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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15 这些事情实际上都和日本人有牵连。在陈济棠和广西叛军首领的帐下,都有不少的日本军事顾问,而这些人都是东京一手安排。除了这些,两广军队的很多武器也是从日本那里买来的。日本特务曾提出,如果两广军队肯再次起兵反对南京政府,那么日本愿意在财力方面施以援手,这样的话,李宗仁对我说过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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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17 南京认为本身的实力不够雄厚,所以对广州进口日本或他国飞机的做法,他明明知道却不加以阻止,在1936年的两广事件之前一直如此。即使南方领导人购买外国武器,企图发动叛乱,政府也没有任何表示。尽管叛乱没来得及爆发就已经被阻止,但是南京政府依旧不敢多加追究,没有将叛乱首领以叛乱罪或是叛国罪论处,而是顺应民声,对他们效忠南京的表现假装信以为真。省政府主席韩复榘的势力集中在南京北部的山东,这个军阀头目同样有叛逆心理。二十五万兵力掌握在他手中,凭借这个资本,如果他不满意南京的命令,就不加理会。他的势力还在不断扩大。韩复榘觉得山东是他的地盘,芝罘港在山东东北,理应由他控制,可是刘珍年却占据着,就因为他是南京政府的支持者,这让韩复榘感觉很窝火。青岛作为山东的另外一个重要港口,现在由张学良的部下控制着,之前一直由东北军的海军防卫守护,直到日本入侵“满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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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19 山东的两大重要港口都由别人控制着,韩想发展自己的势力,进口武器,都没有港口可供运输。与此同时,刘珍年还时刻惦记着他的势力范围,就算他有谋反之心也是无法得逞。宁鲁之间的关系在1933年年初的时候极度危险,南京部队要赶往北平,半路遭到韩复榘的阻止,他们不许南京部队路过。在这种情况下,战争也没有爆发,南京部队选择了绕道而行,他们从长江逆流而上,到达汉口,从京汉铁路到达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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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21 韩复榘瞅准时机,在南京政府正忙于其他省的叛乱时,开始了行动,刘珍年是他的目标,就派了“讨伐军”向他进攻。对这件事,南京政府只是提出了警告,告诉他将被革去山东行政主席一职。韩复榘并没有因此收手,依旧坚持自己的主观意志,没到一个月就获得了全面胜利。他在此次进攻中有两万人失去性命。刘珍年只剩下了三万残兵,战事结束后,南京派上海船队到芝罘把他们接了回去。芝罘终于成了韩复榘的出海口,南京也没有对他采取任何处罚措施。只是他的好日子并没能维持多久,1937年,日本实施全面侵华政策后,将他以叛国罪论处,最终对其执行枪决。中国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从1932年年初一直到1936年年初的这段时间,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中国不会再发生分裂,永久和平时期已经到来,甚至全世界都这么认为。我却不认同这种看法,因此,中国政府想将我逐出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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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23 那几年中,我不断奔跑于各地之间,穿梭于不同的人群中,到处旅行,我的采访报道工作也是由那些生活片段组成的。至于我的那些报道内容,南京政府采取的态度还是比较正确。两广事件发生时,我报道的内容主要是叛军首领对南京的不满,在山东韩复榘事件中,我主要报道的是他对中央和南京高层的不满。不过,为了照顾到南京方面,我也会在稿子中谈到南京方面的态度,而且为了阐述清楚南京的方针政策,我经常会单独发送电报进行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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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25 当时,日本还乐意为我提供新闻,我仍然享有获取独家新闻的特权,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南满”铁路总裁松冈,后来被任命为日本外务大臣,他还参与谋划了日本成为轴心国一事。我把自己的想法讲给松冈,他说:“在过去的很多年中,《纽约时报》的社论在对待日本问题上,一直都能做到公平、公正,有时还会站在日本的立场上说话。这种情况从1932年年初的时候开始变了,《纽约时报》社论对日本只剩下了批评和指责。即使这样,我们仍然待你这么好,如果时报知道的话,社论的态度也许还会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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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27 我实话实说,《纽约时报》社论在远东问题上的确不存在任何偏袒,一直很公正,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日本侵略“满洲”时期也是如此,从来没有改变。只是,1932年年初,日本轰炸毫无防备措施的上海闸北,彻底激怒了《纽约时报》的发行人阿道尔夫·奥克斯,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认为,1月29日早上的轰炸只能更加明显地暴露日本的残忍和野蛮,因此他对日本表示强烈不满。他的反日情绪也带到了《纽约时报》的社论中,报纸开始改变态度,明确地指责日本的亚洲大陆政策。从那时开始,报纸把日本视作了仇敌,这种态度自始至终贯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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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29 日本总是不停地过问或制止中国内部的政治事务,以致经常会引起纠纷,但这些还不是主要的,真正能引起人们重视的是,日本侵略整个中国领土这件事本身。我当时经常会去两广地区进行采访,但这相对于我采访华北和满洲的次数来说,就不值一提了。那里是日本的活跃地带,发生轰动性新闻的可能性最大,诱发国际进入事件之中进行干预的可能性也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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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31 从我发过的电讯稿的副本以及我的文档中都能看出,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明确提出警告,说日本的行动正慢慢地向他们所说的“方案”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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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33 我还多次提到,日本的扩张主义计划肯定会遭遇“流产”,侵略政策的参与者并非整个日本,只是日本的一小部分人,还有日本将会发生革命的说法,等等,这些都是那一部分日本人自己欺骗自己的瞎话。日本的军国主义最终将会受制于日本的“自由主义分子”,这样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我再三提醒说,亚洲地区会酿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功劳不能全部归到与外务省对抗的一小部分领导身上。我经常说,日本人的根本目的绝对不仅仅是他们所说的:那只是日军的轻率举动、对疆土和经济的占有欲望和单纯的机会主义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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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35 我绝对相信,日本的行为不只是一部分人的行为,而是代表了全体国民和整个国家。他们为自己的国家感到自豪,因为它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发展成为世界一流强国。可同时他们也很清楚地知道,日本是一个小国,它不但面积小,资源也很紧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果不以牺牲其他国家为代价,不进行侵略扩张,那么其他国家一定会超过日本,而它到时就只能沦落成二流或者是三流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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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37 以苏联的实力,发展壮大是迟早的事,这一点儿没有任何疑问。中国作为一个领土和人口大国,虽然它的发展速度缓慢,但最终也必将走向统一富强之路。这两个国家一旦发展起来,日本的机会自然渺茫,所以,必须在两个大国壮大之前,抢占先机,成为东亚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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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39 早在1935年的时候,我便坚定地认为,阻止日本在亚洲大陆的扩张计划的唯一方法就是,在陆地上和海上将它打败,消灭日本陆军和海军的有生力量。因为如果日本继续实施扩张计划,美国在菲律宾的地位必将受到胁迫,荷属东印度群岛的安全也会受到影响,还有英国在新加坡的地位也将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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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41 接连二十年的内部战争已经使中国受了重伤,实力大大减弱。中国想依靠自己国内的力量战胜日本,很明显,几乎是没有任何希望的,除非借助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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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43 世界各国政府和人民对日本的企图早就该了然于心,根本不应该让那些远东的记者再行警告。日本官员自己都已经明目张胆地说出口了,即使你认为它的话只是玩笑,还有发生在华北的那些事情呢?难道那些还不足以让所有人看清楚日本人的野心吗?天羽荣二作为日本外务省的发言人,他早就说过,请其他国家“不要插手中国事务”。人们只当作了笑料,以为他是不小心说错。其实,他那是在宣布日本政策。结果几周时间还不到,一些首领就开始表示支持他了,他们说,因和日本“性质相近”,所以不再接受美欧等国在华修建铁路的投资。这些军队首领们宣布,他们只接受日资,除此以外,其他任何方面想在中国修建铁路出资的,都将被认为是对抗日本政府、对抗“满洲国”的行为。这些说法并没有受到任何批评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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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45 在那几年中,日本一点一点侵略华北的时候,总是借用同一个理由。他们想入侵某个地方时,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先发现那里的中国人对日本有“不满倾向”,紧接着“自发运动”就会出现。在这个前提下,以日本人的视角来观察,“满洲国”的“国防”危在旦夕,日本大型商业的利益也会因此受到损害。为了解救即将出现的“险情”,日本自然要向中国施加压力,加派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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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47 如果美国或是其他欧洲国家对日本的行为提出反对意见,日本一般就会表现出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不过,日本马上就会提起时隔多年的例子:巴拿马、尼加拉瓜、印度、伊拉克、埃及、印度支那、摩洛哥或是埃塞俄比亚。听了这些地方,反对的国家又会变得哑口无言。其实,也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果马上采取行动,他们谁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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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49 有的人觉得,中国和日本不是挺友好的吗?从1932年中日休战后,到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以前,他们之间不是一直都相安无事吗?这些人如果看看这段时间的报纸,他们也许就能回忆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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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51 热河是位于“满洲”西部的一个很富庶的省份,1933年年初的时候,这里和平津以北地区在形式上都已经归顺了“满洲国”。当时汤玉麟是热河的省政府主席,他管辖着热河六万五千平方英里的土地。这里归顺时是由汤将军亲自宣布的,他还在日本人的“满洲国”独立宣言上签了字,并且担任了“满洲国”的重要职位——枢密院副总裁。他的地位看起来十分稳固,手中掌握着十四万大军,占据着整个省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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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53 可是,事情在2月初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变化,有传言说,汤将军背地里和南京政府勾结,还和“满洲”军阀张学良关系密切,张少帅当时已经退回平津驻守。日本人2月23日开始向汤进攻,真是枉费他拥有那么雄厚的实力,汤竟然没开枪就逃跑了。3月4日,没开场的战事宣告结束,这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场滑稽可笑的游戏,可游戏的代价是很高的——要以热河来做交换,要知道,那可是有着丰富的煤矿和其他矿藏的大省,它的森林资源也很丰富,现在却要白白地交给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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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55 日本得到热河之后,在热河与北平的交界处只待了很短的时间。他们想趁机挺进中原,于是,日本借口热河的残余部队影响“满洲国”的和平,就连驻扎在平津以北和西北的东北军,也成了日本出兵的理由,借着驱赶东北军的机会,逼近中国的中心地区。5月31日,日军已经过了山峡,进到中原,到了北平附近,与北平只相隔了十二英里的距离,和天津也只隔了二十八英里。日军的炮声,在两个城市中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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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57 在天津下方海河入海口的地方有一个小港叫塘沽,这里肮脏混乱的环境让人难以忍受,我在这亲眼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耻辱场面。1933年5月31日,早上的天气显得既潮湿又闷热难耐。当时有趟专列停在塘沽火车站的侧线上,这趟车特别长,以致都无法看到车头。列车的中间一大部分都是客车厢,豪华卧铺,每个车厢无一例外地低垂着窗帘,列车的两头是铁甲车。铁甲车的炮口正好躲开了海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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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59 海河边上靠近火车站的地方就是日本领事馆,周围有一圈围墙,为了更加安全,这里到处堆着沙袋,又加了一道铁丝网。领事馆的上游,海河的下游,各停泊着一艘日本驱逐舰。炮舰有水兵把守,上面的炮衣早就被掀去,全部炮口都正对着那列火车,看样子,他们随时做着开战的准备。没过多长时间,很多中国高级官员陆续从垂着窗帘的车厢中,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日本没有为他们准备一辆车,他们只好步行去日本领事馆。塘沽的街道十分狭窄,而且这里没有专门的人行道,过往的车辆卷起一片片飞尘,他们走在街上,不时会被淹没在扬起的飞尘中。终于到了领事馆门口,谁知守门的日本士兵不让他们进去,硬是让他们在那等了将近十分钟。要知道,当时的天气湿热无比,站在太阳下十分钟,也够那些中国官员受了。最后,总算是放他们进了门。一些日本官员迎接了他们,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挑选的标准是:职位都要比中方官员低。中日官员们代表双方签订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后来因它的坏名声而闻名世界,被称为《塘沽协定》。协议签署完后,就意味着中国恭恭敬敬地把华北地区出让给了日本。日本人高高兴兴地敬上香槟和葡萄酒,表示祝贺,中国人难道能喝得下去吗?任务完成后,迎着尘土,中国人又一步步地原路返回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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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61 日本一直没有完全公开《塘沽协定》的全部内容,他们的理由是,不能让中国人太难堪,要给人留点“面子”。中国对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中日双方都公布了一件事:根据协定,河北省部分地区被划为非军事区,此后禁止中国军队进入,当地的治安情况交由维和团负责,维和团只许配有步枪或左轮手枪,日本有权不定期进行检查,确保他们的武器配备严格按照规定执行,具体范围划定在平津地区和“满洲国”边境之间的河北省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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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2263 接下来的十八个月的时间里,中日之间基本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波动。没过多久,日本又找到了不满的借口,他们说中国违背了《塘沽协定》规定的内容。具体情况是:国民党在平津地区的行为有影响“满洲国”安全的倾向;北平周围的国民党军队对日本帝国十分不满;中国政府派往华北各省的代表们品质和性格方面有问题,这种情况会严重损害到中日两国间的合作大事,中日两国的友谊也会因此受阻。日本人一边在这抱怨着,另一边早就开始行动了,他们通过火车把部队输送到了“满洲国”的南部边界。凭着他们的借口,为了追捕他们口中的“土匪”,日本人开始明目张胆地进入非军事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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