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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范,原名彝范,字梦坡,湖南衡山人,本为江西铅山知县,因教案落职,移居上海。他愤官场之腐败,思以清议救天下,遂承办《苏报》,力倡变法。以后,他的女儿陈撷芬又主办《女学报》,与之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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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冬,南洋公学学生退学风潮发生后,东南各校学生运动风起云涌。《苏报》在这种风气影响下,专门开辟《学界风潮》栏目,及时反映学潮情况。以此为契机,《苏报》开始柳暗花明,迎来了它的辉煌灿烂的春天,逐渐成为爱国学社的喉舌,并组织起了一支以蔡元培、章炳麟、吴稚晖、章士钊等激进的民族主义者为核心的作者和编辑队伍。从此,《苏报》显得锐气英发,以其刊登新内容为全国学界所注目,俨然一时成为号召东南地区学潮的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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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03年章士钊担任《苏报》主笔后,《苏报》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它在国内众多的报刊中独树一帜,首先吹响了革命排满的号角。此后,《苏报》中排满革命的言论,如同潮水般宣泄而出,不可抑制。6月7、8二日,《苏报》连续刊载论说《论中国当道者皆革命党》。9日起又连续刊载文章,公开向读者介绍邹容的《革命军》,并发表大量鼓吹革命的文章。就在这时,《中外日报》发表了《革命驳议》一文,《苏报》在12、13二日又连载了章炳麟、柳亚子、蔡冶民、邹容四人合写的《驳革命驳议》。言辞激烈,一切在所不顾。这些激进的文章犹如狂风卷地袭来,上海新闻界原来死气沉沉的空气顿时为之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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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03年春,《苏报》言论就已经表现出了日趋激烈的倾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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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4日,《苏报》刊出的《异哉满学生异哉汉学生》,评论元旦东京满汉留学生的冲突,认为:“满学生自二百六十年前之远祖,率其游牧种族,占据禹域,食我之毛,践我之土,不思报德,而顾为盗憎主人之计,人之忘恩负义,有如是之甚者耶。”戊戌以后,“汉人知身家性命,终不足托于顽固庸妄之手;仁人志士,求其在我者乃倡为自立革命排满之议。然推知所以致此,则皆满人之顽固者,有以感召之也”。其浓厚之种族感情,已明显可见。作者同时又指责激进的青年学子,“然则取一二革命排满之言,腾诸口说,遂可以恢复中国乎”?认为“自有此辈口头禅之革命排满,而革命排满之实际乃无望矣”。对于今后应该采取怎样的途径拯救中国,作者主张慎重考虑,其态度甚至可说是犹豫不决的,如说:“中国之前途,黑暗如漆,革命以兴乎?亦以亡乎?立宪乎?专制乎?民政乎?立君乎?联邦乎?分治乎?凡此——绝大之问题,吾恐东西之大政法家穷累年之脑力,有不敢轻下一判断者,今也未尝审顾,未尝踌躇,而辄欲张其赤帜,是欲以神州为尝试之一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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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苏报》常有肯定汉人地位及责任、劝喻汉人自爱与自强的言论,例如:“其所以致吾种族灭者,其咎不在他人,而在我等也。……我同胞若不愿受亡国之责,不顾为亡国之民,则请造时无待时。”又如:“中国之衰弱至今日而极矣,汉族之受困亦至今日而极矣,居此艰难拮据之秋而仍待时,吾恐不出数年,而于地球上已变颜色矣,我黄帝子孙可以自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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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地说,《苏报》实可视为排满思想大起之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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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苏报》正式倡导革命的言论,则始于5月13日《敬告守旧诸君》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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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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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今日而欲救吾同胞,舍革命外无他术,非革命不足以破坏,非破坏不足以建设,故革命实救中国之不二法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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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篇论说,可以看到两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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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对于革命与维新的界限,仍没有清楚的区分。作者承认维新亦有益于国家前途。这与6月1日以后,《康有为》、《驳革命驳议》、《呜呼保皇党》、《康有为与觉罗君之关系》等论文对保皇立宪人士痛下驳击的情形,是有很大差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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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将破坏手段及流血事件视为革命的全部,认为革命与流血是联称,鼓吹“非以血洗血,则不能改造社会”。但革命的对象及实质为何,尚含糊不清;而革命所应采取的步骤和最终欲达成一个怎样的社会,均无一字触及。不过,由于历史发展的条件所局限,即使在后来的《苏报》论说中,依然是不能把这些问题加以明白阐述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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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03年6月1日开始,《苏报》就一跃而成为极端激进的报纸,每日公然发表主张反满革命及杀人主义的文字,“官场之所媒孽,实始于是日之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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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报》中倡议排满革命的论说,可以区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以斥责保皇派的方式写成,旨在说明革命为挽救当前国家民族之必然途径,强调排满思想的合理性,并且大力抨击反对革命的论调。大致来说,这类论说是较具系统性的理论分析,较能深入地划分革命与改良的歧异。第二类的论说,则是以直接宣扬排满革命的方式出现,旨在增强革命的声势与气势,激发人心斗志,故字里行间非常露骨,极具鼓动性,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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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份,上海民谣四起,一日数惊。《苏报》不放过每一个可以宣传革命排满的机会,凡有关消息,均不厌其烦地予以刊登。显著的一例,是讹传北京大学堂有两名学生因接应东京义勇队被拘,且遭政府杀害,其实并无此事,只是大学堂学生上书管学,请力阻俄约而已。但张继闻讯,即撰写《祝北京大学堂学生》一文,刊于6月6日《苏报》中,藉此鼓吹“中央革命”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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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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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地理上言之,革命有二种,曰中央革命,曰地方革命。何谓中央革命?革命之洪水,以中央政府所在地为起点,而延及于地方者也。何谓地方革命?革命之洪水,以地方为起点,而奔赴中央政府所在地者也。二者之收效同,然其成有难易……以走马下兰台为中央革命之代表语,则平地登高山可为地方革命之好名辞;由是言之,中央革命也恒易,而地方革命也殊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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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并以中国的情况引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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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以来,革命之声,日盛一日,孙文之党,唐林诸烈士,屡兴革命军于南方,前仆后继,流血淋漓,非不伟也,非不壮也。然吾颇疑其举之近于地方革命,西人行之尚有难色者,以程度低下之中国,而遽为之,奚有不扞格也。吾望中央革命军之起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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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为革命之原动力,而京都之学生尤为中央革命之原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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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不足畏,满洲人不足畏,政府不足畏,莫被政府威吓而敛其动,莫惜诸君之自由血而失全国人之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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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刊出后,引起社会上议论纷纷,《苏报案纪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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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外间遂责《苏报》不应为过激之论以倾陷学生,无论其无之也,即有之,尤不可发觉以败人之事。吾揣《苏报》意,则明知其无而鼓吹之也,若知其有而发觉之,《苏报》亦不欲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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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6月7日开始,《苏报》取消《论说》一栏,而将若干措辞及内容较为激烈的文章刊于《来稿栏》中,以替代《论说》,并声明“书中词意,本馆不担其责”。这是因当时风声紧迫,报馆欲藉此以避免清政府的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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