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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42 伊氏于咸丰十年(1860年)四月初一致最后通牒,限三日答复。军机处丝毫不退让,照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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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44 ……至乌苏里、绥芬地界,因该处军民人等断不相让,屡次递呈,现已开垦,各谋生业,万不能让与他人。经该将军等将此情节据实奏明,因恐贵国之人去至,该处人等不容,必致反伤和好。中国向来办事,皆以俯顺民情为要,是以碍难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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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46 伊格那提耶夫接到此文以后,宣布交涉决裂,于四月初八离开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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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48 这时,穆拉维约夫在乌苏里一带照其自定计划进行测量、开垦、设防,疆吏虽未抵抗,亦未与划界定约,且似在火燃眉毛的时候,稍图振作。吉林、黑龙江皆办团练,吉林则略为解放山禁,多招参商刨夫入山,“以资兵力”。在咸丰十年(1860年)的春天,两省的奏折都有调兵设防的报告,好像他们准备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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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50 不幸十年(1860年)的夏天,我国另起了风波,把对俄的强硬都消灭了。英、法两国为报复大沽之仇,加添要求,并厚集兵力于远东以图贯彻。伊格那提耶夫适于是时交涉失败后,愤愤不平地离开北京,直至上海、香港去挑衅。他见了英、法的代表就大骂北京当局的顽固与不守信义,西洋各国应一致对付中国,并且非用武力不可。但他的行动亦被我方探知,五月中,暂署两江总督江苏巡抚薛焕的奏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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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52 ……查俄国使臣忽然骤至,未审意欲何为,连日亦未来请见,当饬华商杨访等密探。旋据报称……今因俄酋到此,极力怂恿英、佛(法)打仗,并云在京日久,述及都门并津沽防堵各情形,言之者凿。谆告普鲁斯(Bruce)及布尔布隆(Bourboulon),不必误听人言,二三其见,竟赴天津打仗,必须毁去大沽炮台,和议方能成就。前普酋、布酋为其所惑,主战之意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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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54 我方知道了这种消息以后,当然设法预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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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56 六月初,英、法联军齐集于大沽口外。伊格那提耶夫已先到,并带有兵船四只。美国公使华若翰(John E.Ward)亦带有两只兵船在场。初四日,我方接到伊氏照会,询问《中俄天津条约》何以尚未在各海口宣布,并言“英、佛(法)与中国有隙,愿善为说合”。他的“说合”,军机处明知不可靠,但当危急的时候又不敢多得罪一国,所以含糊回答他说:“今贵国欲为说合,足见贵使臣美意。在天朝并无失信于二国,又何劳贵国替中国从中调处。”尹氏颇为失望,遂转告法国公使葛罗(Baron Gros)由北塘进兵的便利。七月中,英、法联军已进天津,桂良与英、法的交涉将要完成的时候,伊氏又来文,要求中国许他进京。军机处还是怕他生事,所以回答他“暂可不必,应俟英、佛(法)二国换约事毕,再行进京办理可也”。等到英、法已经到了圆明园,预备攻安定门的时候,伊氏嘱俄国教士向恭亲王奕要求许他进京,我方依旧拒绝:“如果有意为中国不平,亦必在外代为调停,俟两国之兵退后,即可照常来京。”此是八月二十二的事,可见我方防备伊氏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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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58 英、法军队于八月二十九日进北京,伊氏也跟进了。中国的外交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时候,伊氏的机会也就到了。九月初二日,咸丰帝自热河行宫宣布谕旨:“着恭亲王等迅即饬令恒祺往见该夷(英、法代表),仍遵前约,不另生枝节,即可画押换约,以敦和好。”换言之,朝廷已决定接受英、法的条件。伊氏于九月初五致信于法国公使葛罗,说他如何在北京力劝留守大臣迅速接受英、法的条件。英、法进攻的原意在强迫中国承认《天津条约》及宣大沽之耻,并不在占据北京。英、法联军在北京的时候,咸丰帝已逃避热河,北京官吏能逃者也逃散。倘和议不成,势必须进兵热河,那么,时季已到秋末,须等来年。倘英、法压迫太甚,清廷或将瓦解。列强在远东的角逐很能引起世界战争,是时英、法因为意大利的问题全盘关系已趋紧张。因为这些缘故,英国公使额尔金(Lord Elgin)及法国公使葛罗均以为宜速定和议,速撤军队,否则夜长梦多,枝节横生,所以他们将赔款现银部分由二百万两减到一百万两。此中背景,恭亲王及文祥——我方的全权代表——当然无从知其详,而伊格那提耶夫则完全知道,因此他又向我方冒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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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60 九月十一日及十二月英、法《北京条约》签订之后,伊格那提耶夫遂向恭亲王要求报酬。我方代表的感想如何见于他们九月十三日所具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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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62 ……本日复接伊酋照会,以英、佛(法)两国业已换约,仍以所祈之事请派大员前往商酌等语。臣等复思英、佛(法)敢于如此猖獗者,未必非俄酋为之怂恿。现虽和约已换,而夷兵未退,设或暗中挑衅,必致别生枝节,且该酋前次照复,有兵端不难屡兴之语。该夷地接蒙古,距北路较近,万一衅起边隅,尤属不易措手。查前次该酋向祟厚等面称,允给英、佛(法)等银两,尚可从缓,且可酌减,并不久驻京师,夷兵亦令退至大沽等处。现英、佛(法)议现银一百万两,难保非该酋预探此语,有意冒撞,而此次照会内颇有居功之意,心殊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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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64 是以恭亲王、桂良、文祥并非觉得俄国有恩于我故必有以报之,他们不过觉得伊氏挑拨之力太大,非使其满意不可。后英国军队因故退出北京稍迟数日,恭亲王等更急了。他们九月二十日的奏折说:“且英、佛(法)两夷之来,皆属该夷怂恿。倘或从中作祟,则俄夷之事一日不了,即恐英夷之兵一日不退,深为可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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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66 伊氏所索的报酬除东北疆土外,尚包括西北边界及通商与邦交的权利。恭亲王既以速决为要,所以九月二十三日《中俄北京条约》就议好了,十月初二日(西历11月14日)签字。这约的第一条就是规定东北的疆界的,也是全约最要紧的一条。条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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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68 议定详明一千八百五十八年玛乙月十六日,即咸丰八年四月二十一日,在瑷珲城所立和约之第一条,遵照是年伊云月初一日即五月初三日,在天津地方所立和约之第九条:此后两国东界定为由什勒喀、额尔古纳两河会处,即顺黑龙江下流至该江、乌苏里河会处,其北边地属俄罗斯国,其南边地至乌苏里河口所有地方属中国;自乌苏里河口而南,上至兴凯湖,两国以乌苏里及松阿察二河作为交界,其二河东之地属俄罗斯国,二河西属中国;自松阿察河之源两国交界逾兴凯湖直到白棱河,自白棱河口顺山岭至瑚布图河口,再由瑚布图河口顺珲春河及海中间之岭至图们江口,其东皆属俄罗斯国,其西皆属中国,两国交界与图们江之会处及江口指距不过二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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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70 这两个条约——《中俄瑷珲条约》及《中俄北京条约》——在世界历史上开了一个新纪元,即土地割让的纪录。我国在咸丰八年(1858年)及十年(1860年)所丧失的土地,其总面积有四十万零九百十三平方英里。现今的东三省加上江苏,比我们这两年所丧失的土地只多一千四百平方英里。法、德两国的面积,比我们这两年所丧失的土地还少六千五百三十一平方英里。俄国从我国得着这大的领土不但未费一个子弹,而从始至终口口声声地说俄国是中国唯一的朋友,俄国“友谊”的代价不能不算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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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72 咸丰以后的东北可称为半东北,残东北,因其面积缩小了一半有余,且因为它东边无门户,北边无自然防具——它是残缺的。所以到这种田地的原因有三:第一是太平天国的内乱,第二是咸丰年间全盘外交政策的荒谬,争所不必争,而必争者反不争。比这两个原因还重要、还基本的是在世界诸民族的竞进中,我族落伍了。有了这个原由,无论有无前两个原由,我们的大东北、全东北是不能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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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77 中国近代史:1840~1937 [:1706696187]
1706697878 中国近代史:1840~1937 附录四 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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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80 中国近代史:1840~1937 [:1706696188]
1706697881 一 “九一八”的责任问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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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83 假若“九一八事变”发生在别的国家——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们想想这事件大概会怎样发展。无疑地,一方面的发展是军事的抵抗。又假若该国也像中国一样不但无抵抗的能力,且也无抵抗的坚强意志——这当然也是不可能的——那又怎样呢?最低限度,民众团体、舆论机关及国会代表要群起追究这事件的责任和经过。政府呢,将不待国民的催迫,就会在国会里发表负责的、附有证据的说明,同时又将不待国联的调查,就会发表白皮书或红皮书或蓝皮书使全世界都能明了该事件的真相。这些口头的或书面的说明,虽然不能完全是客观的、科学的,纵使大部分是当局者为自己粉饰而诿过于人的,总而言之,不待周年的国耻纪念,该国政府对于该事件的官方观,早已为世人所熟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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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85 现在我们已到丧失东北的周年忌日了,而我国政府至今没有这样的说明。直到现在,关于“九一八事变”的远因近因我们还有许多问题存在。我国没有国会,当然没有国会记录可寻找,但是我们的政府是对党负责的,政府对党总应该有一个系统的报告。若是有的话,我是没有看过,也没听人说过。至于各国外交部所惯有的色皮书,我至今没有听说我们的外交部关于“九一八事变”发表过。这是个什么样的政府?什么样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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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87 “九一八”的责任问题没有多少人提出过,最大的原因是一般人都想这责任无疑是在日本身上,用不着追究。除非我们把整个东北送给日本,无论我国人民及政府怎样对付日本,“九一八事变”是要发生的,日本是要用武力占领东北的,这几乎是我们全国一致的观察。我对此观察大致是同意的,但不能全无疑问;并且就是中日彼此间的责任问题明白了,我方事前预防的努力的方法及程度都是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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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89 “九一八”的事变说是日本预谋的,因此是万不能避免的,未免太笼统了。若指日本的军人言——恐怕也还有例外——这话大概是对的;若指彼时的日本政府言,这话显然是不对的。我们的证据是:第一,“九一八事变”发生之前,日本显然没有外交的预备。国联关于此事最初两次的开会绝不利于日本,就是日本所反对的议案,理事会公然提出,毅然付表决,置日本的反对于不顾。倘“九一八事变”是民政党内阁的政策,那么,日本外务省事先必有一番的努力。纵使我们承认日本外交的笨拙,也不至于全理事会无一国的代表与日本表同情。现在我们知道理事会间接限期撤兵的议案之通告(日本除外)最要原因尚是欧西各国不明事件性质的严重,不然,他们也不会骑上不可下的老虎。这更足证明日本事先没有外交的预备,间接证明“九一八事变”不是民政党内阁的政策。第二,民政党内阁的丧失政权及其最要阁员井上的被刺,皆足证明日本军阀之不满于民政党及民政党之不与军阀同道。第三,为防止事件之更加扩大,币原曾同意于我方锦州设立中立区的提议,并对美国有不侵犯锦州的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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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7891 不但此也,去年夏季日本政府曾要求我方与之交涉东北悬案,我方除推诿外别无所为。据我所闻,币原曾向我国驻日公使表示,中国应趁他在朝的时候与日本协议两国关系根本的改造,他说他固不能做人情而不顾日本的利益,但他的后任者要的价恐怕更加高,而且必至闹到不可收拾的田地。币原这种劝告,听说我方置之不答。我不说我国当局不接受币原的要求就是错了,因为就是民政党也可提出我方绝不能承认的条件,但我们应该知道到底在“九一八”以前日本对我们提出了没有一种妥协的方案;倘若提出了,其内容怎样;我方的应付是简直不与谈判呢,还是虽起始谈判,因双方相差的过远就中途停止了?这一段管家的经过,是公仆的政府应该向主人翁的国民报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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