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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魏忠贤把杨涟那封弹劾自己有二十四条罪状的奏疏上呈给天启,战战兢兢地安排掌印太监王体乾负责念,又郑重其事地请出客氏在旁边,动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替自己打掩护。一方面,王体乾的念读掐头去尾,去重就轻,“多方曲庇之”;一方面,客氏絮絮叨叨地在一旁“弥缝其罪戾,而遮饰其回里”(《明史纪事本末》卷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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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天启的心里雪亮得跟明镜似的,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尔闻言增惕,不置一辨,更见小心。”(《明熹宗实录》卷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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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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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却对杨涟恨之入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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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多党混战的局面变成阉党与东林党两大阵营的简单厮杀,这就标志着原来基于门户之见的“党争”转化成了“小人之倾君子”的“党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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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杨涟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周围有左光斗、周朝瑞等十几位级别较高的东林党官员。作为反击,魏忠贤要玩一次大的,不但要让杨涟死无葬身之地,还要将东林党一网打尽。他指使爪牙弄出一份东林党人的黑名单。鉴于魏忠贤大字不识,心腹王绍徽别出心裁地按照《水浒传》里一百单八将的排列顺序结合东林党人的影响力依次给他们排了个序,美其名曰:《东林点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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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南京户部尚书李三才为托塔天王,大学士叶向高为天魁星呼保义,吏部尚书赵南星为天罡星玉麒麟,右谕德缪昌期为天机星智多星,左都御史高攀龙为天闲星入云龙。此外的知名人物还有天勇星大刀手杨涟、天雄星豹子头左光斗、天杀星黑旋风魏大中、天巧星浪子钱谦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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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这么一来,的确通俗易记,朗朗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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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当场就赞王绍徽:“王尚书妩媚如闺人,笔挟风霜乃尔,真吾家之珍也。”(《遣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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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踌躇满志,准备按照上面的名单一个个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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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突破口,这个突破口的名字叫做:熊廷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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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得强调一下,熊廷弼并不是东林党人,王化贞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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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廷弼自天启二年(1622年)四月下狱后,一直待在狱中。他为保命,就托一个叫汪文言的人帮自己疏通关系,免除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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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有希望让天启改变主意赦免熊廷弼的,也只有魏忠贤才能做得到。汪文言七弯八拐,层层打点,辗转联系上阉党成员,由他们代理跟魏忠贤接头。魏忠贤的要价是四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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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熊廷弼却拿不出这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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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空欢喜了一场,很生气,痛骂跟他联系的下线。从下线的嘴里,他知道了这笔交易的中间人是汪文言,登时转怒为喜。因为汪文言有一个身份——东林党。这,就是搞臭搞倒东林党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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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五年(1625年)四月的某一天,魏忠贤将大理寺丞徐大化找到自己的值房,准备“兴汪文言狱,将罗织杀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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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徐大化面授机宜,要他借熊廷弼案,对杨涟、左光斗等六人实行栽赃。徐大化心领神会,当天晚上就写出了弹劾杨涟等六人的奏章,第二天送至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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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魏忠贤命人将汪文言抓进了镇抚司监狱,通过严刑拷问,给他提供了一个攀咬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的名单,只要汪文言承认就行了。汪文言倒是一条硬汉子,任凭北镇抚司堂官许显纯严刑拷打,坚决不承认杨涟贪赃。在遭受最严酷的拷打时,他撕心裂肺地喝了一句:“世上岂有贪赃杨大洪哉!”(“大洪”为杨涟的别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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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真的供词,难道我就不会做一份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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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显纯伪造了一份汪文言的供词,让人捉着他的手指强行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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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清廉的杨、左、魏等人一夜之间就成了大贪官。杨涟被侦查出来的赃银有两万两,左光斗也有两万两,魏大中有三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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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五年(1625年)六月,杨涟被逮捕,“士民数万人拥道攀号,所历村市,悉焚香建醮,祈佑涟生还”。(《明史·杨涟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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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杨涟一起被逮的另五人是: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他们都是反对魏忠贤的中坚,史称六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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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君子在进了诏狱的三个月内,悉数遭受酷刑折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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