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904419
1706904420
此情此景，堪为华族自古抗敌史上大美之图，留载史册。
1706904421
1706904422
不屈，直至八月二十日。这天，清军又从南京调来重炮二十四门，“较前更大，每舟止载一位”[97]，一发炮弹重达二十斤。二十一日，雨势甚急，清军发炮猛攻，城上守民见炮火闪亮，即避伏垣内，俟炮声停顿，复登城守御。不料，清军发现这种情况，加以利用，转放空炮，“烟漫障天，咫尺莫辨，守城者谓炮声霹雳，兵难遽入”，实际清兵却潜渡城河，从烟雾中蜂拥突上……江阴终于告陷！[98]
1706904423
1706904424
1706904425
1706904426
1706904427
连环画《阎应元抗清》，张鹿山绘。
1706904428
1706904429
阎应元，江阴抗清起义领导者之一，时为江阴典史。在他与陈明遇领导下，江阴以一弹丸小城，抵抗满清王牌军二十四万，坚持八十一天，致清军丧三王十八将。
1706904430
1706904431
1706904432
1706904433
1706904434
《扬州十日记》。
1706904435
1706904436
作者王秀楚，清兵扬州大屠杀见证者，以不逊于后世报告文学的纪实笔触，将亲身经历细录成文。
1706904437
1706904438
“阎应元坐东城敌楼，索笔题门曰：‘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题讫，引千人上马格斗，杀无算。夺门西走，不得出，勒马巷战者八，背被箭者三。顾谓从者曰：‘为我谢百姓，吾报国事毕矣。’自拔短刀，刺胸血出。”[99]未死，次日被俘，杀于博洛贝勒前。
1706904439
1706904440
“陈明遇令闭衙举火，焚死男女大小共四十三人，自持刀至兵备道前下骑搏战，身负重创，握刀僵立倚壁上，不仆。”[100]
1706904441
1706904442
城陷，百姓“犹巷战不已，清兵用火攻败之。四民（即士、农、工、商）骈首就死，咸以先死为幸，无一人顺从者”。清兵“下令从东门出者不禁，又下令十三岁以下童子不杀”，然合城百姓拒为所诱，“男女老少赴水、蹈火、自刎、投环者不能悉记。内外城河、泮河、孙郎中池、玉带河、涌塔庵河、里教场河处处填满，叠尸数重”。[101]
1706904443
1706904444
八十天来，为对付这仅由老百姓守卫的弹丸小城，清军调集兵力二十多万，丧失三位王爷、十八位大将[102]；所折兵士，据许重熙《江阴城守记》：“清兵围城者二十四万，死者六万七千，巷战死者又七千，凡损卒七万五千有奇。”[103]以上仅为战死数，负伤者还未计于内。而他们的对手，不过是田间陌阡的农夫。这样一场城守奇迹，古往今来，未之闻也。
1706904445
1706904446
八月二十二日、二十三日，清兵大开杀戒，屠城两天（《明季南略》则说“清兵屠城凡三日，晨出杀人，暮则归营。”），“满城杀尽，然后封刀。”幸免者，仅躲在寺观塔上隐蔽处的五十三人而已。至此，前后八十一天，江阴人以“城内死者计九万七千余人，城外死者七万五千余人”[104]的代价，替明朝国人表示，中国“不至拱手献人”[105]。
1706904447
1706904448
1706904449
1706904450
1706904451
黑洞：弘光纪事 [:1706899923]
1706904452
黑洞：弘光纪事 十
1706904453
1706904454
日寇南京大屠杀无人不知，而1645年清兵在扬州、嘉定、江阴连续三次大屠杀，知道的人大概已不多。从当时人口比例讲，后者比南京大屠杀有过之无不及。时过境迁，这类记忆却往往被历史冲淡。我们重新提及，如果只为翻翻旧账，没有必要；重要的是，从中收取一些新的发现和认识。
1706904455
1706904456
重新认识首先从一点讲起：扬、嘉、江三次屠城，本都可以“避免”。此话怎讲？前面提到皇太极时满清调整政治战略，放弃了屠戮旧俗，公道地说，入关后直至扬州事件前，清兵比明军、李自成纪律都好，更遑论张献忠。扬、嘉、江之屠，直接原因都是遭遇抵抗。
1706904457
1706904458
反过来，三地遭屠也为我们做了强烈的标记：到1645年夏天为止，满清入侵的过程，只在东南引发抗战，在别的地方都望风顺从、波澜不兴。这个要点，我们且将它记下。
1706904459
1706904460
次而还有两个要点：第一，南京投降后，清兵沿镇江、无锡东进过程中，在很多地方绝无扰民，更不必说屠戮。第二，发生大惨案的江阴、嘉定两地，亦非一开始即呈恶性对抗态势，而是因为当中发生一个重要关节。
1706904461
1706904462
且看亲历者计六奇的所见：
1706904463
1706904464
初三日甲寅，下午，清兵三百余骑自北而南，穿无锡城中而走，秋毫无犯，观者如市。
1706904465
1706904466
初四日乙卯，五更时分，穿无锡城中走，至傍晚止，约万人，马三万余匹，奔放纵横，见者面面相觑，寂无人声。
1706904467
1706904468
初七日戊午，下午，清兵到无锡，穿城而过，一夜不息。月夜张买货物，清将杀四人，悬其首于南、北门禁，城中颇称秋毫无犯。水陆俱进，水多于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