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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02 第七盏:御酒,慢曲子。宰臣酒,皆慢曲子。百官酒,【三台】舞讫,参军色作语,勾女童队入场①。女童皆选两军妙龄容艳过人者四百余人,或戴花冠,或仙人髻②,鸦霞之服③;或卷曲花脚幞头,四契红、黄生色销金锦绣之衣④。结束不常,莫不一时新妆,曲尽其妙⑤。杖子头四人⑥,皆裹曲脚向后指天幞头,簪花,红、黄宽袖衫、义襕,执银裹头杖子⑦。皆都城角者⑧,当时乃陈奴哥、俎姐哥、李伴奴、双奴,余不足数。亦每名四人簇拥,多作仙童丫髻,仙裳,执花,舞步进前成列(或舞【采莲】⑨,则殿前皆列莲花槛曲⑩)。亦进队名⑪。参军色作语问队⑫,杖子头者进口号⑬,且舞且唱。乐部断送【采莲】,讫,曲终,复群舞,唱中腔。毕,女童进致语⑭,勾杂戏入场⑮,亦一场两段。讫,参军色作语,放女童队⑯,又群唱曲子,舞步出场。比之小儿,节次增多矣⑰。下酒:排炊羊、胡饼、炙金肠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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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04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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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06 ①参军色作语,勾女童队入场:参军色所诵文字,即名“勾女童队”,是一段简短的串场词,突出“女童”特点,最后固定以“上奉××,两军女童入队”引导女童队入场。北宋苏轼《兴龙节集英殿宴教坊词·勾女童队》:“垂鬟在列,敛袂稍前。岂知北里之微,敢献南山之寿。霓旌坌集,金奏方谐。上奉威颜,两军女童入队。”《宋史·乐志十七》:“队舞之制,其名各十。小儿队凡七十二人:……女弟子队凡一百五十三人:一曰菩萨蛮队,衣绯生色窄砌衣,冠卷云冠;二曰感化乐队,衣青罗生色通衣,背梳髻,系绶带;三曰抛毬乐队,衣四色绣罗宽衫,系银带,奉绣毬;四曰佳人剪牡丹队,衣红生色砌衣,戴金冠,剪牡丹花;五曰拂霓裳队,衣红仙砌衣,碧霞帔,戴仙冠,红绣抹额;六曰采莲队,衣红罗生色绰子,系晕裙,戴云鬟髻,乘彩船,执莲花;七曰凤迎乐队,衣红仙砌衣,戴云鬟凤髻;八曰菩萨献香花队,衣生色窄砌衣,戴宝冠,执香花盘;九曰彩云仙队,衣黄生色道衣,紫霞帔,冠仙冠,执旌节、鹤扇;十曰打毬乐队,衣四色窄绣罗襦,系银带,裹顺风脚簇花帕头,执毬杖。”据孟元老此处所记“女童皆选两军妙龄容艳过人者四百余人”,则北宋徽宗时期的女童队人数有极大扩充;观其服饰、道具,徽宗天宁节所用,应有佳人剪牡丹队、采莲队、凤迎乐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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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08 ②仙人髻:双鬟或多鬟的发髻样式,因为多是仙子玉女所梳,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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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10 ③鸦霞之服:黑色的轻柔艳丽的舞衣。鸦,黑色。霞服,轻柔艳丽的舞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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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12 ④销金:镶嵌金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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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14 ⑤曲尽其妙:委婉细致地把妙处都表现出来。曲,委婉细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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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16 ⑥杖子头:头领,领队。元人无名氏《郑月莲秋夜云窗梦》第一折:“两京诗酒客,烟花杖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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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18 ⑦杖子:棍棒,多指仪杖或刑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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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20 ⑧角者:本义为“出类拔萃之人”,此处特指风流美貌、才艺出众的名妓,宋元时人称其为“角妓”。明人徐渭《西厢记眉批》说:“宋人谓风流蕴藉为‘角’,故有‘角妓’之名。”《大宋宣和遗事》称名妓李师师“这个佳人,名冠天下,乃是东京角妓”。元人马致远《江州司马青衫泪》第一折:“这教坊司有个裴妈妈家一个女儿,小字兴奴,好生聪明,尤善琵琶,是这京师出名的角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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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23 ⑨【采莲】:即【采莲曲】,乐府清商曲名。本于“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江南曲》,南朝梁武帝有《江南弄》七曲,《采莲曲》为其一,词曰:“游戏五湖采莲归。发花田叶芳袭衣。为君艳歌世所希。世所希,有如玉。江南弄,采莲曲。”据《宋史·乐志》,【采莲】属于教坊大曲,双调。宋人陈旸《乐书·乐图论》有“采莲”:“采莲之舞,衣红绘短袖,晕群云鬟髻,乘彩船,持花。唐人和凝《采莲曲》曰‘波上人如潘玉儿,掌中花似赵飞燕’是也。今教坊双调有焉。”《采莲舞》是宋代队舞的代表作,表演者扮成美丽的仙女下凡人间,驾一叶彩舟,徜徉于碧波之间,采撷盛开的莲花,载歌载舞,呈现神韵超然、清新自然的画面,旨在表达太平盛世的景象。生活在两宋之交的史浩在《峰真隐漫录》中记述了《采莲舞》的全套唱词和音乐,可见《采莲舞》表演自始至终穿插【采莲曲破】【渔家傲】和【画堂春】三首曲子,舞蹈为五人(孟元老所记为四人)群舞、双人舞、独舞,表演期间变换队形;舞蹈朗诵、对答、齐唱、独唱、器乐演奏交替进行。史浩所记《采莲舞》,应与北宋宫廷队舞“女弟子队”中的“采莲队”有一定关联,可以据以推测徽宗时期宫廷《采莲舞》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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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25 ⑩槛(jiàn)曲:即曲槛,曲折的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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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27 ⑪亦进队名:在苏轼为元祐二年(1087)哲宗生辰寿宴所作《兴龙节集英殿宴教坊词》中,女童队的队名为“君臣千载遇,歌舞八方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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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29 ⑫参军色作语问队:“问队”指向队列发问。参军色问队文字,即名“问女童队”,在对此前表演进行总结之后,引入女童队,并突出其身份特点,最后以“欲知来意,宜悉奏陈”之类,引导女童队长致词。北宋苏轼《兴龙节集英殿宴教坊词·问女童队》:“掺挝屡作,旌旆前临。顾游女之何能,造彤庭而献技。欲知来意,宜悉奏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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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31 ⑬杖子头者进口号:应为四句诗,然包括苏轼所制六套教坊词在内的所有现存北宋教坊词中,均没有孟元老所记“杖子头者进口号”这一项,《问女童队》之后,即是《女童致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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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34 ⑭女童进致语:这也是一段相对较长的文字。在体式上有固定套路,均以“妾闻”开篇,以“未敢自专,伏候进止”之类谦敬套话收束;内容仍是诵圣,以“妾等”等词汇,突出女童身份。北宋苏轼《兴龙节集英殿宴教坊词·女童致语》:“妾闻瑞来翔,共纪生商之兆;群龙下集,适同浴佛之辰。佳气充庭,和声载路。辇出房而雷动,扇交翟以云开。喜动人天,春还草木。恭惟皇帝陛下,凝神昭旷,受命穆清。三后在天,宜兴王之世有;四人迪哲,知享国之无穷。乃眷良辰,欲均景福。庭设九宾之礼,乐歌《四牡》之章。妾等幸观昌期,获瞻文陛。虽乏流风之妙,愿输率舞之诚。未敢自专,伏候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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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36 ⑮勾杂戏入场:所诵文字,名为“勾杂剧”,是一段简短的串场词,承上启下,常有意强调杂剧表演要诙谐戏谑;以“杂剧来欤”的问句,作为固定收束语,引导杂剧入场。北宋苏轼《兴龙节集英殿宴教坊词·勾杂剧》:“清净自化,虽莫测于宸心;诙笑杂陈,示俯同于众乐。金丝再举,杂剧来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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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38 ⑯参军色作语,放女童队:参军色所诵文字,即名“放女童队”,是教坊词中最后一段串场词,对女童表演进行总结,突出时间流逝、演出即将结束之意,最后固定以“再拜天阶,相将好去”引导女童队下场。北宋苏轼《兴龙节集英殿宴教坊词·放女童队》:“分庭久立,渐移爱日之阴;振袂再成,曲尽回风之态。龙楼却望,鼍鼓屡催。再拜天阶,相将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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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40 ⑰节次:程序,次序。此有表演内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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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42 ⑱炙金肠:应该是将羊肠或猪肠进行烧烤,过程中涂以蛋黄,边烤边涂,成品色泽金黄,故名。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炙法》中记载了二十款菜肴的制作方法,其中不少炙品(烧烤菜品)采取了涂料上色的工艺,用蛋黄涂色即为方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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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46 第七盏酒:斟御酒时,奏慢曲子。斟宰臣酒时,也奏慢曲于。斟百官酒时,奏【三台】舞曲。舞毕,参军色上前致“勾女童队”词,引导女童队入场。女童全都挑选京城两厢青春年少、容颜艳丽过人者,有四百多人。有的头戴花冠,有的梳着仙人髻,身穿黑色的轻柔艳丽的舞衣;有的戴着卷曲花脚幞头,身穿四边开叉颜色鲜亮的红、黄色镶嵌金线的锦绣之衣。所有人的装束都非同寻常,无一不是当时最时新的妆扮,婀娜多姿,曲尽其妙。女童队有杖子头四人,都裹着曲脚向后指天幞头,上面簪花,身穿红、黄色宽袖衫,义襕,手执银裹头的杖子。担任杖子头的,都是京城名妓,当时是陈奴哥、俎姐哥、李伴奴、双奴,其余之人不值得一一数来。杖子头也是每人由四个人簇拥着,这些人大多梳着仙童丫髻,身穿仙裳,手执花朵,踏着舞步,向前排成行列(如舞【采莲曲】,集英殿前就全都摆列莲花和曲折的栏杆,模拟荷塘的景观)。像小儿队一样,女童队也到殿前进队名。参军色致“问女童队”词,担任杖子头的女童上前致颂诗,边舞边唱。乐队演奏【采莲令】,演奏完毕,女童们又群起舞蹈,演唱中腔。演唱完毕,女童向前致语,又致“勾杂剧”词,引导杂戏入场,也是一场两段。演毕,参军色致“放女童队”词,指挥女童队下场,女童们又合唱曲子,踏着舞步出场。与小儿队相比,女童队的演出内容增加了许多。下酒菜肴:排炊羊、胡饼、炙金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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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48 第八盏:御酒,歌板色一名,唱“踏歌”①。宰臣酒,慢曲子。百官酒,【三台】舞,合曲破舞旋。下酒:假沙鱼②、独下馒头、肚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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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150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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