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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立伪诏下,举国震动,而上海一隅,义声尤烈。逆谋稍敛,皆赖此举。兄与颂谷、浩吾、伯忠诸公提倡之功,不在禹下,但此后我辈责任日益加重,非片纸空文可以谢天下也。日所擘画,想日有进步,幸常见告。弟足迹不能及禹域,已如废人。所勉效一二者,惟竭力募化,以助内地诸豪而已。[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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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争废立虽由经元善领衔,汪康年等江浙派维新人士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同籍浙江的宋恕欣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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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首次名皆浙人,又如汪穰卿之弟诒年及章枚叔等浙中名士颇多列入,于是政府内外始有“浙中帝党”之目而忌及浙人,海外则亦因之看重浙人焉。[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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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与经元善联名发电外,叶瀚等人还以“上海合埠士商”的名义发布泣血公启,呼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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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照南洋华民及暹、美各国电请亲政一举,亦为稍尽臣子之心。不然,事机决裂,瞬息万变,若再优游不决,移时即与京师逆党,同为无父无君之贼,而各国亦将出为干预,瓜分之局遂成,各省之会匪,亦将乘风而起,内外之乱交作,吾恐中国之地,无尺寸安乐土焉。当此之时,凡吾士商之财产,皆不能保全,骨肉不能完聚,呼天无路,入地无门,岂不哀哉,岂不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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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提出几项简明办法,1.接到公启后,工商人等,合帮集议,分头拟电阻止立嗣,要求复政。2.以会馆公所为集议之所,分省分帮进行。3.仿寓沪士绅及教民办法,集资发电。4.如朝廷置之不理,则工商通行罢市集议,并敦请外人函请领事致电北京公使,向总署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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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绅商的义举,在国内各地官绅商民各界迅速引起相当普遍的反响。同日寓沪各省耶稣教民叶志芳、寓沪各省商民鲍士腾等785人联名致电总署,恳请皇上速即亲政,兼行新法,以免因废立导致乱象潜滋,教堂受累,瓜分在即。津沪流寓各省义民则公发传单,谨告十八行省文武大宪,誓与权奸不共戴天,请一面电奏阻止成命,一面会同速奏,将权奸全行诛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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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7日,各省旅沪人士聚议光绪废立之事,决议布告天下,认光绪为真主,请绅商士庶,合力匡扶。若势不容已,则执戈前敌亦可;并印制檄文万张,分播扬子江上下,计划到2月6日为止,共印派200万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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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桂林绅民陈自任、何庆寿等386人,从香港电局致电总署,要求太后归政,以挽救危局。湖北、广东等地,绅民均有要求电争或躁动之举。[107]四川绅商除要求电阻废立外,还决议约集陕西绅民人等,合力抗争。[108]湖南绅士陈范等亦上电奏,“其语意较之经,尤为激烈”[109]。“杭州省城于廿九日始闻变,于正月初二日即发传单,拟连数百人伏阙上书,力求上之复政。浙江士气素号柔靡,今忽振兴,为各省之最焉。”[110]保皇会夸张的说法是:“上而官吏,下而士民,外而洋商,纷纷联名电奏力争,数日之间,总署接电至千余起,几于激成大变。”[111]还有人提出乘光绪三旬万寿之际,各省各埠同志会议集资,公推名望素隆之士绅,每府数人,进京祝贺,并吁陈民情,以弭祸乱,事先刊发传单,约定五月底到京取齐。[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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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地各省毕竟在清政府的统治之下,要与当局公开对抗,难度颇大。总署鉴于各地不断来电抗争,饬电报局“凡民间四等报有关涉国家大事者,概不准发,否则官报委员,必与严处。”海内外各种报刊关于此事的报道,尤其是保皇会所办各报,不免夸张。香港《士蔑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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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立消息传至湖北,各官绅之有血性者,闻此耗如空中下一霹雳,是夕即纠合同志,拟抗伪旨力争,其首倡忠愤者则现任按察司岑春明[蓂]、道员郑孝胥,疏中所言,皆抗争篡贼为穆宗立嗣事。疏就即率同志往见巡抚于荫霖,请其署名。于公签名毕,又往见总督张之洞。不意之洞竟甘为贼党,力梗其议。岑君愤甚,怒掷所带冠于之洞案上,大骂曰:予不能臣事伪朝,汝不愿署名,宁甘心从逆,余等亦不屑强汝。此种人少一个未为少,吾等惟有伏阙力争而已。之洞笑慰之曰:愿公等将此事三思,少安勿躁。岑等遂拂衣而去,即日就道,由汉口出上海,直趋北京,其同行官绅,凡五十三人,拟拼命力争云。[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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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据郑孝胥日记,其1月27日阅报及电报知立嗣之事,虽有“亡矣”之叹,并与岑春蓂等人有所会晤,2月7日,又从汪康年来函所附寄的报纸得知经元善等电请亲政事,似并无激烈言行,岑亦没有离鄂意向。[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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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据《清议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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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官场中最能激发大义者自巡抚于中丞荫霖外,更有三员,一为署理鄂藩岑方伯春蓂,乃甘肃布政岑方伯春煊之弟,一为芦汉铁路总办张观察,一为两湖书院监督已革翰林梁太史鼎芬。闻该员等既得北京消息,即拟就折稿,恳鄂督张制军电请总署代奏,并求张制军及鄂抚于中丞一并会衔。迨二十六日梁监督亲谒张制军告以前事,制军面聆之下,不以为然,且谓其徒取罪戾。梁监督犹力争不已,谓我等如不获命,则必刻日入京上奏,决不迟疑。张制军谓监督果如此妄行,必无生还之望,请先赠以万金,俾作安家之计。监督却不受,即与各员航海入都云。[115]《与《士蔑报》的报道差距不小。即使如此,恐怕也不属实。张之洞告诉钱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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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议报》为唐才常事极口诬诋鄙人:一、朝廷电询废立于鄂,我允之。一、鄂电请诛戊戌六人。一、于中丞、梁星海及鄂官五十人谏阻立嗣,我力阻之。可骇,可怪。阁下在京在鄂久,果有此事耶?[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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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海外各埠华人商民的反应要强烈得多。自1月27日总署接到经元善等人的电稿后,“谏阻废立之电,踵接于道,至有四十六次之多。某日政府接电,一日竟有十二道”[117]。暹罗、新加坡、巴城、檀香山、金山、吉隆、海防、河内、南定、新金山、雪梨、菲律宾、仰光等地华侨再次发电总署,阻止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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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此事,康有为的表述显然并不以经元善为发端首义,他开始一味强调保皇会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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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十二月,决行废弑皇上,而立端王之子溥儁,以绝天下之望。乃尚未举行,消息甫传,薄海内外保皇会众,先为力争,先后发电者四十六处,一电皆数万千人,多言若果废上,另立新主,必皆不认,且必合众讨贼。太后及端王、荣、庆、刚诸贼皆畏慑,不敢遽行废弑,改为立嗣。故虽改元为普庆,而未能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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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虽提及经元善等人,但列在海外保皇会电请之后,且故意突出与之关系密切的唐才常,所谓立嗣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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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康有为早在海外,联结各埠咸开保皇之会,凡数百万人,驰电京师,请救皇上而废伪嗣,凡四十六埠,共四十六电。一埠之中,多者至八万人,唐才常在上海与知府经元善纠合千人联名电争,那拉乃畏人心,不敢遽发,否则今年已为普庆元年矣,皇上不知何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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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更索性改为上海方面的行动也由其发布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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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去年十二月贼臣载漪、荣禄、刚毅等同谋废弑,更立溥儁。臣逖听闻,忧惧无措,乃电告各埠,驰电力争,莫不眷念圣主,同心愤怒。一埠之中,多者数万人,少者数百人,奔走联名,若失慈母。举人邱炜萲忠义愤发,实总其事。臣时在港,又电属上海各省同志,并驰电争救,薄海震怒,咸欲致死,诸贼遂生畏惮,未敢遽惊乘舆,改名皇嗣,饰以恩科。[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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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康有为致函赵曰生,对此事的描述已经变成未卜先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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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立嗣之事,吾适先返港,廿日阅报,知崇绮起用,吾即知废立,即预各埠,得以力争,皆于廿三四到京,故得不废。不然今为保庆二年,上亦废弑久矣。[119]不经意间,康有为与保皇会的作用越来越大。以致1924年为唐才常撰写墓志铭时,康有为进一步放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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