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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现在,由美的欣赏一变而为对农村工作者的同情与爱戴,想到农夫们耕耘的苦辛与劳累,心里说不出就会有一种深深抱歉的感觉,愿意得着与农民一块生活、一块玩耍、一块工作的机会。而另一个由于自私的原因,在烦嚣的城市里永得不着宁静,使我更思恋于寂静的乡村生活,我愿意学习纯朴与勤苦来改变一下浮夸的积习,回复到人类自然的天性,是因为这样一点天生的爱好与愿望,我决定了以后要上农村服务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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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五年的夏天,“知识份子下乡去”的口号到处在散播着,利用这个休闲的假期播下一点农村工作的果实,一方面表示对农民大众致崇高的敬礼,向他们学习书本以外的知识,一方面也以大学生的余暇服务来报答这一群无冕之王——善良的农民——平素的积劳与苦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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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藉着学生救济会及本校社会系分发同学至乡间服务的机会,就被分发至成都外西的望镇,与两位同学连同本校的一位助理一同进行拓荒的工作,大家坚定志向,准备在此地苦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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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工作基础首先打定在友谊的交往上,先要知道的是农村生活的概况,农民家庭的情形,地方势力的梗概等,而我们所预计的工作有办农民学校,特别补习,医药治疗,防疫协助,卫生指导,代写书信,讲解时事,展览新闻图画及开放电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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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事这些工作之先,我们感到对于地方关系的极待打通,这就有赖于地方首长们的了解与推行了。所以,我们先行拜访的方式,以自我介绍作为对工作的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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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邻居们的探询中,知道本乡乡长,本地保安队长,及保甲长的绝大多数,多属于“入社会”的人物。他们是本地袍哥内的首长份子。如此,引起了我对此种会社研究的兴趣,愿意藉着这个机会搜集有关的材料,这是我作此文的正式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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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们办事处不远的地方,住着本地的一位保安队长雷明远大爷,是当地社会上的人物,他的妻子雷大娘,为人也极精明厉害,他的女儿及儿子都报名入了我们农村补习学校。由于这种师生关系,我很高兴的更接近他们,愿意由于这个家庭作为对袍哥社会研究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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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正式班次定在上午,收有初中及小学程度的学生,下午的时间是拜访或特别补习的时间,晚上整理自己的工作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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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论文的范围已定这个家庭作为中心的出发,我注意的目标也就集中于搜集及整理雷家的材料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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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补习学校的筹办仰赖于雷家夫妇的许多助力,甚至连向该地小学借桌椅及搬抬的事都是由这对夫妇经手,一方面他们成了我们学校的义务宣传员,并且还在课余之暇,想帮着我们管理学生。虽然,他们的管理不很得当,然而,他们的协助的确于我们的工作有了极大的助力。尤其对本文的作成更有决定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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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兴能籍[藉]着这一家的力量能进一步熟悉农村,也更感激能籍[藉]着我有意无意的询问以及他们全盘真诚的回答中得对我所研究的袍哥会社有了一个清晰与整体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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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调查与研究之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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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乡下的头一天是七月十四日,一直到十九号整整五天之中,都在拜访,尤其本地执政及大爷们更是我们首先拜访的对象。这里所讲的不是混水袍哥,只是清水袍哥,他们有周密的规则及较正当的作风,平乡的乡长就是成都市附近十三县的舵把子。以前的副乡长雷明远大爷也就是全店、望镇的副舵把子,正舵把子是住在望镇的佟念生,其他的兄弟伙是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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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过去的事实告诉我们,工作的成功或失败决于地方势力的支助及阻挠极大,想联络地方势力便利我们工作的计划就此开始,从七月十九日到八月二十四日这一个月零五天的功夫中,每天也收集我论文的材料,从早到晚,雷氏夫妇几乎成了我们经常的客人,我们曾经大摆龙门阵,闲谈古今的小说(旧小说雷大娘看得极多,如红楼梦、水浒,至于今人的小说,那就只限于无聊文人张恨水等的小说了)。有时我故意询问她陈旧的药方,或在厨房中学习做菜,在这些接近的机会里我渐知晓了这整个家庭生活的情形,以及袍哥社会的一般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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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与雷大爷的交谈中,多半偏向于带兵与捉匪的范围。有时问问他关于地方行政的概况,及保甲的情形等。一谈到本乡乡长的时候,他也总爱说到:“他也是社会上的人物。”至于带兵降匪的事,每次的叙述都是激昂慷慨,有声有色的。雷大爷以一位纯英雄的姿态描述他过去英勇的事迹,尤其对于曾经作过本地队长被梆[绑]客包围过的一段,说来更是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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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他讲到土匪的行踪,打扮及抢劫的方式说来头头是道,好像个中人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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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更形接近,我也经常的去拜访他们,在许多个漫漫的黄昏,当夕阳的光辉斜照在金黄色的稻田中的时候,我在他们家里作着客人。更多接近的原故,是由于他女儿要上我那儿去补习英文,所以,使她上我们办事处的机会更多,逐渐一个月的友谊建立有更深的基础。在八月及九月有几个星期天,我特意下乡去看过她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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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五日雷大娘与她的女儿亲自来我校,十二月八号的清晨又来玩了一整天,雷淑英并于当晚观剧“芳草天涯”,于次日始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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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材料的收集才比较有了大体的轮廓。由于谈话,可以更深入的说到许多具体的东西,对于本文的帮助最大。我尽量运用含蓄的询问方法,异常随和的态度,为了得着真实的回答,我没有说明这是对论文资料有关,而只说明是为了好奇心的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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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年一月十九日与英人克来礼女士及锦娟学友一块下乡,乡下友人们热诚招待。十一点钟左右,雷大娘与她的女儿也来了,这是她去了燕京,见我不在又折回了的。当天下午,我就又带她一块回校,于次日午后始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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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六日淑英进城来我处看望,更给我许多新鲜的材料。以后的每一个星期日,她几乎常到我的学校,有时同着她的母亲。俟XX中学开学以后,她更搬来了陕西街,每天都可以见得着,更便利于本文作成不少。搬家以后,我也曾去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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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研究的困难与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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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因系研究一个秘密社团,及其旧有领袖之一的家庭概况,动机纯为学术上之探求,与兴趣之趋使,并无丝毫存意想发掘个人、家庭或社团之隐密,是非和明暗,用以作为政治报告,或供给侦探材料,或任何不利于个人或团体的举动。这乃是一个单纯的客观的学术探讨或知识追求,但对象范围既属秘密性质,所以,本文未便用以为公开征询材料的使用,免得发生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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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各帮人物,对于泄漏帮内秘密常有戒心,对于询问者发生疑惧心理,因此在与雷大爷、雷大娘见面之始,未敢公然露出祥[详]细调查的意思,唯恐生疑。俟交往渐深,始敢逐渐探问,故此材料之取得需时极多,而记载零星之资料也非常困难。并且,本文之写出常有因一、两处少有遗漏而耽搁,以致未能迅速完成,规定的期望往往不能达到,有时花费许多时间与其周旋而未能获得丝毫材料,有时煞费苦心才得一点零星消息,有时材料太多又限于不能全部记下而或有忘记,这些皆为本文费时极多,而收效难周的原因,与其他研究工作不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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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研究之方法,在提要中原已说明,在此也略为叙述及之,是称为运算方法(Operational Method),这是人与人之间互动关系的测量,研究不易捉摸的微妙生活关系以内的材料,以达到了解现象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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