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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陈演想了想,先表示赞同崇祯的话,说:“第关宁迫切神京,所系尤重。”但紧跟着,话锋一转,说:“三桂兵五千为奴所畏,不独宁远恃之,关门亦恃之。虽缓急未必能相救,而有精兵在彼,人心自壮。倘一旦调去,其余皆分守各城堡之兵,未必可用也。”接着,又说:“臣等迂愚无当,诚不敢以封疆尝试,伏乞圣裁。”(蒋德璟《悫书》卷十一)将崇祯的话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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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气得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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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提升为兵部尚书的张缙彦补了一句:“三桂之调不调,视宁远之弃不弃,两言而决耳。”(蒋德璟《悫书》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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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看着他,希望他能“两言而决”,拿出个最终方案。可是他的嘴却恰到好处地闭上了,紧紧的,再也不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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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地强调说:“收守关之效,成荡寇之功,虽属下策,诚亦不得已之思。”(蒋德璟《悫书》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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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崇祯这是在表态了,可陈演还嫌不够明确,他不肯承担责任,不敢往上踢皮球了,却又往下踢,他召集阁臣们开会,坚定不移地要找一个肯承担责任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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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阁臣哪一个不是人精?一个个都玩起太极推手来,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就是不说“调兵”两字。会议议了好几天,就是议不出一个明确的结论。到最后,陈演向崇祯汇报的结果是:“请行督、抚、镇再议宁远弃后,关门作何守法?军民作何安顿?急欲完其不敢任之局也。”(《春明梦余录》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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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臣不肯承担责任,就让督、抚、镇等各级官员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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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只好下达谕旨:“差官前去,及取回奏。”(《春明梦余录》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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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镇各督抚收到征求撤宁远意见的谕旨时,日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偏偏,很多督抚也不肯承担“弃地”的责任,都在考虑和拖延中。宝贵的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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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八日,李自军大军攻下山西首府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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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已经变得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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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辽总督王永吉抓住顺天巡抚杨鹗的手,叹了口气说:“上倚吾蓟门一旅,今所调习整练者几何?而可以御贼计,莫若搬关外四城而守关。召吴帅三桂之兵亟入,以卫京师。都下公卿莫肯先发,吾两人于责无所诿,其何可以不请!”(《绥寇纪略补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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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鹗同意他的观点,遂以两人的名义给崇祯写了一份奏疏,建议请撤关外四城,说:“前后屯失守,宁远孤悬二百里外,四面阻敌,防御极难,且寇氛日迫,三辅震惊,宜撤宁远,令吴三桂统边兵守山海关,即京师有警,关门之援可旦夕而至也。”(《庭闻录》卷一)称:“不独宁远军民欲入关内以图存,即山海军民,亦欲借宁远兵力以自助。请敕镇臣吴三桂料理。”(《三垣笔记附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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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个有担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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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激动异常,把王永吉的奏疏遍示给阁臣陈演、魏澡德等人。可边镇督抚中,就只这两个人赞成撤兵入关,声音未免太小了。陈演、魏澡德唯唯诺诺,仍不敢表示意见,只是推托说:“此议应征求各抚镇将的意见后再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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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后,他们私下议论:“上有急,故行其计,即事定以‘弃地’杀我辈,且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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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科都给事中吴麟征知道了,驳斥他们说:“此何时,而可顾后患罔决?”(《绥寇纪略补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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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日,崇祯看陈、魏不能任事,便在德政殿召集科道九卿诸臣会议,再议调宁远兵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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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麟征当即出列,高声叫道:“宁远当徙与否,该抚镇当于皇上密议之,而辅枢二臣与皇上密议之,委之盈庭,谁执其咎?然臣请任少咎矣。嗟乎,自有封疆之难,死法死敌者比比,而朝廷曾不之惜,则夫裹革沙场、横尸西市者,皆赍志而未瞑目者也。宁远一镇(指三桂)一抚,皆当今人杰,臣有三思,不觉汗泪俱下。”(李清《三垣笔记附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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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是,他还敢将真话说出来,说:“宁远孤城,其势必弃。今日弃之为弃地,明日弃之为弃人。弃地已不可,弃地兼弃人更不可。吴三桂勇将宜收用,(不可)委之敌人。今寇旦夕至,若使来捍京师,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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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见是:六科道臣共同署名。但六科道臣却相互推诿,谁也不肯举笔。吴麟征悲愤交加,独自署名,将议撤宁远的奏疏交呈崇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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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吴麟征针对吴三桂去年从宁远发回的那封“决心书”又补了一疏,写道:“边臣不可令有惧心,尤不可令有死心。臣读三桂疏,言切情危,若有格格不忍言之意。臣知其有惧心,始以裹尸自任,终为父弟乞恩,臣知其有死心。今寇势方张,不早徙近,捍卫京师,何所恃乎!”(《庭闻录》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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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和王永吉、杨鹗二人一样,吴麟征的声音太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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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臣们仍不敢下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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