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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春少有才名，年轻时投笔从戎，曾追随曾国藩、彭玉麟、李鸿章转战各地，颇获时誉。后奉命出使日本，归来后上万言书，请缨东征，未获采纳。然其《谈瀛录》一书被公认为是介绍日本情况的上乘之作。他后来又参与中法（越）勘界谈判，坚持立场，折冲樽俎，遂以功升广东按察使，署理广东布政使。任内他曾接待了沙皇世子尼古拉二世，宴谈甚欢。数年后，遂因此层关系奉命使俄。其时正值中日朝鲜黄海大战，他本希望联俄制日，岂料清军败得太快，遂使计划落空。但他得以游历欧陆诸国，周阅工厂，调查制度，故亦未虚此行。他回国后即据此向清政府递上自强新政八条，并出版出使日记《使俄草》八卷。王之春的思想属于洋务派，之后任山西、安徽、广西巡抚期间，亦不能越此藩篱。他在广西任内，更不惜借法国兵款，剿平匪乱，激起全国民众尤其是上海、日本等地爱国青年的抗议。他遂由开明官吏一变而为人所不齿的卖国贼，朝廷亦迫于压力将其革职。此后，他移居上海，仍不甘寂寞地鼓吹他“联俄拒日”之计，日日会晤俄人，更不合时宜地抛出“割地联俄”主张，遂成为革命党人行刺发泄的首选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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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华兴会新败于长沙，党人如黄兴、杨笃生、陈天华、苏曼殊、刘揆一以及活动家杨度等人皆云集上海，设在余庆里的秘密机关一时热闹非凡。参与此次刺杀行动者，除章士钊、万福华外，还有刘师培、吴春阳、林獬、张继、陈自新，但与闻计划之人当不止此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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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春在上海有一挚友，就是淮军名将吴长庆之子吴保初。吴当年因襄赞维新，与陈三立、谭嗣同、丁惠康并称“四公子”，与袁世凯为世交兄弟。他一方面希望袁世凯“行桓文之事”，崇尚霸王之术；另一方面又支持革命党人，曾在《苏报》案中力保过章炳麟，与革命党称兄道弟；另外他仍然不忘维新思想，与流亡海外的康梁书函频通。革命党与他素有交往，对其起居亦颇熟悉，乃利用其名义，邀请王之春赴位于英租界四马路（今福州路）的当时上海滩最繁华之金谷香菜馆赴宴。熟人熟路，王之春自然毫不怀疑。暗杀团的刺客人选则拟订双保险方案，以陈自新为主，携章士钊新购之手枪，乔装为侍者，潜藏在餐馆楼上，俟机狙击；万福华携数人，携借自张继之旧手枪，埋伏于餐馆楼下，望风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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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11月19日7时许，王之春按时赴约，马车停于楼下，由侍者迎至二楼。王不见吴保初，正犹疑间，忽有一人近身附耳，以日本语要求笔谈。此人正是陈自新，他画蛇添足，欲接近王氏，逼之写出证据，然后诛之。然笔谈数语，不得要领，反令王大起疑心，王乃回身疾走下楼。万福华与章士钊在楼下不闻枪声，亦在犹疑间，忽见王之春下得楼来，奔向马车。其势已间不容发，当时手枪正被一易姓同志放在怀内，万福华乃腾身跃起，从易同志怀中拔出手枪，突至王之春身前，执其臂厉声呵责：“卖国贼，我代表四万万同胞对你执行枪决。”同时屡扣扳机，但未能发出一弹。原来此枪为刘师培从张继处借来，撞针已老坏，万福华等自居望风接应之职，事先并未试用，因此事到临头，竟然不知手中枪的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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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观者如堵，万福华叫骂之声、王之春呼救之声与群众喧闹之声交织，声震四向，引得巡警很快赶到，当即将万福华逮捕。万福华被捕之时，仍高声历数王之春的卖国罪行，引起周围一片叫好之声。章士钊、陈自新等则分头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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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华不会用手枪，已颇荒谬；而接下来章士钊行事之不严密，更足大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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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章士钊通过关系赴巡捕房探望万福华，捕房询问他的住址，他竟随口说出余庆里的门牌号，于是自己被捕不算，还连累黄兴、陈天华、张继、郭人漳、徐佛苏、苏鹏等11人被按图索骥。黄兴是朝廷要犯，好在当时用化名“李寿芝”，真实身份没有泄漏。而郭人漳则本是湘军将领，在沪上人脉颇广，遂由其友泰兴知县龙璋出面保释，黄兴冒充郭人漳的文案师爷，也一同出狱。其余人等，除万福华被判十年徒刑外，均因证据不足获释。其实捕房曾搜得一本党人名册，但捕房中有一位华人书记同情革命，将之谎报为日用小菜账簿，予以丢弃，遂无实证。如若不然，章士钊就将祸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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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华此次刺杀产生了极大的轰动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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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培任主编之《警钟日报》发表了《万福华传》；接着，陈去病以此次刺杀为素材，写了《金谷香》剧本，发表在自己主编的戏剧刊物《二十世纪大舞台》上；柳亚子等人则赋诗讴歌万福华。革命党人普遍认为，万福华刺杀王之春，是继去年“苏报案”之后又一振聋发聩的壮举，将直接激发革命者杀身成仁的志气。万福华之后涌现的吴樾、徐锡麟等一批刺客，不能不说受到了万福华精神之鼓舞。其中吴樾在保定加入北方暗杀团，正是出于对万福华的崇拜，史有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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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华被捕后，英租界法院以扰乱治安罪判处他有期徒刑十年，不久又因其策划越狱而加判十年。辛亥革命后，万福华才得以获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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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看来，在革命党刺客中，万福华不过是一次“钝刀小试”。说“小试”，因为他的刺杀对象太过稀松平常；说“钝刀”，因为他的刺杀手法实在不敢恭维。不过，他的事迹对后人却起到了极大的鼓舞作用，钝刀贵一割，抛砖引玉也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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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华刺杀王之春事件发生后，柳亚子曾赋诗二首，高度赞扬了万福华的这种孤掷一注的革命精神。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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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权无上侠魂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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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聂芳踪黯不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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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江山寥落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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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呼起大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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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椎未碎秦皇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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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击终寒赵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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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祝椎埋齐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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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将壮剧续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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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立宪风雨满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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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梁启超的鼓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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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初年，立宪运动作为一种新的政治思潮与实践，在中国大地上悄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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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宪运动的兴起，是对清王朝专制制度的一个猛烈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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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大力宣传君主立宪思想的要首推梁启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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