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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算方法的产生是继批评学派(Critical School)与功能学派(Functional School)以后,在美国社会人类学中新近的产物,是二者观点综合以后的结晶。它主张用功能的观点,应用数学的方法,研究文化现象,并预测未来事态之发生。这是一个极有趣味,具有真实意义的预测。本文所作就是对此科学方法一个小小应证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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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着这些系统材料又根据个案方法或生活史方法的帮助,从雷氏家庭透视袍哥社会的真象,作为关系叙述。关系叙述是科学上的任务,也是运算方法中所必不少的要件。所以本文之作又是应用此两种方法,以达到研究的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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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次研究,发现社会控制所具有的力量之强大,望镇的中心是集中于社团,所以,社团就负有一统社会制裁的极大作用,甚至法律、政治、宗教、伦理等等其他方面的社会制裁,都纳入于社团特定的制约意义范围之中了。当然,社会控制也根源于社会中之一般的社会行为、规则与制度,这种一般人之行为标准,对于个人行为也具有约束之力量,有时也能影响袍哥社团的范围里来,这种结果又可依功能观点中的函数关系来解释。任何一种社会制度都有其自有的中心力量,在一个社区里同时存在着许多不同的制度,许多不同的力量,这些制度和力量交织着一套整个社会的类型,彼此影响,相互关联。时常在其中有一种制度特别发达而强化,甚至可以形成全社区的中心力量,使社区里其他制度都自然而然的纳入这优越制度的轨迹里面,袍哥会社之在望镇社区,便俨然得到了这种优越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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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镇的袍哥常与特务(当地缉查)勾结,利用陈腐的官僚手段,常干些违反人民利益,反民主的事项,乡公所惯会使用高压政策,不合理征收赋税,抗战时抽买壮丁,贩鸦片,严禁人民有思想、言论、结社,甚而至于阅报之自由,也就是藉着他们的双重身份,发挥优越势力的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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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所见的一个乡村袍哥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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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成都西门北巷子,通过平乡,再往前行,约五里路远的地方,就可到达望镇。平乡是战时疏散区域的所在地,绿树成荫,小溪天成,风景绝佳,原是一个避暑疗病之地。这儿人烟稠密,已渐有城市与乡村混合之风。离它五里路之地,便是望镇的范围了。有两条高低不平的小路,鸡公车来往的通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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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前后都是青绿色的稻田,有各色的菜蔬,有金黄色的麦穗,田里的水缓缓的流着,灌溉着农夫们的血汗。水停了,秋收的日子到了,农田的主人们又用劳动者的欢笑来收获自己血汗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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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田不远的地方,便有着一栋一栋的茅屋,住着农夫和他们的家属——水牛与田地的管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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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的生活带来了一个寂静安祥的村庄。黎明唤醒了农夫们晨起的工作,黄昏又带着这一批辛劳者向往着夜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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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戈河的水日夜不停的流着,它带来了灌县的幽美出产,也带给了成都平原望镇的农家风光。它灌溉着这里田间的作物,包围着弯曲的望镇,同时也养活着一万九千余的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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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祥中,这儿不是缺乏波澜,它并非一块天生的安乐土。二十年前,曾为匪盗大肆骚扰过,而为地方上英勇人物所平息了的。如是胜利者成为望镇秘密会社的首领人物,其中有一位便是本文的主角——雷明远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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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天,即使是在一个没有太阳的阴天,也可以看见他戴着墨光眼镜,手拿着一把折扇,穿着黑绸短衫、黑裤,背后系着一顶草帽,匆忙的向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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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认识这位人物的念头,很早在我心中盘旋着,终于在我下乡后的一个星期之中,我认识了他的妻子雷大娘,更由进一步的机会也认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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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褐色的脸,电烫过的头发长长的披在衣服上,颈上领扣散着,衣冠不整的拿着一个篮子就跑到了我们办事处的地方,替她女儿报名,拜托了老师以后,就很急忙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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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许多见面的机会里,我们很快的就非常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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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们的办事处不远,有一栋草盖的平房,一扇门通进去,左边是牛棚,右边是机房,这中间就是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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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中有居民所送的对联,还有祝贺的寿扁[匾],正中有神位,上方有镇压邪神的小旗四、五面的挂着,代表屋主是佛教的信奉者。堂屋的右左两端是卧室,都是古式的床柜模样,深红色的漆,红色的圆桌,配着古老的圆镜。客人来了,盖碗泡茶,捧出水烟袋,颇有旧世纪的遗风。主人无拘的大声谈笑,十足代表农村风味的本色,给予陌生的客人无限的安心与亲切之感。然而,对于这一个特殊人物的初次交谈,因是新经验的尝试,虽有着主人不露锋芒的大声言笑,还依然阻止不了我的疑惧,日子久了,才渐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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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这个会社研究,我知道了社会制约(Social Control)的伟大力量,在望镇社会,很多有意识、无意识或自动的社会制约——所说社会心所组成的一种社会秩序,在各个角落里发生有很大的效力。而这一切力量恒集中于该地的社团中心,甚至超达至地方行政的领域,而与地方势力掌握起平衡的作用。所以,我们在这里是以社会制约的研究作为中心引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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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大爷既为社团的领袖人物,所以,他自己也无形的受着社会制约的极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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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家,由平乡搬到望镇不过只是最近几年的光景,雷大爷的老家就在平乡的全店,父亲雷老汉是一个不拘[苟]言笑的谨严人,母亲雷冯氏为人和蔼可亲,但不幸已于民国三十二年夏季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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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大爷原有兄弟二人,现二弟妹守寡,没有孩子,三弟与三弟妹同在田园工作,雷氏尚有原配黄氏(现年四十),两个比具龙更小的孩子,男孩洁娃十岁,幼女子小玉只有八岁,这因为发妻黄氏与雷大娘曾经有过一次极大的吵闹,父亲帮忙着黄氏,而丈夫却跟着第二个妻到了现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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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孩子具龙十六岁了,可以帮忙田间工作,不爱读书,是正妻黄氏的长子,性格非常孤僻,不爱说话,也不爱与生人交往,的确是一个有问题的小大人。因为雷大娘自己曾经受过小学教育,所以,把孩子放在她身边,是为了好受她教养的原故。到了现在,恐怕就会有“养儿防老”的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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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龙与自己生母的关系非常淡漠,一年中只有几次回家看看,那就是祖父的生日、母亲的生日、过年及过节等。父亲这边请了客人,有了剩余的酒菜时,就由具龙拿一、二样回去送给祖父与母亲。平常出去,他总避免经过自己的家,为了怕见着一向严厉的三叔与狡猾的三婶。这样更苦了自己的母亲,她背地常叹息着说:“孩子既然已经给了别人,那就算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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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店她也被人称为雷大娘,具龙和淑英都称她为“阿娘”,这是表示亲母的意思。她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妇人,时常遵守妇道,很殷勤的侍奉公公,近乎九年与丈夫离异的生活,还是没有改变她的性格,她依然是温顺善良的。和黄氏比较起来,望镇的这一个雷大娘,就好像具有一种不同的作风。她不能称为能干,而只能说是近乎“泼辣”、“浪荡”与“凶狠”,很适合于做一个会社中人的妻子。然而,这种性格的造成,不能不说是由于环境方面的压力之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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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生涯是在愁苦与病痛中渡[度]过的,没有得着严父的管教与慈母的关怀。父亲是铁匠,生意也不很好,送她去念过一个时期的小学。所以,她常常想籍[藉]此而夸耀曾受过教育。她很喜欢看旧小说,常常一知半解的与人讨论着。她很难与人提起在娘家的生活与过去的日子。据她的邻人说,她以前的生活是非常悲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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