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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71 当时有很多人认定,努尔哈赤是大明最忠诚不过的马仔,他忙忙碌碌的这些年,是在替朝廷管理混乱的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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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73 而努尔哈赤利用这次难得的进京机会,还大大地秀了一把:一脸赤诚地向朝廷申请入朝鲜驱杀倭寇,“情愿拣选精兵,待严冬冰合,即便渡江,征杀倭奴,报效皇朝”(语见《李朝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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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75 当然,说努尔哈赤纯粹是在表忠心也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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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77 要知道,入朝作战又何尝不是他乃至整个女真族人所向往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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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79 在当时,富裕的朝鲜对于苦寒的建州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美妙的天堂,女真人本来在朝鲜北部占了一些地盘,后来却被一路往北赶,现在如果能以抗倭援朝的借口卷土重来,饱掠一番是肯定的,说不定还有机会裂土封王呢。退一步说,若“朝鲜即被倭寇侵夺,日后必犯我建州”(《李朝实录》),对女真也存在很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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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81 所以说,努尔哈赤这个提议如果能通过,以后的历史发展可能又是另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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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83 可是万历断然拒绝了。也许他觉得,努尔哈赤插手朝鲜,局势只会更乱:一旦战败,不但朝鲜混乱,辽东也将更难以控制,日本对大明的威胁也会增加。而一旦战争胜利,先不说努尔哈赤会不会到处掠夺物资,首先他会在中、朝、日三国建立起极高的声望,朝鲜对其臣服,女真和朝鲜相互间就会失去牵制作用,不利于大明政府对这两地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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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85 而从朝鲜方面来说,他们也觉得“若许鞑子征倭,则天朝兵马多少,朝鲜兵强弱,山川险易,无不详知,所关非细,决难听从”(《李朝实录》),对女真极其排斥,不欢迎他们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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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87 不管怎么样,努尔哈赤的意图泡汤了,他能做的,就是继续自己的吞并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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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89 努尔哈赤回到辽东,对海西女真哈达、叶赫、乌拉、辉发四部展开攻势,先弱后强,征抚并用,逐个吞并。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努尔哈赤攻灭了哈达,其部在辽东声势日隆,渐有尾大不掉之势。而明朝经过七年的抗倭援朝,元气大伤,无力遥控辽东局势,蒙古也在这节骨眼上趁火打劫,进犯辽东,李成梁的长子、辽东总兵李如松就在与蒙古人的作战中中伏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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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91 没办法,只好又请李成梁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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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93 从万历十九年(1591年)下课,到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老头子离开辽东已足足十年,这番归来,已经物是人非,时势变易,该如何开展工作呢?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主动放弃孤山新堡、宽甸堡、新甸堡、大甸堡、永甸堡、长甸堡等六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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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95 六堡位于今天辽宁凤城以东鸭绿江以北地区,明人称其“南捍卫所,东控朝鲜,西屏辽沈,北拒强胡,盖全辽屹屹之巨防,国家永永之大利也”,正是他早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遏制女真的战略要地。现在努尔哈赤的势力正日益膨胀,你说你要撤出六堡,这到底是怎么啦?居住在六堡的很多人不愿意搬。李成梁给出的官方解释是:宽甸悬边外,岌岌难守,是个是非之地,必须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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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97 的确,此时的辽东,也已经不如彼时了,建州女真部在努尔哈赤的领导下日益强大,已是各部畏服,难以撼动。而反观辽东明军,兵力疲弱,根本无力维持边境安全。为了降低戍边的成本,李成梁只得忍痛割爱,改变策略,转攻为守,放弃宽甸一带,将当地居民迁入内地,目的一为坚壁清野,二是辟出一片利于攻防的缓冲区,遏制女真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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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299 百姓还是想不通,不肯搬。什么?不愿意搬?军令如山,不搬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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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301 于是,房舍器物被焚烧毁坏者不计其数,堡民哭声震天,被驱杀者比比皆是。所谓“烧人房屋,剽掠人财物生畜,自是驱逼人民,渡江潜避,而溺死者千余人,饥冻死者万余人,余皆流离殍死,不知处所”。最终,滚滚人流拖儿挈女在一片血海和泪眼中缓缓迁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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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303 关于宽甸六堡,李成梁不会想到,后世的许许多多怀疑论者认为那是他为努尔哈赤砌的一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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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305 当努尔哈赤需要发展的时候,李成梁故意砌了这道墙,让大明帝国看不见墙外边发生了什么,而当努尔哈赤需要入关的时候,李成梁就非常配合地把这道墙给撤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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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307 这是哪儿跟哪儿呀?!看来,李成梁就算化为灰也跟“汉奸”撇不清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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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309 再说当时,对六堡的丢弃,京城里的言官们一片哗然,纷纷指责李成梁放弃国土,丧权辱国。但万历不理会,“帝素眷成梁,悉留中不下”(《明史·李成梁传》)。宽甸六堡的毁弃,似乎真的为大明王朝赢得十数年的安定。事实却是:努尔哈赤正在马不停蹄地由近及远,先弱后强,抓紧扩大自己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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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311 万历四十三(1615年)年六月,震慑辽东几十载的一代名将李成梁辞世,享年九十三岁,“上命以公祭丧”(《明史·李成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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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313 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正月初一日,努尔哈赤以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为中心,参照蒙古政权,特别是中原汉族政权的范式,在赫图阿拉正式称汗,汗名很长,叫“承奉天命覆育列国英明汗”(简称“英明汗”,后追国号为“大金”,史称后金,建元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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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315 这一年努尔哈赤五十八岁,已经吞占了大部分女真部落(除明朝所支持的叶赫部外,其已基本完成女真的统一)。称汗后的努尔哈赤经过两年的精心筹备,决定公开跟大明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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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317 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正月十六这一天,努尔哈赤自称天显异象,这年必须有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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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10319 他对诸贝勒大臣说:“我意已决,今岁必征明国!”(《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五)——努尔哈赤对大明的“忠诚”之心,原来不过如此。不过,他从二十几岁以号称十三副铠甲起兵,到了迈入了花甲之年才宣布这个心愿,也算得上够狠忍,够老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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