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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信可汗的生平事迹,新、旧《唐书》与《资治通鉴》的记载皆语焉不详,唯蒙古高原发现的《九姓回鹘毗伽可汗碑》之汉文部分对其活动有所反映。碑文第12行至18行称怀信为“天可汗”,言其“自幼及长,英雄神武,运筹帷幄之下,决胜千里之外。温柔惠化,抚育百姓,因作世则,为国经营,算莫能纪”,曾大破坚昆(即黠戛斯),从吐蕃手中收复北庭、龟兹,追奔逐北至珍珠河(今吉尔吉斯斯坦境内的纳林河),使这里的国王、百姓都臣服于他。[66]他的功业为回鹘汗国的再兴奠定了基础。怀信可汗本出跌氏,但自幼为药罗葛氏所养,故平时不言自己为跌氏,而自称为药罗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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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氏(阿跌氏)早见于史册,在南北朝后期主要游牧于阿尔泰山北段及其西南,及至唐朝前期,这部分阿跌人已经东迁至蒙古高原一带。《太平寰宇记》言:“阿跌,铁勒之别部也。在多滥葛西北,胜兵千七百。隋代号诃咥部是也。迁徙无常所。”[67]又同书记:“多滥葛,在[薛]延陀东界,居近同罗水,胜兵万人。”[68]同罗水即今土拉河,在蒙古国的中部,可知阿跌部的居地在蒙古高原中部稍偏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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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永贞元年十一月,怀信可汗卒,其子继位。至元和三年(808年)三月,再传至保义可汗(爱登里罗汨没蜜施合毗伽可汗),回鹘势力重新壮大。元和八年十月,回鹘发兵越大漠南下,自柳谷袭击吐蕃。保义可汗也曾多次向唐朝请婚,但唐宪宗不允。即便如此,保义可汗仍一直未有异心,甚至还率兵抵达天山南北,收复北庭、龟兹失地,重开东西交通,缓解了吐蕃对唐朝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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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保义可汗时期,回鹘相继击败了吐蕃、葛逻禄和黠戛斯联盟,控制了整个准噶尔盆地及葱岭西的楚河流域。元和十五年(820年),唐宪宗去世,唐穆宗继位后答应了回鹘的请婚要求,但此时保义可汗已死,唐封其子登罗羽录没蜜施句主毗伽可汗为崇德可汗,并在长庆元年(821年)五月,以唐穆宗第十妹太和公主下嫁崇德可汗。吐蕃人闻知回鹘迎娶唐朝公主而出兵阻挠,回鹘派一万骑兵出北庭(新疆吉木萨尔县北破城子)、安西(今新疆库车),迎娶公主。崇德可汗之后,其弟葛萨特勒(勤)继位,号爱登里罗汨没蜜施合毗伽可汗,唐朝封之为昭礼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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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礼可汗在位时(825~832年),回鹘汗国已渐露衰象,宰相拥兵自重,互相残杀,故该可汗一直无所作为。大和六年(832年),昭礼可汗被部下所杀,汗位由其从子胡特勤继承,被唐封为彰信可汗。彰信可汗立于乱世,本身也难有什么作为。至开成四年(839年),宰相安允合及柴革欲杀彰信可汗作乱,反被可汗所杀。又有宰相掘罗勿荐公拥兵在外,引沙陀兵攻可汗,彰信可汗自杀,国人立特勤为可汗,是为汗国第十三位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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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回鹘史 第四节 宗教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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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萨满教的流行及其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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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回鹘汗国,以萨满教为国教。萨满教是在原始社会条件下形成的世界性宗教,它以万物有灵论为思想基础,在内容上包括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三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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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鹘自然崇拜的对象繁多,诸如天地山川、日月星辰、草木湖海等。天,回鹘语写作Tängri,是阿尔泰语系诸民族萨满教所崇拜的最重要的神灵。《魏书·高车传》载回鹘祖先高车人于文成年间(453~454年)曾在漠南举行祭天仪式,载歌载舞,杀牲聚会,“众至数万”,场面相当壮观。在8世纪中叶回鹘建立政权后,对天的崇拜有增无减,其可汗名号前一般都要加上“登里(Tängri)”、“滕里逻(Tängridä)”等修饰语,以表示自己为天、天神所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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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给人以温暖和光明,旭日所出的东方也就成为人们崇拜的方向。回鹘对太阳更是崇拜有加,漠北回鹘可汗坐常面东。[69]西迁后仍保留这种习惯。982年,宋朝使者王延德到达高昌,“见其王及王子侍者,皆东向拜受赐”。[70]这种敬日之俗,与突厥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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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人类生存所不可或缺的。元代虞集撰《高昌王世勋之碑》载:“考高昌王世家,盖畏吾而之地有和林山,二水出焉:曰秃忽剌,曰薛灵哥。一夕有天光降于树,在两河之间,国人即而候之。树生瘿,若人妊身(娠)然。自是光恒见者,越九月又十日而瘿裂,得婴儿五,收养之。其最稚者曰卜古可罕。既壮,遂能有其民人土田,而为之君长。”[71]正是由于回鹘人自认为其先祖出自秃忽剌和薛灵哥二河之间的和林山,故对水崇拜有加。以是之故,远在8世纪前,漠北回鹘汗国的许多可汗就开始在自己的名号前加上“阙”(kül,“湖泊”之意),以示自己是水神之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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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鹘还崇拜山。据载,回鹘所崇拜的山叫Qutluγ Taγ(胡力答哈),意为“福山”,回鹘人认为自己的强盛正是托此山之福。北京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藏回鹘文写本XJ 222-0661.9第51行有“Bay Tag”一词。[72]Bay Tag者,即“福山”之意,或Qutluγ Taγ(胡力答哈)之异写,未可知也。后来,唐朝使者巧使毒计,以烈火烧毁“福山”,于是,回鹘可汗卒,“灾异屡见,民弗安居,传位者又数亡,乃迁于交州”。[73]元人虞集曾记载过这么一桩趣事:“甲戌,至凤翔,与宪使、郡守祀于雅腊蛮神之庙。雅腊蛮者,高昌部大山有神,高昌人留关中者移祀于此云。”[74]准此以观,元代时迁到陕西关中凤翔一带的回鹘人把他们崇拜的山神——雅腊蛮神也从高昌搬到了新的侨居地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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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说来,自然崇拜大约产生于血缘家庭阶段,当血缘家庭被母系氏族公社代替的时候,人们的血缘观念已在日常生活中起着决定性的支配作用。人们相信同一氏族的人是最亲密的。为了区别本氏族成员与他氏族成员的不同,各氏族都有一个特殊的标记,这就是图腾。同其他许多北方民族一样,回鹘是将狼作为图腾的,自认其祖先原为一个女子,“为狼妻而产子,后遂滋繁成国,故其人好引声长歌,又似狼嗥”。[75]以此之故,唐代时期其国旗上常绣有狼的形象,被称为“狼纛”。[76]狼在古代回鹘人的心目中也是异常神圣的,被视为勇敢的象征,故其强有力的可汗常被称为“附邻可汗”。[77]“附邻”,史籍又作附离、步离、佛狸等,即突厥—回鹘语böri的音译,意为狼。附邻可汗即为狼可汗。甚至在吐鲁番出土的摩尼文回鹘语摩尼教诗歌中也可以看到狼崇拜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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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ök böritäg sini [birläγ] yorïyï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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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ra quzγuntäg topraq üzä qarayï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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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苍狼与您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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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似黑鹫与世共生。[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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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黑鹫(qara quzγun)亦即古代回鹘人所崇拜的鹰的一种。唐朝中期,回鹘汗国强盛,其可汗于贞元四年(788年。一说元和四年,809年)上表改“回纥”为“回鹘”,“义取回旋轻捷如鹘也”。[79]回鹘可汗要求将族名改为回鹘,显系崇拜鹘所致。鹘者,系体形较小之鹰属鸟类,或通名之为隼,属于肉食猛禽类之一。[80]在古代维吾尔族神话传说中,乌古斯可汗有许多子孙,其氏族的“汪浑”(族徽或图腾崇拜对象)都是鹰、鹫、青鹰。[81]结合上引摩尼教诗歌内容,似乎也可将鹰视作古代回鹘的图腾。回鹘对鹰的崇拜,在柏孜克里克石窟的回鹘文题记中也可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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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勇猛之狮、统治全国的九姓之主、全民苍鹰侯回鹘特勤。[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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