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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73 先生平生多难,或以货免。晚岁破产饷义师,负债益重。[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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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75 钱死后不久,讨债者即打上门来,柳如是竟至被逼自缢身亡。他死前还有一个故事:“卧病于东城故第,自知不起,贫甚,为身后虑”。所谓“身后”,是指棺木。这时,正好黄宗羲、吕留良等来探望,钱氏即以心事相告,同时提到有位当官的求其三文,“润笔三千”,但自己已不能捉笔,要黄宗羲代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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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77 先生自言贫困,以三文为请。太冲请少稽时日,先生不可,闭太冲书室,自辰至亥,三文悉就。《南雷诗历》云:“嘱笔完文抵债钱。”盖纪实也。[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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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79 曩者,曾从零星诗文粗知黄、钱交谊一直相厚,当时不解,以黄太冲疾恶如仇乃至不免刻薄的性情,怎能容下有偌大污点的钱谦益?及读《有学集》,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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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84 黑洞:弘光纪事 [:1706899958]
1706906385 黑洞:弘光纪事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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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87 《桃花扇》最后一出“余韵”,苏昆生登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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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89 自从乙酉年同香君到山,一住三载,俺就不曾回家,往来牛首、栖霞,采樵度日。[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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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91 我们可以把“余韵”两个字换成“遗民”,孔尚任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便写成那样而已。苏昆生登台时的姿态,是当时一种典型的遗民姿态。他们遁迹荒野、不入城市——城市乃现存体制之实体,他们以脱离和拒绝之,表示自外于体制,同时自认是有家难回乃至无家可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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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93 徐汧虎邱自尽,“公长子孝廉枋,自公没后,杜门不入城市。”[42]景况为黄宗羲所亲见,赞他“苦节当世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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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95 谢绝往来,当道闻其名,无从物色,馈遗一介不受,米菽不饱,以糠粒继之。其画神品。苏州好事者哀其穷困,月为一会,次第出银,买其画。以此度日而已。[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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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97 坚忍自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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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399 杨廷枢也是先隐山中,然后被捉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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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01 汪沨,武林人,“改革后,不入城市,寄迹于僧寮野店。”[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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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03 孙奇逢,明万历二十八年举人。入清屡征不起,携家入五公山,子孙耕稼自给,门人负笈而随。卓尔堪《明遗民诗》:“顺治初,祭酒薛公所蕴具疏让官,兵部侍郎刘公余祐及巡按御史荐剡上,先生坚卧不起。苏门为康节、鲁斋读书之地,泉石幽胜,遂移家筑堂,名曰兼山,读《易》其中……有请问者,随其浅深倾怀告之,无不人人自得,即耕夫牧竖亦知尊敬,时节花放,邻村争置酒相邀,儿童皆欢喜相就曰:我先生也。年九十二卒。”[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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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05 李确,字潜夫,崇祯六年举人。《嘉兴府志》:“潜夫本名天植,明崇祯癸酉举人。后改今名,遁居龙尾湫山,往往绝粮,闲绩棕鞋……长吏守帅闻其名,访之,辄逾垣避。年八十二,预知死日,赋诗偃卧,乃卒。”[46]他有位同志郑婴垣,“年八十一,无妻无子,兼无食,性高傲物,不肯干人,真介守者。冻死雪中。”李确以诗赞:“白雪堆中一遗民。”[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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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07 大儒陈确“乙酉后,静修山中,几二十年”,“入清后弃诸生,读书深山”。[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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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09 也有别的方式,如“祝发为僧”、“闭门不出”和“不仕”。邓之诚《清诗纪事初编》谓之“或死或窜,或缁衣黄冠,变易姓名,不可胜数”。[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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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11 常熟贡生杨彝“既入本朝,杜门不出”。[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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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13 邢昉“身隐无用,拾湖中菱芡菰米,不自给”。[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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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15 巢明盛,嘉禾人,“鼎革不离墓舍”,他有一绝技,善将葫芦雕成各种器皿,“种匏瓜用以制器,香炉瓶盒之类,欵致精密,价等金玉”[52],借以维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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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17 湖南宁乡贡生陶汝鼐“顺治十年,罹叛案论死,陈名夏嘱洪承畴宽之,然犹羁系年余,至十二年始得脱然”,遂祝发,为赋诗:“辽鹤乍来城郭变,枯鱼纵去江潭平。归欤莫负雄慈力,好着袈裟安钓耕。”[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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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19 “四公子”之一方以智,“南都陷,以智徒步走江、粤,顾自是无仕宦情……放情山水,觞咏自适,与客语,不及时事。楚、粤诸将多孔炤(方孔炤,前湖广巡抚,以智父),欲迎以智督其军,以智咸拒谢之。永历三年,超拜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不拜……平乐隐,马蛟麟促以智降,乃舍妻子,为浮屠去。”[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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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06421 钱邦芑在黔为巡抚,张献忠旧部孙可望至,他退居余庆县蒲村讲学,孙逼他出来做官,于是祝发拒之,号大错和尚,学生中追随者竟多达十一人。其《祝发记》云:“是晚,余遂祝发于小年庵……是时门下同日祝发者四人……次日祝发者又五人……时诸人争先披剃,呵禁不得,余委曲阻之,譬晓百端,余乃止。先后随余出家者,盖十有一人,因改故居为大错庵,俾诸弟子居之,共焚修焉。”[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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