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669019e+09
1706690190
1706690191 战争的爆发过程,史书未予记载,但众多敦煌出土的汉文文书对此却有较多反映,如文中提到,张淮深曾组织力量,对甘州回鹘进行了有力的反击。综合各种记载,可以看出,当时张淮深在两年之间曾二度反击甘州回鹘的进攻。第一次战役,归义军兵锋曾至甘州城下,以火攻城,使张掖一片狼烟。为了抵挡归义军的进攻,回鹘自己也“放火烧然”。此役甘州回鹘战败。
1706690192
1706690193 张淮深于中和四年(884年)纵容吐蕃等进攻甘州回鹘事在S. 2589《中和四年(884)十一月一日肃州防戍都营田康使君县丞张胜君等状》中也有反映。该文献对这一历史是这样描述的:
1706690194
1706690195 其甘州共回鹘和断未定,二百回鹘常在甘州左右捉道劫掠。甘州自胡进达去后,更无人往来。白永吉、宋闰盈、阴清儿各有状一封,并同封在内。专差官康清奴驰状通报。
1706690196
1706690197 牒件状如前,谨牒
1706690198
1706690199 (中和四年十一月一日肃州防戍都营田康使君县丞张胜君等状[24])
1706690200
1706690201
1706690202
1706690203 从中可以看出,张淮深时期,河西重镇张掖确为回鹘人占有,而且先后两次率兵西进,进攻沙州的归义军政权,甚至攻到瓜州,逼至沙州城下,可见其势力是不小的。
1706690204
1706690205 两次大战对甘州回鹘打击甚大,使之实力大损。此后,双方的关系又有所缓和,而且还互有使者往来。S. 389《肃州防戍都状》云:
1706690206
1706690207 肃州防戍都状上:右当都两军军将及百姓,并平善提备,一切仍旧……其副使索仁安今月六日往向东,随从将廿人,称于回鹘王边充使,将赤父马一匹,白鹰一联,上与回鹘王……其肃州印,崔大夫称不将与凉州防御使,去不得,其索仁安临发之时,且称将去,发后,其印避崔大夫,衷私在汜建立边留下。[25]
1706690208
1706690209
1706690210
1706690211 从该卷不难看出,当时沙州归义军政权与甘州回鹘的关系应是比较友好的。除了该卷所述肃州军将索仁安出使回鹘部外,光启元年(885年)十二月,又有灵州安慰使顺利地通过甘州到达沙州;光启二年(886年),张淮深所遣高再盛、张文彻等求节使臣也顺利通过甘州抵达中原。光启三年(887年)十一月,沙州也迎来了甘州回鹘的使臣。回鹘使臣的外交出使活动,说明甘州回鹘政权确已建立,而且得到了归义军政权的承认。
1706690212
1706690213 大顺元年(890年),沙州归义军政权发生变故,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及其夫人、六子同时被杀。至于事变过程与原因,《张淮深墓志铭》、《陇西李府君再修功德碑》等虽有提及,但都语焉不详,讲得非常隐晦,以致学界出现了各种不同的猜测。其中一种意见认为P. 4640《大唐宗子陇西李氏再修功德记碑》中所谓“内外肃清”之说,[26]暗示了张淮深之死,应是内外势力相勾结的结果。所谓内部势力,自应来自归义军内部;而外部力量很可能指的是甘州回鹘。[27]笔者认为这一推测是不无道理的。因为事变的发生,上距张淮深的二度征伐甘州回鹘仅有六年左右,二者之间的深刻矛盾尚未化解;另一方面,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甘州回鹘势力恢复并得到加强,在这种情况下发动对张淮深的战争,以报前仇,亦当情理中事,况且,当时在河西一带,有能力发动战争,打败归义军政权,并参与杀死张淮深的,恐怕也只有甘州回鹘了。
1706690214
1706690215
1706690216
1706690217
1706690218 甘州回鹘史 [:1706687422]
1706690219 甘州回鹘史 第三节 《张淮深变文》所载回鹘非来自甘州辨
1706690220
1706690221 P. 3451《张淮深变文》曾记张淮深有平定回鹘事。该文献前部内容残损,残存部分记载了两次反击回鹘进军的史事,填补了传世文献记载的空白,对回鹘史及回鹘与沙州归义军关系史的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其中提到:
1706690222
1706690223 尚书既擒回鹘,即处分左右马步都虞候,并令囚系……天使既发,分袂东西,尚书感皇帝之深恩,喜朝廷之天遇。应是生降回鹘,尽放皈(归)回。首领苍遑,咸称万岁。岂料蜂虿有毒,豺性难驯,天使才过酒泉,回鹘王子,领兵西来,犯我疆场。潜于西桐海畔,蚁聚云屯,远侦烽烟,即拟为寇。先锋游弈使白通吉,探知有贼,当即申上。尚书既闻回鹘□□,□诸将点锐精兵,将讨匈奴。参谋张大庆越班启曰:“金□□□,兵不可妄动。季秋西行,兵家所忌。”尚书谓诸将曰:“回 鹘失信,来此窥[门内加俞]。《军志》有言:‘兵有事不获而行之。’□□□事不获矣!但持金以压王相,此时必须剪除。”言讫,□□□军,誓其众曰:“回鹘新受诏命,今又背恩,此所谓□□,理合扑灭,以雪朝廷之愤。将士勉怀尽节,共扫欃抢(枪)!”传令既讫,当即胤(引)兵,凿凶门而出。风驰雾卷,不逾信宿,已近西桐。贼且依海而住,控险为势,已(以)拒官军。尚书乃处分诸将,尽令卧鼓倒戈,人马衔枚。东风猎猎,微动尘埃;六龙才过,誓不空回。先锋远探,后骑相催,铁衣千队,战马云飞。分兵十道,齐突穹庐。鞞鼓大振,白刃交麾,匈奴丧胆,獐窜周诸。头随剑落,满路僵尸。回鹘大败。[28]
1706690224
1706690225
1706690226
1706690227 这一记载反映的是沙州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在西桐击败入侵沙州的“破残回鹘”之事。关于文献的时代,孙楷第先生称:“以其事推之,至晚不得在中和四年之后,或当在乾符中,未可知也。”[29]郑炳林先生认为张淮深破西桐“破残回鹘”的战争应为两次,第一次发生在咸通十五年(乾符元年,874年),第二次发生在乾符元年九月至二年正月间。[30]近年荣新江教授根据《张淮深碑》记张议潮于咸通八年(867年)“束身归阙”后,“官授司徒”,于咸通十三年卒后“诏赠太保”等因素,结合《张淮深变文》尾部之唱词“自从司徒归阙后,有我尚书独进奏”,将文献所述尚书张淮深破西桐回鹘事推定在咸通八年至咸通十三年间。[31]后来,进一步将回鹘散众进犯瓜州,被张淮深击败事定于咸通十年(869年),而把“破残回鹘”犯沙州而在西桐海畔被张淮深击败的时间系于咸通十一年。[32]可以信从。
1706690228
1706690229 另,《张淮深变文》开首有“尚书既擒回鹘,即处分左右马步都虞候,并令囚系……天使既发,分袂东西,尚书感皇帝之深恩,喜朝廷之天遇。应是生降回鹘,尽放皈(归)回。首领苍遑,咸称万岁。岂料蜂虿有毒,豺性难驯,天使才过酒泉,回鹘王子,领兵西来,犯我疆场。”这一段说明,就在回鹘王子“季秋”领兵来犯之前不久,还发生过一次入侵行为,此次是被“尚书”生擒了首领的,恰逢“天使”传谕之喜,得以放归,不想刚刚千恩万谢归去,“天使才过酒泉”,即引兵再次来犯。故郑炳林先生提出的战争发生两次之说是值得采纳的。考虑到《张淮深变文》有“季秋西行,兵家所忌”之语,可以把张淮深出兵的时间进一步精确至咸通十一年九月,则第一次战争在当年稍前时间,间隔不会很长。
1706690230
1706690231 文中多次出现的“猃狁”、“匈奴”等称号,指代的均为入侵沙州的“破残回鹘”。至于这些回鹘人的来源,文献未作明确交代,学界人言言殊,形成了西来说和东来说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早在70多年前,孙楷第先生在研究《张淮深变文》时就非常注意这个问题,认为这支回鹘应来自安西,即庞特勤所部。理由如下:
1706690232
1706690233 此本第十二行尚存“安西”二字,且记用兵在沙州以西也。西桐地名,《张义潮变文》记义潮征吐浑吐蕃,亦经此地,云取西南疾路,信宿即至。此本云回鹘王子领兵西来,尚书传令出兵,不迂信宿,已近西桐,敌且依海而住。知西桐在沙州西,地有泽泊,且近敦煌不甚远。[33]
1706690234
1706690235
1706690236
1706690237 孙先生此说既出,学界半个世纪来多因循之,认为张淮深平定的是安西回鹘。邓文宽则提出不同观点,认为张淮深两次降服的均是甘州回鹘。他列举了两条主要证据,其一,《变文》所载张淮深第一次平定回鹘之后,唐天子曾遣使到敦煌封赐慰问,在沙州球场举行了隆重的庆功仪式。张淮深接读诏书,感激涕零:
1706690238
1706690239 尚书(张淮深)既睹丝纶诰,蹈舞怀惭感圣聪。微臣幸遇陶唐化,得复燕山献御容。
[ 上一页 ]  [ :1.70669019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