芹半两,椒子一钱。先下肉于铫内炒,次下豉、姜、橘皮,尾下马芹、椒,候炒干,焙之,收取可食。佳。”咸豉,用黄豆或黑豆煮熟发酵而成,常用以调味。元代《居家必用事类全集·咸豆豉法》:“黑豆一斗,蒸略熟,取出晒一日。用瓜二十条,茄四十个,先切小干下用。紫苏、陈皮各切碎拌和。用茴香四钱重,炒盐四两,拌和得所,罨之三日。然后用好酒遍洒令匀,再略蒸过。再用盐四两拌之,又用好酒微洒之,日中摊晒一日。却入磁小缸内紧筑数重,纸封之,或用泥封。置三伏日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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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爆肉:明人宋诩《竹屿山房杂部》:“油爆猪:取熟肉,细切脍,投热油中爆香,以少酱油、酒浇,加花椒、葱。宜和生竹笋丝、茭白丝同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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⑩双下驼峰角子:用油、水、盐和面包馅儿烤熟的饺子,边缘可能做成驼峰状。元代《居家必用事类全集·驼峰角儿》:“面二斤半,入溶化酥十两。或猪、羊油各半代之。冷水和盐少许。搜成剂。用骨鲁槌捍作皮。包炒熟馅子,捏成角儿。入炉熬煿,熟供。素馅亦可。”角子,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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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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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盏酒:左右军百戏入场,安排演出。所谓“左右军”,指的是京城街市的两厢,而不是禁军诸军的“军”。所演百戏,包括上竿、跳索、倒立、折腰、弄碗注、踢瓶、筋斗、擎戴之类,即不演出装扮狮豹、舞弄大旗、装神弄鬼的节目。艺人不论男女,全都头裹红巾,身穿色彩鲜艳的衣服。殿前原本就有用大石凿成的柱坑,百戏艺人入场,很快竖起演出用的戏竿。大凡御宴,到第三盏酒时,方才有佐酒的菜肴:肉咸豉、爆肉、双下驼蜂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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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盏:如上仪,舞毕,发谭子①,参军色执竹竿②、拂子③,念致语④、口号⑤,诸杂剧色打和;再作语,勾合大曲舞⑥。下酒榼⑦:炙子骨头⑧、索粉、白肉、胡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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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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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发:歌唱,表演,演奏。谭子:似当为“诨子”。诨子,指诙谐逗笑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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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参军色:宋代宫廷教坊中的乐官,属于“杂流命官”性质。其主要职责是担任乐舞表演的引导和指挥,有时也参加表演。由于其指挥舞队进出场时,手持一根形如竹竿的道具,故俗称“竹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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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拂子:用以拂除蚊虫的用具。即在柄上扎束兽毛、棉、麻等而成者,功用与麈尾同,而形状各异。又单称“拂”,或称“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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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致语:又名“乐语”或“教坊致语”,古代宫廷艺人在演出前念诵的颂辞。“教坊致语”是整个演出活动的代表性致辞,大体以四六骈体形式,诵美帝王功绩,引入寿宴主题,一般由文人创作。目前尚未见为徽宗天宁节而创作的教坊词,北宋苏轼文集中保留有《乐语十六章》,其中有《兴龙节集英殿宴教坊词》,专为元祐二年(1087)哲宗生辰寿宴而作,在结构体制上应该非常接近孟元老所记徽宗天宁节宴会所用教坊词,以下特逐一征引。其《教坊致语》曰:“臣闻帝武造周,已兆兴王之迹;日符祚汉,实开受命之祥。非天私我有邦,惟圣乃作神主。仰止诞弥之庆,集于建丑之正。瑞玉旅庭,爰讲比邻之好;虎臣在泮,复通西域之琛。式燕示慈,与人均福。恭惟皇帝陛下,睿思冠古,浚哲自天。焕乎有文,日讲六经之训;述而不作,思齐累圣之仁。夷夏宅心,神人协德。卜年七百,方过历以承天;有臣三千,咸一心而戴后。彤庭振万,玉座传觞。诵干戈载戢之诗,作君臣相悦之乐。斯民何幸,白首太平。臣猥以微生,亲逢盛日。始庆猗兰之会,愿赓《击壤》之音。下采民言,上陈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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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口号:古代宫廷艺人念诵的赞美诗。《宋史·乐志十七》:“乐工致辞,继以诗一章,谓之‘口号’,皆述德美及中外蹈咏之情。”北宋苏轼《兴龙节集英殿宴教坊词·口号》:“凛凛重瞳日月新,四方惊喜识天人。共知若木初升旦,且种蟠桃莫计春。请吏黑山归属国,给扶黄发拜严宸。紫皇应在红云里,试问清都侍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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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再作语,勾合大曲舞:教坊的这段致语,称为“勾合曲”。用两个四六骈体句,承上之致语口号,启下之教坊合曲,具有典型的主持人串场词性质。比如北宋苏轼《兴龙节集英殿宴教坊词·勾合曲》:“祝尧之寿,既罄于欢谣;象舜之功,愿观于备乐。羽旄在列,管磬同音。上奉宸严,教坊合曲。”语,致语。勾合,结合。大曲,古代歌曲的一种。唐宋大曲,系由同一宫调的若干“遍”组成的成套乐舞。唐大曲多以诗句入乐叠唱,《乐府诗集》收有残篇。宋大曲则为词体,系长篇叙事歌曲、歌舞结合。大曲与宋元戏曲音乐有渊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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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榼(kē):古代盛酒的器具,泛指盒一类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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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炙子骨头:元代《居家必用事类全集·骨炙》:“带皮羊肋,每枝截两段。用脑砂末一稔。沸汤浸,放温,蘸炙,急翻,勿令熟。再蘸再炙,如此三次。好酒略浸,上铲一翻,便可食。凡猪羊脊膂,獐兔精肉,用羊脂包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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